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清平隨筆 | 道德元理 8. 基於自為動機的才算真德性 |
送交者: luis 2024年04月26日16:28:31 於 [教育學術] 發送悄悄話 |
劉清平隨筆 | 道德元理 8. 基於自為動機的才算真德性
現實生活中,能夠進一步印證,趨善避惡元理的一個事實是:人們只會把衝突情況下,基於趨向某種德性自身的動機,自願實現這種德性的人,說成是真有這種德性的人,卻不會把缺乏這樣子,為德性而德性的自為動機,而被另類動機驅使着,自律自決地實現這種德性的人,說成是真有這種德性的人——除非他的演技特別高超,欺騙格外成功,不是?
各位還記得不:《人性邏輯》裡,討論了“趨好避壞”的頭號元理後,接着就通過引進“好好衝突”,導出了“取主舍次—行對拒錯”的二號元理,然後進一步考察了,“應當”履行的人生“義務”。
照這樣子搬呢,本系列討論了“趨善避惡”的頭號元理後,接着也要通過引進“好好衝突”,導出“取主舍次—行對拒錯”的二號元理,然後進一步考察,“應當”履行的倫理“義務”。說白了,本系列原本就是,《人性邏輯》的立論,在人倫關係中的直接體現麼。勿忘。
基於人性邏輯的要害情結,本系列着重關注的道德衝突,大體分成了兩類:一類發生在若干德性善之間,如同《人性邏輯》多次提到的,被羅斯爵士說成是“顯見義務”的,守諾履約與救死扶傷,兩種德性的衝突那樣子;另一類發生在德性善,與非德性好之間,並因此構成了,所謂“義利之辨”的現實基礎。
此話怎麼講啊?本來呢,要是道德的善(廣義的“義”),與各種非道德好(廣義的“利”),彼此間木有張力牴觸,總是圓融和諧的話,人們壓根就沒必要,圍繞二者辨來辨去了,只需盡情享受義利全有、德好雙馨,帶給自己的愉悅快活就行咧。
然而很可惜,由於人之有限等原因,如同其他好的情況一個樣,它倆之間也會出現,沒法兼得的衝突局面,從而促使人們圍繞二者的張力牴觸,做出權衡比較,展開取捨選擇,結果逼着中外一幫搞理論的,也不約而同地耗費心血,努力琢磨原本雙馨的德好之間,孰輕孰重、取誰舍誰的問題,是謂“義利之辨”。
至於同樣屬於好好衝突,為啥不是美利之辨、信利之辨、真利之辨,而是義利之辨,引起了理論家的特別興趣,又要歸因到開篇說起的,道德的重要性那裡咧:現實生活中,許多人都十分看重,自己在人倫關係裡,擁有的角色身份,所以才尤其關注,道德善與非道德好的牴觸張力,擔心自己會因此失去,這樣子的身份角色。
不過哈,也甭因為義利衝突的重要性,就看輕了德性衝突的重要性:如果說廣義的義利衝突,只是泛泛突出了,道德相對於其他領域的更高權重的話,德性衝突則集中彰顯了,正義(狹義的“義”)在倫理地盤內的底線意義。所以哦,我們也得提防,利用“義利之辨”沖淡“義德之辨”,扭曲人們正義感的大忽悠,嗯哼。
其實呢,倫理領域的許多德性,包括但不限於:忠誠、慷慨、公平、仁慈、勇敢等,本身已經嵌入到了,沒法兼得的衝突語境中,以致主體要是不付出,放棄其他德性善或非德性好的代價,就不可能實際達成。
拿勇敢來說。《人性邏輯》49篇里,講起“dare”的助動詞,已經曰過了:它源於主體在有風險的情況下,是不是依然願意,把自己想要達成目的的意志,付諸實施的問題;前一篇引用的老亞語錄中,同樣將勇敢的德性,與人們面臨危險時,圍繞恐懼與信心的權衡抉擇,直接關聯了起來。
所以哦,無論主體想要達成的目的,是戰場勝利、發財致富,還是科研實驗、極限運動,勇敢這個工具德性的骨子裡頭,就離不開由於好好衝突引發的,讓人遭遇到壞的風險或危險;否則的話,要是原本木有危險或風險很小,你把心心念念的好東西,一舉拿下不就得了,哪裡還用得着,弄出個勇敢的德性來,鼓動自己呀?
然而哈,面對危險的時候,要是你沒能自覺地克服,內心深處的擔憂恐懼,而是出於其他方面的權重考慮,其中甚至包括:目的很重要、實在少不了的權重考慮,才提心弔膽地做出了,努力實現目的的自決選擇,那即便你隨後有了,貌似勇敢的舉動,甚至取得了成功的後果,也木有資格被稱為,真正勇敢的人,如同你被督戰隊逼着,占領了敵人的陣地,或者怕同伴笑話,坐了回過山車,乃至太想發大財咧,因而膽顫心驚地把活命錢,投進了哀股那樣子,不是?
