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祖國溫暖的南方來到美國西北部的西雅圖市，最敏感的是氣候涼爽。西雅圖的緯度甚至高於我國的哈爾濱，卻是個常綠城市。冬天雪不大也不多，經年陽光和煦細雨潤物，到處青松翠柏。６月上旬，已是鮮花綻放，綠草如茵，但出門還非得披件絨衣不可。

　　今年恰巧有個機會，參觀了西雅圖華盛頓大學的畢業典禮，也算是開次眼界。

　　華盛頓大學位於西雅圖市東北部。汽車沿路過去,一片鬱鬱蔥蔥,古典建築風格的教學大樓疏疏落落，一座座掩映在茂密的林木之中。校園很大,儘管全校有數萬名師生整日來來往往,氣氛還是十分靜謐肅穆。華盛頓大學雖不如哈佛、普林斯頓那麼叫得響，但也是國際上的名牌大學。她歷史悠久，是美國西部的學術重鎮、一流的公立大學，先後出過3名諾貝爾獎獲得者，為世界培養了大量的科學精英。

　　春季學期後的第一個星期六(今年趕在６月９日)是華盛頓大學傳統的舉行畢業典禮的日子，今年是第１２６屆。然而６月５日學校突然發生了助教罷教事件，全校千名助教在校園裡遊行，抗議待遇太低，宣告不改學生的期末試卷。許多人擔心畢業典禮不能如期舉行，不過校方穩 操勝券，發出的畢業典禮邀請信和入場券時間未做任何更改。

　　我房東的大兒子攻讀文化人類學博士學位,這一屆畢業,全家人已經興奮了一兩個星期。６月９日這一天,他們全家起了個大早,屋裡屋外跑動，為準備當晚的ｐａｒｔｙ忙得不亦樂乎。客廳里插滿了親朋送來的鮮花,桌上擺滿了禮物,牆上還拉起了彩燈。畢業典禮下午１:３０舉行,１２:３０可以進場。１１:００左右全家老小就開始打扮了，個個盛裝。親戚朋友此時陸續到來，我也被邀請參加，連我在內共有１２個人，外加一個提在籃子裡的嬰兒。

　　典禮在華大體育場舉行。這個體育場曾在１９９０年為迎接國際友好運動會進行了擴建，如今觀眾席可容納７萬餘人。今年華大的畢業生有６０００多名，其中博士２６０多名，碩士４００多名，其餘為本科學士。下午１:３０分，音樂奏響，博士領先，全體畢業生從主席台兩側緩緩進場，場面頗為壯觀。博士着紫絨呢金袍褂，戴紫絨黃穗八角帽，兩袖各有三道醒目的金橫槓，是其學銜標誌(全套行頭租金４５美元，售價則５００美元以上)。碩士和學士均着黑色袍褂、戴四方帶穗黑帽，其區別在於碩士多佩戴一條錦帶。隊伍行進時，許多畢業生手裡拿着各具特色的標誌物，如各式五彩氣球、花傘、鮮花等，隨着音樂節奏一路搖動，以便觀眾席上的家長親朋能夠辨認出自己。從觀眾席看下去，八人縱隊隨意活潑的浩大陣容，加上在陽光下閃耀的繽紛色彩，使會場的歡樂氣浪不斷掀起高潮。特別是當大隊人馬的本科學士進入會場時，一名畢業生的四方帽突然被風吹走，一下子飛出１００多米。全場爆發大笑。只見這名學生立馬衝出隊伍，一路奔跑追逐，老天好像跟他開玩笑，帽子越飛越遠。看到那學生好不容易逮住它時，全場又爆發出一陣夾雜着震耳哨聲的歡呼。美國人很隨便，博士年紀大些，個別人還長了白鬍子，行進隊伍較整齊嚴肅；戴方帽的碩士特別是本科畢業生，就不但嘻嘻哈哈、衣帽不整，光腳趿拉着拖鞋的也有的是。

　　隊伍依次坐定後，畢業典禮儀式正式開始。全場起立唱國歌。此時，一位白髮蒼蒼、全身着博士衣帽的資深老學者，手持一柄約一米長、狀如燈盞、由中世紀山地騎士自衛武器發展而來的象徵大學權威的大學權杖，神情莊重而有節奏地走向主席台。他後面跟着一隊校領導、各科系主任、教師代表、學校的董事們等，他們也都穿着不同顏色、顯出各類學銜的袍褂衣帽。美國大學一般不留本校畢業生任教，學校的學者教授往往來自全國和世界各地，博士衣帽式樣差別不大，但顏色各有不同。參加畢業典禮的教授學者們一律不得穿便服，務須全身披掛，所以教授們家裡需置有一套母校的博士衣帽，以備不時之用。

　　今天典禮上講話的是校長和一位特聘的演說人（commendement speaker）威廉·Ｈ．格雷，他是美國高校黑人獎學金組織的首席負責人。在他的積極工作下，這個組織為３９所院校提供資助，並資助了６萬多名黑人學生。格雷先生本身是位畢業於神學院的牧師，先後獲得了６０多個榮譽學位。他身材高大，臉色棕黑，戴副細邊眼鏡，穿着學位袍褂，講話親切而幽默，頗得聽眾共鳴並引發陣陣笑聲。校長和牧師的講話都相當冗長。我們坐在高層有遮蔽的觀眾席上，滿以為可以避免幾個小時的陽光曝曬，沒想到高處不勝寒，冷風一陣緊似一陣，簡直近乎凜冽，大家不禁裹緊外衣。

　　領取畢業證書時,博士由兩位老教授唱名連帶其專業特長:“Ｄｒ.……”每個博士的姓名響徹全場。在美國名牌大學獲得博士並不容易，這些苦讀多年的學子們值此金榜題名時個個意氣風發，步履瀟灑地上台領取證書並和校長握手，巨大的電子顯示屏留下了他們每一位充滿自豪感的特寫鏡頭。有一位博士懷中還抱個嬰兒,不知是家裡乏人照料或是有意表示雙喜臨門。碩士領取畢業證書時用的是集體唱名方式，只有成績優異者上台。學士則只唱科系專業及其人數，被唱到專業的學士們不是熱烈鼓掌就是歡呼，有的專業則全體起立以示回應。

　　主席台後的特大顯示屏展示了整個畢業典禮的進程，觀眾可以看到重點項目的細節。大群本科畢業生中有誰偶爾有幸進入特寫鏡頭，一定要做出歡呼跳躍或拋飛吻等等和觀眾打趣的動作及表情，令人發噱。

　　整個畢業典禮持續了３個小時。校長致閉幕詞，最後感謝家長和校方的配合，並提醒各位畢業生也要感謝父母對自己的關愛。此時全場起立，掌聲如雷經久不息。我看到不少家長眼裡噙着熱淚。

　　房東家晚上的慶宴，我因為有其他約會無法參加，就把從國內帶來的一幅美麗的湘繡送給他們以示祝賀，我知道這一天對他們的重要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