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情愛史---原始的激情

蕾伊·唐娜希爾 著

（台灣）李意馬 譯

5、基督教世界

修士·女人與婚姻

早期的基督教思想家認為，為了傳宗接代，上帝斌予人類無可責備的本能，但人類卻從其中發現“肉體的娛悅”,結果導致人類的墮落。在這個前提之下，負貴宣揚基督教教義，拯救人心的傳教士就必須是能抗拒“肉體娛悅”的人，因此，他們必須過禁慾的獨身生活，禁慾成了當時道德權威的一個標志。但在剛開始時，這個要求似乎過高，雖然一個人在擔任聖職後，不可以結婚；但一個結過婚的人要擔任聖職，還是會被接受的。到公元後386年，被公認是第一位真正的羅馬教皇Siricius,曾嘗試禁止已婚的教會長老和教會執事和他們的太太性交，但顯然沒有效果，而在擔任聖職前的禁慾誓言，似乎也沒有什麼作用。

教廷曾為這個關鍵問題徒勞無功地奮鬥了好幾個世紀,不過因為教廷的中央勢力尚未完成鞏固，因此也不敢貿然採取堅決的行動。直到11世紀後半期，羅馬教廷的權力穩固之後，教皇格里高利七世遂頒布了禁止傳教士結婚的禁令，這紙禁令在某些地區引起了激烈的反應，例如德國的傳教士就聲明他們寧可放棄他們的職位，而不願放棄他們的妻子。但教廷獲得最後的勝利，傳教士的獨身原則終於確定。不過，“獨身”只是形式上的，“貞潔”才是實質的考驗，而它卻一直是一個無法實現的實質目標。最基本的原因是教會是當時學習法律、行政、學術的唯一門徑，很多人進入教會並非純悴出於宗教上的信仰，而是基於其它的考慮。譬如在13世紀的英國，每12個成年男子中就有一個是傳教士，但這並不表示他們都是在“禁慾之中”。不過還好，並非所有人違抗禁令的成績都象里奇主教那樣“豐碩”，這位主教在公元1274年被革職時，竟然是65名私生子的“匿名父親”。

早期基督教教父常無奈地向俗人說：“如果你覺得必要，就結婚吧！”整體來說，教會將婚姻視為是對人類柔弱(human weakness)的一種讓步，俗人需要伴侶、性與小孩，婚姻能同時提供這三者。但教會又說，第1次的婚姻即能提供給任何人足夠的伴侶感，第2次婚姻就與姦情無異，第3次婚姻是淫亂的，第4次婚姻就跟豬一祥下賤了。

在較高層次的思維里，教會拒絕視“性”為婚姻的一部分。從第7到第12世紀，對“婚姻究竟是什麼”這個問題，教會一直爭辯不絕：婚姻是由儀式所認定的道德契約？或它必須由性交來確認？最後的結論是“婚姻來自同意，而非性交”，婚姻賜給一個人縱情於性交的權利（並非義務），這種權利只存在於婚姻之中。

婚姻雖然使得性交“合法化”，但有些嚴格的神學家建議星期四要禁慾，以紀念耶穌的被捕，星期五也要禁慾，以紀念耶穌的受難，星期六為了紀念聖母瑪利亞，星期日為了紀念耶穌復活，星期一為了紀念死者，也都應該禁慾，而剩下來的星期二、星期三又有很多落在節日及齋戒期中，譬如復活節、聖靈降臨節、聖誕節前40天，聖餐日的前7天、5天或3天„„也都要禁慾，如此一來，一年365天可以性交的口子就所剩無幾了。（有本中醫書說，陰歷三月初三是玉皇大帝出巡的日子，而屋頂是遮不住他老人家目光的，故這天必須禁慾以保持體面，免得褻瀆神明。）

