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清平隨筆|左右亂辨3.有了布達佩斯備忘錄，烏方為啥還要入北約

川普上任後吔，美國與烏克蘭的事兒，鬧得蠻大，一會兒一模樣，吸了不少眼球，眼鏡跌得更多，反川者無需提了，不少挺川者也是，瞬間破防崩潰，紛紛倒戈一擊，趕緊劃清界限，宣布棄暗投明，誓言從右變左。正所謂：大嘴操作猛如虎，結果被罵250，城門失火池魚喘，大洋對岸更熱乎。也因此，俺老漢前些日子，曾經有感而發，口占七絕一首：世事變幻太複雜，有人崩潰有人乏，風花雪月何時了，躲進小樓看笑話。好詩！千年一見的那種，嗯哼。

原本想看笑話，怎麼沒忍住，反倒成了笑話中人呢？原因蠻複雜：淺人腦子不大好使，只能搞點枯燥哲學，就是寫隨筆，也不懂蹭熱點，加上眼下正忙着，瞎琢磨另一個問題，權重不知高到哪兒去了，所以才不打算摻和。靜好。可形勢比人強啊，儘管壓縮了，看手機的時間，晚上瀏覽微信群，有關的爭論，還是會躍入眼帘，旁觀好玩之際，免不了有想法，結果誘發失眠，影響苟延殘喘。

於是乎覺得，不為說服別個，只為放下迷思，也有必要隨便寫它幾篇，澄清事實，釐清概念，捋清線索，分清對錯，安心入睡，推遲狗帶。當然嘍，肯定會得罪人，可從由己成己的人性邏輯考慮呢，這代價受得住，反正又不是頭一回，自打俺老漢，懟天懟地懟聖凡，批儒批馬批西哲，批一個得罪一批，所以乾脆得罪完算啦，就剩下個爐火純青的，劉派正經，孤零零在風中凌亂。正好。

從哪兒入手呢？萬事開頭難，就從開頭的，《布達佩斯安全備忘錄》說起吧，理由在於：這個東東，涉及一實然的事實：美國“是不是”承擔了，條約級的強制義務，必須物質援助烏克蘭；找到了答案，再從應然視角討論，美國“應當不應當”履行，此類義務的問題，才可能有啟不了蒙，至多啟個明的力度。

1994年12月5日，烏俄美英的頭兒們，簽署的這份備忘錄，要點如下：考慮到烏方承諾，消除其領土上的，所有核罐罐，另外三方重申，它們的以下承諾：

1.尊重烏方的獨立，主權，和現有邊界。2.除非出於自衛等情況，絕不使用任何武器，危害烏方的政治獨立，和領土完整。3.絕不通過經濟脅迫，使烏方屈從於，自己的經濟和安全利益。4. 如烏方遭到或面臨，動用煤氣罐的侵略或危險，立即推動安理會提供援助（Seek immediate Security Council action to provide assistance to the signatory if they should become a victim of an act of aggression or an object of a threat of aggression in which nuclear weapons are used）5. 遵守不對《不擴散煤氣罐條約》中的，非煤氣罐締約國，使用煤氣罐的義務。

裡面有木有提到“義務”呢？有哇，5條就依據，不擴散煤氣罐的“條約”，提到了“義務”；但此外就看瞅不見了，包括關鍵的4條：遭到涉核的侵略危險時，立即採取措施，提供援助，也是個“承諾”，並不是“義務”。

再看維基的解釋：“備忘錄（memorandum），指任何能幫助記憶，說明主題的書面資料，源自拉丁語：memorandum est……，‘這是應被記住的’。在商業辦公，法律文件，或外交談判中，一些非正式或半正式的文件，通常叫備忘錄……。作為法律文書，備忘錄記錄了，某些交易或契約，但缺乏完整的法律強制性。”所以哦，顧名思義地曰：“備忘錄”其實就是，防“備”各位搞“忘”了，非正式或半正式的表態記“錄”，因而才缺乏，完整的法律強制性。

