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議我們應該怎樣理解資本主義
本人多少年來研究人類社會發展規律。但是，和傳統的政治經濟學家的研究不一樣，本人從人與語言的關係的角度研究人類社會發展的規律。馬克思主義理論家認為，勞動創造了人。對此，我不持異議。他們認為，生產力的發展推動人類社會進步。我也不持異議。但是，如果他們進一步從生產力的發展解釋人類社會的發展、組織和管理的話，我會提出我的不同看法。
我認為，單單從生產力的進步的角度說明人類社會的演化不能準確地說明人類社會是怎樣進步的。要研究人類文明社會的進步，必須要以人類的原始社會的解體為起點。卡爾∙馬克思恰恰忽略了這一點。他在《共產黨宣言》一書中宣稱，人類的一切文明史都是階級鬥爭史。這說明，他的視野僅僅限於文明社會。所以，他沒有專門解釋原始社會是怎樣解體的。這是他的理論以後出現越來越多的謬誤的最初原因。我是這樣看的：我們應該從人類社會發展的理論原點開始我們的思想旅程。生產力的發展可能並非是那個原點。勞動可能也不是一個恰當的原點。要研究社會的發展、組織和管理，應該從語言開始。這是政治學與經濟學分道揚鑣的叉點。用經濟學的觀點研究人類的社會和國家不是一個恰當的方法。所以，我從語言開始談起。我的基本理論很簡單：自從人類開始使用語言進行互相通訊以後，他們不得不開發各種媒介。媒介促進人與人之間的通訊和互動。媒介的運行承擔了組織社會的功能。於是，語言通訊和媒介的運行成為人類文明社會形成的一個基本條件。由於進行語言通訊，而且媒介延長通訊距離，越來越多的人能互相通訊。只要能互相通訊，人們就互相傳遞信息，傳播觀點和思想以及信仰。他們會擁有共同的歷史記憶。他們能進行商品交換。他們慢慢地開始建設自己的新共同體。其結果就是，由于越來越多的人能聚集在一起，建立自己的大規模共同體，人與人之間的血緣關係淡化。在原始社會裡，親屬關係是社會關係的基礎。在文明社會裡，親屬關係不再是社會關係的基礎。語言代替親屬關係組織社會。由於以親屬關係為基礎的社會解體，人們有了私有觀念。人們有了保護私有產權的願望。社會便建立自己的政府。於是，國家形成。
我要強調的是語言與媒介的互動關係。既然我們認為語言是國家形成的原因，那麼，人類社會裡就會有很多促進語言通訊的形式。這些形式都是媒介。這些媒介不僅僅是人們通常認為的新聞媒介或大眾媒介。這些媒介還包括各種各樣的特型媒介。我將這些媒介概念化是我的理論發現。我至少發現人自己就是媒介，人的行為表現是媒介，人的思想（包括科技和觀念）是媒介，人的社會政治組織（包括政黨和政府）是媒介，人的意識是媒介，人的文化是媒介，而且我還發現人類社會裡經濟生活中的貨幣、市場和資本也是媒介。城市也是媒介。各種交通運輸工具是媒介。小路、馬路和鐵路是媒介。海洋、湖泊和河流也是媒介，等等。由於有了這些理論發現，我們就有條件來談談馬克思主義理論的核心內容——資本。就是說，當我們從人類社會發展的理論原點來看問題的話，我們會從另一個角度看待馬克思畢生研究的資本。在馬克思的眼裡，資本是資本運行的基礎。人類從投入資本進行生產活動到生產出供給市場的產品這個過程中獲得資本的增值。固然，資本能夠增加社會的產出，馬克思認為資本運行的最終目的是攫取僱傭勞動者生產勞動過程中的剩餘價值。為了杜絕資本主義的剝削和造成的人的異化，人們應該以社會主義的社會化組織方式取代個人主導的資本的生產組織方式。馬克思忽略了資本在生產勞動過程中發揮的積極作用。而我的看法是，即使資本主義生產過程中，有人利用所謂的資本主義生產關係剝削，那也不是主要目的。資本主義生產的主要目的是進行社會化大生產，從而增加人類社會的物質財富。而從語言通訊的角度看，貨幣是媒介，市場是媒介，資本也是媒介。就資本而言，資本的原始形態就是一筆投入社會化大生產過程中一筆資金。它就是一種媒介。擁有資本的人，可以通過這個媒介調集社會的人力資源、物質資源和技術資源進行社會化大生產。於是，相對於以前沒有資本的時代而言，資本就是社會進步的一種形式。顯而易見，從成熟的工業化過程看，資本就是社會化大生產的一個媒介。固然，資本主義時代的生產會造成人們的貧富差別，這種貧富差別並非不合理。這當然也與市場有關係。在市場條件下，人們能夠最大限度地發揮人的創造力生產新產品供應市場。最有創造力的人會獲得較多財富。但是，要求所有人都平均分配新增的財富是不合理的。原因就是，在市場條件下，並非所有人都具有創造能力。但是，具有創造能力的人會為社會增加財富，最後也會惠及所有人。於是，資本就是社會進步的一個基本動因。資本是社會進步的發動機。試圖消滅資本就做了反生產力的事。如果真的消滅了資本，其客觀結果就是阻礙人類社會的進步。
