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世 今 生 論 前 言
慈誠羅珠堪布 著
索達吉堪布 譯
譯 序
這部《前世今生論》是作者慈誠羅珠堪布熔佛教之戒律、因明、俱舍等佛法內容與現代心理學、生物醫學、生命科學等學科理論與實際發展成果為一爐,並以發生在世界各地的大量真實事例為論據與補充,經過反覆斟酌、仔細權衡、深入思考後創造而成的一部論典。通過佛法與科學多方面的比較說明,一方面找到它們的相異之處,一方面又挖掘出二者可互為印證的地方,並最終從科學與佛法互不相違的角度論證了前後世存在的合理性與必然性。相信此書的出版必會增上人們對前後世存在之理的信解,並有助於廓清長期以來蒙蔽在眾人心頭的有關前生後世的疑雲。
針對目前的實際狀況而言,很多人因為從小就接受機械唯物論及庸俗無神論的薰陶、教育,故而在不經過任何獨立思考的前提下,輕易就把前生後世之理念與迷信、落後、麻痹人靈魂的道德說教等負面概念聯繫、等同起來。具體說來,有些人根本就不承認心識的連續、遷流性;有些則半信半疑;還有一些儘管從表面看來也在學佛,但因他們無法從教證、理證兩個方面牢固確立前後世及業因果存在的必然性,故此類人的見解一點也不穩固,隨時就有可能發生搖擺。正是為了上述人眾能真正明白事理,作者才將佛法與現代科學原理結合起來,詳細論證了這一問題的來龍去脈。其實佛教理論本足以揭開生死變遷的秘密,但因其闡述的道理非常深奧,而很多人又對它懷抱極大的偏見,故作者才藉助科技理論及當今發生在眾多國家的實例,深入淺出地以現代人能接受的口吻、與他們的心性十分相合的例證、語言,有理有據地闡釋了關於前後世的正見。文中不但有佛教的教證、理證,亦有科學及人們的實際生活所提供的道理與說明,想來無有成見者接受起這些論述、論點應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究實說來,佛教徒也罷,非教徒也罷,承認並按照前後世的法則行事對整個人類社會的生存、發展都具有不可估量的積極作用。如果否認心識的流轉、遷移,人們必將毫無禁忌地為所欲為,這一點正應驗了《涅槃經》中的那句話:“不見後世,無惡不造。”是故懂得前後世的道理對當代社會的健康發展、現代人群的人格改造皆具重大意義與現實作用。
環顧茫茫人海,芸芸眾生中明白並遵守前後世及業因果規則的人誠可謂少之有少。在經濟狂潮的推動下,金錢至上已成為太多人恪守於心的座右銘。古代的文化傳統與道德觀念日漸退出現代人的生活領域,人們對內心科學的輕視已達到無以復加的地步。而在給別人講經說法的法師或世間老師、教授、學者中,有些只懂佛理,對科學則一竅不通;有些又滿肚子世間學問,對佛法則知之甚少,把二者完美地結合起來以完成弘法利生之責的人實屬鳳毛麟角。不過在作者的相關著作中,這二者一直都被他有意地融合着,以科學的態度對待佛教、又用佛法指導、驗明科學,這是貫穿於堪布一系列佛學著作中的一個明顯特徵。
在本書中,作者運用了許多非常精彩的能證明前後世客觀存在的發生在世界各國的公案,在品味作者對它們的分析時,大家一定會對不可思議之眾生業力、不可思議之佛法奧義均生起信解。由於他本人一貫喜歡並只說實話,且以令眾人了知前後世、虹身成就等現象之本質為己任,因此多年以來,他多次排除障礙,不懼艱難險阻地奔赴一些地方,親身採訪、調查了一批涉及到此類事件的當事人,並獲得了很多第一手的寶貴資料。本書正文之後即附有兩篇這樣的訪問記,面對這些查有實據、無懈可擊的事例,不知那些頑固堅持生命段滅論的人們又該作何感想?
面對這本《前世今生論》,真希望當代以及未來、下世的讀者們都能擦亮慧眼,靜下心來反觀反觀自他於永無止境的輪迴跑道上爭先恐後、盲目漠然地沖向痛苦深淵的情景;更希望大家都能借着本書出版的因緣,重新審視一下生死名利競賽場的本質,以及被我們無數次踐踏過的人身及生命的本來意義!
我們理當知曉,自身在今生中所感受的一切,其實遠在前世就已埋下它們的根;而如果要了知來生的實際境遇,省查省查今生的所作所為即可瞭然於胸。此中道理恰如《華嚴經》所云:“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後世果,今生作者是。”;《無量壽經》中也說道:“人於愛欲中獨生獨死,獨來獨去。”因此我們理應精進行持善業,這樣做才能對今生來世帶來永不會空耗的實際利益。《大智度論》又云:“今世與後世,行法則安穩。”這其中的道理我們也應完全通達。對一個智者來說,即便不懂得外在世間之學問也無甚可遺憾、後悔之處;但若不能掌握自他之心識不斷流轉這一基本原理,那就實實在在有負智者之名了。
試圖求取人生最高智慧的人們,不妨從前生後世之理直下深入進去,以此途徑也許能最終打開佛法終極智慧之門。假如人人都能從佛陀教法中汲取最究竟的理智結晶,則此世界當下就可成為淨土,所有眾生都能盡享暫時乃至究竟之快樂幸福!
譯者作於色達喇榮
公元二○○二年十一月八日
前 世 今 生 論
慈誠羅珠堪布 著
索達吉堪布 譯
唯以清淨二智慧,徹見二諦法真義,
遠離二障諸垢染,圓二利佛前頂禮。
佛語善說甘露藏,有緣眾生增歡喜,
邪見黑暗瀰漫時,遊子旅途之明燈。
恐怖輪迴大海中,生死波濤連天涌,
業風吹逐之眾生,漂泊歷程此宣說。
如是頂禮讚嘆後,即真實展開下文之論述。
我們所生活、居住於其中的雪域藏地,在《時輪金剛》中被稱之為“聖西藏”;而《毗奈耶經》中則具體描述道:“何為一家之城?即是深山之城、西藏之城、邊地之城。”諸多經續中都一致說道,西藏早在數千年前就已成為當地民眾護持的神聖國土。其後,從脫脫日國王開始,無等本師釋迦牟尼佛大慈大悲之教法甘露即得以日漸廣弘於藏土大地。從此之後,西藏這片土地就成為了具足十力、財富以及佛法的聖土,藏族也因之而成為一個非常文明、道德發達的民族。延續至今,古往今來的藏地大成就者及智者們一直致力於將藏族人的內心引向良善及正法的軌道上,也因此而使得藏族在信心、智慧、慈悲等涉及到內在功德的諸多品性上,其表現、水準遠超其他民族。
再回顧歷史,過去的三百多年中,世界,特別是西方的科學家,依靠科技力量在對整個人類、社會帶來巨大利益的同時也造成了無法言喻的損害。當前,在二十世紀即將面臨收尾的時刻,很多人開始對物質文明的單方面發展表示不滿,越來越多的人把反思的目光轉向尋求內心秘密、了達生死內涵等一系列物質發展無法回答的困擾人心的問題上來。而當人類對這些問題進行研究時,藏文化解決這些難題的方式、方法以及答案,立即成為全球學者乃至普通百姓的注目焦點,東西方具備公正心態的一大批智者均開始對藏文化發出日日增上的不斷讚嘆,此中詳情下文再展開廣說。
當生死意義等人們難以通達之道理日益進入世人的思索領域中時,西方科學工作者及廣大學者皆把他們研究的對境轉向藏族所創造的文明。一九八七年,西方一些智者與藏族學者曾進行了為期六天的研討;一九八九年時在日本又召開了兩天的會議;接下來,一九九○年、一九九二年,以生死文化為主題的世界性藏文化研討會又接連召開。這些科學家們發現了藏族人開創的學問天地,其好奇以至興奮之情就像航海家在大海中又發現了新的島嶼。這些討論會並非是以各民族文化之間一爭長短、高下為目的,而是本着互相尊重的宗旨開誠布公地進行廣泛研討,此種學術氣氛的確令人心生歡喜。
儘管世界範圍內藏學熱一直持續升溫,但依然有個別本土人士把藏文化的根基——佛學,當成消極落後、根本無法與新知識、新科技比肩的迷信。其實,持這種觀點才是自己的認識及學識跟不上時代發展、思想既守舊又落伍的標誌,這說明此類人還停留在非常古舊的思維水平上,他們遠未意識到藏文化這一傳家寶的甚深意義與價值。也正是為了使這些人都能了知自己祖先所創造的燦爛文化、知識之真正價值所在;同時也為了向世人展示古代祖師所造諸論中提出的觀點,如今都一一得到實現的事實;亦為幫助現代知識分子了解過去及現在的各種學說;還為了增加人們對東西方觀點及見聞的理解;最後,亦是為將佛經以及科學道理之間的差別、距離等進行對比介紹,為使這些人懂得上述道理,現今造此《前世今生論》一文對之加以宣說。
首先,我們必須承認一個基本前提:即所有人都需要有清淨的世間正見。印度大阿闍黎聖天論師曾經說過:“寧可壞戒律,亦莫壞見解,持戒善趣因,見解得聖果。”這就表明具足清淨見解的極端重要,否則,一個人的今生來世必將被徹底毀壞掉。而所謂的見解正如龍樹菩薩所說:“世間之正見,何人若具足,此人千世中,不會墮惡趣。”此處所謂的“世間正見”指的就是有關前後世的定解,也即是通俗所謂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因果正見。具有這種正見對所有人來說都非常重要,特別是在當今時代中,若不具足此種正見,人們的壽命、財產瞬間就會完全失壞掉。不僅如此,對個人來說,自己的前途、命運在數十萬生世中都會被徹底毀壞。因此,擁有前後世之見解對我們而言實在是太為重要了。
以第一次世界大戰為例,在長達四年的交戰過程中,總共有三十五個國家和地區的十五億人口捲入了這場血腥屠戮;六千五百餘萬軍人直接參與作戰;而慘死於戰爭中的人數則多達一千餘萬;還有兩千多萬人受傷;經濟損失多達三千四百多億美元……而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僅美國在日本廣島、長崎投下的原子彈,頃刻間就使二十多萬人的生命不復存在。再環顧當今世界,能使生命遭到斷滅的殺人武器比起過去威力更為強大,殺傷力也愈發驚人。所有這一切使人們深陷死亡威脅的恐怖事件之所以能夠發生,最主要的原因就在於人們不具備這種前後世正見。
如今的人們在見解方面確實堪稱擁有的全都是濁世之見,因而邪知邪見才層出不窮、遍滿天下,這也是一種必然現象與規律,法稱論師就這樣說過:“邪見極無邊,一一難破盡。”不過,時下結合科學來說明前後世存在之理的因緣時機也同樣漸趨成熟,用大眾有目共睹的事實進行說明容易使人群對所宣說的正理生起信心,一些人云亦云之輩在鐵證如山的事實面前也將無法再強詞奪理、輕易否定或妄加誹謗。而對佛教徒來說,了解西方科學家及學者的觀點以及科技常識也很有必要,故而才在此處對這方面的道理稍加宣講。
本論文可分為三個部分:一、破斥他宗;二、建立自宗;三、結尾。“破斥他宗”又可分為:(一)他宗觀點;(二)徹底破析。
首先來談第一個方面的內容——他宗觀點。
古代有順世外道,他們依據相似理由而不承認前後世的存在,這些看法皆屬以狡詐、無理之行為單純建立宗派而已。對此展開的破斥在古今眾多論典中都有所涉及,這裡就不再廣說。而近現代有些人同樣依據一些相似理由,竟還在高喊前後世不存在論,因此這裡重點解析這些人的觀點。
比如英國十七世紀的機械唯物論者霍布士(1588-1679)就認為,物質、運動才是最究竟的實有法,心與意識的運動基礎存在於大腦中的一種成實法。他認為人身就如同機械一般,並否認心識從前世到後世的流轉。還有十八世紀法國庸俗唯物主義的開創者卡巴尼斯(1757-1808),他認為人的意識只不過是通過大腦運動而產生的一種物質,就像肝膽分泌出的膽汁一樣。再比如十九世紀的福格特(1817-1895),他則認定意識是大腦中物質運動本身所具有的一種功能,其總體特徵就與光、熱等物質運動相同,區別僅在於意識是一種非常複雜、高級的活動。這些人因為見到大腦與個別八識聚具有能依與所依、能利與所利的關係,從此就生出意識是從大腦中產生的邪見。又比如英國有位叫約翰·泰勒的科學家,他造了一部名為《挑戰超自然現象》的冊子,其中就如是論述道:“因有能依所依之關係故,若無大腦,意識別說進行活動,連自身之本體都無法形成。因此,與血肉身軀異體的意識才會存在。”另外,一般傳統古代醫學、生物學家也認為,意識從屬於大腦,是大腦所產生的功用,如果骨肉血脈不存在,見聞覺知亦必定隨之消亡。人一旦死亡,心識繼續遷流不斷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發生。
上述觀點在千百年來的佛教論典中早已被破析得體無完膚,所有經論一致將其判為低劣的斷滅見邪說而給予了最徹底、究竟、完整的駁斥,比如《釋量論》中在介紹外道觀點時就說道:“若謂識依身,不成串習也?”大阿闍黎慧天論師在對之進行解釋時則說:“外道認為身體與心乃異體,所謂心識只不過是身體之功用,它必得依靠身體而存在,它們之間的關係就像布與布的白色或糖與糖的味道一樣。若說意識是身體所結的果實,那麼意識同樣離不開身體,就好像燈與燈光的關係一樣。還有外道說意識與身體非異體,那還是因為將心當成與身體一本體,並認為它乃身體之功用的緣故,依然說明意識要依賴於身體,身體的功用及果就是心識,因之無有獨立的心相續存在,生生世世的連續相續、串習亦無存在之可能。”大阿闍黎贊匝 褐樂在其所著的《寶鬘論》中也如是宣說外道觀點道:“死後身毀滅,如燈燼光熄,心亦不再有,前後世無故。無積資斷障,累世成佛無,無有佛說法,修法僧眾無,順世外道持,如上之觀點。”古來諸大德皆認定,順世外道實為所有內外諸教派中最低劣的宗派,他們把成立自宗的理由完全奠定在有無親眼看見這一標準上,故才會因未見後世就以此否認後世之來臨。雖說這種判斷並無任何能夠成立的充分理由,但現階段相信、傳揚這種見解的人卻為數眾多。
至於“(二)、徹底破析”之內容則可又分為四部分:1、因與現量所見相違而破;2、因與成千上萬親眼目睹者所見相違而破;3、因與新科學理論相違而破;4、因舊有的所謂心識科學之說法理由不完整而破。
先談第一點——與現象相違。
所謂與現量所見相違,比如在美國弗吉尼亞州,有一位名叫安德魯的兒童,他從生下來起就沒有大腦。醫生通過觀察後確認他在有生之年中將永遠不會微笑,更可怕的是,他們斷定安德魯活不過一星期就會死掉。不過,這個孩子如今已安全地生存了五年,而且當他看電視節目時還會發笑。醫生及專家再次對他進行觀察,結果發現安德魯的頭蓋骨中除了有些水樣的液體外,根本無有任何成熟、真實的大腦成分。頭顱中除了肉瘤、腦部積水外,真真切切可謂一無所有。其後,安德魯就被醫療專家們診斷為“有頭無腦者”。
而在一九八○年,神經學教授摩羅福也在舍匯地(音譯)大學發現了一個無有大腦之學生。此人頭顱里只有一點積水,同樣沒發現長有大腦,但他的行為卻與普通人沒有兩樣。而且他還特別精通數學,曾得過數學競賽優勝獎。
類似這樣的無腦者,人們以前曾現量見到數十位之多。因此我們說,沒有大腦意識的本體也不會存在這種觀點,在事實面前自然而然就會露出無任何根據的虛假面目。
因此,當我們要建立自己的觀點時,按照無則不生的原則把握好理由與結論之間的關係才能正確進行自己所欲進行的推理、立論,否則,一相情願地只用自己認可的單方面論據就想成立一個論點,由此得到的結論則不一定具有廣泛、真實的有效性。所以說,那些過去、現在的科學家們對生死、身心問題所下的結論可能有些太過武斷,也有點為時過早。
在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的秘傳中就記載了這麼一件他親身經歷的見聞:“我從西藏漸漸來到了康區的理塘,原本想在這裡拜拜佛並多呆一段時間,不曾想果芒扎倉的陀果哈現在也在理塘當堪布,為避免他認出我來,只在此處呆過三天后我就繼續上路了。有一天到一戶人家裡歇腳,在他家中我看到了一個無頭之人。向其家人打聽原因,他們告訴我說,此人原先就患有頸項病,後來頭就斷掉了。這種情況已持續了三年,現在他依然活着。面對這個無頭人,我的悲心不可抑制地源源不斷生起,我就一直用悲憫的目光注視着他。不大一會兒,就見他開始用手捶打前胸,我便問他的家人他要幹什麼。有一人回答說是此人餓了,要吃東西。這個無頭人儘管已沒有了頭顱,但他脖子上還留有兩個管道,家人就將用瓶子盛裝的糌粑湯順着管道倒下去,那湯已經調好,既不冷也不熱亦不寡味。他們倒一會兒就得停下來等上片刻,因倒進去的湯水會泛起泡沫。過了一會兒,當泡沫消散後就又接着往下灌,就像我們平常倒水那樣。慢慢地,瓶中的糌粑湯就給倒完了。我當時心想,眾生的業感報應真是不可思議,由此即對因果正見生起了更為堅定之信心。佛經中曾經說過,諸菩薩為圓滿布施波羅蜜多而獲佛果,曾將自己的頭顱成百上千次地予以布施;佛經中還說,頭乃身體一切行為舉止之根本,斷後不可能再復生,人亦不可能再復活。現在對照着眼前這個無頭人,我想佛經中的這種說法可能只是總說概論而已,個別眾生所具體感受的個別業果,實乃難以衡量、判定,這些特殊現象根本不是我們言談思議的對境。”
六世達賴倉央嘉措文中所說的佛經是指《無盡智慧經》等經典。對大持明者倉央嘉措那樣的量士夫而言,完全沒有必要在這裡說妄語,所以我們不得不承認他確實碰到過這種無頭人,此類人的確存在於世。因此大家應明白一個很淺顯的道理,即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千變萬化的眾生形態都有可能存在於我們的生存環境之中。如果自始至終都頑固堅持只有自己眼見的才為真實、才感可靠,除此以外的任何現象、事物都不存在,這種人就真真切切成了愚痴與孤陋寡聞的典範。
再談第2點:因與成千上萬親眼目睹者所見相違而破。
東西方廣大世界的範圍中,不論過去或現在,能回憶起自己前世的人士都可謂成千上萬。這其中的大多數事例都極具說服力,完全能證明前後世存在的道理。而且從事此類研究的人員均為當代的科技界學者、專家;研究對象——那些能回憶前世的人,則遍布世界各國,他們來自不同的民族、信仰不同的宗教、文化傳統亦千姿百態。如果說所有科研者及提供個體資料的人士都在異口同聲地說妄語,他們全都受了迷信的蠱惑,他們的一切結論都乃無稽之談,若有人這樣認為的話,那我們則可以堅定地說:這些無有絲毫證據的臆想斷言要想成立,恐怕才真的是無有是處!
另外,心識已經離開身體,在體外存在並能看見自身的肉體,這類事例在全球範圍內也可說是層出不窮。科學家們同樣對之進行過詳細的研究、調查,在這類研究人員中,最初耳聞目睹過此類事件,先是感到好奇、稀有,接下來則深入展開取證研究的一個代表人物即是莫迪博士(R.
A.