當且僅當你,儘管意識到了巨大的風險,卻依然有效地壓制住了,內心深處的恐懼擔憂,不惜付出遭受嚴重損害的代價,也堅持把想要的意志付諸實施,那無論你的目的,包含怎樣的規範性內容,也無論你最後成功了,還是失敗了,你才不打折扣地,有了勇敢的德性,如同雖敗猶榮的斯巴達三百勇士,或者認同了小林次帥的金句:“完蛋就完蛋,上戰場,槍一響,老子下定決心,今天就死在戰場上了”的官兵們那樣子,嗯哼。
工具德性尚且如此,目的德性就更是這樣子的啦:捐款做慈善的時候,倘若閣下並非出於對受助者的共情,拿出您的錢財幫助他們,而是帶有顯擺有錢、博取名聲、推銷商品、面子上不好看等另類的考慮,才把錢財捐出去的,恐怕連閣下自己,都不好意西誇獎您自己,真有了仁慈的德性——除非閣下的臉皮子特別厚,不是?
值得注意的是,即便雜有顯擺有錢、博取名聲、推銷商品的其他興趣時,您也是不僅自律約束、而且心甘情願地提供錢財的,因而與受到外部壓力、覺得面子上不好看的情況下,相當勉強地提供了錢財不同,但恰恰由於閣下的自願捐款,並非基於為仁慈而仁慈的自為動機,所以才不算,真有了仁慈的德性。
剛才說的勇敢德性,情況也差不多:儘管您是出於想發大財的動機,不受強迫地自願把活命錢,投到哀股中去滴,但只要投進去的時候,閣下並非處在無所畏懼的膽兒肥狀態,而是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兒了,生怕虧了本,您的投資雖然完美地呈現出,冒着巨大風險的“風投”特徵,卻依然不算,真有了勇敢的德性,嗯哼。
自我批判一次:前不久發的一篇文章里,還在泛泛地鼓吹,德性在於“自願自律”,居然沒看到,“自為”才是關鍵點:衝突語境下,德性不僅僅是自律的(一切真有某種德性的行為,都是主體自我約束地從事的),也不僅僅是自願的(一切真有某種德性的行為,都是主體心甘情願、不帶勉強地從事的),還必須是自為的(一切真有某種德性的行為,都是主體基於趨向這種德性自身的動機從事的),否則就不會被認為,真有這種德性。
其實哈,認知地盤也有類似的現象:假如主體並非抱有,為認知而認知的中立態度,而是出於為其他而認知的規範性目的,從事了某種認知行為,哪怕他也得到了,符合事實的正確結論,這個行為依然不是求真的實然認知行為,而是求利、求美、求善、求信的應然認知行為。
再朝其他領域瞅,所謂的好吃者、愛樂人、虔信徒,也可以說是在衝突情況下,基於趨向某種好價值自身的動機,投身到追求或實現,這種好價值的行為中的;否則的話,要是主體是基於,趨向另類好價值的動機,自願投身到追求或實現,這種好價值的行為中的,他們就木有資格,號稱真吃貨、真樂迷、真信徒咧。
不用講,所有這類現象都見證了,趨好避壞的人性邏輯,及其在各個價值領域的直接體現:當且僅當一個人,遵循趨善避惡的道德元理,把某種德性自身,當成了值得意欲之善,自為地展開追求的時候,他才會真正具有這種德性;否則的話,哪怕他的行為呈現出了,這種德性的外表特徵,由於背離了趨善避惡的道德元理,他也依然不算,真有這種德性,不是?
此處有分教吶:本篇說的“真”,是在實然意思上講的,並不考慮主體的應然立場。舉個例:二次大戰的交戰各方,無論德軍官兵,還是美軍官兵,只要在戰場上,自願自為地踐行了勇敢的德性,都會被認為是,“真”有這種德性。其實哈,當年日軍向中國軍隊戰死者致敬,也有這種實然層面的因素,雖然其規範性的目的,是想藉此在自己的官兵中,培養所謂的武士道精神。
相應地,本篇說的“假”,也是在實然意思上,意指下面的“偽善現象”:冠冕堂皇地宣布,很想擁有某種德性,卻就是不肯付出代價來實施,文言又叫:“說一套做一套”;或者如同剛才所說,不是為了某種德性自身,而是由於其他原因,才在外表上展現出,好像是在踐行這種德性那樣子,俗話或曰“善者偽也”:貌似在追求道德上的善,其實是裝模做樣騙人滴,嗯哼。
所以哈,本篇區分開的“真—假”德性,與某些大牌判教者,依據是否“反專制”的規範性標準,硬把真誠崇拜孔丘的所有人,區分開的“真—假(偽)”儒家,就截然不同了,因為後面這種“真—假”之分,通體浸潤着,濃濃的應然意蘊,結果還把許多真心認同儒家君權理念的人兒們,相當絕情地排除在儒家之外咧,因而勢必扭曲了,儒家思潮的實然真相,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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