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和之興衰
起這個題目可能有些危言聳聽，協和曾經的興旺無人會質疑，但說如今的協和是衰落
的協和想來沒有多少人會同意，但在我看來，如果不是坐井觀天地自欺欺人，而以世界的
眼光來看這卻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了。當看到今年協和醫院各項科研指標，包括跟臨床相關
的科研都已經遠遠落後於國內的兄弟醫院的時候我想協和除了名聲之外確實已經淪落為一
所一般醫院了，協和難道還不應該反省嗎？不用跟我爭辯協和的臨床治療仍有多厲害，一
流的學術教學醫院不是僅僅以看了多少病人來衡量的，如果真想以此來說明協和仍然是一
流的，那麼協和就已經把自己看作是普通的診療機構，而非academic medical center。
協和一直是我心目中的偶像，是中國醫學院的旗幟與驕傲，但不得不難過地承認這個偶像
而今已經黯然失色。最近一段時間讀了一些有關協和資料，有中文的有英文的。如果當今
中國的大學領導，醫院院長能把協和這部書讀透了，興許對他們創建世界一流大學，一流
醫學院會有啟發。
協和之興起
協和之所以在上世紀2，3十年代，在短短的2，3十年之內迅速成長為亞洲最好的醫學
中心，成為不遜於當時北美任何一所一流醫學院的醫學中心，我想是因為當時的協和已經
具備了成為一流大學的必備條件，而這正是如今的協和所欠缺的。
1）遠見卓識的領袖人物。如果大家看一下創建協和的史料會驚奇的發現當時美國很多一
流教育家都參與其中，其中包括哈佛校長，芝加哥大學校長，霍普金斯醫學院院長等等。
洛克菲勒為創辦協和徵求了很多美國教育界，醫學界知名人士的意見，並且認認真真地派
出一個代表團對中國當時的醫學教育進行了全面考察，對當年所有在中國開業的西醫院以
及醫學院做了詳盡的了解。我覺得這些對於新建的清華醫學院應該是有啟發的。創辦協和
的雖然是美國人，但他們對協和卻投入了極大地熱情，其專注程度也許應該讓如今協和的
領導汗顏。
2）追求卓越，小而精。協和的模版就是當時美國最好的醫學院，霍普金斯大學醫學院，
後來協和的成績也證明她的確不遜於任何一所北美醫學院。洛克菲勒的目標很明確，那就
是追求卓越的理想主義，協和必須是優秀的甚至應該超過美國同行，協和培養的學生應該
是領袖人物而不能是平庸之輩。正因為如此理想化的目標，在意識到經費不足的情況下寧
可放棄了在中國創辦第二所醫學院的計劃而全力辦好協和（洛克菲勒基金會本計劃在上海
創辦第二所醫學院）。協和的學生也是經過層層篩選，並經過嚴格的淘汰制才能最終拿到
協和的文憑。
3）充足的經費支持。不得不承認協和的成功是離不開洛克菲勒基金會強大而持續的財力
支持的。不然我們是難以想象它能聘請到一流的教授，提供先進的儀器設備，正是因為洛
克菲勒的財力才能吸引美國人到貧窮落後的中國任教。協和是洛克菲勒基金會最大的一個
單體援助項目，到中華人民共和國正式接管協和為止，洛克菲勒基金會的累計資金投入超
過4000萬美元，我想如果換算成如今的貨幣單位這肯定是一個天文數字了。而如果再比較
一下當時協和的在校生人數（大部分時間每年畢業不到30人，很多年都是個位數，在1924
到1943年間，協和畢業生總共僅為315人）以及教授人數，人均經費絕對是極為可觀的。
4）世界水平的師資力量。當時在協和任職的教授在回到美國之後大部分都進入北美一流
研究型大學醫學院任教，不少成為系主任或院長。前些天我曾經發過一個帖子是2，3十年
代的協和在一個醫學期刊上發表的論文，由此就可見一斑了。試問如今的協和又有幾位教
授有這樣的學術地位？這兒僅舉幾例：協和解剖系第一任系主任Edmund Cowdry回美國後
先後任聖路易斯華盛頓大學細胞系和解剖系主任；華人生理系主任林可勝後當選為美國科
學院外籍院士；生物系教授Charles Packard回美國後任Director of Marine Biological
Laboratory；生物系教授Aura Severinghans回美國後任哥倫比亞大學Associate Dean
of the College of Physicians and Surgeons；寄生蟲系教授Ernest Faust回美國後任
圖蘭大學Professor of Tropical Medicine；寄生蟲系教授Henry Meleney回美國後任紐
約大學Professor of Preventive Medicine。值得提一下的是當時協和每年還有一些來自
哈佛，霍普金斯等大學的訪問教授來教課和研究，這些短期訪問學者一般會在協和呆1-2
年。當年協和的師資陣容是當今中國任何一所大學，包括綜合性大學所無法比的。
5）全英文教學。前些天看了資料之後才知道這在當時是一個迫不得已的舉措。因為一來
當時中文醫學資料幾乎是零，甚至很多醫學詞彙還沒有中文翻譯；二來絕大部分教師都不
諳中文，無法用中文教學。但也正因為如此，才使當時協和學生能夠與世界對話，接觸到
最新的醫學文獻，不落伍於國際醫學發展。
6）目標明確積極進取的學生。我看過不少老協和的回憶性文章，大多在入學之時目標明
確，就是要當一個好大夫，唯一一個例外就是吳階平，吳階平上大學年齡小，在協和的前
幾年他不好好學習，比較喜歡搗亂，在最後幾年才開始發奮，在畢業之時成為最好的學生
之一。當年的協和畢業生在此後的學術醫療生涯中所取得的成績已經為此做了最好的註腳
，協和畢業生的成才率是相當高的。
協和之衰落
這個不想展開了，把前面某些因素取負就是今日協和的寫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