Moody)。一九七○年,在對一百五十人作過相關調查後,他寫了一本名為《一生又一生》的書,內中如是說道:“我並非極力要證明人死後尚有意識存在,因我本人對人死後意識繼續存在的可能性也無多大把握。”莫迪儘管這樣說了,但他並沒有停止探索的步伐,在剛開始無多大把握的基礎上,他又繼續向縱深方向推進對此問題的研究。後來,他對此的見解果然有所增進。一九八八年,他在另一本著作《遠方的光》中就如此論述道:“我現在認為人死後還有一個東西留存了下來,之所以這樣認為,主要原因就在於通過瀕死體驗的研究(NDE)而讓我堅信了這一觀點。”其後,眾多博士、科學工作者、醫學專家開始對莫迪的研究結果進行覆核、驗證,之後,他們一致承認莫迪的見解、結論準確無誤。
伊姆勒(音譯)大學的心臟學教授山波目(M. B. Soabom)起初在看到莫迪的《一生又一生》之後,並不相信其中所說的一切。為了核實書中觀點的正確與否,他便開始對自己的病人進行測試,結果這一測試最終使他對莫迪的看法深信不疑。他曾搶救過一些心臟病患者,這些人中,有一些病人的心識的確從自身體內跑出來過,他們的心識就像被風吹走的羽毛一樣,輕飄飄飛到了空中,還從高處往下俯視:心識看到了醫生正在自己的身上進行治療;還看到了別的房間裡擺放的醫療器材,並把這些器械的形狀看得一清二楚……當病人後來又恢復正常時,他們把自己心識的見聞如實講給了山波目,特別是把那些他們平常不可能見到的儀器形狀也準確無誤地說了出來。山波目深覺震驚、稀有,他終於開始承認:人們以前只知道依賴生物學、心理學家的研究成果來解釋周遭世界,但現在看來僅有這些還遠遠不夠。
上面所講到的病人,因其病得非常嚴重,醫生們都看見並以為這些人暫時已經死過去了。其實他們只是心識離開肉體而已,後來由於搶救及時等原因,心識又回到身體中來。如今,很多科學工作者都認為,身體即便無有什麼病痛,但某些人的心識依然可以脫離開肉身,自在無礙地穿越牆壁、山林等障礙前往別處。有些人的心識在晚間能看到外面的景物;或者跑到別人家裡去,將對方的所作所為看的一清二楚;更有甚者,有些人的心識竟能飛躍高山、跨過大海,遠行到別的國度……此等現象與一些佛教論典中講述的道理非常接近,此中詳情下文還要論述。
在美國加利福尼亞大學任教的心理學專家塔特(C.Tart),於其研究報告中寫道:有一少女從小時候起一直到現在,其心識每個星期中都會飛離身體三四次。當她從夢中醒來後,常常看到自己的身體躺在床上,而心識則在空中巡視。塔特教授於是把少女叫到自己的實驗室進行檢測,他讓女孩睡在一張上方擱置有架子的床上,架子上再放置一塊表面朝上的電子表,表上寫有五個數字。如此測試時,第四天晚上,當少女睡着以後,她的心識真的飛到床上方去了,並清清楚楚地看見了那五個數字:25132。第二天,塔特教授詢問她的夢中情況,姑娘回答得完全正確。這個事例是通過實驗、檢視而完成的,因此成為了國內外學者普遍承認的一個很有說服力的證據。
與之相同,一九七二年逝世的蘇丹卓越的科學家石衛登博(音譯)也曾親身體驗過瀕死的感覺。石衛登博的前半生對自然科學作出過重大貢獻,他在生物學、心理學等領域均多有建樹,曾寫過多部論著,確實稱得上是名聞遐邇;而他的後半生則把工作重心轉移到了向世人廣為宣講自己的瀕死體驗上來。他本人的體會與行之於文字的材料,與現在的人們所感受到的瀕死經歷基本相同:他亦認為人的所謂斷氣只是心識離開色身而已,並不代表意識的永遠死亡或斷滅。因此,死亡的真實含義實是指心識從一個地方或載體遷移到另外一個地方或載體上繼續存在下去。
感受過與石衛登博的瀕死體驗相類似狀態的人,或者有關這方面的論述材料,在全世界範圍內都可謂數不勝數。據一九九二年的一份統計資料顯示,僅美國一個國家就有一百三十多萬人有過這種在生死的臨界狀態中往返穿梭的經歷,因此這種現象、事實任誰都無法否認、抹煞。但在以這些現象為基礎試圖推導出與之相關的結論時,卻眾說紛紜、莫衷一是,就像《涅槃經》中描述的那樣:眾盲人摸象,然後各抒己見,結果各人所“見”大相徑庭。
上文提到過的莫迪博士還寫過一部名為《來世》的著作,書中廣為破斥了不承認前後世存在的各種學說,其論證可說是筆鋒犀利,頗能擊中要害。有關世人回憶前世及經歷臨死狀態的情況,下文在講述自宗觀點時還要展開詳細論述。
下面談第3點:因與新科學理論相違而破。
如果在當今時代還固守以前舊科學的一些過時說法不放,那只能說明這些人的見識實在太過狹窄。時下,有些人還在依據狹隘、機械的唯物論所提供的相似理由,不公正地否認前後世的存在,但此種觀點早已與新科技的理論基礎完全相違。其實早在一九六三年,當年的諾貝爾醫學獎得主、英國著名醫學家約翰·艾克理爵士(Sir John Eccles)就在他的獲獎論文中說過:“聯繫神經細胞並存在於它們中間的那些無顏色、無形狀的東西就是意識。”他還說道:“在人的身體內確實有非物質的心識、意識,或者叫做心力的自我這種東西隱藏着,在胚胎時期或極年幼時,這種‘自我’就進入到人體內的大腦之中。它能操縱大腦的一切功用,就像人腦掌控電腦一樣。人所擁有的這種無色、非物質的意識,可以指揮、控制屬於血肉之軀的大腦,它能讓大腦中的相關神經細胞從事在它指令指導下的具體工作。這樣的非物質形態的‘自我’或心識,在大腦死亡之後依然存在,並仍擁有生命活動的形態,而且可以永生不滅。”
英國牛津大學的著名生理學家查理士·謝靈頓爵士(Sir Charles Sherrington)也說過:“在人的血肉軀體中有一非物質的‘自我’存在,它能控制人的大小腦。”而加拿大頗有影響的神經生物學家潘菲特博士 (Dr. Wilder G ves Pemfield)則說:“人並非僅有骨骼血肉之身軀,除此之外,一定存在有一種非物質的心識。”任教於美國加州工學院的神經生物學家羅傑·史柏理博士(Dr. Roger Sperry),在詳細分析了人腦的兩半邊功能後也開始造論立說,並於一九八一年獲得了諾貝爾醫學發明獎。他也這樣認為:“人們所謂的‘自我’實際上是超越物質並且非常嶄新、重要的一種非物質,它只出現於複雜分層結構組織的肉體大腦中,並實際控制大腦每一部分的活動。”又比如英國基勒學院的唐納德·麥楷博士(Dr. Donald Mackay)也如是論述道:“心識的這種‘自我’特性可以統治大腦,當腦死亡發生之後,心識還將持續存在。”而蜚聲全球的著名數學家約翰·馮·紐曼博士(Dr. John Von Neumann)同樣直接闡釋道:“人的非物質的‘自我’應該存在,它可以控制大腦,並能遙控物質。”談到馮·紐曼博士,很多科學界人士都公認他乃當今時代最聰明的人之一,曾經獲得過諾貝爾物理學獎的漢斯·貝德(Hans Bethe)就這麼評價過他:“我有時心想,像約翰·馮·紐曼那麼聰慧的頭腦,很有可能是在暗示我們:這世上是否還有一種比我們人類更超越的種族?”而榮獲一九六三年諾貝爾物理學獎的尤金·威格納博士(Dr.Eugeme Wignor)曾這樣說過:“紐曼是當今世界最偉大的科學家之一。”在評論紐曼的觀點時他又如是說道:“紐曼認為人除了身體以外還存在有獨立的意識,且此種意識還能生出萬法,這種看法是非常值得我們讚嘆的。”
同樣,諾貝爾獎獲得者艾克斯教授在經過多年潛心研究大腦之後,最終得出結論說:“意識其實像物質一樣是一種獨立的東西,它存在於大腦的某一方,大腦只不過在被意識享用而已。”她還認為人死後意識亦隨之斷滅的觀點無有任何成立之理由。這位大腦研究人員與著名哲學家波頗(音譯)還合著了一本論著《我與我的大腦》,書中如是闡述道:“所謂意識其實是指像色法等物質一樣,能獨立存在的一種東西,人們不應該把物質稱為意識。”而現代最有影響的心理學家榮格先生(Jung)則在其所著的《尋找靈魂的現代人》中這樣說道:“僅僅以意識與大腦有某種關聯這一理由,並不能將物質叫做意識。”;“對於大腦的形成、意識的出現,心理學家尚未作出過最終解釋。因此我們不能把心識的本性理解成其他的某種物質,心識應該具有一種不共的存在形式。”
被譽為近現代“發明之王”的大發明家愛迪生也說過:“眾生壽命非為斷滅,其相續將延續不斷地存在下去。人死之後,意識從一個身體遷移到另一個身體上繼續生存。現在,我已對此生起了深信不疑的見解。”另一位西方智者墨地在《死亡研究》一書中則表明了如下的觀點:“意識不僅能離開大腦而自立,更能使用大腦、現出種種功用。”弗拉曼努也在《死亡秘密》中揭示道:“心識能獨立自主,因此相續可不間斷流轉。”日本著名哲學家巴殊聖哈則認為:“死亡只是肉身能存留於世的最後期限,但絕非標誌自我也必須在這一時刻同時斷滅。”
上文所列舉之觀點,皆是被世人公認的智慧超常之科學家、學者,藉助先進理論、思想、科學儀器認真觀察、思考後得出的結論。他們一致認為所謂意識從屬於大腦的說法,無論如何都站不住腳。因此這些人才沒有跟隨此種說法而輕易交出自己的思考權, 他們另闢蹊徑,殊途同歸地建立起嶄新的觀點。這就好比以前的科學家都非常推崇牛頓,而當愛因斯坦的相對論出現以後,人們又進而擁護起這種更為先進、合理、深刻的學說,死守牛頓觀點的人自然而然就日漸稀少。科學發展史上,這種一代更比一代強的事例確乃無法勝數。同樣,現在依然固守意識是身體的一部分這種認識的人,就像滅盡之灰燼,再無燃起沖天大火之可能,(他們的思想也如日薄西山、江河日下了。)
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教授洛佩·杜魯門說:“現代心理學的發展已走到了盡頭,只得躑躅不前、猶疑逡巡。”他的這種分析確實可謂一針見血。
總之,有些人打着所謂新科學的招牌在不懂科學原理的人面前,以所謂科技權威的口吻向他們宣說科學“證明”前後世不存在的道理,如果對之進行詳細觀察,我們就會發現,真正的新科學從未證明過前後世不存在的邪說。一般而言,科學的創新之源大多來自西方國家,如今具有正知正見的西方科技界人士到底都是如何看待這一問題的,這是大家首先應該徹底、深入了解的。我們只有隨順由理性推導而出的真理才能具有莊嚴的智者形象,一味固執己見的行為,不論給它披上多麼賞心悅目的外衣,也掩蓋不了其本質上的貧乏與了無實義。
下面接着論述第4部分:因舊有的所謂心識科學之說法理由不完整而破。
以大腦、意識之間存在所謂的能依、所依之關係為理由,從而認為心識皆從大腦中產生,這種觀點得以成立的根據從根本上來說就是不完整的。此部分之內容又可分成四點:
(1)人體方面而言的不完整:
如果人的伺察意識產生於大腦的運動過程之中,那麼沒有大腦的人就決定不會有伺察意識的產生,因大腦若不存在,大腦的運動又從何而來?若真是這樣的話,則所有無腦者都應成為無有意識活動的人,但事實卻並非如此。從上文所舉事例來看,某些無腦之人依然能夠進行種種意識活動,他們都具有相當的聰明才智。
(2)時分方面而言的不完整:
一個人的心相續中,個別心識有可能是依大腦產生的,但若就此認為所有心識都依賴大腦而產生,這種觀點則明顯與事實相違。比如肉體死亡之後有中陰意識存在;有些人的心識則可以脫離肉體飛升,而他的血肉之軀還留在原處,大腦並未隨着心識一起離開。此時,能觀察的心識(離開肉體之後)反倒比以前更為敏感、聰慧。如今,心識離開身軀後依然可以存在這種觀點,已在全世界範圍內被普遍認可。
(3)從形象方面而言的不完整:
一個人的眼睛如果出了致命的問題,眼識即會隨之滅盡。同樣,對大腦的損害也會使相應的一些心識發生某種程度的變異,這是因為大腦對粗大的意識起了俱生緣的作用,才導致了相應變化的發生。但像阿賴耶識這樣細微、穩固的意識,即便對大腦施以損害或利益,我們都舉不出也找不到它亦會隨之而發生相應變化的理由與證據。上述道理以喻明之,就像鍋中的一粒米熟了並不能代表一鍋米全熟了一樣,因此而稱這些以偏概全的論證為理由不完整的相似說法。
(4)從新生方面而言的不完整:
僅僅依靠大腦和個別心識之間存在某些聯繫這一理由,就認為所有心識都要依賴大腦才能得以產生,這種認為心識以前沒有,現在才依大腦而產生的觀點肯定不能成立。我們都應懂得因果規律,首先要了解的一點便是,所謂的果是從因緣當中產生的,果絕對不可能存在於因緣之前,否則我們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果到底是從何而來。而意識不可能存在於大腦之前的理由並不存在,無論我們如何尋找也找不到這種看法的立足點。一般而言,眼根等普通法是無法執著別人的意識的,當心識離開肉體後,心識完全可以看見別人,但別人卻看不見自己。因此只抓住大腦和意識之間的某些片面關聯,然後就依照這樣的相似理由,覺得獨立自主之意識及前後世都不可能存在,這實實在在是一個大妄語;而不經過自己的觀察就隨隨便便跟着別人的說法跑,這才是極其愚痴的迷信行為。誠如法稱論師所言:“隨順此宗者,心為痴暗蔽。”
像這樣的一些守舊的科學工組者認為前後世並不存在,此種說法有與新科學理論相違、論據及論證不完整等諸多過失,他們依據的也全都是一些相似理由。在當今這個科技昌明的時代,世人不僅無法找到前生後世不存在的任何確切證據,相反,越來越多的人依靠推理及正確道理開始對前後世生起合理之懷疑,死守生死斷滅觀的人們日益被發現其理論的缺乏可靠依據之處。
美國弗吉尼亞大學教授史蒂文森經過長期觀察後得出結論說:“我們根本找不到前後世不存在的根據。”;“如今,能回憶前世的人數量日漸增多,他們關於前後世的回憶質量也愈發提高,因此我們似乎有理由承認:人應該是有前後世的。”台灣的陳勝英先生也說道:“現今,僅僅依靠已有的科技力量根本無法阻止生命終結之後,心識的延續存在。”台灣的王溢嘉原先對前後世是否真實存在曾抱有很大的疑惑,現在他則不得不如此承認道:“如果我們解釋不了這種現象(指心識脫離開肉體而存在),那麼我們就沒有理由否認意識獨立、連續不斷的存在可能性。”所以說,通過推理,前後世持續延續的觀點應能被大眾普遍接受。再者說來,普通科學的研究對境是外在世界的物質天地,心的奧秘、前後世的真實景觀並非傳統科學的研究領地,因任何現代化的科技儀器都無法窺探、衡量心靈世界的風景。但守舊、保守的科學研究人員卻依據上文列舉的一些相似理由,用了科學的名義在全球範圍內大肆宣揚前後世並不存在的理論,以致眾多智慧低下的跟隨者競相沉迷於其中,我個人以為,他們的這種行為完全是對整個人類的未來、前途毫不負責、漠不關心的一種做法。另外我想說,真正的迷信是指在任何一個領域內由於本身的迷惑而陷於盲從的境地,那麼對於那些所謂科技界“權威”的說法,當它們無有任何清淨的正理得以支持自身的成立,而我們還要不經觀察就盲目相信時,這就表明我們確確實實已陷入迷信的泥潭中了。
以上已將破斥前後世不存在這種理論的理由宣說完畢。
關於“二、建立自宗”則可分成三個方面加以闡述:(一)心識的產生;(二)身體的形成;(三)身心關係。其中第一個方面又可分成兩點進行闡釋:1、心識的產生;2、對之生起信解。首先論述心識產生之過程及真相。
在此世界範圍內,一切細微眾生以上之生命形態都擁有我們通常所謂的“心”。在心的力量未充分發展、強大、增上、圓滿之前,心只能感受細微的苦樂,此種心我們就稱之為渺小之心;當心力日漸強大,已能控制身心內外的一切物質時,此種心就名之為勇武之心;心還經常隱藏在秘密之處,此時它就成為了從暗處操縱言行舉止的主犯;另外,從古到今,成千上萬的尋伺者相繼被迷惑的原因,就在於心成為了狡詐者;如果善加利用,心又會成為一切功德之所依,此時它則如如意寶藏一般可源源不斷地生出功德利益。東方世界之中,千百年來,無等大師、大慈大悲的釋迦牟尼佛,色迦仙人,印度瑜伽士、藏地之虹身成就者以及漢地的禪宗祖師等人,諸如此類的聖者各自都以自己的方式方法而開啟了心識奧秘之門。在他們當中,有些已圓滿了自他二利,獲得了最究竟的果位;有些則現前了世間的各種功德;還有一些甚至獲得了治病救人的能力……總之,各人的種種收益都不盡相同。不過,依然有許多人對這種心識到底存在與否滿懷疑惑,儘管同處一個藍天之下,都屬於“人類”這個大的物種範疇,但先進思想與落後認識之間卻存在着涇渭分明的巨大差異,這真令人倍感遺憾。
如果有人要問:這樣的心識是從何而來,又去向何方?對此,不論智者還是愚者在千年、萬年甚至十萬年之中都試圖予以解答。面對這一共同難題,不同的人分別作出了不同的回答,但在這些千姿百態的答案中,能真正站住腳的可靠結論數量卻微乎其微。如果在這裡以密宗續部的理論分析心的奧秘,這一問題即可被闡述得異常清晰、明了、細緻,人們亦容易對之生起信解。但考慮到此時此處宣說甚深密法的機緣尚不成熟,故只能暫時收起這一打算,只以共同乘的說法來解釋心的本質。
按共同說法而言,所謂的心無有開始、終結之邊際,因從無始以來,心識始終處在連續不斷的遷流之中,故我們也一直在輪迴大海中隨着生、老、病、死的洶湧波濤而頭出頭沒。所有眾生都逐漸從青春年少一步步走向衰老,最終則通過死亡而再生於來世;新的生命體又開始新的一輪成長、壯大、衰朽、死亡的過程,如此往復,循環不已。一切眾生就像是在參加比賽一樣,爭先恐後地投入到從今生到來世的運轉之中,其間,沒有一個眾生的心識在這一過程中斷滅過。正如《百論》所云:“輪迴此苦海,恆時無有盡,凡愚陷其中,何不生畏懼?韶華逝去矣,復又現於前,此世已過盡,來生競相現。”此中所講的道理,我們理應了知。
下面闡述“2、對之生起信解”。這一部分的內容又可分成五個方面:(1)依靠回憶前世之實例而生信;(2)依靠催眠、夢之要訣回溯前世之試驗而生信;(3)依靠一身擁有多心識及一心控制一身體之理而生信;(4)依靠心識可脫離肉體進行自主活動之事實而生信;(5)依靠中陰聞解脫法所描述之境界真實現前而生信。
先論述第(1)點:依靠回憶前世之實例而生信。
有那麼多能回憶前世之人可以作證前後世的存在,這就是應對之生起信解的充分理由。清辨論師在《智燃論釋》中說道:“由何知曉宿世之心識?以回憶前世等理由知。”又云:“世間之人有些可回憶前世,甚至能回憶多生之前之宿世。”與他描述的現象相同,從古到今,都不乏眾多能回憶前世之人,這些人可將前世所擁有的財富、親人以及自己的所作所為,甚或最細微的生活細節都巨細無遺地憶念清楚。至於他們回憶起來的具體內容,經過如今的科學工作者們的認真觀察、檢驗後,基本上都得到了確證。
