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中文”是學英文的最有效方式。走“留學，然後移民”這條路對英語水平的要求沒有上限，英文水平的高低對能否成功移民加拿大、移民的早晚、移民後工作的好壞、移民後的生活質量高低都有關鍵性的作用。從L決定來加拿大的那一天，我們就告訴他：這一條禁令的目的是他必須全力以赴地學英文。

   “戒中文”是指不到非常必要時不使用中文。我們告訴L，來加拿大時，除了與自己進修有關的資料外，一張中文紙片都不能帶；和所有網上中國朋友都要告別，可以說“本人將閉關修煉數年，有緣必能再見”；到加拿大以後，所有上網、電視、書報、電影等休閒娛樂都必須是英文的；平時家庭成員之間也需要儘量說英語。戒中文開始會很難受，但這一關必須過。和戒電子遊戲一樣，犧牲一切與學習目的無關的享受就是“刻苦學習”的真諦。

    我們還告訴L，要學好英文就一定要厚臉皮，不能怕犯錯。每次犯錯以後才能將正確的詞句用法記得最牢，不開口才是最大的錯。不要怕人笑話，在加拿大，只有英語“半瓶子醋”的人和沒教養的人笑話別人的英語。外出時或辦事時，只要可能我們都把L推到前面——不放過任何給他的鍛煉機會，也是告訴他：加拿大的全新生活開始了。

    開始L挺配合，教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他的聽力好，很快就能和鄰居小孩一起打球聊天了，主要是聽別人說，自己不會說時就只應"Yeah”、"you're  right"等等，反應機敏到位。在他開學前的時間裡，我們安排他天天從網上找SAT練習題來做或讀一點小說報紙，很快收到了效果——Seneca College 在開學前測了兩次L的英文水平，每測一次就把他的英文課程的水平提高一檔，結果是L被告知開學後他可以和本地的高中畢業生同班上英語課了，雖然那些“本地的高中畢業生”屬於英文較差尚待加強的一類。我非常高興L能夠一舉跳出“清華大學”【注】，我按教學常規以為L的“聽”“讀”能力強，“說”“寫”也就問題不大，為此我很雀躍了一陣。誰知我高興得太早了。

        L的第一學期成績很好，五門課平均分為3.8（滿分為4分）。第二學期就能和普通的本地高中畢業生同班上英語課了，我們還以為他的英語正在繼續進步。誰知他的第二學期五門課平均分只拿了2.8分，專業課掛了一門，英語分是D，還是老師格外開恩給的。這可真是個奇人啊——在英語環境中學習他居然如此大踏步後退！直到現在我還是沒弄明白，L的“雅思”和Seneca College 的兩次測驗是怎麼通過的，那些可都沒辦法作假的。經過仔細考察我們發現他的語法亂七八糟，而且遇見生詞是靠猜的，讀書只滿足於讀懂故事情節，閱讀量雖大卻記不住詞句的用法，所以寫出來的文章老師看不懂。最要命的是，L的老習慣一旦形成比八十歲老人還頑固，偏偏他生平除了老天賜予的忍耐力記憶力聽力一類的優點外，幾乎沒養成什麼好習慣。“懶”就是他的壞習慣之根。

       於是我們就當是給L做啟蒙教育似的強迫他讀書時必須做到“眼到，手到，心到”，他就竭盡所能偷懶耍滑，雙方進行了一場極其艱苦的拉鋸對抗戰。其結果是L第三學期的英語又掛了。

       本來我們希望L能夠一年上三個學期課，兩年的時間讀完三年的課程，用最快的速度畢業，然後工作移民。現在看來是高估他了。只能調整計劃，第三學期後的暑假只選一門英語課，專補他掛掉的那一門，從最細節處教他什麼叫“眼到，手到，心到”。我們逼着L一個個生詞的背，方法是用手寫，如：occupation [寫出音標並讀出聲]  n.占有；職業。如此全套在草稿紙上寫幾遍，覺得自己記住了，就寫在一個專門記單詞的本子上。每天遇到多少生詞記多少，一天完畢時，用紅筆寫下日期。不同的日期背的生詞用紅筆劃線隔開，以便複習。每次背的生詞三天后複習一次，六天后再複習一次，九天后複習最後一次。經此再三記憶後仍記不住的生詞，說明它的應用率太低，可以放棄了。

       學習語法也是這樣，用手寫。逼着L將以前作業和考試中犯語法錯誤的地方用正確的語法造三個句子，每天閱讀中遇到了新句型也要用它造三個句子並且背下那個自然段。

       為了保證L做到“心到”，我們每天檢查他的草稿紙、記單詞本和造句本，還要隨意點一種語法讓他即時造句。

       L當然很抗拒，無法偷懶就耍賴：

      “不用這樣，這些我都知道，只是用的時候想不起來，其實我早就懂了。”

      “從中國到加拿大，你這輩子說過多少次‘我早就懂了’，但是用的時候卻做錯？記不清了？說明你的‘早就懂了’有太多的不良記錄，根本靠不住。所以從現在開始你必須用你的實際表現向我向你的老師證明‘你懂了’。道理給你都講清了，你要還不這麼做就是‘不合作行為’，會被重罰。”

       這是L出國前我們的協定：凡是對他的合理要求他必須合作，“不合作行為”每次罰款100加元。L認為不合理的地方可以提出來討論，甚至可以把他的父母拉進來一起討論，但如果L講不出不合理之處就必須合作。

       就這樣，一個暑假的時間，硬是把L的英語水平給拉起來了，最後分數是A。但是在一學期只上一門課的情況下。

       第四學期L選了四門課。雖然他有了學習的動力，卻不知道怎樣安排學習時間，因為他從來就不會讀書。四門課就弄得他手忙腳亂，整天忙着應付到期要交的作業，把暑假中硬塞給他的英語學習方法全忘了，英語期末考試寫出來的文章還是用的Chinglish，老師看不懂，又一次不及格。他讀了那麼多英文書，怎麼就是忘不了在中國學的Chinglish呢？我實在是想不通。他需要一個特殊情況教育心理學家嗎？

       L自己也很苦惱。他的老師告訴過他，Seneca College 的電腦程序設計專業畢業生很搶手，除了幾個英語不好的都能找到工作。他這學期還是達不到Co-op的標準，正是因為英語成績不好，很可能是那幾個找不到工作的學生之一。

        【注】：“清華大學”是中國留學生給Seneca College 的英語學院起的綽號，意指“清一色的華人”大學——裡面儘是浪費父母錢財的中國留學生，扎堆在一起，互相壞影響。我就認識一個，用了兩年的時間，考了上十次雅思才過了Seneca College 的商學院英語關，最後只能靠嫁人移民。

 (原發布於2011-1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