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保方晴子學術造假之二：峰迴路轉露出狐狸尾巴

做科學研究的人都知道，能在Nature上發表一篇文章是挺不容易的事情。如果有這麼一篇文章，就有資本升為教授了。小保方晴子一個月內在Nature上連續發表了兩篇文章，也可算個小牛人了。

然而，好事多磨。老子說過：禍兮福所至，福兮禍所倚。小保方晴子還沒高興幾天，質疑的聲音就鋪天蓋地而來。也是小保方晴子倒霉，出生在了一個“錯誤”的時代，如果倒退50年可能就什麼事都沒有了，至少不會事發的這麼快，當年搞個外調還得三，五個月呢。在現在這麼一個互聯網滿天飛的時代，有那麼一大幫閒得發慌的網民，一旦發現了一個機會，大家都鉚足了勁地往前衝，所以什麼秘密都掩藏不住。幾天的工夫，小保方晴子就被查了個底掉。從此小保方晴子就經歷了由無名到出名，再由巔峰跌入深谷，直至3月10日日本的NHK報道，小保方晴子已經去向不明，聯繫不上了。

小保方晴子在Nature上發表的這篇文章里，被指有多幅圖片造假，多處文字整段抄襲且不註明出處。而且小保方晴子抄還抄錯了，把KCl(氯化鉀)抄成了無意義的KC1。

文章里證明STAP細胞存在的唯一一張圖片被發現是把別的結果貼附上去的，而證明STAP細胞發育為其它細胞的唯一一張圖片被發現是小保方晴子的博士論文裡的圖片。但是她的博士論文是關於胚胎幹細胞研究，而在Nature上發表的文章中則說這些結果是用酸誘導的幹細胞。

如果這兩張能夠證明STAP細胞存在的唯一證據是虛假的，那麼STAP細胞是否確實存在就有疑問了。

小保方晴子在Nature上發表的第二篇文章（Nature 2014, 505.676-680）也被發現有多幅圖片被加工過。

小保方晴子的另一篇文章(Tissue Eng. Part A 2011, 17, 607-15)被發現多幅圖片有加工痕跡及把自己博論里的照片用在這篇文章里。這篇文章是小保方晴子申請博士學位的重要依據。

在日本各大學畢業的博士生在論文通過以後，要把裝訂成冊的論文交給大學兩本，大學自己留一本存檔，另一本交到國會圖書館存檔。在國會圖書館可以查到每年的每一篇博士論文，並可複印所需的部分。所以日本的博士論文裡的秘密是隱藏不住的。

小保方晴子於2011年在早稻田大學獲得博士學位，博士論文的題目是Isolation of pluripotent adult stem cells discovered from tissues derived from all three germ layers（三胚葉由來組織に共通した萬能性體性幹細胞の探索）。

小保方晴子很“不幸”，因為她的文章被發現有造假嫌疑，眾人追根尋源，在她的博論里也發現了多處剽竊或做假的地方。

小保方晴子的博論共108頁，在背景介紹里有22頁的內容是把美國國立保健研究所(NIH)的網頁里對一般讀者的關於幹細胞的介紹整篇地搬過來，只改了個別單詞和標點符號，而沒註明是引用的。美國國立保健研究所的網頁的最後一次更新是在2002年，所以不會是美國國立保健研究所抄襲了小保方晴子的博士論文。

小保方晴子的博論里還有多幅實驗結果圖片是抄襲其它公司網頁上的圖片，但她在博論里寫的是這些實驗結果是自己做的。

小保方晴子在論文發布會上說，她25歲時就發現了這一方法，但不為日本科技界承認，向雜誌投稿也屢屢被拒。她用了5年時間才說服大家接受了她的方法。（這個說法就讓人起疑。日本的小孩是6歲上小學，12歲上中學，如果高中畢業後就能考上大學，在大學學習4年，畢業時是22歲，然後進大學院，碩士畢業時24歲，博士畢業時27歲。這是指中間沒有一點兒耽誤。小保方晴子25歲時應該是博士一年生，如果她能在那時就發現這個方法，那也應該是在同研究室的前輩的經驗基礎上和導師的指導下做出來的，而不可能是她自己獨立做出來的。即使她當時就發現了這個方法，也應該是她的導師的成績，而不能算成她自己的成績。日本京都大學的山中伸彌教授因做出了誘導性多能幹細胞（iPSCs）而獲得2012年的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沒有人質疑山中伸彌教授不應該得獎，這個獎應該發給他的做具體實驗的某個學生。前些年在國內就出了某些學生認為他們在研究室里做出來的成果應該屬於他們自己而和自己的導師打官司的怪事。在21世紀，年輕人可以用很短的時間在IT領域做出驚人成績。但在基礎理論研究方面，不是一拍腦門就能成功的，依靠的是知識的積累和經驗的累積。容易做的研究都已經被前人們做完了，留下的難題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若山照彥認為這項技術是可行的，所以2月時還力挺小保方晴子，認為文章里的問題是因為實驗中的照片太多，小保方晴子誤用了照片。但到3月時被揭出的問題越來越明白，若山照彥也頂不住了，提出要把文章撤回來。在接受日本NHK新聞採訪時，若山照彥說：“我對論文已經失去信心。現在發現有太多的不確定性，我認為我們必須等待確定性結果。為說明論文的正確性，我們應該先撤回，準備適當的數據和圖象資料，並用這些來說明論文結論的可靠性。”若山照彥要求對所有實驗記錄和數據進行調查。他已經和所有作者聯繫，要求他們同意撤回論文。（Nature規定，如果要撤回已發表的文章，需要所有作者的同意。）