比如美國弗吉尼亞大學教授史蒂文森,就對此問題作過長時間之研究。他對能憶念前世的兩千餘人進行了調查,然後從中選擇了極富說服力的二十個個案撰著了《能證明來世存在的二十事例》一書;美國心理學家慧臨·萬巴赫也曾搜集過類似的一千個事例。
西方科學界人士在對此問題作過再三調查、反覆研究以後,紛紛撰著了有關前後世的大量論著,這些著作如今已廣泛弘傳於全球,很多人的眼界因此而得以大開。現在,能回憶前世之人在東西方均不斷湧現,以前從未聽聞過前後世概念的那些身處偏遠之地的現代人,也開始熟悉並親身經歷回憶前世的體驗。這麼多人能回憶起前世的唯一原因,只能歸因於他們本人確實從前世流轉到了今生,這是對此問題可作的唯一解釋,舍此再無其他能站得住腳的理由。因此,在能回憶前世的人越來越多、能證明前後世客觀存在的證據越來越充分的當前,關於前後世決定存在的理論自然而然就能成立並深入人心,因我們實在是找不到可以駁斥此種論點的根據,而它卻能為自己隨手就拉來一大堆無可懷疑、無可辯駁的材料與論據。
若追溯歷史,我們就會發現,其實早在無等大師釋迦牟尼佛住世期間,就出現過許多這種能回憶前世的人與事例。比如有一位名叫格協的長者,他於死後轉生在一名為當堅的施主家中,從此成為了這戶人家的女兒。而當這個小女孩在見到阿難尊者時,居然毫不費力就認出了他。此中詳情《毗奈耶經》中如是描述道:“一時,格協已年長力衰、垂垂老矣、大限將至。當其死時,以昔日承侍僧眾之功德善根,而轉生於施主當堅之妻子腹中。因其曾發願來生欲作夏瓦國王之王后,故此次即得以轉為女身。當其降生之時,種種吉瑞徵兆紛然呈現,父母后便為之取名曰‘華丹姆’(具德姆)。華丹姆開口能言時,一日,適逢阿難前來城中托缽乞食。華丹姆才見阿難,立刻上前頂禮,且向其請問世尊及某長老近來身體安好否。阿難口中答以‘安好’,心下卻倍感詫異,當堅及家人亦深覺稀有。阿難後將此事如實向世尊稟告,世尊問曰:‘汝與之相識否?’阿難答言:‘素未謀面。’世尊告之曰:‘此乃格協轉世再來。’”後來,華丹姆以前世願力成熟而如願成為夏瓦國王之王后。當舍利子其後於晚間為她傳法時,華丹姆當下即獲得見道果位。但佛陀也因此而制定了比丘晚上不能對女眾單獨傳法的戒條,此戒條至今仍屬比丘眾必須遵守之戒律規範之一。
當前,世界各地都出現了眾多回憶前世之事例,以下擇其典型者概要宣說。
一九二六年十月十二日,一個名為山提·黛瑞(Shanti Deri)的小女孩降生在印度的新德里。關於這個女孩的名字,不同國家的媒體在報道時都有不同的翻譯方法,不過,一般都以此處Shanti Deri的稱呼為準。黛瑞從小時候起就知道自己的前世,她總說自己前世是馬特拉城——一個離新德里一百多公里的城市中的人。除此之外,她還經常向人們訴說自己的一些前世經歷與見聞。她曾經對自己的伯父說過,自己前世的丈夫是個賣布的,並且還把此人的詳細住處也一一道了出來。伯父後把此情況告訴了一位退休在家的老教授雷納,雷納聽後便親自前來調查、詢問,並從黛瑞口中得到了她前世丈夫的住址。雷納教授立刻去函打探,在信中他問黛瑞自認的前世丈夫:你是否娶有這樣的一位妻子?此人不久即回信答覆說:黛瑞所說的一切全部屬實。接下來,前世丈夫讓自己的哥哥先行趕赴新德里了解情況,請他務必將此事調查清楚。當哥哥一進黛瑞家門,她馬上就認出了此人,儘管兩人在現世從未見過面。哥哥問了黛瑞許多前世的事情,她全都準確無誤地回答了出來,哥哥自此後即對黛瑞的身份深信不疑。隨後,黛瑞前世之丈夫帶着他現在的妻子以及黛瑞前世所生的一個十歲的女兒,眾人一起趕到新德里看望她。當黛瑞見到前世丈夫時,一眼就認出了他。丈夫再次以前世的生活細節詢問黛瑞,她則一一作了完整、準確的回答。在事實面前,前世丈夫不得不承認眼前的這個女子就是自己以前的妻子。印度政府後來還專門成立了一個調查機構深入查證此事,他們把小女孩帶到馬特拉進行觀察,結果在一連串嚴格的取證、核實之後,所有調查人員都對此生起了信解,這件事也逐漸傳遍了全世界。
又過了許多年,印度大學教授朱祥功先生出版了一本書,書中這樣記敘了他與山提·黛瑞會面的經歷:“去年春天的一個早晨,當我和伯恩先生一起喝茶時碰到了一位來自印度的姑娘。一打聽才知道,她原來就是二十年前轟動新德里的‘前世事件’的女主角——山提·黛瑞。如今的她已經三十五歲了,從印度旁遮普大學獲得研究生學位後,她即在印度大學哲學系擔任教職。此次遠來瑞士是受一生死協會的邀請要發表演講,我能遇見她是因為她正好特意趕來欲與伯恩先生會面。我於是問她:‘你現在還能回憶前世之事嗎?’她則回答道:‘可以倒是可以,但現在已不如兒時那般清晰。再回憶時,整個情境就像是銀幕上的影像,一會兒就消失不見。另外,我如今的生活和以前相比有很大不同,所以我也不願過多回憶前塵往事,否則會給自他帶來很多麻煩。’”
另一位印度女性斯萬納塔也是一個能回憶前生往事之人。她於一九四八年出生在印度的潘拉(音譯)地方,三歲時就經常對哥哥、妹妹講述自己的前世。據她自己說,她前世是卡他訥(音譯)城人,名叫碧雅,後與一名為巴石勒的人結婚……諸如此類,不一而足。三歲半時,父親米西拉帶她外出旅遊,恰好途經卡他訥城。當時她要求司機說:“我要到我前世的家中去,這裡有條道可以直接通過去。”司機當然不會採納她的建議。當一行人其後停下來喝茶時,斯萬納塔又說:“我前世的家裡有比這好喝得多的茶水。”……一晃又是兩年過去了,斯萬納塔越來越喜歡唱歌跳舞,她自己向眾人解釋說這是自己前世學來的。當她長到十歲時,全家遷移到吉哈達普(音譯)生活、居住,在那兒,斯萬納塔碰到了一位來自卡他訥的女人斯麗蕾特。剛一見面,她馬上就認出了斯麗蕾特,並說自己前世就認識她。女人聽罷驚奇萬分,她對米西拉說:“你女兒對我說的有關卡他訥的情況全都準確無誤。”父親以前只是對女兒所說的事情起過懷疑,但卻從未重視過。聽完斯麗蕾特的話,他才開始認真對待起女兒的所說所為,並將女兒的話語全都記錄了下來。
一九五五年春天,印度拉嘎石扎學院(音譯)專門研究特異現象的著名心理學家班內傑(H.Ban Ner Jee),專程前往斯萬納塔家調查此事。他先向斯萬納塔詳細詢問了她前生的一些情況,然後又趕往卡他訥城小女孩所謂的前世之家——帕扎克家裡進行核查。經了解後得知,帕扎克家裡以前確實有一個名叫碧雅的女人,此女人後與米哈地方的巴石勒結婚成家,一九三四年才去世。班內傑把小女孩所講的前世情況與帕扎克家的人所說的事實一一核對,結果發現它們竟完全一致。特別是斯萬納塔講述的涉及到前生經歷的九件極細微的生活瑣事,也被班內傑驗明與事實真相無有二致。班內傑後又用一些虛假的材料試圖混淆斯萬納塔的記憶,使她不能輕鬆跨越自己設置的前世考驗關,但小女孩則把所有謊言全部識破,還把自己前世熟知的二十餘人的名字說了出來。班內傑的一切檢驗、考察最後都證實:斯萬納塔關於前世的回憶沒有一絲一毫不符合事實的本來面目。
此事後來就逐漸傳揚了開來,帕扎克家與巴石勒家對此也有所耳聞,兩家人遂於當年夏天不約而同地奔赴吉哈達普看望斯萬納塔。女孩一見他們,沒等任何人上前介紹,自己馬上就把這些前世的親人一個不落地全都認了出來。不僅如此,她還把自己當碧雅時與這些人之間的親緣關係全部點出,又把他們當時的所作所為如數家珍般地和盤托出,甚至以前做碧雅時前門牙上鑲金牙的經歷,現在的她都能敘述得栩栩如生。眾親友異口同聲地感嘆道:“這個女孩所說的事情,只有過去的碧雅和她親人才知曉,除此以外,任何外人都無從探知,而她卻能說得分毫不差。”於是,眾人都對斯萬納塔確屬碧雅再生這一點深信不疑。再往後,斯萬納塔又跟隨家人前往卡他訥城以及米哈探訪自己前世生活過的地方,當她來到米哈時,一下就認出了很多前世結交過的朋友,並對眾多以前玩耍、嬉戲、居住過的地方印象頗深。她注意到了自己死後人、事、物的變遷,從而開始對輪迴生起厭離之意。此次前世家鄉之行,使斯萬塔納在面對卡他訥以及米哈的物是人非時,不由自主地就發出了一聲長嘆。
從此以後,她就經常看望以前的碧雅所結識的親朋好友、兄弟姊妹,每次她都會以誠摯的悲心擁抱、愛撫他們。此事後被美國的史蒂文森博士(Dr. Lan Stevenson)聽聞,他隨即於一九六一年專門前往印度調查此事,結果最終確證了斯萬納塔所說話語的真實性,此一結論與數年前班內傑獨立調查所得之結果誠可謂不謀而合。
另據可靠資料,一九五六年一月間,在土耳其的伊達納(音譯)地方,有一個名叫阿貝的人在果園的馬廄中被果園工匠殘酷地砸碎了腦袋後殺死於馬廄里。妻子和兩個兒子在聽到他臨死前的慘叫後,急忙趕往果園打探,結果也被兇手殘忍殺害。一個星期之後,兇手即被捕入獄,而阿貝的前妻夏蒂斯則與被殺害的妻子和阿貝所生的另一個女兒嘎魯薩冷、兒子散傑從此相依為命地生活在一起。
不久,當地一名為默罕默德的人便擁有了一個兒子,其後為其取名叫伊士枚。伊士枚長到一歲半時,有天和父親躺在床上,他突然對父親說:“我不願呆在這個家中,我要去自己家裡和自己的孩子住在一起。”父親聽後極為震驚,他糾正小孩的說法道:“這裡才是你的家。”但孩子卻堅持說:“我前世的名字叫阿貝,我是被別人殺死的。五十歲那年,有人打碎了我的腦袋殺害了我”默罕默德急忙將兒子的話告訴給妻子,妻子滿心疑惑地說:“伊士枚生下來時頭上確實有一塊黑疤,難道這個就是他所說事情的證據?”不過因夫妻二人原本就不承認信奉前後世的宗教,故暫時來說,他倆既不相信兒子所說的話,也不願別人知道這件事。但伊士枚卻再三請求父母道:“我要到我孩子那裡去。”父親認為兒子的精神可能出了問題,便命令他不得如此胡言亂語。不過當默罕默德再喊伊士枚時,孩子卻不予應答;而當叫他阿貝時,他卻高興地馬上就回應。有時在伊士枚晚上睡着後,夢中他都在叫女兒的名字:“嘎魯薩冷,不要哭。”簡直就像是一個父親在安慰自己的女兒。
某次,默罕默德買了一些西瓜,結果伊士枚發現後就拿走了一個個頭大的。父親很奇怪地問他何以如此,孩子口氣堅定地回答說:“這個西瓜我要送給我的女兒吃,誰也別想碰它。”父親自然不允許他這麼做,伊士枚竟為此痛哭了起來。因前世習氣所感,小小伊士枚竟也酷愛喝酒,他常常偷出父母的酒悄悄喝下。他的伯父默罕默德有次發現他在偷酒後,非常不滿意,但他卻振振有詞地對伯父說:“不要如此責怪我!當初你在我的果園裡幹活時,也曾偷喝過我的酒,但我卻未曾懲罰過你。難道你現在想恩將仇報嗎?太沒良心了,你這樣做與忘恩負義的畜生又有什麼兩樣?!”
伊士枚的父親是個賣肉的,有天當他切肉時,伊士枚又開腔說道:“等肉燒熟了後,我要把它拿到我的孩子那兒去。”父親此回則略帶惱怒地教訓他說:“別說夢話了!記着,你是賣肉的默罕默德的兒子,根本不是什麼阿貝!從今往後,再要這麼胡說八道,我絕不會饒恕你!”聽了父親的話,伊士枚竟難過地哭了好幾個小時。
有一天,伊士枚碰到了一個賣冰糕的,儘管兩人從未見過面,但伊士枚卻對那人說:“賣冰糕的,你還認識我嗎?”那人詫異答道:“不認識。”“你忘了,我叫阿貝。你以前是賣菜、賣水果的,什麼時候改賣冰糕了?還記得嗎,你小的時候,我經常幫你這個那個的。”當伊士枚把這些陳年往事一股腦地都向此人倒出來後,賣冰糕的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人所說的一切。從此之後,伊士枚能回憶前生經歷的事情就到處傳開了,他父母想把此事隱瞞下來的願望也不得不破產。
伊士枚三歲時,父母終於答應帶他一起去阿貝家看看。阿貝家距離此處也不過一公里遠,但道路卻非常難走。伊士枚雖說從未走過這條道,但他對路況卻十分熟悉,還給父母帶路。父母有時故意繞個彎子,但他卻不會上當跟隨,一直堅持把他們按正確方向帶到自己前世的家中。
剛進家門,迎面就碰到一個婦人,結果小伊士枚一邊上前擁抱她,一邊就呼喚她的名字:“夏蒂斯!”見到前世的孩子後,他更是以無限的愛意安撫、親近他們。接下來,伊士枚又主動把親人帶到果園的馬廄中,並指給他們說:“我就是在這裡被兇手勞錄生殺害的。”然後,他又帶着眾人前往埋葬阿貝的地方,阿貝的墳地本來並沒有什麼特殊標誌,但這一切對伊士枚來說都構不成任何困難,他很快就把大家帶到了自己的墳墓邊,並指着墓堆告訴他們說:“這裡就是我前世的最後去處。”
當年的阿貝曾與一些人有過借貸關係,這些事只有他和當事人才知曉,外人根本不知道他們之間曾經有過的金錢往來。而今的伊士枚卻把這些借貸的賬目、數量以及年限記得一清二楚,並不差分毫地將之統統報了上來。不僅如此,他還能說出在自己前世所管轄的果園中工作過的那些人的姓名、原籍,若核諸事實,則每一個都正確無誤。這一下,伊士枚當然就獲得了人們的信任,眾人一致承認他就是阿貝轉世再生,這個消息從此就傳開了。
阿貝的兒子散傑以前從未見過伊士枚,這次當兩人相見時,伊士枚很傷感地對他說:“散傑,你原本有兩個弟弟,一個叫伊斯馬特,一個叫朱英夫,可惜他倆還有你的母親一起都被兇手殺害了。”
當此事在全世界範圍內逐漸傳揚開後,一九六二年,也就是在伊士枚剛滿六歲時,我們上文曾提到過的印度拉嘎石扎學院的心理學專家班內傑,專程趕赴伊達納對此事展開調查,並最終確證了此一事件的真實性。當班內傑見到伊士枚時,他只能以“阿貝”的稱呼招呼他,因若叫他“伊士枚”,他根本就不會開口應答、講話。
伊士枚的家境並不富裕,甚至稱得上是貧寒,伊士枚因此不可能經常得到好吃的東西。但每當父母把一些平常難得一飽口福的好東西,諸如從未品嘗過的糖果等物留給伊士枚時,他卻總要把它們珍藏起來,自己捨不得享用,有機會就會跑回前世的家中,並把它們分給自己的妻兒。而當他一見到夏蒂斯時,總忍不住要流出難過、哀傷的眼淚,同時輕聲哀嘆道:“可憐的女人。”一旦他外出時,眾人就會發現,他老愛戴一條圍巾,而這並不是當地的風俗習慣。很顯然,此乃阿貝的不共愛好,是由他的串習所致的一種特殊行為。
對中國而言,這方面的事例同樣讓人對前後世不得不生起信解。比如在漢地的山西汾縣,就流傳有一個家喻戶曉的關於前世與轉生再來的事例。故事的主人公叫張生有,他就能回憶自己的前生,而且他的經歷不僅在汾縣人人皆知,就連鄰近的永壽縣百姓對之也耳熟能詳。後來,與張生有熟知的永壽縣縣長韋勉齋將這件事整理成文字,因此說此事從頭到尾都有可靠的目擊證人及證明材料。
張生有的前生叫田三牛,家住汾縣西邊、離縣城十三公里處的一個小鎮子。當地人大多住在窯洞中,而此種以土為居的建築很難抵擋得了狂風暴雨。有一次,在連續下了很長時間的大雨後,整個地區都開始泛濫成災,田三牛的家門前也堆積起一大片水窪。正當他奮力往外舀水時,土石塌方,鄰家的窯洞頃刻間就坍塌傾倒。泥水和着土塊把他壓在下面,很快他就窒息而死了。但田三牛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亡,他當時只是感覺整個身體都被埋在土裡面,而自己正拼命往外掙扎。還好,最後總算爬了出來,身體也並未遭受重創,他很高興自己能再次回到家中與家人團聚。
當他高高興興地帶着撿回來的一條命去見妻子時,剛見面就迫不及待地向她表白說:“今天咱家隔壁的窯洞塌了,差點丟了小命,不過真是不幸中的萬幸,我好歹又掙扎着爬出來了。”但讓他大惑不解並生起極大嗔恨心的卻是:妻子根本就不搭理他。他又轉向兒子訴說道:“你知道剛剛都發生了什麼事嗎?鄰家的窯洞塌了,剛好把我埋在地下,差點就被壓死了。不過算我命大,大難不死,這不又回來了嘛!”但兒子的表現卻與妻子一模一樣,他就像沒看見自己父親似的轉身就離開了。田三牛這回真的有些怒火萬丈,他氣憤地想到:我好不容易才從生死危險中逃脫出來,真可謂九死一生。但妻子、兒子卻這樣待我,他們根本就不理不睬我,對我就像無有絲毫感情一樣,這樣的生活還有什麼意義?田三牛一邊憤懣不平地暗自嘮叨,一邊就不知不覺地離開家來到了汾縣縣城。
上文所描述的情況,其實與佛教經典中講到的人死之後的中陰境界無有任何些微差別。當我們接着敘述田三牛與張生有之間的因緣瓜葛時,這一點就會表現得更為明顯。言歸正傳,田三牛不久就來到了汾縣東邊一個名為鳴玉池的悅意莊園,此處景色宜人,田三牛一見就想進去看看。但當他來到大門邊時,卻遺憾地發現門已經關了,似乎已無法再從正門而入。不過田三牛卻不死心,他開始使勁推拉起大門。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好像在門邊耽擱了很久似的,具體情境田三牛自己也說不清楚,最後,這扇大門似乎算是被三牛撞開了,他感覺自身終於可以不再受困。但是在這一時刻,真實的境況卻是:他剛剛從母胎中呱呱墜地。這裡講述的情形,與《阿難入胎經》中闡明的出生境況的的確確一模一樣。
此時,新生命誕生的產床邊有一個女人正急急忙忙地翻撿着什麼,她高聲叫喊道:“剪刀在哪裡?找不到剪刀怎麼辦?”剛剛落地的田三牛此刻剛好看到剪刀就掛在牆上,於是他便用手一指剪刀並說道:“那邊牆上掛着的不就是嘛!”結果他剛伸出手就注意到自己的手不知何時已變得和嬰兒的手一般大小,他不禁萬分驚奇地說:“咦,我的手怎麼變得這麼小?”結果,大吃一驚的不僅是田三牛本人,圍在他身邊的大人們各個都驚恐萬分,他們感受到的震驚遠遠大過田三牛對自己的手忽然變小的感嘆。眾人一致驚叫道:“太可怕了!這個小孩一定是妖魔鬼怪轉生,得趕緊把他仍在糞坑裡。”田三牛聽後異常恐懼,但以他現在的嬰兒之身,他又實在無能為力。危難之時,躺在床上的母親聽到眾人的議論後,根本不顧大家的反對,毅然決然地說一定要把孩子留下來。眾人聽後覺得也沒有什麼理由可以勸阻,最後也就沒把田三牛扔進糞坑。這時,人群中的一個女人才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突然大叫道:“趕快剪斷臍帶!”為了驅魔,這些人後又把血塗在田三牛的臉上。
從此以後,田三牛算是懂道了一點言多必失的道理,他也就不再開口講話了,因他害怕別人會因此而迫害他,於是他學會了裝聾作啞。幾個月後的一天,家人有次下地幹活時,就把他用衣服包着放在床上。此時,家門前的院子裡還晾曬着一些糧食,太陽正當頭的時候,忽然飛來了一群鳥競相啄食。小小三牛見狀急忙用手驅趕它們,還照着大人趕鳥的方式吆喝、搗鼓個不停。這一幕恰好又被家人撞見了,他們紛紛說道:“這個小孩肯定會給全家帶來厄運,他的所作所為全都是些惡兆。”當眾人再次準備將他扔進茅坑時,母親及時出現,田三牛的這條小命於是又得以保全。打那以後,他便再也不敢跟任何人講話,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他六七歲時,故而人們都把他喚作啞巴。
