萬景路：旅日蒙古人為什麼反對 “成吉思汗”

針對日本料理“ジンギスカン”（成吉思汗），日本靜岡大學的旅日內蒙古人教授楊海英在日文版美國著名媒體《新聞周刊》（Newsweek）撰文稱：成吉思汗在蒙古人的心目中就猶如天皇之於日本人般的神聖存在，把一道菜命名為這樣的存在，是極其不應該的。
楊教授的文章一經發表，立即在日本社會引起了反響，媒體也隨即跟進采訪。在接受日本最大的網絡電視台AbemaTV的采訪時，楊教授進一步指出：從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後半至九十年代，蒙古人大批進入日本謀求發展時，針對日本的“成吉思汗料理”， 在旅日蒙古人之間就引起了普遍的反對聲音。當然，旅日蒙古族人更不會去以“成吉思汗”命名的料理店消費，而且流行於日本各地的所謂的成吉思汗料理也根本不是蒙古料理……
那麼，日本的“成吉思汗料理”到底是道什麼菜？又為何會以“成吉思汗”命名呢？
成吉思汗料理在日本被定性為“燒肉料理”（烤肉料理），就是把刷了調料的羊肉和豆芽、圓白菜等蔬菜，放在鐵板上燒制的一道菜。羊肉有煨好的，也有用沒煨的生羊肉的。不過，成吉思汗料理的特點之一就是所用羊肉一定是沒放在冰箱冷凍過的新鮮羊肉。因是在鐵板上燒制，為防蔬菜糊掉和易於調料均勻入味，所以要不停的翻炒，因此，確切的說，所謂的成吉思汗料理其實差不多就是我們的“爆炒羊肉”，只不過我們是用紅椒、蔥段、八角等和羊肉一起炒，日本人不吃炒蔥段和八角，而改為了豆芽大頭菜等罷了。
至於這道菜緣何叫做“成吉思汗”，據說，明治時代的日本新聞社特派員鷲沢與四二和當時居住在北京的日僑井上一葉，某日在北京有名的正陽樓吃到了這道菜，而他們在蒙古也吃到過類似的菜，於是，這二人一琢磨，就以蒙古英雄成吉思汗命名了這道菜，並在北京居住的日本人中間傳開，最後又傳回了日本本土。其實，他們在正陽樓吃的是“烤羊肉”，雖都是羊肉，但與現在日本的豆芽圓白菜羊肉燒肉料理，幾乎沒有可比性，充其量也就是都是使用的羊肉而已。
這只是“成吉思汗”這道日本菜來歷的一說，在日本關於“成吉思汗”這道菜的來歷還有更久遠的一說存在。原來，日本野史上曾有鎌倉幕府大將軍源賴朝之兄源義經經由北海道逃往蒙古，最後成為蒙古的千古大帝成吉思汗一說存在，據說，北海道人就是為了紀念源義經的豐功偉業而把這道菜取名“成吉思汗”的，這也是“成吉思汗”這道菜被定性為“北海道鄉土料理”的由來。
知道了成吉思汗這道菜名產生的原委，可以說日本人使用它作為菜名，原本應該是沒有惡意的，甚至還有一點崇拜英雄的小心思在內。但無論怎樣說，正如記者采訪在日本各個分野活躍着的旅日蒙古人所得到的回答那樣：“成吉思汗是蒙古人的神，不容褻瀆”、“成吉思汗之於蒙古人是猶如父親般的存在”，甚至有年紀大一點的旅日蒙古人乾脆怒道：“不許用成吉思汗做菜名……”云云。
那麼，日本是否應該考慮尊重他國的民族習慣和宗教尊嚴呢？是否能如楊教授建議的那樣，利用今年東京奧運會的契機，徹底解決成吉思汗菜名的問題呢？
以筆者經驗來看，期望值應該不是很高，因為筆者想到了當年土耳其民眾及土耳其政府抗議日本使用土耳其國名作為日本妓院名的事例來。
當年，因為日本妓院的名字都被冠以“土耳其浴池”的名稱，涉嫌侮辱土耳其國名，曾遭到土耳其政府和民間的嚴重抗議，經過無數次交涉，日本才把妓院名的土耳其字樣去掉，不過並不徹底，現在在東京的僻靜街巷裡，偶爾依然可以看到“土耳其浴池”的店名存在。
這次的呼籲日本更改成吉思汗菜名運動，不過是旅日蒙古人自發的抗議行為，如果不能上升到政府層面，估計也就是不了了之的結局。畢竟，有些日料店乾脆就是以“成吉思汗”命名的，而且，日本列島上下有無數家提供成吉思汗這道菜的餐館，而更改店名、菜名都要花費不小的成本，尤其是更改店名甚至會影響到料理店的營業。而更關鍵的是，以筆者看來，日本人並沒有認為自己的行為傷害了他人，而是覺得這實在是小事一樁。因此，估計旅日蒙古人要求日本更換成吉思汗菜名一事，可謂尚是路漫漫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