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清平隨筆 | 求知愛智11. “動靜”概念也是個認知結構 |
送交者: luis 2024年03月30日16:43:17 於 [教育學術] 發送悄悄話 |
劉清平隨筆 | 求知愛智11. “動靜”概念也是個認知結構
一旦把“動靜”“時空”“因果”“必偶”,這些個認知結構,置於認知需要的啟動效應下,我們能夠得出的,頭一個結論就是:與老康聲稱的相反,它們既不是“先天”的,也不是“先驗”的。
毋寧說,就人類的整體而言,它們都是在漫長的認知活動中,一點點產生形成、沉澱下去的;就眼下的個人而言,它們則是在後天的學習教育中,一步步吸收進來、化為己有的,所以根本不可能,沒出生就有,無經驗也在。
理由很簡單:認知需要本身,就不可能是先天或先驗的,而只能是由於,人們面朝現實生活,產生了驚詫困惑,才會橫空出世,發揮啟動效應。既然如此,人們為了滿足認知需要,塑造成型的認知結構,又怎麼可能脫離源頭動機,成為先天或先驗的呀,不是?
說白了,人們在認知行為中,加到對象上的所有認知結構,無論多麼理性,不管怎樣抽象,原初都是在後天的經驗中,或者通過概括事實的特徵,或者通過描述認知的狀態,一步步積累成型的,隨後才在基於後天經驗的認知活動中,再把它們加到對象上,以求獲取關於對象的知識。
在且僅在這個範圍內,經驗論有效:無論就眼下的個人而言,還是就人類的整體而言,一切知識,包括抽象的術語概念、理性的創造發明等,歸根結底全都來自,基於認知需要形成的感性經驗,而不可能以先天或先驗的方式,無中生有地憑空形成。
現在先來看看,“動靜”的認知結構。有人或許要莫名驚詫了:西哲那幫人兒,的確把“時空”“因果”“必偶”等,當成了認知結構,但沒聽說把“動靜”,也算在裡面呀;你把它倆加進來,是不是也有點,霸王硬上弓的味道呢?
不好意思吔,親,這可是經過,康大師親自批準的哦,因為他的原話是:“只把人從按照自己的概念,放進事物里的東西中,必然推出的結果加給事物”;“一切經驗對象,都必然要依據這些先天的概念,並且必須與這些概念符合一致。”拋開它們都不先天這一點不談,“運動”與“靜止”,如同“時空”“因果”“必偶”等等一個樣,好像也是一對,理性的概念吧。
說穿了,人們將認知結構,加在對象上,歸根結底都是將這樣那樣的術語概念,加在對象上,好把它們分別框起來,方便自己理解,漢語或曰“範疇”,英文又叫“category(分類,歸類)”,如同康大牌自己所曰:“範疇就是一些給現象,亦即給作為一切現象總和的自然界,頒布先天法則的概念”,嗯哼。
為啥不像經驗主義那樣子,說這些概念術語,是事實的“反映”,而是照理性主義的模式,說它們是認知的“構造”呀?給個理由先唄:因為它們不是如同照鏡子那樣子,反射對象後的感性映照,而是經過理性的格式化加工,結晶成的抽象形式,能夠加在事實上,將它們能動地“分類”或“歸類”,所以源於經驗的同時,又高於經驗。
在且僅在這個範圍內,唯理論有效:人類進入文明階段,有了表達概念的文字後,總是在基於經驗的認知行為中,把這些理性的認知結構加到對象上,以獲得有關對象的知識——儘管無論文明前,還是文明後,任何理性的術語概念,最終都只能從經驗中提煉出來。再次不好意思喲,親,淺人打算就這樣子,禿羊禿神婆地一舉了結,西哲史上綿延了好久的,經驗論與唯理論之爭。爽快。
也因此,純粹基於求知慾的情況下,人們套上去的認知結構,只是為了幫人一把,揭開對象的真相,卻不會像康大牛鼓吹的那樣子,反倒遮住這些真相,讓人辛苦老半天,浪費了一堆結構,除了人為地構造出,若干符合認知結構的對象,不僅啥都沒認知到,還把原本想認知的東西,也搞得認知不了咧。荒誕。
其實呢,現行的馬哲教科書中,“動靜”前面的那個“物質(matter,material)”,也是個類似的認知結構,古希臘哲學最初拿來,套在了水火氣土,這些看得見、摸得着的質料性物體上,讓它們有別於,另外那些看不見、摸不着的“理式(idea)”,結果等到後者演變成了,所謂的“觀念”“意識”後,又引發了馬哲史上,現在好像還沒到頭的,唯物唯心之爭。棘手。
本系列為啥繞開了,這對博大精深的概念呀?一方面是因為,它倆嵌入二元架構後,形成的唯物唯心之爭,意思雖然不大,扭曲卻不老少,細究起來傷神,格外耽誤青春;所以即便機會合適,也只是順便插句嘴,絕對不肯深入進去。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前面談論的“認知”到的“存在”,已經把它倆,連同其他不好被它倆“範疇”進去的,場啊、人倫關係啊、社會制度啊神馬滴,無所不包、包羅萬象地涵蓋進去了,所以也不算漏掉了它們,不管不問。
把牌攤開了曰:本系列儘管承認,先有物質、再有意識的簡單事實,卻既不強調物質的第一性,也不強調意識的第一性,只堅持5篇論證過的,認知與存在的同一性。所以哦,哪怕閣下再不滿,恐怕也很難否認,本系列的確做到了,把認識論與存在論的同一貫徹到底。老精彩啦。歡呼。
回到動靜上來。人們是怎麼將這對認知結構,加在對象上的呢?首先吧,通過基於經驗的學習教育,你用廢話一句的方式,理解了兩個概念:“凡是被認為變了的東西,就在‘運動’中;凡是被認為沒變的東西,就在‘靜止’中”;至於“變”的定義呢,則可以說是指:“存在的狀態,出現了差異”……
其次吧,一旦這樣那樣地察覺到,某個對象的存在狀態,出現了某種差異,你就會說它是運動的,反之則會說它是靜止的。於是乎,各種你打算認知的對象,就被這對範疇,分成了“運動”與“靜止”兩類。簡直拿衣服咧,不是?