這一世的田三牛被起名叫張生有,有一天,爺爺帶着生有來到一無人之地,然後就詳細詢問了有關生有前前後後的一切經歷、回憶及事實之真相,生有流着眼淚把自己記得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向爺爺作了傾訴。爺爺聽罷就對孫子說:“事情既然是這個樣子,從今往後,你也就用不着再害怕了,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從此,他才能夠回復到自己的本來狀態。不過他歷來不喜歡與同齡孩子一道玩耍,卻總愛和大人們攙和在一起聊天、共住。
此事逐漸傳遍了整個汾縣,上至政府官員、下至普通百姓,所有人都在議論紛紛、指指點點。不過張生有的前世一家人卻把這件事當成徹頭徹尾的謠言、無稽之談,故一直都未對此事作過任何調查、了解。不久,田三牛家以前的鄰居為了田產的事而和田家起了糾紛,兩家人遂把官司一路打到了法院。但田家卻不知能證明地產所屬權的地契過去被田三牛放在什麼地方,如果拿不出地契,這場官司必定會以田家的敗訴而告終。當田家人圍攏在一起就此事商討時,田三牛的妹夫忽然想出了一個主意:“如今大家都說田三牛已在鳴玉池地方轉生再來,如果我們過去問問他,或許能得到答案。他若真是田三牛,那就應該知道自己過去把地契藏在什麼地方。”結果這條建議被家人一致採納。
當他們來到田三牛面前並向他問及此事時,他馬上就回憶了起來,“我把地契藏在窯洞裡的某處石縫間。”大家回去一翻看,果然如此!從此,妻子、兒子都相信了這個所謂的張生有就是田三牛的事實,母子倆便專門來到鳴玉池看望三牛。親人相見之後,妻兒堅持要請田三牛回去住,三牛向今世的父母請求後,他們全都予以了開許。
儘管田三牛終於回到了自己前世的家,但他本人當時也不過才八歲左右。一個這麼大的父親,和一個三十幾歲的妻子,再加一個十多歲的兒子,這種生活、家庭景況怎麼看怎麼不相稱,他只好又搬回去住。好在兩家人對他都非常友善、親切,他便一會兒在前世家呆上一段時間,一會兒又回張生有家住上一些日子。
回過頭再來看看國外一些能回憶前世的實例。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戰死的一位英國軍人,後又轉生於印度新德里的一戶人家。當他降生時,身體上還留有槍彈洞穿的痕跡。儘管生在印度,但他卻一點也不喜歡印度的風俗習慣,每次吃飯時都常常顯出西方人的飲食及生活習慣。他非常喜歡軍人使用的一些兵器,而且在無人教授的情況下,無師自通地流利使用起英語。這個孩童完全能回憶起以前跟人作戰的經歷,還能把自己的死亡經過講述得一清二楚。印度心理學研究所所長、同時也是生死研究會會員的伯拉沙德,會同生死研究會的其他人員,經過詳細調查後確認,此事確屬真實無謬,並在新聞媒體上公開報道了這一消息。
緬甸有一七歲的女孩,她知道自己前生是一男人,並娶有四個妻子。其中第三個妻子性情非常粗暴,曾用刀刺傷過自己的肩膀,這傷痕現在依然隱約可見。而自己前世則是一位木偶藝人,整日以木偶歌舞為生。如今,從沒有學過木偶技藝的她,卻能很嫻熟地掌握操縱木偶歌舞的全套技術,那些歌舞的歌詞,她不經學習即能完整背誦、演唱。英國著名靈魂學者費頓·西耳專為此事親赴緬甸進行調查,最終確認此事確實真實不虛,隨後他便把這件事寫進了《人的靈魂》一書中。
一九五三年十二月二十六日,一個名為曼德奧蜜尤的女人在緬甸的塔曼城(音譯)生下了一個女兒。小女孩在四歲之前一直未曾開口講話,當她終於能開口講話時,卻對家人說:“我本是一個日本軍人,後死在緬甸。”不僅如此,她還經常對父母哭着請求說:“我要回日本!”又說:“我前世是日本軍隊裡的一個廚師,有天正燒火做飯時,空中突然飛過來一架飛機,飛機上的機關槍‘嘟嘟嘟’地不停向地面瘋狂掃射着。我來不及過多考慮,急忙向山中躲避而去,結果子彈還是擊中了臀部。得不到醫治,我後來就死在山裡。當時的葬身之地,離咱們家也就只有七十五米的距離。另外,我在日本時還生有五個孩子。”
這個小女孩身上依然保留着一些前世帶來的濃厚習氣,她只要看見或聽到飛機及其音響,馬上就會嚇得尖聲驚叫。父母罵她時,她總是委屈地申辯說:“我前生就是被飛機打死的。”而在日常生活,諸如吃飯等方面,她亦不喜歡緬甸食物,倒是對甜食頗為鍾愛。除此之外,小女孩也不愛穿女人衣物,對男式服裝倒情有獨鍾。她還喜愛玩槍等兵器玩具,每回和小朋友們一道作遊戲時,也總愛玩些打打殺殺的戰爭演習。以前中彈的地方,如今仍留有一塊紫黑色的疤痕,兩三歲之前若用手去摸,還會有痛苦的感覺。
大體說來,有些人最初即能回憶前世;而還有一些則要等到見到某些物件或因別種因緣才可突然回憶起過去生的往事。《毗奈耶經》中就記載了這麼一個釋迦牟尼佛住世時期發生的公案:“有一長者名更嘎本迦,曾於五百世中身墮惡趣,後方轉為人身。當其身為在家人時,已不復能憶念前生往事。出家之後,當世尊宣講地獄之種種慘痛時,更嘎本迦忽而憶起前生經歷。其後每每聽聞地獄之痛,渾身汗毛即流出膿血,竟將法衣染成雜色。諸比丘不堪其味,遂相率往詣世尊。世尊告之曰:‘既如是,當許其內著身巾(法衣之一,貼身穿着。)以免染垢自他。’”從此,開許出家人身著身巾的這條戒律就流傳了下來。
美國醫學博士維斯也看到了這種回憶前世的時間延遲現象,他說:“我曾碰到過一位急急忙忙趕來找我的女律師,她一見我就說:‘我四歲的女兒最近行為很反常,有次我拿着一些以前的舊幣回家,結果她看到後就拿走了其中幾塊多邊形的貨幣玩來玩去,還把不同種類的貨幣進行了分類。她又告訴我:“媽媽,我認識這種貨幣,你還能回憶起來嗎?我是大人、你是小孩時,咱們家有很多這種貨幣。”她晚上還抱着貨幣入睡,並常講一些好像發生在其他時代中的故事。’這個女人說完後顯得很擔心,她懷疑自己女兒是否精神出了問題。我當時安慰她說:‘你女兒沒有任何精神疾患,她肯定是想起了前生的一些經歷,你大可不必為此擔心。’後來,小女孩的行為又恢復正常,她母親便也不再替她擔心了。”
還有一個七歲的小孩名叫大衛,他母親是一位科學工作者,有次曾帶他到伊它樂(音譯)遊覽觀光。古老的伊它樂擁有許多古羅馬時代的遺址,這些遺址當時正被一點點挖掘出來。其中有一個上端蓋有明亮琉璃瓦的水池,其上雕刻有很多古代的花紋圖案。大衛見到這些東西時,顯得非常害怕,他居然嚇得上下亂跑起來,還告訴母親說:“這種琉璃瓦我們以前呆過的地方也有。”他嘴裡還不停地叨咕着旁人聽不清楚的兩個字,最終又因異常恐懼而失聲痛哭起來,末了又向母親哭訴說:“媽媽,快帶我離開此地吧,這裡太讓人恐怖了。”母親便問大衛是什麼原因令他如此緊張、痛苦,大衛自己也說不大清楚。
後來,母子倆又去法國的冠西(音譯)遊歷,這裡聚集着很多軍事監獄。當大衛看到這些監獄時,他突然用手指着監獄的牆壁對管理人員說道:“就是這裡!以前曾經有一個男人被塞進這堵牆中暗殺了,你們最好能把他的骨架取出來處理一下。”冠西監獄以及相關政府部門根本不可能相信一個孩子的話,故也一直未採納大衛的建議。但有些人卻積極鼓動當局並再三向政府申請推翻此牆以驗明大衛所說話語是否屬實,因這個小孩居然能把死在牆中之人的姓名也報上來,似乎這件事確實發生過一樣。大衛的母親也向有關人員解釋說:“大衛過去也曾說過類似的話,後來一一核對,基本上全都正確無誤,這次他所說的也許與以前一樣頗有道理。”母子倆還共同保證:牆壁在被拆開、破析後,他們將重新予以修復。監獄當局這才同意拆解磚牆,結果打開一看,內里果然有一副骨架。獄方再查檔案,對照着小大衛提供的死者姓名,最後發現確有此人,但對他為何會被塞進牆壁中卻並未做出明確記載。
另有一次,大衛和弟弟一起去羅登(音譯)文物展覽館參觀,那裡面陳列着很多古埃及的木乃伊。大衛在見到這些木乃伊後竟然昏厥了過去,只好被人送回家中。回家後,他用鉛筆寫了幾個文字,那是用古埃及文字寫成的三個字,他拿給母親看時解釋道:“這就是我前世的姓名。”
我們已經說過,大衛的母親是一個科學工作者,但她無論如何也無法用科學道理解釋清楚這些現象。深感疑惑與稀有的同時,她將這些見聞整理成文章寄給李斯樂·哈達克博士。其後當博士有一次在倫敦一禮堂內講演時,曾提到過此事;有關新聞媒體上也對之進行過報道。
同樣,藏族人中也不乏能回憶前世之人。藏族傑出的佛教學者更頓群培大師,在其所著的《喜饒嘉措格西傳記》中,在提及前生後世及中陰經歷時就如是記敘道:“有關中陰身的具體情況,並非全如《俱舍論》及《阿毗達磨》中描述的那樣,其形色、遊歷及轉生經過與這些論典中的描寫稍有差異。比如喜饒嘉措格西的前世乃一女人,格西自己對前世之經歷一直記憶猶新、宛如昨日。他說自己前生的死因是因挖土時身被土石壓埋所致,當中陰境界現前時,自身依然感受女人之身相,並騎在一頭紅色的氂牛背上,逐漸漂游到格西今生父母的家門口。當她進入家門時,渾身上下已無絲毫感覺,且長時間陷入昏迷之中。其後,今世之格西遂安然誕生。當他能說話時,即可清晰憶念前生經歷,並對前世居住過之屋舍等物瞭如指掌。我曾親耳聽到他說:‘現在也可把這些前塵舊事記得一清二楚。’”
除此以外,很多高僧大德還能回憶起多生累劫的往事,這一點只要看過它們的傳記即能了知。這裡並不打算採用他們傳記中的相應事例,因此等故事實乃舉不勝舉,無法一一列出。
以上,我們已將從人道轉生到人道、且能回憶自己前生經歷的內容宣說完畢。下面即將展開論述的是從旁生道轉生為人道,或從人道轉生為旁生道的內容、道理。
釋迦牟尼佛住世時,有一位牛主比丘前生就是一頭氂牛,故現世的他依然長有一副氂牛般的臉型,很多人見後都因恐懼而生起了邪見。不僅如此,他和氂牛一樣還會反芻。此中因緣如下所述:久遠之前,猛具河邊就生存着一頭氂牛,有天當它不幸沒入河中時,舍利子慈悲救助了它,並為它傳講佛法。這頭牛最終雖轉生為人,但長相醜陋的詳情在《毗奈耶經》中是被這樣描述的:“有一母親懷胎九月後生下一子,其子狀如氂牛,故為之取名曰‘牛主’。牛主年歲漸長後,某次適逢舍利子前來化緣,牛主便為其奉上齋飯。於此過程中,牛主雙目始終不離舍利子,且對其婆羅門之父亦頻頻投去探尋之目光。婆羅門遂對其子言曰:‘汝未降生時,即已被送與聖者。’其後,此最後有者即跟隨舍利子出家求道。彼嚴守比丘諸戒,專一精進於道,最終即獲阿羅漢果位。其嘴長有雙囊,一為進食之用,一為反芻之用。世尊未制訂非時而食戒之前,牛主竟日進食、反芻不停;世尊定下此條律儀後,牛主即停止反芻,其身體較前即明顯瘦弱。”因此說,此條戒律制訂之緣起,和這位比丘大有關係。至於牛主長張氂牛臉的具體原因,則是因為當他過去久遠之前生而為人時,曾惡口咒罵自己的上師道:“你就像氂牛一樣。”以此惡業感召,牛主在五百世中均感受身為氂牛之異熟果報。在牛主處於自己輪迴生涯中的最後一世時,他終於轉生為面目頗似牛臉,但總算可以出家證果的比丘。
佛經中說過:由毒蛇轉生之人,其人口中常出毒氣,所以不得將咀嚼過的木籤丟棄於地,以免危害眾生。以此因緣,不能把木籤扔在地上的戒律就保存了下來。
放眼當今世界,眾多有理有據、真實可信的事例都在向我們展示,人畜互相轉生的現象實在是一種客觀存在。比如有人就曾把自己早先耳聞目睹過的經歷,多年以後整理成文字發表在漢地的佛教雜誌上,文章如是寫道:
“一位姓余的先生一九三六年時住在四川西昌的瀘山光福寺里,有天因事下山,山隨路轉,不久即到了邛海跟前。要過邛海必得藉助於往來兩岸的輪船,當時同船的客人有十幾個,另有幾個孩童也一同過河。其中一個孩子的右手一直被布包着,根本就不讓別人看。當別的小孩使勁拉扯,終於讓他的右手暴露出來時,余先生不禁大吃一驚:他的右手竟是只豬蹄。先生看過之後非常驚恐,旁邊一知情老者見狀後便向余先生解釋說:‘這個孩子可以回憶自己的前三世,他三世都在做豬,至今都可憶念起自己被屠夫割斷脖子時的慘景,還能回憶起身肉在菜市場被人宰割的恐怖景象。一想到這些,他的心就有一種宛如刀割般的感覺。’……”
在台灣的台北,住着一位老家在浙江的姓翁的老者,他的左手也是一隻豬蹄。翁先生能回憶起自己前世從人轉生為豬、又從豬轉生為人的經歷,他的這種獨特體驗,後為若愚先生親眼目睹並證實。一九七三年時,若愚先生把此事整理成文章並公開發表,文中具體講述了他親眼看見、親耳聽聞的這段人間奇聞。
翁先生平時總用布包着自己的左手,從不讓人看左手的真面目。每次吃飯時,也總是把飯碗放在桌子上吃,不會也不可能手捧碗碟。不論洗衣服還是做飯,他都需要別人幫忙。有次與若愚先生一道進餐,席間,包裹左手的布塊不慎落地,先生一眼就看見了他的長成豬蹄形狀的左手。當若愚先生隨後問起何以致此的原因時,老人出於信任而向他敞開了心扉:“我前世的前世出生在一戶貧窮人家,有次得了重病,馬上就要死時,當時突然感覺身體好像變得很輕,輕飄飄的,不大一會兒就來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城鎮。此時,渾身上下忽又感受到一種難言、難忍之寒冷,自己根本做不了自己的主,完全控制不住身心,全身都在顫抖不止。就在此刻,我猛然發現有一戶人家的大門是敞開的,於是我便鑽了進去,結果發現屋中一個人都沒有。房間的牆壁上掛着幾件黑色的衣服,看到衣服後我生起了貪心,隨即就拿下一件穿在自己身上。這時,我開始感覺到身體發熱,全身上下暖暖活活的,非常舒服。不由自主的,我便呆在牆角下休息起來。此時的感覺就像睡覺一樣,在這種狀態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長時間,醒來後才發現:一個豬圈裡有頭母豬剛剛下了七八隻豬崽,我就是其中的一隻。這時我才明白過來,原來自己死後已投生為豬了。明白了這個事實以後,一種無法言說的巨大痛苦與恐怖感立刻瀰漫開來,我想不如自己死了算了。因此我拒絕進食一切豬食,也絕對不喝那頭母豬的奶,我只想讓自己儘快餓死,好拋開這個豬身。七天之後,我的身體又如前次般變得輕飄飄的,我感覺自己從豬圈中跑了出來,然後便開始前往另一個城市,就像被風吹走似的。到了新地方之後,感覺異常寒冷,風最終把我又吹向一戶陌生的人家。和上次一樣,這戶人家中空無一人,只有幾件衣服掛在牆上。當我伸出左手準備拿時,手指剛一接觸衣服,心裡便馬上回憶起前次偷盜所感致的果報,已經伸出去的左手便立即收了回來。我當時心想,即便凍死在這裡也可以,於是就呆在原地不動,在極度寒冷、昏沉中沉沉睡去。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從昏迷中清醒後,發現自己已轉生為人,心裡有話非常想吐出來,但身為嬰兒,無論怎麼努力也無法開口成言。就在此時,我發現自己的左手已完全變成了一隻豬蹄。”
這就是翁先生給若愚先生講述的有關自己前生今世人豬互轉之經歷。先生見到此人是在一九五六年,當時他講完後又鄭重向先生請求道:“除了我的皈依師南亭上人之外,您是唯一知道這個秘密的人,請您務必幫我保密。”老人後死於台北醫院中,在他去世若干時日後,若愚才將此事公之於眾。
一九二五年,上海有一屠夫得了不治之症,在他病入膏肓之際,某天忽邂逅一朝山禮拜之僧人。僧人看到他後便說:“你罪業深重,理應痛自懺悔。”屠夫聽罷便以一手禮佛,隨即即撒手西歸。幾個月後的一個晚上,屠夫家中的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共同感得一夢,夢中屠夫對眾子女說道:“我是你們的父親,明天鄰居家的豬圈中有隻母豬會生下一隻長有人手的小豬,它的四蹄中有一蹄是人手,這個絕對錯不了。那就是我,你們一定要想辦法救我的命。”第二天,鄰家的母豬果然產下一頭這樣的小豬,親友們便遵照屠夫的意願把它拿到上海大場寶華寺作了放生。此事很快就傳揚了開來,鏡華照相館專門為這頭小豬拍了照,當時的上海市民大多都對此事非常熟悉。這張照片在一些雜誌上被競相刊登過,而且至今仍留存於世。那隻人手與普通人手的形狀基本相同,其姿勢頗像單手禮佛的狀態。當小豬行走時,它的三個蹄子着地,那隻手則懸空,不會接觸地面。
上文所講述的這些回憶前世之事例,只是萬千類似事件中的極少一部分,此處只能極簡略地簡單、暫時介紹到這裡,因這樣的事情實在無法一一列舉。此類事件過去已發生過無數次,未來還將連續不斷地持續湧現、上演,只要人類還繼續生存於這一時空下,能回憶前世之人就一定不會絕跡。如今,全世界每一個角落都有可回憶前世之人,包括一些過去從沒聽說過前後概念的身處偏僻之地的人士,也開始經歷回憶前世的體驗。這個結論並不是我個人對回憶前世現象的一種妄斷,眾多地方政府都建立了專門機構調查那些回憶前世事件的真偽。通過縝密、科學的檢驗後,前後世客觀存在的結論才得以得出,此種觀點也才被越來越廣泛的人群接受。特別是一些兒童,他們在很年幼,甚至剛會講話時就能回憶前世。仔細詢問過這些孩子後,人們發現他們可以憶念起前生在別的國家、成為別的民族、地處別的地區時,非常細微的一些生活細節,而且在做過一一調查、查證後,人們不得不承認他們所說的一切完全屬實。這些孩童不僅即生當中從未去過他們提到過的前生生活之地,而且連聽聞都未曾聽聞過。這麼小的孩子如果要打妄語騙人的話,的確有些不大可能,也無必要;另外而言,他們的話經過驗證證明皆非妄語,反而各個符合事實真相;還有,他們對前世親人的那份純真的感情,如果沒有親歷在前世與之共同生活的經歷,這種感情又如何得以產生?因此從這些小孩身上,我們就能感受到前世存在理論的合理性與可信度。
一般來說,能回憶前世之人,他們關於前世的印象在四五歲之前是最鮮明的,因此時前生帶來的習氣還非常濃厚,故回憶也呈現出相對穩定的狀態。七八歲之後,隨着前世習氣的日漸淡薄,即生習氣的日趨增長,關於前生往事的回憶也相應蒼白、破碎、斷裂、模糊起來,甚至有可能徹底忘失。這些道理都是我們能現量親見的,這是承認前後世存在的最有力的理由與證據。有人可能會以科學尚未證實前生後世的存在與否為由,而否認它的實際發生,對此我們可以回答說:你不相信這一事實也可以理解,不過若已用眼睛親眼目睹了一件事情的全過程,然後又要用耳朵再證實一遍,這種行為方式對你而言是否顯得不太莊嚴?
