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糾正一個中國人習慣性信以為真,而事實上是似是而非的神話,那就是漢字詞彙更容易記憶。
人類使用有音語言有幾十萬年的歷史,這使人類的大腦在生理上進化出了對語音語言的天生接受能力和記憶能力。這是一種本能,對任何正常發育的人類個體來說,在他們幼年,學習語言的能力非常之快。而且,一個華人孩子放在美國,可以用不到一年的時間學會幾乎所有日常對話所需的詞彙和句型。同樣,一個美國的孩子,如果放到中國,也能很快學會漢語。證明,人類對語言的學習能力是不分人種,不分語種的。
這種對語言學習記憶的本能,讓正常人類都能很容易地通過語音記住語言的內容。所以,語音才是語言最重要的要素,而語義,應該是附着在語音背後的,不必是直觀的。講英語的民族是如此,講漢語的民族也是如此。
因為近代漢語普通話只使用四五千個常用漢字,其它所有詞彙都是漢字組合而成的,這是近代白話漢語的特徵。因此很多人以為這是漢語的優點。其實它是漢語的無奈,因為造新字會增加學習負擔,四五千漢字已經造成中國大眾的文盲和半文盲多的社會現象,再增加漢字字數,九年漢字學習就要延長到十年或更多,中國的文化就會回到清明的那種狀態,顯然是不可行的,這也是近代白話運動的初衷,減少漢字字數,曾加複合詞的詞數。經過長時間使用,中國人認為,漢語複合詞彙有望文生義的優點,於是這個“優點”被無限誇大了。
1. 任何稍複雜點的概念、名詞、程序、狀態、。。。等的精確內容,用兩到三個漢字來定義,都是無稽之談。所謂可以“望文生義”的漢語複合詞彙,不過是一種縮略表達,而且談不上精確,多數時間往往具有誤導,有時甚至很嚴重。“革命”這個詞,我一次在北大中文論壇上問過一位教授,他說:“革命”就是革天命,改換命運的意思。顯然,他是以字為單位來認識這個複合詞詞義的。這種似是而非的望文生義,會對中文讀者在視覺上,在理解上都產生誤導,最後一篇文章想說的和讀者最後獲得理解天差地別。
2. 漢語複合詞彙並不容易記憶。我這裡所說的記憶,是指可以自由通暢地從大腦中調進調出的詞彙。不是指,看見了後會有某些似是而非語義的那種提示。人們對漢語的記憶仍然是語音的,而不是語義的,這點和我們的常識和習慣很衝突,但卻是事實。中國人的名字,都是漢字組成的,往往也有某些意義,但並不好記。美國人的名字,很多並沒有字面意思,但記憶卻很容易。事實上,我們記住得不是語義,而是語音,經過語音的提示從而自然地從大腦中獲得相關的語義信息。如果語義更容易記憶,古時的秀才們為什麼大清早的,就出去朗讀詩文,他們不過是企圖通過語音來記憶詩文的內容。漢語成語都有很精彩的典故,但如果不是記住了它們的語音,誰能僅憑典故就脫口而出地把成語說出來呀? 漢字漢語詞彙都有語音,這才是它們被記憶的基礎,只不過這個過程我們不自知而已。望一眼可以知道內容,和可以自由地隨時隨地從記憶中調進調出脫口說出來的,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兩個過程。一個曾見過一面的人,再見到也許能喚起某些回憶。這和對一個人有深刻認識,從小就摸爬滾打,不用見,只要一提起,就能自然回想到他的音容笑貌秉性習慣,。。。,那是繼而不同的記憶。漢字詞彙見了面,也許能猜出某些字面意思,但這個可以自由通過語音調進調出的口語表達能力差得太遠了。你看,國人多數都不擅長口語表達,為什麼?因為他們的腦子裡並沒有那份記憶。中國的領導為什麼講話都必須拿稿子?因為不看見那些文字,他們的腦子裡沒有記憶。奧巴馬一個多月前的國情咨文,洋洋灑灑一個多小時,更本就沒有拿稿子,因為他是從大腦記憶中自由表達那些內容的。語音比語義更容易記憶,這個對專業詞彙同樣適用。那些看似容易懂的漢字專業詞彙,真得到用(表達的時候)往往腦子空空如也。而那些記住了語音的詞彙,才是你真掌握了的詞彙,你可以自由地使用。
其次,漢語詞彙往往具有誤導作用,這個先入為主的污染,之後是很難糾正的。小時候形成的認知,不管對錯,都會根深蒂固,等他/她長大了,誰去複雜清出這些污染呀?十幾億人的精神污染,怎麼清除呀?這就是中國社會的問題之一。根據漢語中詞彙的語義,大眾自然地信以為真的那些道理,真是害死人,而且再次清理的成本之大,已經是不可能的了。上世紀的大鍋飯,誰知道和“共產主義”這個詞的字面意思而什麼關係呀?文革的血雨腥風,和“革命”這個詞的字面意思又有什麼關係,誰說的清楚?漢語中的很多複合詞,已經在漢語中暗藏了很多謬誤,它形成了中國社會的價值觀,法律觀,道德觀,認知基礎,理論依據,常識,。。。。,真是積重難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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