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是篇挺有趣的文章,可惜作者非要推出那些大得不着邊際的結論。此文不是一無是處,但其語不驚人誓不休、跳躍式的思維和不嚴謹在當代中國卻有相當的代表性。
據幾個例子。文章標題本身就是個很牽強的例子。作者看到“非遺傳人”,從字面上看不懂其含義,看到正文才明白,即問道“為什麼幾個簡單的漢字會讓人難以理解?是文字本身的問題還是我們的思維問題?” 其實這只是個別人對一個專業名詞的翻譯,翻得好壞可以商榷,怎的就引起作者如此大的題目來有點匪所思議(這是意譯,其實該類名詞也可音譯。作者會更摸不着頭腦,但也許就不會引出這篇長文來了,不過這是後話)。
作者遂決定寫此文“探討語言和文化的相互作用”。但是命題本身又馬上產生了問題。蓋語言乃文化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討論其相互作用有點不倫不類。從邏輯上來講,其荒唐程度就像討論“我的眼睛和我的相互作用”。作者似乎想討論的是“語言和思維的相互作用”。別人若是從作者自己這個有嚴重邏輯問題的話題談到其命題會比 “非遺傳人”更合情理一點。我本沒必要這麼吹毛求疵,只是因為作者在文章中大段地解釋什麼是邏輯。犯這類低級錯誤似乎不可原諒了。
作者接着又道 “無主語句:““下雨了”、“颳風了” 、 “屏幕上打出一行字”,這些沒有主語的句子在漢語裡是非常常見的”就更沒有道理了。“下雨了”在英語中嚴格來說也是和中文一樣沒有主語的(It rains 中的It 並不你說的邏輯意義上的主語)。“颳風了” (The wind is blowing)在 英語中比中文還沒有邏輯:風怎麼能吹自己呢?很少有人會就此得出英美人就缺乏邏輯來。作者是沒有搞懂語言的和數學公式的區別。語言是約定俗成的產物。至於“屏幕上打出一行字”則更像病句,不是規範的中文。“屏幕出現一行字”可能更規範一點。
至於“性、數和時態:漢語的動詞沒有時間上的變化,名詞不分可數與不可數,更沒有“性別”的差異,” 則完全是作者的個人喜好了,沒什麼道理。英語用名詞和動詞表達,中文則用副詞或介詞表達,並不說明思維上有什麼區別,只是方式不同而已。在有些情況下,在特定的表達中不需要強調性別單複數或時態時,英文反而顯得比中文累贅。另外即使在歐洲語言中,詞性的性別也是有很大的區別,不知作者就怎麼沒有得出邏輯的高下來?
地址寫法的例子更是荒唐。信封是指示郵局如何投遞用的。從分信的流程上來說,倒是中國的方法更合理一點,西方的習慣得逼着人倒過來看才能分揀,如何反倒更符合邏輯了呢?
作者用了很大篇幅去討論中文省略的現象來證明他的結論(這裡就是個用名次代詞區分性別累贅的證據,作者是何性別在這裡有什麼關係呢?中文在受英語影響之前是不分的),其實是可能作者對英文並不十分熟悉,不知道英文大量省略主、謂、賓語的習慣。
寫的太長,再舉最後一例。作者說“許多我們平時認為生僻的字,其實掌握了組詞的結構和方法就並不難理解:我們有時去參加的年會叫做“Symposium”——在希臘文里“sym”是“在一起”的意思,而“posium”則是“喝酒”。按古希臘人的習慣,他們常在餐後舉行酒會,邊喝酒,邊談天,同時研究學問。”更成問題。Symposium 中文的意思接近“研討會” ,詞義一目了然。反而英文/希臘文倒容易被誤以為“喝酒談天” -“同時研究學問”是作者為了證明其論點加進去的。順便說一句,作者把Symposium 譯成“年會”來幫助論證其觀點這有點超越是否邏輯上嚴謹的問題了,更像是誠信問題了。當然這又是另外一個話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