我們應該知道,儘管持此觀點者人數不少,但科學家到目前為止,無論依據的是科學理論,還是自己的所謂智慧、能力,他們都無法破解人類可回憶前生往事之謎。而無等全知導師釋迦牟尼佛卻對此問題早就做出了明確、究竟的最終回答,比如以《十地經》為主的眾多經典中均如是論述道:“某些眾生可憶念自己前一世、二世、三世、四世、五世及至十世,乃至十萬俱胝劫之前生往事,此類眾生常言:‘吾彼時是某某,後由某某又轉生為某某,某世姓甚名誰、為何種姓、家境及飯食如何、壽長几何、存活時日、所感受之苦樂又如何等。死後吾又轉生為某某,某某歿後再變為此生之我。’諸如此類,難以羅列。此類人所說皆非空穴來風,各個均有理有據且有證人,其所回憶之前世景象最終皆驗明為真實不虛。”此段經文已將前後世存在的現象揭示得明明白白。
在如何看待眾生的生命這一嚴肅而重要的問題上,就我們現量所見,科學和佛經的闡釋之間實有天壤之別。除此之外,在對待其他一些牽涉到生存本質的問題上,佛法的甚深義理與科學理論同樣不可同日而語。有智之士對二者在這些領域內大相徑庭之觀點,理應如眼觀色法一般了解得清清楚楚。
觀察、判斷一種現象時,善加取捨、仔細分析是非常重要的一環。也許有人會這樣想:對某些人來說,前後世可能會存在;但另外一部分人未必就有前後世,因他們腦中已不存有關於自己前世的絲毫印象。這種看法毫無疑問無成立之合理理由,儘管有人暫時回憶不起來前生經歷,但通過下文即將論述的催眠試驗及回溯自己往昔經歷的做法,相信大家對回憶前世的現象將不再會感到陌生。我們不能因為有人僅僅只能憶起前世住家的一鱗半爪,就認為自己前世住過的屋舍壓根兒也不存在,或者就只有能回憶起來的那麼一丁點兒大。一般而言,眾生進入母胎之後,即會陷入長時間的昏迷狀態之中,並因此而喪失前生記憶。如果有人要問住於母胎中之時日,則可回答說不定。普通說來,人類住胎之時間多為九月或十月,但亦有個別長於此者。比如眾多佛經中都提到過,羅睺羅就在母親胎中住了六年之久;還有一名為甘波傑的比丘,因業力所感,當初也曾讓母親整整懷胎了六年。不過,懷胎不到九個月的情況也有,此中道理下文還要宣說。
總體來看,因為眾生業力各自不同,故顯現上的住胎時間也長短各異,唯一、永恆、通用之標準實在難以確定。與之相同,中陰境界的持續時間也因人而異,佛經中說過:中陰身可存在七天、四十九天,或者一直持續到獲得身體聚合之前。現在那些能回憶前世的人們,他們所回憶到的中陰持續時日也各不相同。
至於為什麼有些人能憶念前世,有些人對前世卻茫然無知,這主要是因為眾生各自的脈性及前世業力的異熟果報不同所致。若要問什麼又是異熟果報,則可以例說明:若對別人作過法布施等布施舉動,則此等行為就可成為將來擁有回憶前世之能力的因緣,誠如《寶鬘論》所云:“以無垢法施,回憶諸宿世。”
下面接着闡釋第(2)部分:依靠催眠、夢之要訣回溯前世之試驗而生信。
有人很小就能回憶自己的前世,而通過催眠試驗,很多人都可清晰地回憶起平常狀態下根本想不起來的前生經歷。那麼這所謂的催眠試驗,其本體又是什麼?依靠心理學及醫學提供的理論支持,再依靠睡眠體驗,當然是指讓接受試驗者進入淺層睡眠狀態,並使其安住於這種非深度睡眠之境況下,再依靠心理醫生的提問及接受試驗者的如理回答,也就是說讓接受試驗者聽見施行催眠者的問話,並能在既非真正的酣睡、又非醒覺的狀況下,隨其提問而流轉自己的心識,最後即將今生、過去世的人生經歷像做夢一般全部顯現出來。這種一問一答的方式,很類似清醒狀態下我們與別人間的問答,但又不全與醒覺雷同。比如心理醫生提出要求說:“現在你應回復到十歲的年齡段。”接着醫生又會發問:“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態?”然後他就會提出一大串問題:“附近都有什麼東西?房子?還有什麼?衣服又是什麼樣子?……請告訴我。”接受催眠者則對之一一作答。回答完有關十歲時候的問題,醫生接着又會提出讓接受催眠者回憶七歲、三歲,乃至漸次回溯往昔的內容、問題。醫生則在旁邊驗證說,這是今生或過去的回憶內容,現在已來到了前世生活過的某某地方等等,前世的影像此時紛然呈現。接下來,心理醫生再問有關前生的一些具體情況,接受催眠試驗者則按似夢狀態下腦海中所現出的畫面全部予以如實回答。
關於前世的回憶可分成兩種,一是深度催眠下的回憶,在這種情境下,接受催眠者可把自身的現在顯現、形象全都變成自己前世的形象。比如當他回憶到幼年境況時,其聲音也相應地變成了真正孩童的聲音,他寫出的字也與小孩的字體一模一樣。如果此人前世屬於別的民族,那麼即生當中,不管他對這種外民族的語言是如何得陌生,在催眠狀態下,他也會突然就說出這種平日怎麼也說不出來的語言。當此人感受過去生中的苦樂時,他對過去世苦樂境界的感受與現在親身體驗相同情境時的反應無有絲毫差別,所有的反應姿態、情緒等身語之行為都表現了出來。
另一種則是淺層催眠下的回憶。這種體驗就像我們平常觀看歌舞一樣,以前的經歷同樣在心中歷歷在目、栩栩如生地映現無遺,但回憶者的身軀、情態並不會變成過去生的形狀。此時,過去所經歷的事情,一個不缺地都會重新清楚呈現。這一切都發生在內心深處,宛如夢境,不過若細推起來,此種經歷又與夢境有別。因夢乃無根由生起,而此處所謂的回憶卻屬過去生的真實經驗,只不過此時重現現於心中而已。而且這種顯現只要出現過一次,不管它發生於何時,當它再度出現時,絕不會與前次有些微差異,也即是說它可不斷重複,可重複性非常明顯。假設讓兩人在同一個地方同時做一件事,然後再對他們施以催眠,並令其在催眠狀況下重新予以複述,則此二人的敘述一定會分毫不差。
由此看來,催眠術真是非常稀有的一種能幫助人回憶前世的方法。在催眠試驗中,醫生並未要求某些人回憶前世,但因緣所致,他們自己卻滔滔不絕地把催眠狀態下所回憶起的前生畫面一一訴說了出來,這種現象在催眠過程中也時有發生。說到催眠的作用,很多西方人都是把它當成治療身心疾患的一種手段,某些由於前世業力而導致的疾病,一般的醫療措施往往對之束手無策,此時如果藉助於催眠療法,這些頑疾很有可能馬上就會痊癒。有些刑偵、警察及安全機構也利用催眠這種方法偵破偷盜等案件,比如美國聯邦調查局就曾依據催眠所提供的信息,成功地破獲了一百餘起刑事犯罪案件。有些受害者在遭到強盜搶劫時,由於極度恐懼,他們事後常常無法回憶起那些強盜的嘴臉。這時如果對其施以催眠,這些受害者便可清晰地描畫出強盜們的形象。
如果要追溯催眠術的起源,則可上溯至公元十八世紀的歐洲。自從法國的美斯梅爾(音譯)依此方式為人治病後,催眠術遂開始逐漸被世人了解。醫學界人士其後也對之重視有加,他們根據催眠方法發展出多種治療新思路、新方式,並建立起很多催眠治療中心。不過依據催眠使接受催眠者回憶起前生歷程的做法,卻是在數十年前才被人們認識到其潛在價值與臨床前景的。首先是心理醫生與醫學專家在一很偶然的情境下發現了催眠術新的應用領域,但他們當時並未怎麼看重這一新發現,而且不論是試驗者還是接受試驗者,在催眠術剛剛萌芽的階段,都不敢公開傳揚此事。隨着接受催眠並以之回溯前生的人越來越多,並且還有許多親見前生的接受催眠者把自己的親身經歷寫成文字、專著向社會廣為傳播,有關新聞媒體,諸如廣播報刊等也對此事進行過廣泛報道,種種因緣促成下,藉助催眠以回首往事的方法便逐漸流行於全球,據說已有一百餘萬人在催眠術的幫助下回憶起了自己的前生。
不過並非所有從催眠而得的說法都完全可信,這其中的大多數都可謂言而有徵,但也有少部分不符合事實,此種情況也曾屢屢出現過。
一九五○年,多名科學家開始聯合考察人類能否通過催眠而重返自己的孩童時代。結果經過試驗後發現,這些接受測試者均可把自己兒童時期的姓名、衣服、老師名字等生活內容憶念得清清楚楚。
不過若不進行催眠的話,這些生活細節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如此觀察之後,人們普遍認為大多數催眠試驗還是可信的。
台灣醫學專家陳勝英,早年從台灣醫學院畢業後即奔赴美國田納西醫學院繼續深造。他原先根本就不相信什麼前生後世,但通過在美國進行催眠醫療實踐,特別是在親眼目睹了大量回憶前生的事件後,現在的他已不得不接受前世存在的理論。陳先生還親自撰著了有關前後世的著作、文章,在這些書中他如是說道:“我在美國行醫治療時,曾碰到過一位患有心理恐懼症的女患者前來就醫,她是某家航空公司的地面工作人員。有此與丈夫乘飛機出外旅遊,當飛機上的燈光逐漸熄滅後,整個機艙似乎一下子就變得狹窄起來,此時的飛機就像一道暗藍色的光柱飄遊在虛空之中。當這位女士見到此番景象後,不禁驚恐萬分,她的恐懼症即由此落下病根。從此以後,只要她一來到家中黑暗、狹窄的地方,就深感恐慌,並且自此後連飛機也不敢再乘坐。對她進行催眠治療後才得知:幾千年前,她乃一國王之王妃,國王死後,人們把她也一同埋進墓穴以完成殉葬。當時埋葬她的墓穴恰為藍色,她就在那裡被殘酷地剝奪了生命。在催眠狀態下,這位女士重新回味了一番自己被逼慘死的全過程。原因找到後,她的心理疾患遂逐漸消失。
我還診治過另一位女患者,她晚上經常失眠,還非常害怕水。對她催眠後發現,前世她曾被丈夫捆綁住雙手並與一顆大石頭上拴在一起,然後又被丈夫扔進水中。在水裡被嗆住後,她根本無法正常呼吸,當時的她的確痛苦之極。幾番掙扎後,她只能無力地仰面躺在水中,正當她絕望地眼望虛空時,神識不大一會兒就飛離身體,上升到虛空之中。從空中,神識看到自己的身體正在水中沉浮……回憶起這些往事之後,她的病苦便逐漸減輕。
還有一位女患者,她在沒有任何理由的情況下就對丈夫生起嗔心,一見到他就想無緣無故地跟他吵架。儘管使用了很多藥物,但一點兒也不見效。正當倆人準備離婚之際,她找到我要求進行催眠治療。治療過程中我問她何以對丈夫如此嗔心大發,處於催眠狀態下的她則回答道:‘前世當我六歲時,現在的丈夫那時則是我的哥哥,他當時也不過九歲。有次他把我扔進水中,結果不久我就淹死了,這就是對他滿懷憤恨的原因所在。’
以上所列舉的這些事例,都不是道聽途說,或別人進行催眠試驗所得到的結果,它們全都是我自己現量聽聞、所見的。如果不是我親自試驗,單單聽別人講述,這些現象確實難以令人盡信。”
同樣,美國醫學博士布萊恩·L·維斯也依靠很多次的催眠試驗對回憶前世現象進行觀察,並最終從內心深處對前後世的存在生起信心,還撰著了多部論著詳細闡明自己的看法。在其著作中,曾記載了一個名叫瑪茜的女人回憶自己前生的故事:
四十四歲的瑪茜平日以賣畫為生,她長期遭受嚴重潰瘍病的折磨。對之進行催眠治療後,她腦海中終於映現出前生的畫面:在她某一生的十三歲時,她是一個黑頭髮的小孩。有天城中來了許多身披鎧甲、騎棗紅色戰馬的士兵,其中一人用刀刺穿了她的腹部,將她殺害了。十九世紀時,她又成為倫敦一家醫院的護士。有次在病房巡查時,一位軍士突然被送進了醫院,他的胸部、腹部均中彈受傷,並最終死在那裡。
這些都是瑪茜的回憶內容,她可將之清晰地再現於心間。想起了這些往事之後,她的病也逐漸開始好轉起來。
還有一名為達娜的女人,她則患有食道疾病,經常感覺喉嚨腫脹、說不出話、身體發燒、聲音嘶啞、無法進食,為此感受了無量痛苦。其後她到維斯博士那裡接受診治,維斯依然採用催眠療法。結果達娜回憶起遠在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自己當時是一男子,因為知道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秘密,別人怕他泄密,就用利刃割斷了他的喉嚨,他即因此而死亡。明了了此點後,達娜的喉疾很快就好了。
安妮是一家醫院的護士,她近來突然患了一種呼吸困難的疾病,而以前的她根本就不知此病為何物。在與丈夫前往法國巴黎旅遊時,她一到那裡就沒來由地恐慌起來。其後在參觀一些古代遺址時,心中的驚恐感才稍稍得以減輕。安妮覺得自己對身旁的古代街道似乎非常熟悉,這條街走到哪裡會拐彎,街的上下方位又如何,自己仿佛全都一目了然。在街道的盡頭,她忽然發現了一處平地,看到它的剎那,似曾相識的感覺頓時油然生起。恍惚間,安妮就回憶起幾百年前,自己就是在這塊平地上被人綁在一根木柱上活活燒死的。回家後,為確切了知自己的前世經歷,她找到維斯博士要求進行催眠試驗。催眠過程中,安妮終於回憶起了自己被燒死的全過程:當時她的全身都在冒火、冒煙,身體灼痛難忍;肉體被燒焦時發出的臭味陣陣襲來;濃煙四起,烈焰逼人,自己最後即被煙霧嗆死……
再來看看四十歲的成年男子基克,他是一名貨運飛機的駕駛員,因後天原因而患有恐懼症。每當坐上駕駛員的位置準備起飛時,他總要朝右側機翼看上半天,直到確信右翼完好無損、安然無恙時,莫名緊張的心才會安定下來。基克原先曾在空軍服役,當時的他駕駛技術非常高超,駕機飛行以來從未出過任何大小紕漏。但他心裡卻老有一個揮之不去的念頭:右側機翼會不會掉下來?整個飛機會不會因此而墜毀?除此之外,他還經常性地無因無緣就大生嗔心。
接受催眠療法後才發現,原來基克的前世是二戰時期德國的一名空軍飛行員,在一次激烈的戰鬥中,他駕駛的飛機右翼被盟軍打中,整個右翼完全斷裂。飛機最後直墮地面,在機毀人亡的同時,基克滿懷怨恨地嘴裡大罵不停。也就是在這種極度怨恨、恐懼的心態下,基克離開了人間。
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基克的恐懼症也隨即徹底痊癒。
上文提到過的患有喉疾的達娜,小時候經常飽受父母的折磨。在接受催眠治療時,她回憶起自己前世轉生在太平洋某個海島上的情景:那個島嶼好像是樂利亞(音譯),要麼就是夏威夷,達娜轉生為當地的一位女巫,負責防火事宜。有一天她去城中觀看歌舞,心思於是一直專注在歌舞表演上,根本沒操心防火的事情。結果大火不慎燃起,全城都處在一片火海之中。除了一個女人沒被燒死外,所有人眾無一倖免——而那個倖存者如今正是達娜的母親。
懷城(音譯)有一名叫戴安娜的女人,她生有一個女兒。當她把孩子抱在懷裡時,不知怎的,心頭忽然就生起一種非常不悅的情緒。女兒長大後,與母親的關係就如水火一般難以相容,她們的爭吵、相鬥似乎從來就沒有止息過。母親後來接受了維斯的兩次催眠,在這一過程中,她總算弄明白了事情的癥結所在:原來母女倆前世分別為兩個女人,她們為了一個男子而互生嫉妒,並最終發展成怨敵。當年的那個男人如今就是戴安娜的丈夫,而另一個女人則轉生為他們的女兒。
得知這一結果後,起初戴安娜並不敢把事實真相告訴給女兒,但孰料女兒自己卻找到了另一位心理醫生。在接受催眠的過程中,女兒回憶起來的有關前世的一切,甚至在最細微的細節方面都與母親的回憶內容一模一樣。後來,戴安娜還是把真實情況告訴給了女兒,從此之後,母女倆的關係才得到改善,並逐漸密切起來。
在以上所列舉的催眠實例中,不管接受催眠者回溯自己的前生是何民族,他在回答醫生的提問時,基本上還是使用今世的民族母語進行回答,當然也有少部分人使用前世慣用的語言。大多數人從催眠狀態中清醒過來後,根本就憶念不起自己前世的民族語言。比如美國費城一醫生曾於一九五五年對自己的妻子作催眠試驗,試圖以之喚醒妻子的前世記憶。接受催眠之後,妻子竟用男人的聲音開始說起不太嫻熟的英語,她的腔調非常像某個北歐國家的語言。她還說出了自己前世的姓名——占勝基·庫貝,並說自己是冊哈加城人,同時還滔滔不絕地講了很多前世的經歷。最後則說道:“六十二歲那年,好像是在與人作戰的過程中,我被人扔進水裡,頭部受了重傷後死去。”
這位醫生對妻子的催眠總共進行了八次,目的無非是想讓占勝基回憶起更多的前生往事。有幾次他還特意邀請了一些精通北歐語言的專家聽妻子接受催眠後所講的話語,這些人當中有一位即是瑞典歷史博物館的館長沙林博士(N. G. Sanlin)。沙林博士一聽就知道她說的是瑞典古代語言,於是他便設法從博物館借到一些古代文物試圖測試此人的回憶真實度。當她再度變為占勝基·庫貝時,沙林把這些文物拿出來讓占勝基一一辨認。事後沙林說:“此人對瑞典的現代文物一竅不通,但她居然能辨認出屬於十七世紀的瑞典古代文物!”