至於大夥熟悉的,“運動絕對,靜止相對”的命題,雖然十分“辯證”,卻有點牛不喝水,強按頭的意思了:對象的動靜狀態,取決於它們與人之間,通過認知結構形成的關聯,因而不能塞到僵死的二元架構中,斷定誰絕對、誰相對。至於再從這個命題中,推出“革命進步好,停滯保守壞”的結論,那更是從虛假的實然,跳到錯誤的應然了,步子邁得太大,容易扯到那啥,嗯哼。
舉個例:你在火車上坐着,對你而言,窗外的山丘草木,都在運動,車上的桌子椅子,卻在靜止;我在鐵道邊放羊,對我而言,周圍的山丘草木,都在靜止,火車連同你和桌椅,卻在運動;他在月亮上發呆,對他而言,你我連同火車羊群、山丘草木、整個地球、太陽星空,都在運動,只有他和嫦娥,連同月亮,歲月靜好……哪個絕對,哪個相對,誰說得清呀?天狼星上的那頭天狼?荒唐。
當年哥白尼的原創想法,也和這情況有點瓜葛:他顛覆了觀測者不動、天旋地轉的老規矩,改成了星體不動、觀測者暈頭轉向的新辦法,等於把禪宗慧能曰過的:“風動幡動,還是心動”的修行金句,搬到了科學研究中,於是乎鬧了場,從地心說到日心說的小小革命,不是?
那對象本身,到底是運動的,還是靜止的呢?對此的回答,又得老調重彈一次:沒人搗亂的時候,宇宙里的所有事實,都是“自己如此”地存在着,文言又叫“自在之物”;等到人有了自覺心理,要搞事兒,才把各種“人造如此”的認知結構,其中也包括“動靜”,套在它們身上,方便對它們的認知。
《說文解字注》曰:“然”字“訓為‘如此’”。這樣子瞅,“自己如此(自己這樣子)”,自然就是“自然”的啦。所以哦,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就成了孔二他老兄說過的,最富於哲理的,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的同義反覆啦:“過去了”的玩意兒,就讓它這樣子“過去了”吔,嗯哼。
也因此,要是人們把“動然(如此運動)”和“靜然(如此靜止)”的認知結構,加到“自然”上後,得出的認知結果,符合“自然”與人們之間,通過這些結構形成的特定關聯,它們就是正確的,否則就是謬誤的。
比方說,你在火車上坐着,非要說車上的桌椅,對你而言也在運動;我在鐵道邊放羊,非要說火車連同你和桌椅,對我而言都在靜止,就是與事實不符的虛假謬誤;一旦用它們引導行為,或者你摔一跟頭,或者我被軋死,不是?
什麼情況下,人們的這類認知,即便單純基於好奇心,也會出現謬誤呀?要麼閣下的察知,沒分清動靜的狀態,類似於您被996累暈了,上火車後覺得桌旋椅轉,窗外歲月靜好那樣子;要麼閣下的理性,搞混了動靜的概念,以為運動指“沒變”,靜止指“變了”,甚至兩者是一回事,類似於您放羊時看到火車,虔誠地相信了,大咖們常曰的:“自由即自律,運動即靜止”那樣子,嗯哼。
這樣子瞅,概念術語的認知結構,對於文明人類運用文字的認知行為,簡直可以說須臾不可或缺:離開它們,你就會失去認知事實、理解世界的給定框架,結果兩眼一抹黑,啥都看不清,如同這些年的咱們那樣子,只好瞎摸着石頭過河咧。難怪實然意思說的“文明”,主要在於“文字”;難怪關注存在論和認識論問題的西方現代哲學,發生了有名的“語言學轉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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