那啥叫“條約（treaty）”呢？繼續看維基的解釋：“根據1969年，《維也納條約法公約》的定義，是指國際法主體之間，簽訂的有關其權益和義務的，受國際法管轄的書面協定……；許多國度中，透過憲法或法律規定，將條約視為，地位等同（或高於）國內法的法律。”所以哦，望文生義地講：“條約”其實就是，動用關涉權益和義務的，法律式“條”條框框，強制性把你“約”住，只許這樣子做，不可那樣子做的東東。正因此，備忘錄通常是，行政頭兒簽了就完事兒，條約還往往需要，另行經過立法機關的，審查和批准……

加深一下印象，再概述《北約》5條：“各締約國同意，對一個或數個，締約國之武裝攻擊，應視為對締約國，全體之攻擊。因此哈，締約國同意，如此種攻擊發生，每一締約國按照，聯合國憲章51條所承認之，單獨或集體自衛權之行使，應單獨並會同其他締約國，採取視為必要之行動，包括武力之使用，協助被攻擊之一國或數國，以恢復並維持，北大西洋區域之安全。（The Parties agree that an armed attack against one or more of them in Europe or North America shall be considered an attack against them all and consequently they agree that, if such an armed attack occurs, each of them, in exercise of the right of individual or collective self-defence recognised by Article 51 of the Charter of the United Nations, will assist the Party or Parties so attacked by taking forthwith, individually and in concert with the other Parties, such action as it deems necessary, including the use of armed force, to restore and maintain the security of the North Atlantic area）”

這樣子瞅，對標題的設問：“有了布達佩斯備忘錄，烏方為啥還要入北約”，答案就清晰咧：因為前者沒法，後者才能提供，完整的法律強制性保障；否則的話，有了俄方也摻和其中的，布達佩斯的備忘錄組織，不就夠了，何必畫蛇添足，非要加入神馬，讓俄方特惱火的，北大西洋的公約組織，多此一舉嘛。

那何以當年烏國頭兒，木有硬氣一些，要求籤一份條約，建個布達佩斯的公約組織，否則就不去除煤氣罐呢？這事說來長了，網上不少講法，在此只提一點：烏方好像覺得自己，沒那個能力，長期維護煤氣罐，同時也打算通過棄核，免除對俄國的，25億美元債務，並且另外得到，某些經濟援助。

所以喲，有木有一種可能，烏方當年是把煤氣罐，當成經濟負擔，而非安全保障，尤其不認為，俄方是個威脅（否則怎麼答應，把戰略轟炸機神馬滴，連同煤氣罐等等，一併轉交給俄方呢），因此也想甩下包袱，於是乎心知肚明，要是堅持籤條約，別個十有八九不干，結果就接受了，只有泛泛的抽象承諾，木有條條框框，強制性約着的，半正式的備忘錄？待考。

現在回過頭瞥，當時烏國頭兒，無論動機如何，貌似都有貪圖蠅頭小利，忘了國安大事，眼光太過短淺，以致稀里糊塗的嫌疑，將本國的命運，寄托在幾個大國，木有約束力的抽象承諾上，後果不用講特別嚴重，尤其讓今天烏國民眾，遭到當年轉交給俄國的，那些轟炸機的轟炸時，痛心疾首，後悔死了，不是？

這些天來，許多個高尚人士，莫名驚呼，烏國經歷了“至暗時刻”。其實吧，從前蘇獨立出來後，棄罐之事，才算真正的頭一個，否則後來很可能，就不會有2014等等了。所以曰：難道與眼下比，放棄罐罐的時間段，倒更明亮些麼？眼瞎。正是根據這些用詞，淺人有個亂蒙：這些個高尚人士，真心關注的，與其說是位於實然維度，揭示事實真相，不如說是憑藉應然立場，抹黑污名老川。