對其施行催眠後,人們把她的話語錄了音,然後放給懂得瑞典古語的十個人聽,最後得到的結論是:這個所謂的占勝基是十七世紀時,瑞典西南部與挪威接壤地區的一位農民。史蒂文森在對此事經過長達六年的觀察後也認定:此人平日別說精通十七世紀的瑞典語,她對當今的北歐語言都可謂毫不熟悉、一無所知。
上面所列舉的事實,無等大師釋迦牟尼佛其實早就在眾多佛經中揭示過了:“諸比丘,汝等以為如何?當時之施主正是眼前之人;彼時之女人即為現今之某某;當時之眾兒女非為別眾,目前人等盡皆是也。”釋尊在很多經典中都如是數數宣說過前生後世的具體轉生經過。
如果有人要問:“為什麼依靠催眠就能回溯前生往事?”對此,曾經有人回答說:“自己過去感受過的經歷、經驗會留存在記憶中成為種種印象,此種腦海中的印象隨後便可重複再現於心中。”仔細分析一下我們就會發現,這種說法並不合理。因這種理解要是能成立的話,那麼除了今生的經歷以外,我們將不可能回憶起前生的一切。大家理應明白,無始以來眾生的種種習氣與所造之業全都聚集於阿賴耶上,故才將之稱為種種習氣阿賴耶。這些習氣通過不同因緣的引發即會從潛伏狀態下甦醒過來,所謂的回憶也才有可能在此時發生。至於以催眠來回憶前生的方法,則與《俱舍論》等佛教經論中所講到的回憶前世之修法——住相作意修法基本相同。這種修法要求行者首先應遠離欲界之粗大心識,然後就應進入禪定正行之寂靜心態,接下來就可以從當下的心識開始回溯,一直往前逆行,直到抓住以前的心識為止。如果此時心識還要繼續向過去回返,那就可以一直長驅直入,最後便能直抵中陰身等境界,如此修持方能真正現出神通。返回來再看催眠試驗,催眠的最主要功用便是要讓人的心識超越醒覺時不可避免會擁有粗大分別念的這種低俗狀態,並將心識安住在尚未醒覺但又非沉沉酣睡的境界上,然後便引導它開始回溯過去的生活。通過問答等方式,這種回溯即可以逐漸打開關閉已久的前生門扉。儘管都可以令人回首往昔,但這兩種方式卻在所依寂止與否、回憶之深淺程度、能回憶之本體穩固與否等方面存在着諸多優劣明顯的差異。
一般說來,如果只單純依靠粗大的分別念,即便是具有方便善巧的大乘修行人也難以獲得些微功德,凡俗之輩就更不用說了。若能放下粗大的分別念,心性本具的大大小小的俱生功德便都可以自然現前,遠離一切遮障的心性功德當然就會越來越明顯地顯發出來,這也是眾多瑜珈士如此喜愛精進修持禪定、酣睡、夢境修法的原因所在。依靠夢來回憶前世的修法可見於很多佛教論典中,喬美仁波切就曾說過切蒼桑傑益西就是依靠夢境修法而回憶起了自己的前世,查諸切蒼桑傑益西本人的自傳,果然有此方面的記載。有關依憑夢來回憶自己往昔宿世之景況、歷程的記載,在高僧大德的傳記中也屢見不鮮。宗喀巴大師曾就此問題專門闡釋過:“關於未來之授記大多都並非決定真實可信,儘管有些亦稱得上言而有徵;而依夢境修法之要訣,或修風要訣,及諸正確無誤之方便法,眾人當能清楚了知自己前世之景觀。”在此,宗大師已說得非常明了:我等人眾若能依靠夢境修法,必可無誤回憶起自己的前生影痕。
需要補充說明的是,我們在這裡所說的諸如夢的幻化、幻變、光明夢境之修法等內容,在密宗以外的別的宗派當中,可能連名字都未曾提及。如果再拿心理學家們對此問題的所謂新看法、新知識、新思路與佛經里的相關闡釋,特別是有關夢境修法的內容對照參研一下,人們不難發現,他們的認識層次至少落後佛法一千由旬。
下面接着論述依靠夢境認識中陰之道理。
阿底峽尊者親傳的依靠夢來回憶前世的修法至今猶存,依此修法,我們即可與處於中陰境界中的眾生碰面、交流。曾經有一位名為上師日月光的大成就者就依此法門而與自己死去的弟弟重新會了面,他的兄弟叫多傑將參,上師日月光在弟弟死後的中陰階段中成功地依靠此種修法了知了他投生的去處。下面即全文引用《夢境中陰聞解脫大生起次第法》中的相關段落,因其對此段經歷有詳細而廣泛的介紹、描述:
頂禮普賢寂猛尊!
豬年冬天,十一月的一個晚上,當時我正在類拉寺閉關。也就是在那一年,茲嘎地方開始流行一種叫做泄血的惡性傳染病,二十多人一下子就被奪去了生命,一百餘人則僥倖脫離危險,並最終得以痊癒。我的弟弟多傑將參當年也不過三十二歲,他和他女兒兩人都不幸死於這場瘟疫中。我閉關時距他的死期也就三個月左右,當我一個人正在進行閉關之際,不知怎的忽然就想起了弟弟。傷心之情不覺油然而生,我不禁想到:他們會轉生到哪裡呢?
阿底峽尊者曾傳下來一個能令人回憶起前生的夢修儀軌,此儀軌所要求的咒語念誦,我以前即已圓滿完成了。為觀察弟弟的投生之處,我決定在二十一日晚上依此儀軌實修一番。
二十二日黎明時分,我終於感得一夢:夢中的我本在類拉寺里,後跨過一條大河來到恰那(黑水)地方一森林中。當時那裡聚集着多得不可思議的人群,大家都在嘰嘰喳喳地議論着什麼。我的母親也出現在此處,她似乎比以前還要顯得年輕。多丹、多傑智他和我,我們三個人住在一起。不大一會兒,我就聽見母親對我們三個人喊道:“你們仨不要住在恰那,應前往恰嘎(白水),那裡要好得多。”她還說:“我馬上就要返回茲嘎,前段時間,茲嘎地方突然冒出來很多盜賊,山羊及其他眾生共有二十來個都被偷走了。尼達你和多傑智他最好先回去,多丹應隨後趕到。就是因為你們幾個呆在恰那,我才特意趕來勸你們走。我平常就對多傑將參很是疼愛,怕怨敵傷害他故一直巡視不停。現在我又擔心家中遭盜賊搶劫,所以我準備立即過河直奔茲嘎而去。家裡為防止丟東西,已經請了阿達夏幫忙照看,我想看看他到底做得如何。多傑將參真是可憐,好的去處已經非常少,他至今尚未找到滿意的落腳點。為避免他淪落到造惡之人家裡,在未遇到清淨的積善人家前,我要求他務必耐心等待。這次你們要是能夠碰面的話,一定要好好跟他說說。他自己也經常說些很傷感的話,我只好時不時地安慰安慰他。現在我馬上就要回家去,否則盜賊來了就不好收拾了。如果你們兩個碰到他的話,一定要拉着他渡過哲夏洞河,直接趕到茲嘎來。”母親說罷就提前回去了。跨過一條陰山河後,我隨後也向茲嘎方向奔去。
母親離開沒多久,多傑將參就背着一大捆柴火從不遠處一搖一晃地向我這個方向走來。他手托臉頰,一副悲哀的表情。一邊走一邊不停地唉聲嘆氣,嘴裡還不時地哼唱出一曲曲悲歌。我們就在原地等他,多傑一路哀嘆着總算走到了近前。對於他的突然出現,我多少有些詫異,滿懷驚異地我對他說道:“真是你呀!我還以為你早就死了呢。你居然又回來了,太好了,我們一道回去吧!最好先到恰嘎那裡去。”儘管說了這一大堆話,但我還是不大敢相信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弟弟多傑將參。看到他還活着,我不禁悲從心起,無量的憐憫之意頓時就在心底涌動起來,我半是問他,半是自言自語道:“你是活着與我碰面嗎?”
多傑此時則答話說:“到目前為止,已沒有我未曾涉足過的地方。與我在一起的朋友大約有一百七十餘萬,其中的三分之二已墮落到深不見底的大黑洞中,另一部分則遊走不定:有些因害怕風雨而跑到森林中去;有些則躲進地洞、岩洞中;我和個別同行者想到茲嘎接受中陰聞解脫灌頂,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趕赴這裡。
一路上母親一直在用衣服保護我們,所以狂風暴雨、嚴寒冰雹才未能傷及自身。不過我們已不可能再進入大洞中去,曾經有一個叫阿克·康巴里庫的人,當時茲嘎之地的人都勸他不要進入洞中,但他就是不聽,非要進入洞中不可,現在康巴里庫可能已處於最危險的境地中了。阿多、紐增兩人和我在一起,阿多曾說過:‘日月光上師會到我們這裡來,大家千萬別去造惡者的家中,否則一定會沾染上晦氣。’不過話雖這樣說,但要找到積善之家又談何容易,這生當中怕是很難遇到了。現在的我非常失望,如果再這樣拖延下去,我們很可能就要被引入大洞中。以前跟你在一起確實給我帶來了很大利益,現在我已是業障深重、身心骯髒,看來只好隨便選擇一家人投生去了。”
弟弟說完後轉身就走,邊走邊又說道:“餓鬼、旁生、地獄這三惡趣都未去投生,看來現在最大的可能便是前往惡人家中投胎了。”言罷即長嘆一聲。正走的同時,他又開始哼唱了起來:“家呀家積善之人家,難呀難大地上難尋,髒呀髒惡人家真髒……”他就這麼邊走邊唱着,語調極其悲涼。依然是用手托着臉頰,背上依然背着那捆乾柴,人還是那麼一晃一晃的。我急忙喊住他:“等一等,弟弟!”等他站住後,我又問他:“你碰到過茲嘎地方死去的人沒有?若遇見過,他們都是誰?你們是不是同行?現在他們都到哪裡去了?”
多傑一臉落魄地回答說:“今年我碰到過很多茲嘎地方死去的人,有些瞬間就離開了;有些則與我呆了將近一天;曾接受過你灌頂的四五個人和我共住了十天左右;還有紐增,她爬過一座山後就走了,不知她現在的苦樂感受又如何;其他人都已了無蹤影,一個一個全都次第消失。不過中陰救度法門,特別是中陰聞解脫法門,人在活着時實在是太需要經常於耳邊聽聞受持了。在我們這些人中,凡是以前聽聞過本法的,基本上都能辨別自己去處的好壞與否。當我們共同念誦起中陰願文時,數十萬眾生開始嗚嗚地放聲痛苦。當時也曾問過他們為什麼要如此哭泣,他們回答說:‘你們真幸運,能念誦這麼悅耳動聽的願文,還會辨別投生之處的好壞,並能和睦相處、共同起居,這實在令人羨慕。看到這些,我們才傷心落淚,因你們是如是得幸福,而我們呢?……所以非常希望能將此殊勝大法傳與我們。’聽到這一請求,我便將中陰聞解脫法從頭至尾基本上都傳給了他們。那些人事後又問:‘當法性中陰來臨時,那麼好的光道顯現在眼前,你們為何不前往彼處,還要漂泊在這裡?’我回答道:‘法性中陰到來時,光線、光芒、聲音,各個威力都巨大無比,我們當時都昏厥過去了。那一時刻,平日所體認的實相、光道並未顯現出來。我活着時,中陰直指法門只聽過兩次,當法性中陰境界真的現前、馬上就要認識它的本面時,它卻倏忽消失。如果活着的時候能聽聞三次此解脫法門,那就決定可以認識法性中陰的本性。可惜只聽過兩次,所以把大好時機全給浪費了。因此我才想轉生到積善之家中,故一直在苦苦等待着這一時機的到來。但這種機會實在是可遇而不可求,直到現在都未能如願以償。”剛剛講完這番話,弟弟又開始悲哀地唱起:“家呀家積善之人家,難呀難大地上難尋,髒呀髒惡人家真髒,多呀多惡趣胎門多,怕呀怕懼中陰險途……”一邊唱,多傑一邊就又背上木柴沿着險惡的道路一晃一晃地走去。
我再次向他的方向追趕過去,一邊跑一邊喊他停下來。等追上他之後,我拉住他說道:“弟弟,不用那麼難過,我絕不會看着你生痛苦而不顧。煩你給處於中陰狀態中的眾生捎個口信,告訴他們在茲嘎地方有一類拉寺,內中有一名為日月光的大德,他正在給與他同一種族的眾生傳講中陰聞解脫與系解脫大法,他們也可以前來聽受。你把他們都帶過來,我每天早晨都會不斷念誦聞解脫與系解脫,同時還要做‘食子百法’、‘水施’、‘中陰水施’並念誦其他的一些願文,此等功德我都會盡皆回向給他們。”
聽完我的話,多傑稍稍感到一點寬慰,他隨即對我說:“看來我們茲嘎地方的人大多都已有了好的去處,前段時間與他們分開後,他們因為懂得如何選擇投生之胎門,因此現在來看肯定都已得到了暇滿難得之人身。那些身處中陰身的眾生們都在議論說:‘你們茲嘎人真幸運,不僅有人能對中陰眾生宣講佛法,還了知選擇胎門的方便法,這真是稀有難得。’他們各個都羨慕不已。茲嘎人中與我一樣未找到善妙去處的個別人,我們大家就圍聚在一起共同念誦‘中陰救畏文’、‘度脫險徑文’、‘供燈文’等願文。你每天早上也應念誦‘中陰發願文’回向給我們,這樣大家一定會皆大歡喜。我非常想得人身,所以才在此等候。當我們這些中陰眾生聲勢浩大地齊聲念誦願文時,以此功德,中陰身的數量明顯減少。以此觀之,也許眾多中陰眾生都已選擇了好的胎門。在中陰境界中,當不同種類的眾生數目多達數十萬乃至上億時,我和藏族的三位密咒士就成為了其中最負威望者。他們三人曾長時間修持過轉世中陰聞解脫法門,至於我本人,我想這種境遇是我得過很多密宗灌頂的功德力所致。但不曾想好的去處簡直就像如意寶洲一般難以尋覓,而不清淨的所在卻如打開蟻穴、裡面的螞蟻蜂擁而出一樣到處可見。至今我都未找尋到滿意的投生之處,而當初與我在一起的七十餘萬眾生,幾個月前就已各奔東西了。近來則有五百人與我一起繼續觀察、尋找,但我估計在三天之內,他們也都會找到各自的去處,大家那時便得再次各奔前程。
一般來說,中陰界的眾生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可以相處在一起,一個月之後,大家便要各自分開,而後又有新的眾生,幾十萬或幾百萬源源不斷地補充進來,他們相處一個月之後同樣也得各奔自己的落腳點而去。現在看來,所有茲嘎人中除我以外都已找到了各人的投生去處,大家全都四散而去,就我一人還在等待。母親說過不要前往惡人家,否則會沾染上晦氣,她交待我在未遇到積善人家之前,務必耐心守候。我也告訴過母親,你老是講些缺乏考慮的話,如果只知道盲無目的地等待,那麼在這一等待清淨投生處的過程中,要是萬一被引入大洞中又該如何應對?每天都有不可思議的眾生被帶到大洞中去,如果我也被他們拉入其中,那時該怎麼辦才好?母親洞悉了我的擔心後就安慰我說:‘你未得到清淨去處之前,我一定幫你不墮入大洞中,同時日月光也會將功德回向給你。因此用不着害怕,也不必悲觀沮喪。’儘管母親這樣說了,但我現在還是感到非常失望。”
感到非常失望的多傑說罷就又唱起了那首悲歌:“畏呀畏大洞真可畏,怕呀怕懼中陰險途,沉呀沉木柴太沉重,中陰中失望復失望,家呀家積善之人家,難呀難大地上難尋……”邊唱邊用手托着臉頰,背上那捆乾柴,長吁一聲之後,多傑又一晃一晃地離開我而去。
此時的我不禁淚流滿面,揩乾眼淚之後,再抬頭看他,只見多傑還在悲哀地邊走邊唱。我急忙叫住他∶“弟弟,別走!我還有事要告訴你。”聽到我的召喚,多傑便把背上的柴卸在身旁的小土堆上,然後就唉聲嘆氣地在原地等我。我急走到他跟前說道:“別再痛苦不堪了,我在類拉寺建了一座寂猛壇城,現在我將這個功德全部回向給你;另外,我曾供養過洛桑格西一個月的口糧,並給過他念經費,請他念誦觀音心咒;還在類拉寺重新召開了念誦觀音心咒的法會……我把這些善根,再加上自己平生所積的一切善根,全都回向給你;除此之外,我會讓家人也念誦觀音心咒回向給你;而且自從你離開人世之後,我們就未再造作惡業,倒是一直在想盡辦法廣行善事,所以說千萬不要難過失望,一定要繼續找尋積善之家。或者就應以意幻之身將心識完全專注起來,因聞解脫中說過:中陰身之心識專注於何方,彼即生於何方。故你應將自己的心完全投注在蓮花生大師的銅色吉祥山剎土上,並發願往生彼處。若真能得到這樣的結局,那該是一件多麼令人快慰的事!”
但多傑聽罷卻對我說:“我活在人間的日子實在太短,這如何能令我滿足?因此我想再來人世並比此生多活上一些時日。這一切都怪那個掃帚星棠瓊瑪,現在我已重新鼓足起勇氣想再得人身,並力爭轉生到一積善人家。雖說仰仗你們的恩德我平日也很少造惡,但在人間時我卻未能好好修持佛法,現在想來不覺滿心後悔。一想到沒有跟親人們和睦相處、共享天倫之樂,我的心就陣陣隱痛。人間合家團聚的融融景觀,在別處的任何地方都了無覓處。當這一切都在眼前的時候,我卻不知善加利用、珍惜;如今,所有這些曾經有過的美好情感都已不復存在,再想要找回往昔的歡樂時光怕已永無實現之可能。不過無論如何,我都要找到積善之家,這個願望是如此強烈,一直支撐着我等到現在。”
多傑說完這番話後,整個人已是熱淚盈眶、泣不成聲,臉上那種哀怨的神情讓人不忍心再看下去。我趕忙轉換了一個話題:“在中陰境界中,你碰到過你女兒查鶴瑞嗎?”
多傑回答道:“一個月前,在不計其數的中陰身中,剎那間我曾看到過她那張熟悉的臉龐,但隨後就再也沒有碰到過她。”沒曾想提到女兒反而更令多傑傷心難過,他的淚水又一次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哀傷不已的多傑隨即便重新背起柴火,沿着剛才走過的道路,一晃一晃地再度出發奔向未知的前方。邊走邊又唱道:“樂呀樂人間真快樂,苦呀苦中陰險途苦,短呀短人生太苦短,聚緣少傷心復傷心,小呀小自由天地小……”他就這麼邊走邊唱着,繼續向前走去。
我再次喊住了他:“等一等,我還有件事要問你。”等他站住後,我便開口問道:“你見過中陰法王了嗎?”
