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廣軍教授既是我的同行、也是老朋友。他在南開讀書時和LL、以及另一位從西北某高校考來的同胞是室友。當時他們每人都有外號。廣軍被叫作“貓”,這不僅僅因為他的姓氏,還因為他的習慣:喜歡臥在床上綣着身體安安靜靜地看書。LL因為某種原因被叫做“鴨子”,另外的室友叫“蜜蜂”。不知道是誰為他們取的這些綽號,反正很神似。俺從天津路過時,曾經到他們寢室去玩,俺是那時開始認識廣軍的。91年俺收到鴨子寄來的明信片,署名為“2、4、6 (腿數)”。這是當時俺和他交往初期很有趣的一件事情。可惜這些年搬來搬去的,那張明信片丟掉了。所以別的東西可能會忘記,但是他們的外號是沒有辦法忘記的,太容易記住了。
廣軍在原子能院讀博士和在德國時工作幹得不錯,俺感覺那一段時間他很活躍。雖然是某種意義上的同行,但限於俺的學識他的文章俺實在看不懂。所以只是不時看到他的名字,文章內容倒是從沒有仔細弄過。
前幾年(好象是01或02年)俺在到ITP訪問時,廣軍和俺被安排在一起做Seminar. 那也是我和他分別多年之後的第一次見面。當時俺還感慨“有點認不出他”。他給俺的感覺是個很謙虛的學者。他做的工作相對俺來說很新奇(俺現在還是不懂)。那天吃飯時某朋友攻擊我這個那個的,廣軍還替我用火力還擊。此後每年我們都有EMAIL。特別是到了年節什麼的,大家相互問候一下,也表示處於接觸狀態,雖然工作上沒有合作關係。
廣軍這些年文章雖然不多,但是俺感覺他在科研中是比較務實的、不怎麼取巧、可以耐得住寂寞的人,這樣的人是適合老老實實做學問的。所以聽到廣軍跳樓的事情俺極為震驚。當時好象是上午10點左右,俺正在幹什麼事情,同事LWC到俺辦公室,表情嚴肅地說,高訴你一件令人震驚的事情。俺當時就感到肯定是什麼差錯。那段時間核物理圈子裡的令人沮喪的事情特別多:有年輕有為得癌症逝去(或確診)的、家屬得癌症的等等,讓人又懷念又傷心。俺以為又出現這種事情。LWC說了原委,那天俺兩人中午飯都沒有吃好,很傷心很傷心。俺當時跟LWC講,最傷心的是廣軍的父母。老年失子之痛,痛莫大焉。廣軍已逝去,我們活着的自己得保重。LWC說,他本來很想有機會和廣軍合作……
關於廣軍在IHEP的事情,俺在他出事前聽說一點點耳語新聞。廣軍這個人剛性有餘,韌性、變通顯得不足,沒能儘快適應環境。他的師弟GJZ 跟俺打電話時說,廣軍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俺說:不許瞎說!
確實,廣軍的不幸是國內核理論界的一個大損失。他是一位優秀的學者、一位謙遜和有為的科學家、一個不取巧和不變通的老實人。俺希望他在天堂能活得快樂,當然也非常非常希望他的父母雙親能漸漸抹平心靈的巨大的創傷,在晚年能善待他們自己,畢竟人死不能復生。
再次祝願廣軍在天堂平靜和快樂,少一些這樣那樣的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