性交原是一種“罪惡的行為”，但一如Tertul1ian以充滿誠摯的口吻所言，教士的祝福可以將此種“罪惡的行為”轉變為“神聖的行為”——但唯有在行為適度及可能孕育後代的情況下才是“神聖”的。事實上,早期的教父們對於“生育後代”多少抱着懷疑的態度，因為他們無法確定舊約聖經指示的“多子多孫”是否仍然適用。因為“多子多孫”原先的目的是在期待彌賽亞（救主耶穌）的誕生，如今彌賽亞己經誕生了，人類的救贖似乎不必再依賴“生育”。但宣揚“忠實”有助於宣揚“信仰”，而教會也覺得有必要使它所放牧的羊群不時增添新羊，以壯大聲勢。

不過，忠實還是聲譽重要，即使在婚姻尚未被“神聖化”以前的12、13世紀，婚姻一旦成立，則不管任何情況都不能仳離——教廷無法接受以“無子”為理由的離婚，儘管從有文字記載的歷史以來，每一個人類社會似乎都同意這樣做。基督教這種新規雖屬無心，但卻為很多女性的生活帶來了前所未有的保障。在以前，很多丈夫因自已的私心，而以“不會生育”為藉口休棄糟糠妻。

有人說，基督教使西方世界女人的處境獲得了立即的改善，但事實上，除了上述的婚姻保障外，女人的法律及社會地位沒有什麼改變，只要和基督教教義不衝突，早期的教會對羅馬帝國留下來的法律可說照單全收。

聖保羅曾說，女人不應以結辮的秀發、黃金手鐲及質料細致的衣服來打扮自己，而應該“以嫻靜文雅的氣質來打扮，那是永不磨損的珠寶，在上帝眼中是異常珍貴的”但聖保羅也和他同代的人一樣認為，女人是為男人而創造的，女人凡事要順從男人，她不能在教堂里傳教（教誨他人）；她們的祖先夏娃曾誘惑亞當違抗上帝的命令，因此，她們更應該培養保持沉默與順服的德性。

早期的傳教士似乎特別懷念羅馬帝國初期的婦女風范，他們鼓吹復古，希望基督教的婦女能以前者的復蘇為師，每一個基督教的良家婦女都應該隱藏她們的迷人之處，在教堂里以面紗遮面，而且永遠拒絕使用化妝品——聖傑倫將化妝品稱為“這些裝點色慾的膏藥”，他說：“女人在臉上塗脂抹粉，而使她的創造者認不出她來，那麼她在祈禱時，能希望上帝賜給她什麼呢？”

每一個具誘惑性的女人都被視為是男性救贖的一大威脅。Tertullian說：“即使是天生的麗質也應該加以掩飾或漠視，因為若讓男人看到，也是危險的。”

基督教賦予女人精神上的平等，這使基督教與女性兩蒙其利。女人在改信奉基督教後，教會可以一方面堂而皇之地請她們從事慈善與傳福音的工作，一方面要她們堅守自己的身份。即使在希臘正教區里，女性雖較受隔離，但她們在教會裡的角色仍相當重要，在該教區內，寡婦、處女及教會女執事在教階組織里都各有特殊的地位，不過她們仍被禁止在教堂內做聖餐式、施洗、教誨或大聲祈禱，也不准接近聖壇或給人祝福。教皇克里門曾說，女人和男人在各方面都是平等的，但男人在各方面都比女人要好一點，這充分反映了早期基督教對女人的態度。

但也有例外，在含有政治意味的婚姻里，女人對國家及對教廷來說都是無價之寶。教廷會毫不猶豫地將出身良好的基督教仕女遠嫁蠻荒之地，而促成法蘭克及撒克遜族的領袖改宗信奉基督教。

幾個世紀後，基督教王國的及笄公主們——特別是梅羅文加王朝（法國）及卡羅林加王朝的公主們，有些必須去國千里才能找到合適的夫婿，這一方面是因為未改宗信奉基督教的蠻人領袖越來越少，另一方更因為東羅馬皇帝賈斯丁尼安頒布一道禁令，規定五等親以內的人通婚屬亂倫，而500年後，教皇格里高利七世更將它擴大到七等親。結果，歐洲各皇族的表兄弟姊妹們，親家越來越遠，從愛爾蘭到耶路撒冷，形成一個前所未有的王室婚姻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