多傑此次則回答說:“尚未見過他。據說如果被引入大洞中的話就能看到他,但我想我還是不進去拜見他老人家為好。每當要靠近大洞時,渾身上下就像自心裂開一般恐懼不已、痛苦難忍。我還算幸運,有母親保護,別人都是孤孤單單,毫無自由可言。他們在沒有護佑的情況下,身不由己地就被推向大洞中去。大家在臨近洞門口時,各個都嚇得面無血色,驚恐萬分的眾人就如心臟被撕裂般顫慄不止。在洞門邊,很多人都因恐懼而昏厥於地,還有一些則哀號悲泣道:“我要墮下去了……”隨後便一個接一個地墮進黑洞中。”
多傑邊說邊朝上邊走去,然後又開始唱起那首悲歌:“畏呀畏黑洞真可畏,快呀快黑業猛風快,灼呀灼業力火灼人,漂呀漂無友獨飄零,留呀留一切帶不走,重呀重業力不堪負……”
嘴裡連聲嘆着氣,費盡力氣背着那捆柴,多傑又開始一晃一晃地向前走去。
這回我乾脆追着他跑,追上他之後,我告訴他說:“現在我正在竭盡全力幫助你,你不必太過傷感。而且我已發過願,一定要保證你再獲暇滿難得之人身,且能值遇正法;不僅如此,我們兄弟倆還要再度相見,這就是我發過的大願,因此說你勿需痛苦,因為我就是你的依靠。再者說來,並非是你一人需面對死亡,我們倆或遲或早都得迎接這一時刻。非唯我們兄弟二人如是,一切眾生無一能逃脫死主的大網,各個都要感受死亡所帶來的折磨。不要再唉聲嘆氣了,應該放鬆、坦然安住,同時猛厲祈禱大悲聖尊觀世音菩薩,還有經常幫助你的母親。你常常提到的母親實際上可能就是你自己的本尊——金剛亥母,因你已得到過很多金剛亥母的修法灌頂。想來你應該了知忿怒母事業的加持力,在整個中陰期間,都是她在護衛你。現在你應如是虔誠祈請聖佛母金剛亥母:‘請慈悲垂憐觀照我。’我本人也會於每月初十持續不斷地廣作佛事,並祈禱諸佛菩薩加持、護佑你。”
多傑的心態稍稍平復了一些,他口氣緩和了一點,接着又對我說道:“哥哥,只不過因自性中陰階段對我來說太過痛苦,所以我才把一肚子苦水向你傾吐了半天。儘管嘴上滿含哀怨,其實我心裡很清楚,比起別的中陰眾生來,我已算是很幸福的了。你做的七世丸火施及念誦系解脫對我利益極大,而且還饒益了別的中陰眾生。很希望你能把我的骨灰做成小泥塔,同時繼續為我念誦系解脫並進行七世丸火施,這些以及酬懺儀軌都會對我帶來非常大的功德利益,因此懇請你能精進為我行持下去。”多傑說到這就站起身來,準備走的同時嘴裡又冒出來一句:“戒律呀戒律扔河裡。”
在他說出此話的當兒,我滿懷疑惑地追問道:“這是什麼意思?不要隨便亂講,到底是誰把戒律扔進河裡?”
多傑不緊不慢地回答說:“在找尋投生之處的過程中,有天晚上,我親眼看到三個出家人把戒律扔進河中(意謂舍戒)。”言畢,他便準備過河而去。
就在此時,多傑智他、可愛的多傑,還有我,一行三人不知不覺間就已走過了恰那那片險惡之地,抬頭一看,一片平坦的草原突兀現在眼前。我們三人這時都注意到平原下方有一位騎着馬的白髮密咒士正向這裡走來,另有一位出家人及密咒士一左一右為他牽着馬,三人漸漸向我們這個方向直逼過來。多傑看到他們後馬上就想跑掉,我一把抓住了他並問道:“你往哪兒跑?”多傑顫顫巍巍地答話說:“那個密咒士會吃了我!我一見他就無比恐懼。”我連忙安慰他:“不用怕!這人究竟是誰?”多傑一臉惶恐地回答說:“他是邦柯樂寺的,名氣非常響亮,我都不敢說出他的名字。”多傑一邊說,一邊由於恐懼而顫抖不已。
再看那個密咒士,也是一身出家人裝束,白髮蒼蒼,身上還披着一件披風。當他最終來到我身邊時,密咒士開腔說道:“日月光尊者,你的的確確是能喝乾大海、吞盡山王的那種人。”我則回應說:“想喝乾大海的貪心,我從未生起過;亦從未傷害過任何眾生。我只是一個吃屬於自己的飯、同時獨自閉關苦修的人,喝乾大海、吞盡山王那樣的重任恐怕只有你才能荷擔得起來。像你這樣的人說我……”話說到這裡,我心中忽然生起了佛慢,身邊也突然出現了自稱是我弟子的四位密咒士。他們對那位白髮密咒士說了很多壓制他氣焰的話語,完全站在我這一邊嚴厲指斥他,最後眾人都鬨笑起來。他們三人面對這陣勢愈發顯得害羞難堪,就像自我解嘲一般他們最終嘀咕道:“我們到江持去吧。”說完就轉身離開了。我則趁機對弟子們說:“大家一起到恰嘎去!”
就在此刻,母親一邊念着度母心咒,一邊趕到恰嘎河邊迎接我們。一見到我們她就歡喜地說:“我是來迎接你們回去的。”說話的同時,她還不停地用河邊的干沙子塗抹自身。
大家先後越過一條河,漸漸來到切測山邊,此時的我恨不能馬上就趕回茲嘎……
正在此時,我忽而從夢中醒了過來。清醒的同時感到身體一陣陣顫慄,再定睛一看,才發覺自己早已是淚流滿面。傷心難過之餘,我立刻開始念誦聞解脫與系解脫,並發下許多誓願,還念誦了回向文,以期能對弟弟帶來實際利益與幫助……
大概一個月之後,也即十二月的十一日晚上到第二天黎明,我又作了一個夢:
地點好像是在約當山谷,當時我正向山中走去。忽然,從對面蓊蓊鬱郁的森林中傳過來一陣陣砍伐樹木的“咔咔”聲,循着聲音,我一步步摸到近前,結果竟發現多傑將參正賣力地劈着油松。不勝驚訝的我禁不住沖他大喊起來:“喂,多傑!你在這裡幹什麼?怎麼還沒找到投生之處?!”
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多傑上氣不接下氣地回答我說:“投生之地原先倒是找着了一個,可惜就是離家太遠,所以後來我又放棄了,因我對自己的家鄉十分留戀。”
聽到他的回答,我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又看到他在劈油松,我便問道:“你劈這個幹什麼?”
多傑擦了擦臉上的汗,然後告訴我說:“無論走到哪裡,我都害怕身處不見天日的黑暗中,因此我才劈油松以作照明之用。”
這時我已整理好自己的思路,於是便略帶責怪地對他說:“你為什麼不趕快去投胎呢?為何還要呆在這裡浪費時間?難道你自己一點也不着急?聞解脫中早就明示過了,在中陰階段,有多種不同的選擇投生處所之方法,諸如如何選擇清淨空行剎土或選擇有垢染的輪迴胎門,這些內容要點你如今還能憶念嗎?若聽從我的建議,則你大可不必選擇再入輪迴之泥潭,因輪迴本身一定會令你痛苦不堪。你實在應該將心專注在西方極樂世界,或其他佛國剎土上,以求儘快往生彼處。如能如此行事,則你肯定可以得到解脫,因你現在已沒有了肉身,只剩一個意生身而已,憑藉這個條件,你可以輕而易舉地轉生到任何你欲往生的剎土,在這一過程中,沒有什麼障礙能阻擋得了你。現在,我自己的肉身還留存在人間,此刻的我只是夢境幻化身,而你又是中陰意生身,故我們倆都是藉助幻身而存在。如果我們碰一碰手就會發現,一絲一毫的觸受都不會發生。你若不信,我們現在就試試看。”
說罷我即把手伸向多傑,但驀然間,我們倆全都被發生在眼前的事實搞蒙了——簡直令人不可思議,兩雙手在接觸的剎那,根本沒有互相無礙穿過,相反,實實在在的與肉體實際接觸一模一樣的感覺倒讓我震驚得啞口無言。多傑立即不以為然地嚷嚷道:“不對,不對,明明有真實的感覺嘛!”
深覺詫異的同時,我暗自思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毫無疑問,我現在是在夢境中,而弟弟更已死去多時,生者與死者在此山谷相見,握手時怎麼可能會有觸摸感呢?這一切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的?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再看看弟弟那張我早已熟悉的面龐,而弟弟也目不轉睛地看着我,一種共同的預感開始瀰漫在我倆心間:這可能是我們兄弟的最後一次相聚,以後怕是再也難以碰面了。在這種情緒籠罩下,我們相互端詳了許久……
唉,我終於無奈地認清了一個事實,無始以來,眾生自相續中的我執習氣誠可謂根深蒂固,非常難以摧毀,這就是凡夫身陷輪迴的最主要原因所在。
反覆審視之後,我們兄弟倆都體認到,當虛幻的中陰意生身與虛幻的夢境幻化身相遇時,兩種幻身還是能夠感受到對方的存在,比如一握手就會產生真實的觸摸感——所有這一切都在向我們表明:執著顛倒、錯亂的假相之習氣,實實在在是太難消盡了。明白了這一點後,一種莫可名狀的恐怖感頓時從內心生起,我開始迫切、猛厲地祈禱起上師三寶的加持與護佑。
多傑接着又與我交談起來:“我原先也想往生到某一個佛陀剎土,但這樣的念頭只要一生起來,我就會感到相當恐懼,這可能是業障所致吧。不過我確實不想到地獄、餓鬼及旁生趣中,而且去這些惡趣的因緣好像也並不具足。不管怎樣,我還是希望能再得一次人身,因為我總感覺自己在人世的存活時間非常短暫。坦率地說,得到一個暇滿人身比往生佛剎更能令我心滿意足,這個願望早已牢牢占據了我的腦海。”
聽到弟弟說出這番話後,我的感覺只有用“無奈”二字來形容。無計可施的我只得對他說:“佛國剎土才真正具足無量功德利益,那裡無比殊勝的吉祥安樂又豈是人間所可比擬!這麼好的去處你不願去,反倒要自甘沉淪、心甘情願地再回五濁惡世的人趣中打轉轉,這不是業障又是什麼?既然如此,我也只能悉聽尊便,但好歹還可以幫你一下,現在我們就去尋找一戶清淨的積善之家吧。”
我帶着多傑首先來到山谷中的一處地方,那裡有一座三層高的樓房。指着那幢房屋我責問他道:“你老是埋怨說找不到投生之地,這不剛好就有一個嘛,咱們趕快進去吧!”誰料他卻興味索然地搖搖頭說:“像這樣的投生地簡直多如牛毛,要是對它們滿意的話,我也不至於等待到現在。我不想去這種地方。”弟弟既然這樣說了,我只好隨順他道:“那我們就再往前走走吧。”
離此不遠處,我們又發現了一座房屋,於是我便對多傑說:“不知道那裡會怎樣?咱倆乾脆從房子後面爬上去看看。”說罷我們就開始攀着房後的石縫一點一點向房頂爬去。來到屋頂後,發現在天窗下面有架梯子,順着梯子我先往下走去,然後就招呼多傑說:“我進去先看一看,你隨後就下來吧。”但多傑卻並未對我的建議表示出太大興趣,他從上往下探視了幾眼,神情似乎略帶不滿,因而人並沒有緊跟着下來。
我獨自一人爬下一個樓層,到了第二層時,才看清楚此層房間全都是空的,似乎從沒有人入住過。而且房間的柱子也有些翹裂,屋梁亦搖搖欲墜。再往下行進,進入第一層之後,發現這裡滿地都是污泥雜草,中間還夾雜有塊塊腐肉、累累白骨以及很多動物的腸子,整個地方污穢不堪、血跡斑斑、腥臭撲鼻。更可怕的是,牆上竟還粘有許多胎盤膜……所有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一下子全都撲到了眼前,讓我陣陣反胃、噁心不已。
深恐染上晦氣,加上又快要吐出來,我急忙跑向一個小門洞打算從那兒逃出去。腦袋裡蹦出這個念頭的同時,我又想到了多傑:弟弟要是投生在這樣的污穢之地肯定不會有好的來生,我一定要設法再幫他找一個理想的去處。
就在此時,多傑將參已從樓上爬了下來,當他走到房子邊上時,嘴裡又開始哼起那首悲歌:“髒呀髒惡人家真髒,家呀家積善之人家,難呀難大地上難尋,苦呀苦中陰險途苦,小呀小自由天地小,走呀走漫漫無邊路……”歌聲漸遠漸小,我的弟弟多傑將參逐漸向遠方消失而去。
看到他離去,我的內心就像火燒火燎一般焦急難耐,真想衝上前去安慰他,並幫他繼續找尋,怎奈那個門洞實在太小,根本容不得我出去,我只能聽着多傑悲哀的聲音一點一點消盡在遠方。最後,我奮力掙脫到門外,剛一出洞,我立刻大喊道:“多傑將參!多傑將參!多傑……將參……”但這一切都為時已晚,他再也聽不到我的呼喚了,我只能聽任他從我的視域當中徹底消失!
此時的我心中悲痛無比,真實無偽的大悲心自然而然就生了起來。唉!可憐的弟弟,這次遇見他根本就沒來得及好好與他敘談一番,都怪這個骯髒不堪的破房子!不過,剛才若沒有鬆開他的手,這種結局又何得發生?說來說去還是怪我,現在又該到哪兒去找回弟弟呢?也許以後再也見他不着了。但不管怎樣,我還是要竭盡全力找尋他,一旦發現他,一定要詳細詢問他的處境及近況,並想方設法用佛法打動他,幫助其往生佛國剎土。如果還是做不到這一點,那最起碼也要助其找到一積善之家……一想到他的憂苦,傷感之情就難以自抑;對他本人來說,切身感受的痛苦更是何堪忍受啊!
呼喊着他的名字,打算馬上就去找他……就這樣,喊着喊着,我從夢裡就驚醒了過來。醒來後,我便將此夢境完整記下並整理成文,希冀一切眾生均能從中獲益。
事情後來的發展是這樣的:多傑將參最終還是得到了十八暇滿之人身,後即開始精進修持聞解脫法,並將此法之傳承接續了下去。
嗚呼悲哉中陰諸眾生,唯有感受痛苦無安樂。
俱生骨肉紛紛離散兮,親友財物飲食無一留。
獨自承受細微惡業苦,中陰眾生痛苦不堪言。
未能了知自性真可悲,如是眾生無依亦無怙。
寂猛聖尊大悲恆觀照,願中陰眾生獲其果位。
上述宣說夢境經歷語,乃吾親游中陰界後造。
絕非不了義之方便說,為利一切有情而著文。
願諸眾生皆識自本面,願中陰痛苦均得解脫。
日月光尊者宣說夢境經歷終。
上文所描述的是依特殊方便法值遇尚未獲得後身之中陰眾生的一種經歷,不過若就普遍情況來說,佛經中曾指出過,凡夫死後之中陰身,只具有往昔習氣之增上力,就像夢中做夢一樣,一般而論,直接相遇之事並不可能普遍發生。有些人會採用像我們熟知的降神法那樣的法術去勾招亡者的靈魂,並與之對話,這種做法也並不罕見。這些人都認為他們是在與真正的靈魂溝通,但事實真相卻是:這些能與之交流的靈魂並非一定就是亡人的靈魂,此種現象就像在米拉日巴尊者師徒前勾招亡人魂靈、且為之灌頂的苯教修行者一樣,(其實他勾招過來的根本就不是那個死者本人的神識。)因眾生依憑各自業力,在死後全都已按自身的業果軌道步入各自的六道輪迴之趣,此等道理在《如何投生經》中有詳細廣說,有興趣者不妨自行深入研讀,此處就不再贅敘。
再論述第(3)部分:依靠一身擁有多心識及一心控制一身體之理而生信:
眾多佛教經論中都再三說過:“身如客舍,心似旅人。”的確,我們的身體先是在某一個地方成形、誕生,但這個血肉之軀最終又必定分散、離析乃至徹底消失。而心識的特點卻與肉身有所不同,它從別的地方遷移而來,暫借某一個肉身假合而住,一直住到此靈肉結合體再次分崩離析為止。身體消失、毀滅後,心識又遷往別處。在此種境況下,心身之間的關係就是能依、所依的關係,換句話說,也即如同客人與客舍之間的關係一般。身體毀滅之後,心識並非隨之而斷滅,它就如遠道而來的客人似的,短暫停留之後還得繼續自己未竟的旅程。
而有些活人的身體卻可以被其他眾生的心識所占據,此時雖說軀體依舊,但其心相續已發生了完全的變化,另外一個人的思想、靈魂、意識正指揮、駕馭着被占據的身軀。還有一種現象也時有發生,即某些人死後,其他人的心識又借屍還魂,於是這些人便再度得以復活。不過儘管肉身還能恢復如初,但其性格、行為特徵已是今非昔比,與原先相較不啻有天壤之別。這些現象之所以發生,有些是因業力的異熟果報所致;還有一些則是修行人依靠特殊的修行法門將自己的心識遷移到別人的軀體中所致——此則名為“奪舍法”。不光是佛教,連很多外道都有此種修行法門。
下面的事例取自台灣《今日佛教》雜誌,內中非常形象地描述了一個人的心識轉移到另一個陌生人身上後,種種不可思議的景觀、變化發生的過程。
《今日佛教》雜誌社記者李玉小姐曾到台灣麥寮地區專程採訪過此一事件的主人公及當事者,她將親眼目睹的事實完整、客觀地記錄了下來並整理成文,因而所撰文章有極強的真實感與可信度。這裡,我將她的文章內容概括歸納後向讀者朋友們作一簡略宣說:
今年(1961)二月間,星雲法師應邀到虎尾講經,煮雲法師也一同前往。有一天,兩位法師再加我們幾個居士一起到虎尾紫雲寺參拜。在那裡,我們聽說麥寮地方有位女人的身體被另一位來自金門的婦女控制着,金門女人的心識在進入麥寮女人的軀體後便一直掌控着她的所言所思所行。聽到這一消息後,我們立即決定前往麥寮專訪這一事件的主人公。
這位神秘女人的家就在麥寮中山路上,門牌九十五號的這間庭院就是她——吳林罔腰女士與其丈夫吳秋得的住地。到她家時,吳太太剛好下田去了,開着一家建材行的丈夫在得知了我們的來意後,滿臉的為難之色頓時顯露出來。經過再三詢問,他才無可奈何地講述了一些相關情況:
“一九五九年時,因為經營建材生意,我參加了台西鄉海豐島的建築工程。那段時間我很少回家,基本上都住在海豐。但每次回家時,我太太都犯病,我一回海豐她的病就會好些。等到海豐的工作結束、我徹底搬回家住時,她的病就一發而不可收拾了。
其實她也沒有別的什麼致命毛病,就是精神不正常,鬧到最厲害的時候,我們幾個想合力壓住她都按捺不住。本來是想把她送到精神病院的,但她自己不願意去,還大聲嚷嚷着:
‘不要抓我到精神病院去,我沒有神經病,我是金門人,叫朱秀華,我借用了別人的身體,我自己的心現在就依靠這個身體活動……’我太太本來叫林罔腰,但她居然說叫什麼朱秀華,還三番五次地這樣說,並且連說話的口音也完全變了過來。我怎能相信自己太太的身體已經被另一個人的靈魂所占據?!我實在無法相信這樣的事情。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這種事發生,而它偏偏就發生在我家!無論怎麼想我都想不通這一切到底是因為什麼?”
