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议加以定义。否则容易将其误解为“理性思辨”,从而让人疑惑此文怎么以理性思辨来否定理性思辨本身。“思辨理性”估计是指将理性方法绝对化,独断化,甚至迷信神化(比如理性主义,或者“思辨哲学”)。而“理性思辨”应该是指有根据地反思,质疑,求证的思维方法,有时又称批判思维。理性主义和“思辨哲学”的批判恰恰要从理性思辨出发。比如洛克对"理性主义"的挑战之作《人类理解研究》就可以说是"理性思辨"的经典。如果否定理性思辨本身,那么不但不能实质上去质疑理性主义和思辨哲学,而且剩下的(除了直觉以外)就只能是自己冥想,感悟,无思,不辩,皆空,如何区分玄学和真理?
另外,黑格尔的思辨哲学其实是复辟独断论式的理性主义。而德里达说“中国没有哲学”所指的恰恰就是中国没有那种“思辨哲学”,是对中国的一种恭维,因为其解构主义之反理性主义对传统思辨哲学和自娱自乐的逻辑八股辩证不屑一顾。
现代西方的思辨哲学早已退出主流(在英美100多年来甚至可以说是声名狼藉)。但正如此文说说,理性主义(包括实证主义等等)却因为自然科学的巨大成功反而潜移默化根深蒂固,甚至悄悄取代了对神的信仰的现代信仰。几乎99%的自然科学家(或受过近代科学训练者)都会毫不犹豫地相信,科学真理(比如相对论,量子力学,以及逻辑,数学等等)都是与人类意识毫无关系的客观世界的自然规律。而这种“客观世界” 就是被胡塞尔诟病过的“用几何或数学抽象掉了作为过着人的生活的人的主体,抽象掉了一切精神的东西,一切在人的实践中物所附有的文化特性” 的科学家的世界观。
然而,您的文章谈论的不是以中国哲学看西方自然科学,而是中西哲学之区别。所以拿上面提到的已经被胡塞尔诟病过的西方科学的理性主义科学世界观来讨论并不贴切。现代自然科学界并不能代表西方哲学界的状况,甚至在二战之后(又有说是早在一战结束后的柏格森和爱因斯坦论战之后)西方科学届和哲学界完全是分道扬镳,几乎老死不相往来。与自然科学界那种理性主义一统天下不同的是,从柏拉图VS亚里士多德开始就而始终是非理性主义与理性主义之间的你来我往此消彼长。就拿文中提到的康德,维特根斯坦(后期)来说,他们的哲学绝非所断言的“没有认识到人自身的内心”。与理性主义恰恰相反,康德哲学的最基本观点恰恰是始于人的“内心”(即康德自称的所谓“哥白尼式革命”),从而自然科学和数学在康德看来不过是人类“发明”的工具(用康德的术语叫先验综合判断),而不是理性主义以为的人类发现的自然的自在规律。而形上哲学(按康德的观点)则是对这些工具的理性思辨(包括反思和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