小保方晴子曾在哈佛醫學院的Charles A. Vacanti之處留學。Vacanti教授認為，“儘管存在錯誤，但結論沒有問題，根據我所掌握的資料，沒有理由撤回論文。”3月10日Vacanti教授和小保方晴子談過此事，小保方晴子也堅決捍衛自己的研究。Vacanti教授認為，論文的數據和結論都是可靠的，只要你按照關鍵的研究步驟，研究結果就可以重複出來，如果迫於同行壓力而撤回如此重要的論文是非常不幸的。不過哈佛醫學院表示要進行調查。

根據Nature的再現性實驗報告的統計，有10個研究室重複了這個實驗，但都沒得到文章所描述的結果。

早稻田大學表示要調查小保方晴子的博士論文，如果有問題可能會撤消小保方晴子的博士學位。大學也發現在小保方晴子的博士論文學位申請研究業績書上記載了並不存在的國際專利。

3月14日理化學研究所的負責人召開記者會，承認在Nature上發表的文章存在問題，考慮將文章撤回來，並且要審查小保方晴子團隊的實驗結果；表示小保方晴子因身心俱疲，現在已經自己停止研究活動了；並表示要委託第三者確認STAP細胞的真實性。理化學研究所的理事長、2001年獲得諾貝爾化學獎的野田良依說，小保方晴子是個不成熟的研究者，面對大量數據沒有妥善處理。（好像是為小保方晴子開脫。如果沒處理好大量數據，會有用錯數據的事情，一般不會發生重複使用相同數據的事情。重複使用相同的數據是因為沒有足夠的數據，又必須拿出新數據，只好把以前用過的或者別人的數據改頭換面再拿出來用。）

小保方晴子沒有出現在記者會現場，但發了書面材料，沒有認可做假問題，只表示自己會在適當的時候講清楚。

小保方晴子在電子郵件里表示，現在網上流傳的她的博士論文不是她的通過了審查，合格了的博士論文，是她放在書架上，不準備用的博士論文草稿。（這話聽着就不提氣，現在都什麼時代了，大家都在用電腦寫材料，誰還會一個字一個字地在紙上寫博論草稿？又有誰會把不準備用的---其中還有大量抄襲來的東西---博論草稿打印出來放在書架上，等着別人發現自己的作弊？）對文字抄襲的疑問，她說確實複製過文字，但不記得從哪篇文章里抄來的。對挪用、加工圖片的疑問，她說不記得有這回事。（這種腔調和日本政治家的腔調如出一轍。日本政治家在被別人抓住短處的時候，總是說不記得了。這種圓滑的回答既未肯定也未否定，不管最後結論如何都不會出問題。近墨者黑。小保方晴子年紀輕輕，也學會了這一套。）

理化學研究所的內部人士表示，小保方晴子不是理化學研究所的固定員工（怎麼和中國的各級機構處理方法類似，出了問題則涉事人都是民工或臨時工），她和研究所簽的是5年任期合同，如果這段時間內做不出成績，以後的事情就不好說了。

日本的理化學研究所是國立機構獨立法人，是個半官方半民間的機構，每年從日本政府領取850億日元的研究經費。日本政府想把理化學研究所造成一個世界頂尖水平的研究機構。理化學研究所如果總是做不出傑出的成果，對上對下都不好交代。

從這兩方面也許能理解小保方晴子的文章的造假事情。

不過從小保方晴子的博士論文裡就已經存在剽竊、造假考慮，小保方晴子在Nature上發表的文章里造假已經不是初犯，而是慣犯了：如果實驗中沒有出現自己希望的結果，就把別人或自己以前的實驗結果改頭換面地拿出來充數！

3月15日小保方晴子表示要撤回她在早稻田大學的博士論文！（似乎是心虛了。）早稻田大學表示，如果撤回博士論文，則博士學位就自動被取消了。

3月18日理化學研究所從它的網頁上刪除了有關STAP細胞的記述。

日本從歷史上就是個重男輕女的國家，到現在仍然是。為了改變日本在世界面前的形象，前不久日本的安倍首相說要培養日本的女科學家。年輕的美女科學家小保方晴子就應運而生了。只是這個美女科學家的壽命太短暫了，不到一個月就壽終正寢了。理化學研究所在小保方晴子的5年任期到期後大概不會再雇用她了。小保方晴子的研究生涯可能到此截止了。

其實日本科技界和理化學研究所擔心的不是小保方晴子的造假，而是最初對這個方法的宣傳太高調，如果證實STAP細胞不存在，則這次事件很可能是21世紀世界科技界的一個大騙局。這不僅使日本科技界和理化學研究所的聲譽受損，也讓他們太丟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