我們不妨從中國社會長期停滯不前的情況看問題。在長達數千年的中國古代社會裡，生產力水平低下。人們無法進行社會化大生產。基本原因就是專制制度是一個掠奪的社會制度。統治者通過暴力掠奪人民的財富。如果人們進行社會化大生產而獲得較多財富，這些財富就會被官僚機構代表的統治階級奪走。所以，富人要與官府勾結才能保護自己的財產。所以，農民生產的剩餘不會形成資本。所以，小農經濟是常態。人們也不會大力建構市場。沒有市場，人們就不會發揮個人的能動性和創造力。也就是說，市場是能讓普通的個人發揮自己聰敏才智的條件。它能避免政府進行大規模組織生產而抑制個人創造力。具體而言，在市場條件下，每個普通的個人都可能發揮自己的聰敏才智開發新產品。每個人都是獨立的。他們能獨立思想。最優秀的智力來自個人。雖然一個社會的人口中只有很低比例的人能進行科學發現和技術發明，由於人口眾多，那些能夠進行發現和發明的人數仍然可觀。中國的歷史就是如此。由於在中國難以形成市場，人們就沒有開發新產品的動力。中國古代就沒有科學技術的發展。於是，有了所謂的李約瑟之謎。中國難以產生資本主義的經濟形態。歐洲的情況就不同了。歐洲的思想家最先提出保護私有產權的思想。隨着私有財權逐步得到法律的承認，資本主義逐漸勃興。由於中國沒有形成保護私有財權的思想和制度，中國就基本上不可能形成資本主義。從這一點講，沒有資本的運行，人類社會就不會大規模地生產財富。資本並非是現代社會的淵藪。
當然，如前所述，資本的運行與市場的運行相互關聯。就是說，資本是個人發揮其聰明才智的一個手段。由於社會中可能隨時出現一些具有超常智慧的人。這些人就能為社會做貢獻。在市場條件下，每個人從事私人經營，都可能發揮自己的能動性。所以，資本是推進社會發展的發動機。反之，如果由政府來組織社會化大生產，政府最高領導人就會定於一尊，就會一言九鼎，就會一句頂一萬句。1958年中國的大躍進期間毛澤東就扮演過這個角色。於是，其他人都不能思想。在只有一個人能思想的社會裡，實現發現和發明的幾率就非常低。所以，社會就不能發展。因此之故，從人類社會數千年的演化過程看，資本主義的本質就是能夠讓社會中的任何可能的個人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來生產新產品然後將新產品推向市場從而推進社會生產力發展的制度。資本主義是迄今為止人類社會五千年以來最偉大的社會進步。馬克思畢生研究資本。可惜，他誤讀了資本。資本本來是英雄，他卻將資本打成不可饒恕的罪犯。他的最大錯誤就是批判資本主義。從大歷史看，他寫的《資本論》誤導人類近二百年。從俄國到中國，人們為了建立一個沒有資本主義的“新社會”而付出慘痛的代價。所有的嘗試都失敗了。不過，那些社會主義實驗的失敗也能從反面證明資本主義具有光輝前程。資本主義的發展也是人類社會發展的客觀必然。妄圖要求人類用書齋里空想出來的脫離實際的方案形塑理想社會終究會失敗。誰要以他的思想作指導思想，最終不垮台就怪了。
所謂的社會主義其實也是改頭換面的資本主義。只有在資本主義得到充分發展以後才有可能實現社會主義。這是馬克思的觀點。鄧小平先生也注意到：貧窮不是社會主義。可是，有誰注意到：如果沒有資本主義發展奠定的物質基礎的話，社會主義就無從談起。於是，社會主義的一切成就其實就是資本主義的成就。社會主義的本質就是利用行政手段改變物質利益分配方案。社會主義不會促進生產力的發展。社會主義只能依賴資本主義的發展而發展。最後，人們可以看到，所有歸於社會主義名下的社會進步本質上都是資本主義的進步。資本主義為人類社會帶來的社會進步無論如何評價都不會過高。資本主義為人類社會創造的財富、鍛造的人與人之間的平等關係以及文化精神生活的新氣象是以前的人類社會根本無法比擬的。人類試圖要建立更美好的社會的各種努力其實都來自於對資本主義的誤解。而這些各種各樣的誤解最終都來自於馬克思的那本著作。事實也證明這一點。過去搞社會主義的國家都轉而開始搞資本主義。於是，我們有必要為資本主義正名。我們需要為資本主義平反。這是一起一位德國的思想導師指導下的一群忠實的信徒在中國製造的最大冤假錯案。這比平反六四還有意義。平反六四隻是撫平歷史的創傷。平反資本主義關繫到中華民族今後數百年的發展前途。而那些今天以馬克思的名義仇視資本主義和繼續實行極權主義統治的人何時能醒悟？本人不樂觀。
感興趣的網友可看本人寫的書：Language and State: A Theory of the Progress of Civilization 。作者：Xing Y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