另一個證據呢，是這些個高尚人士，一邊怒火萬丈地宣布：烏國應該覆核，一邊膽小如鼠地聲稱：各國跟着的話，後果不可設想，結果讓人猜不透，他們對此到底是贊同呢，還是反對？或者是一邊熱情贊同，想把俄毛干翻了，一邊堅決反對，害怕引發擴散？當然啦，既要也要又要還要更要，烏托邦式的搖擺舞，跳得比麥當娜還好看，也是左均思潮的一大特點，歷來改也難，嗯哼。

偷射冷箭一枚：《墨子·非樂上》有段文本：“賴其力者主，不賴其力者不主”，孫冶讓做校對，改成了“賴其力者生，不賴其力者不生”，有墨者提異議，覺得原文意思更佳，淺人深有同感，謹此引用，旁敲側擊：別個無論是誰，都不見得靠譜，要靠自己，才能維持生存，保護自主，否則勢必自作自受。

友情提醒一聲：促成那個備忘錄，造成頭號至暗時刻的，一個重要人物，就是上任米國鍋務卿，不林啃他親爹地；這或許也是他本尊，比那個傻里蚊，更支持烏方的原因之一；至於地位更高的嘛，則是當時尚未捲入拉鏈門，因此還沒來得及，在白房子裡“方顯出白左英雄本色”的，科林蹲總桶，全驢黨這邊滴：你想啊，要是當年這幾位，與烏方簽了個，有完整法律強制性的條約，後來的奧八馬，老白登，川大嘴，乃至接下來的那誰誰，能躲得過去麼，不是？

為啥補這句呢？此事剛出來時，某個微信群里，幾位高尚人士，熱情讚美德法頭兒，強硬支持烏國，“方顯出白左英雄本色”，俺老漢覺得好笑，提醒他們，備忘錄不是條約的常識，結果被他們嘲諷成，想跟着大嘴，鬧“常識革命”。

淺人隨即回應，舉了幾條常識，頭一條長這樣：“國際法的常識：備忘錄不等於條約。建議不懂這條常識者，比較一下布達佩斯備忘錄，與米日安寶條約的區別，看看裡面怎樣規定。至於當時米鍋，為啥沒與無可藍訂條約，請諮詢當時在白房子裡，盡顯英雄本色的科林蹲總桶。”現在看，當時操之過急，未能細緻考證，結果把備忘錄與拉鏈門，兩件事兒的順序搞反了，按照有錯必糾的原則，理應予以更正，並且深表歉意。俺老漢這邊廂，先有禮了喲，親，嗯哼。

回到正題上來。倘若本篇有關，備忘錄與條約的辨析，勉強能站住，誰要是還指責，老川不肯繼續援助，是背叛盟友的下流賊，貌似就屬於，缺乏實然基礎，只有應然訴求的信口開河了，尤其解釋不了一事實：要是原本就享有，布達佩斯備忘錄的，強制性保障，烏國幹嘛還一直想，加入到北約裡面呢？難道只是如同，某些人怕懷孕，上了環又戴套，求他個雙保險那樣子？存疑。

其實哈，這樣子的辨析，簡單不過。淺人沒錢付費，腦子又不好使，玩不轉高科技，所以從未求助AI，單靠上網搜搜，就了解到這些。醬紫觀，眾多網友夜以繼日，連篇累牘，打了好些天口水戰，卻就是不肯費點功夫，查查事實再說話，未免奇了怪了：這樣子為爭而爭，除了抒發情感，宣泄怒火，順順腸氣，還能有啥收穫呢？難怪幾千年了，一直沒啥長進，不是？

此處有分教吶：不管何時，無論何地，爭論任何應然問題，實然都在第一位：連事實的真相，都還沒搞清楚呢，拼命只想證成，自己的理念立場，如何偉大，怎樣光榮，多么正確，除開唾沫星子亂飛，相互濺到各位，美顏後的臉上，還能有一丟丟，積極正面的後果麼？要求並不多，只需一丁點，嗯哼。

當然嘍，閣下要是反駁：撇開事實不談，難道美方那邊，一丟丟責任都木有麼？俺老漢只好趕緊附和：對對對，是是是，好好好，責任全在大嘴！歐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