說到這裡,吳先生不願再往下敘說了,於是就借着給客人倒茶的機會結束了與我們的交談。而他的外甥此時則接上了話茬:“面對舅媽變成另外一個人的事實,我們全都束手無策,只能暫時性地給她治治病。剛開始時,大家都覺得非常不方便也不自在,每當舅舅喊她‘阿罔’時,她都會說:‘我叫秀華,不叫阿罔。’而當她(吳林罔腰)的姐姐和媽媽來看她時,她卻愣愣地說:‘我不認識你們,你們是誰呀?’當然,我們的鄰居她就更不認識了。以前舅媽只會燒燒飯,其餘的事情一點也不會做。可是現在的她和以往大不相同,煮飯倒是不會了,別的諸如下田等粗重活卻全都嫻熟掌握。另外,過去的舅媽魚呀肉呀的統統都吃,如今別說吃了,連碰都不願碰一下,這兩年多來,她都是和家人分開吃飯。不僅如此,她的口音也全部變成了金門腔。還有一件事也挺奇怪的,舅舅住在海豐的那一陣子,當地人經常看到有個女人跟在他後面。”
說到這裡,陪我們前來的許先生告訴我們說那個女人已經回來了,但她不肯進來,只是躲在屋外暗自啜泣。我想我們的來訪可能深深刺傷了她的心,她並不願意再回首往事,把那些只屬於朱秀華的記憶和盤托出給我們。經過再三勸解後,她才答應好好跟我們談一談自己的經歷,因她終於明白我們並無一絲一毫的惡意。不過那天她只斷斷續續地告訴了我們一點點有關朱秀華的信息:
“我家住在金門的新街,父親叫朱清海,母親叫蔡葉。十八歲那年,因為金門有炮戰,所以我就跟着別人坐漁船逃難。後來,因船在海上漂流太久,大家又都沒有糧食,於是一個個便都相繼餓死,最後我也昏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漁船順水漂到台西鄉附近,我被一個漁夫搭救了。誰知他只是搶走了我的全部錢財,然後就又把我扔進那艘破船里讓我繼續漂流……”
說到這裡,她就掩面跑回屋去,雖說我們還想多知道一點,但見她如此悲傷,便也不忍心再追問下去。因為時間已經不早,大家還要趕回虎尾,於是眾人便起身向主人告辭。臨走時,我答應如果有機會還會再來麥寮,並送給她一串念珠。
在送我們去車站的途中,許先生告訴我們說:“朱秀華本來是可以活命的,當她被漁夫救起來的時候,曾哀求那人說:‘只要能救我的命,做您的太太、兒媳婦,或者婢女都可以,而且船上的金子都可以送給您……’可是那個漁夫太沒有良心了,竟然搶走了金子,然後又把人推下了海。但他究竟不能安安穩穩地享用這些不義之財,後來聽說沒過多久,這家人就一個接一個地死去,現在只剩下一個得精神病的孩子,而且瘋得很厲害。唉!佛教說的因果報應實在是一點也沒錯。”
說到這裡,他向我們掃視了一下,接着便又說道:“說起來也真是怪,當朱秀華剛剛復元後,有人把這消息傳到台西鄉,台西鄉的人知道了這回事後,各個都感到很驚奇。有些人知道多年前瘋子的家人曾害過一個女孩,於是便特意把瘋子帶來看看朱女士。想不到他才到門口,朱女士就不允許他進來,而且還哭着說:‘你們家裡人害我還不夠嗎?你還要來引我傷心!’以前,阿罔從未到過台西,而這瘋子來的時候也並沒有提前通知,但朱秀華就知道這些,這不是很奇怪嗎?”
今年七月間,熊炬明居士來虎尾教蓮友們唱佛贊,一次閒談中煮雲法師又提起朱秀華借吳林罔腰之身軀以還魂的事,熊居士聽罷立即要求前往麥寮進行深入調查,而我也因為前次曾答應過要送給朱女士一串念珠,故亦當即決定陪同熊居士共訪麥寮。
熊居士曾在金門呆過一段時間,因此對金門的一切都非常熟悉。路上他告訴了我許多關於金門的掌故,諸如金門的建築物、農副特產以及風土人物等,這些都是和朱秀華見面時的談資。
我們去的那天天氣很壞,一路上都在下着濛濛細雨,還好,車到麥寮時,雨終於停了。也就是因為剛才那場雨,朱秀華才沒有下田。我把帶來的念珠送給了她,然後就開始閒聊起來。有了上次的經驗,這回我就先從她信佛的問題談起。朱秀華對此回答說:
“我自小就信佛,而且一直茹素,現在不管工作有多忙,早晚的拜佛一天也沒落下。我知道,佛說的話一點也不會錯,一個人只能做好事,決不能做壞事,否則一定沒有好報。”
我趁機問她:“您說您小時候就信佛,那麼當時金門有沒有佛堂?”
她思索了一下後回答說:“我不知道,不過我們家裡一直供奉着觀音佛祖,平常我都是在家裡禮拜,全家老少也全都拜佛。”
看到她願意與我們敘談,我便小心翼翼地轉換了話題:“您現在還記得金門的事嗎?”
她嘆息了一聲說道:“唉!記是記得,但事情已經過去了,還談它做什麼呢?”“如果現在有人要幫您找您的父母,您願意嗎?”我接着問道。“當然,我會很高興,可有誰願幫我找呢?而且即便找到他們,他們恐怕也不會認得我了。”她的臉上泛起一絲苦笑,然後又接着說:“我現在的身體已不是當初離開金門時的肉身了。”說到這裡,她雙唇緊抿,眼圈開始發紅,但她盡力克制着不讓眼淚在客人面前掉落下來。我指了指坐在一旁的熊居士說:“這位先生在金門住了很久,而且他也信佛。他知道很多金門的事情,同時還有一大幫朋友現住金門。如果您願意,他可以幫忙打聽打聽。”聽到我的這番話,她的眼圈又紅了,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低頭不語。我試探性地又說了一句:“如果找到了父母,您就可以回金門與他們團聚了,要是回去的話,您還能認出他們來嗎?”“當然能!如果可以回去,我倒想讓您陪着好好轉轉,您敢去嗎?”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眼睛忽然亮堂了起來,直盯盯地看着我,似乎在等待我的回答。“沒問題,我本來就想到金門走走,要是能陪着您,那就更好了。”說到這裡,我便請她談一談自己當初離開金門的具體經過,此時,朱女士的記憶象是被激活了,她開始痛痛快快地講述起自己的那段經歷:
“事情發生的具體年月我已記不清了,反正那年我剛十八歲。當時因為有謠傳說駐紮在金門的軍隊要撤退,所以很多老百姓都紛紛乘船逃難,我也帶了東西跟着別人一起上船。可能是太匆忙、太慌亂的緣故,我附搭在別人的船上倉皇逃離,並沒有跟爸爸他們在一起,當時根本就沒想到這一次分手竟會是永遠的訣別。我們逃難那天,大陸的炮轟得很厲害,狂風四起,巨浪排天,我勉勉強強上了船。駛至大海深處以後,大家都不知道該往何方前行,因平常這些漁民都只在近海捕魚。迷失了方向後,輪船只能順水漂流,許多天之後,很多人因受不了飢餓一個個都相繼餓死。我倒沒餓死,但也痛苦不堪。就這樣漂呀漂,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日,我們這艘船還是在近海附近盲無目的地打轉轉。後來總算有漁船靠過來了,有人發現了我後,就把他們的船靠近,並把我從昏迷狀態中弄醒,然後我才知道這裡是台灣的台西鄉。接着我便把自己漂流的原因原原本本告訴了他們,但不曾想,後來……”
說到這裡,朱秀華的眼眶上已掛上了兩顆晶瑩的淚珠,但她很迅速地就把淚花抹去了。我再次打斷她的話問道:“聽說他們奪走了你的錢,又把你推到遠海中去,所以這家人後來全都死光光了,現在只剩下一個患神經病的孩子,這一切是不是因為你……”
結果這次還沒容我把話說完,她就搶過話頭分辯說:“想不到你也聽到過這種說法,其實這完全是誤會。船上的那些黃金並不全是我一個人的,很多逃難的人都帶了金子隨身。他們奪去了黃金,全家人因此而死光光的確是事實,不過這並非是我造成的。我雖然覺得他們沒有良心,但我是信佛之人,不願也不會與人結仇,那應該是與我同船的人打抱不平的結果。”
我又問她:“那麼在沒來吳先生家以前,您一直住在哪裡?”
提到這個問題,她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最後還是回答說:“我一直住在台西鄉的海豐島,那裡滿都是綠色的樹木、綠色的海,美極了!我在那裡住了不少年。”
熊居士按照朱秀華的說法進行推測,推算出她大概是於一九五四年逃難的,因那次曾有許多人看見軍隊在運送火藥箱到海濱,所以他們就稀里糊塗地在大陸的炮轟中冒險逃出金門。我把熊居士告訴我的情況向朱秀華描述了一番,她回應說:“我就是在那種情況下逃出來的。”接着,我又問了許多金門的風俗民情,想不到她講出來的居然和熊居士所說的情況完全吻合。
不知不覺地,時間就在我們的談話中悄悄溜走,我想該是我們告辭的時候了。臨分別時,我請她和我合影一幀以為留念,她好像有些為難,後來還是吳先生與吳太太所生的兒子吳勝彥先生說動了她,她才點頭同意。從她家出來後,吳勝彥先生特意送了我們一程。路上我又問他了一些有關朱女士的情況,他補充說明道:“我媽媽從小就生長在麥寮,從未去過金門或台西。她生病後完全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我實在有些難以相信。雖說身體仍是媽媽的,但她卻堅持說她不是阿罔,親戚朋友們來探望,她一個都不認識,甚至連外婆和姨媽也認不出來。大家都對這件事深感吃驚,我心裡自然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真不知該怎麼稱呼她才好。”
說到這裡他不覺停了下來,我趁勢追問他:“那你現在到底怎麼叫她呢?”“當然是叫媽了,我還是拿她當自己的媽媽看待。”“那你相信靈魂遷移這回事嗎?”我繼續追問。吳勝彥先生不勝感慨地回答說:“以前是一點也不相信,但我媽媽從來沒去過海豐島,可她現在居然能把海豐島的情況說得一清二楚,這讓我對靈魂遷移之類的事情不得不重新考慮一下。還有,一九五九年時我曾參加過在菲律賓舉辦的一個夏令營,與我在同一小隊的有個來自金門的營友,他說話的腔調與我大不相同。等我回來後,正趕上媽媽生病,後來她的病好了,但講話的口音卻變得與那個金門人一模一樣。而且她還能說出很多有關金門的故事,所以我現在越來越相信她是金門人這一事實。”
採訪進行到這裡就算圓滿結束了,把這個故事記錄下來並呈現給諸位,目的絕不是想讓大家都以好奇、獵奇的心態從中覓得所謂的刺激感、新鮮感。我非常想用這個事例告訴天下眾人:佛教所謂的六道輪迴、因果業報的道理確確實實真實不虛,不管你能否從內心領受、接納它,它都無欺、普遍地時時刻刻存在於我們生活的每一寸空間!
這則發表於台灣《今日佛教》的報道是根據真人真事記錄而成的,文章成文時,當事人還健在,一切目擊證人及材料俱完整無缺。由此觀之,這篇公之於眾的文章理應值得信賴。與之相同,美國有一名為婁蘭茜的女人,其身體也曾被別人的心識占據過。婁蘭茜的住所附近住着羅胡夫婦,他們有一個女兒名叫瑪麗。瑪麗不幸死亡後,其神識即進入婁蘭茜的軀體,自此之後她便不願再住於自己以前的家中,而是想盡一切辦法要住到羅胡夫婦家裡。她所訴說的有關瑪麗幼時的一些行為、習慣、故事,經羅胡夫婦驗明後全都正確無誤,沒有一個未得到證實,因此羅胡夫妻及眾多人均對她的軀體被瑪麗心識所控制這一事實堅信不疑。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婁蘭茜則又再次回復到自己的本來狀態。
一九五四年春天,印度一個名叫亞士匹的三歲半男孩突然夭折,當其家人正準備處理孩子的屍體時,不曾想小孩在第二天的清晨卻又奇蹟般地復活了過來。父母在喜不自禁的同時也驚訝地注意到,孩子儘管復活了,但他的性格、行為卻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變化:以前的亞士匹非常愚笨,性情木訥、溫和;而今,他不但聰明伶俐,心情也日漸活潑、開朗起來。但他卻不再承認自己是什麼亞士匹,反而說他的名字是蘇佩哈,家住威西地。這個蘇佩哈又說自己本是婆羅門種姓,因而不願與屬於首陀羅階層的亞士匹一家人同桌吃飯。亞士匹的父母起初並沒有把蘇佩哈的話當真,不過,他們後來還是特意在附近地區專門請了一位婆羅門種姓的女人給他單獨做飯,照顧他的日常起居。
一九五七年,從威西地來了一名婆羅門種姓的婦女,孩子一見她就喊舅媽,所有人都對此大感稀有、震驚。於是小孩便被帶到威西地接受觀察,結果他不僅對自己的住家瞭如指掌,更認出了蘇佩哈一家老小全部的家庭成員。反覆、再三的觀察、核實之後,人們發現蘇佩哈死亡之時正是亞士匹復活之刻,面對這一結果,兩家人遂一致認定蘇佩哈的心識確確實實已遷移到亞士匹身上,這兩人現已身心合二為一。從此之後,亞士匹便擁有了兩個家庭,他也常常在兩家之間來回居住、生活。
以上所列舉之事例,充分說明以前世業力等因緣感招,一些人的意識往往可以轉移到別人身上;還有一種情況也值得注意,即一些修行人通過特殊的修行法門,也可以將自己的心識遷往別的眾生身軀之中,此則名為奪舍法。大譯師馬爾巴羅扎之子達瑪多德就曾修煉過此種大法,此中詳情見於《馬爾巴傳記》中:
“(達瑪多德從馬上摔下來後已氣息奄奄,)眾人急忙將之迎至屋中,馬爾巴佛父佛母及眾弟子立即團團圍繞上來。年瑪華木等對上師有信心之弟子見狀即祈請達瑪多德道:‘為利益眾生,請上師立刻修奪舍法。’達瑪多德則回答說:‘如果你們欲令此不修即能成就佛陀果位之奪舍法廣弘於藏地,就應為我找到一未受傷害之男童屍身,如此方能完成奪舍之事。’
弟子們聽罷即四下尋找,無奈因在藏地弘傳此不修即能成就佛果之奪舍法的因緣、時機尚未成熟,故無論如何努力尋覓,身體未受傷害之男童屍身始終未能找到。
其中有一密咒士弟子發現了一具老婦屍體,他便把此具屍體拿到上師面前請其以此屍身完成奪舍。達瑪多德則拒絕道:‘我將心識遷移到這個老婦身上如何能廣利有情?是故我不會在她身上修奪舍法。’一牧羊人弟子隨後又在一間破舊殿堂里找來一具死鴿子的屍體,此鴿子乃是被一隻鷂鷹追逐後斷氣而亡。弟子將鴿子屍體呈給上師,並祈請上師將自身心識轉移到這隻鴿子身中。達瑪多德再次拒絕道:‘讓我將意識遷移到旁生身中,這樣做也不可能廣利眾生。成為比此生的自己遠為低劣的眾生,這種做法有何價值與必要?我肯定不會將心識轉移到鴿子身上。’
此時,達瑪多德的個別弟子,包括那個牧羊人弟子開始對他生出邪見,他們妄加議論說:‘馬爾巴所謂的一生成就、不修成就的教言都是騙人的,他以前的所作所為均如幻化之魔術,只能以此瞞人眼目而已。’達瑪多德聞聽之後就正告此等人道:‘從印度翻譯過來之種種修法豈能有假,我父親親口所傳之殊勝法要又焉能荒誕不實。希望你們萬勿對上師生起邪見,如果確已對上師生起此種邪見的話,則此類人必墮惡趣之中。現在為昌隆佛法,尤其是為澄清我父所傳妙法之本來面目,亦為使你們不墮惡趣,我就將自心遷入此鴿身中。’隨後他又說道:‘現在我已安住於生起次第之境界中,不過最好能將生起次第轉為圓滿次第,然後再行奪舍。若於生起次第之境界中就開始遷移心識,則有殺害本尊之過患,因此我需首先將生起次第歸攝為圓滿次第。你們現可將鴿子屍體擺放在我枕邊,並應獻上大量供養。’
如其所說,眾人開始行廣大供養,而達瑪多德在生起次第之境界現前時,竟將九萬本尊——喜金剛全部一一現出。在場之所有凡俗人眾皆現量目睹。當他將生起次第攝受於圓滿次第中後,即開始正式施行奪舍法。達瑪多德在遷移心識之過程中,諸如身相、光等外在顯現全部消失不見,此時鴿身開始輕微抖動;當剛才所現出之所有本尊聖相盡皆消散完畢後,鴿子竟從枕邊站起,抖摟抖摟身軀後,就以頂禮之方式右繞佛父佛母三匝,接着便向卓沃龍山溝飛翔而去。
馬爾巴此刻則對鴿子說道:‘兒子,你不要去卓沃龍,還是飛回來為好。’聽到父親的召喚,鴿子立即掉轉頭飛了回來。它在右繞殿堂後就直接落在佛父的右肩上,這時佛父告訴佛母達美瑪說:‘現在該輪到我們祈請鴿兒了,你把它迎請到佛殿中去獻上供養吧。’於是眾人一邊將鴿子迎請進佛殿進行供養,一邊建造荼毗所需之焚屍亭。亭子造好之後,所有大弟子均集體參加了荼毗大典,典禮舉行當中,四面四隅同時出現了八道不同的光線,空中傳來天人、非天以各種樂器彈奏的美妙樂音,並降下種種花雨,這一切都為現場眾人共同耳聞目睹。
鴿子此刻又飛翔在空中的條條光道之中,馬爾巴則對它喊道:‘兒子,你還是轉繞亭子吧。’鴿子聽到後馬上依言圍着亭子開始轉繞,在座信眾各個均感稀有難睹,他們對上師父子紛紛生起了如對佛陀一般的信心。此時佛母不知從何處突然冒了出來,她一下就直奔焚屍亭撲了過去。僧人們急忙攔住她,而達美瑪卻說:‘你們不讓我跳進焚屍亭,那總該讓我轉繞亭子吧。’她邊哭邊絮叨不止,眾弟子只好守護着她轉繞亭子。以此為契機、因緣,羅扎地方所有聚集在此處的人都開始哭泣。
荼毗、供養一結束,馬爾巴馬上入定觀察,他想知道這隻鴿子的利眾事業到底可在何方展開。觀察後得知,在印度才有鴿兒的所化事業。於是他就讓眾人繼續供養鴿子,並向他們宣說了鴿兒將到印度去的教言,末了又當眾令其飛往印度。
不大一會兒,馬爾巴又開始入定觀察,不久就對達美瑪說:‘達美瑪,你把舊的供品收回來,然後再獻上新供品,看來我們的兒子已經迷路了。’他邊說還邊拍掌,隨即又蒙頭開始入定。下午時分,鴿子終於精疲力竭地飛了回來,力氣耗盡之後,它就直接落入馬爾巴的懷中。佛父此刻則對眾人說道:‘今晚應將它迎請進佛堂,再次對它行廣大供養。’眾人聽罷即如是照做,迎請之後即對之獻上大量供養。
第二日清晨,眾人又匯聚一處迎請此鴿,馬爾巴此回則對鴿兒諄諄叮嚀道:‘兒啊,你昨天的路線實在沒有走對,如果沿着如毒蛇一般的左山繼續前行,你一定會步入外道之區域,所以說千萬別再重蹈覆轍了。而右山則像睡着的大象一樣,這才是你應走的道路。沿着右山一直走到它的盡頭,山盡處會出現一本尊光道,循之繼續前進,即可進入清涼屍陀林。在那兒,你會碰到一具十三歲的婆羅門子屍體,那時你就可將自己的心識遷移過去,以此即可利益眾生。’
鴿子聞言隨即右繞父母三匝,轉繞之時,它三次點頭曲頸,似乎在以此方式向父母頂禮。接着它便按照父親教言直竄空中,向着遙遠的印度一路飛翔而去。眾人親睹之後各個悲戚難言,大家都流下了傷心難過的淚水,並自然而然對奪舍法生起了真實無偽的巨大信心。人們開始意識到,馬爾巴譯師確實已與佛陀無二無別。
那隻鴿子遵循父親的指示,最後終於順利抵達了清涼屍陀林。到那裡之後,剛好遇到有人正拉着一對婆羅門夫妻早夭兒子的屍體前來天葬。眾人七手八腳忙着卸下屍體時,鴿子飛臨近旁並立即開始施行奪舍大法。當它成功地把心識遷入男孩軀體後,剛剛還是殭屍一具的男孩肉身竟然自動站了起來,周圍人眾一見頓時恐慌不已。而達瑪多德因在世之時仰仗父親恩德對印度語多少懂得一點,故此時就用印度話對圍觀者說道:‘我非起屍鬼,而是自己再度復活。’完後又對眾人說:‘我們回去吧。’大家一聽方才打消了剛才的恐懼,眾人一邊嘖嘖讚嘆稀有罕聞,一邊歡天喜地地擁着他一同向家中走去。路上碰到以前曾一起玩耍過的小夥伴,他們見到他後各個驚訝萬分地議論紛紛道:‘他還活着呀?!’夥伴們在短暫的詫異、猶疑之後,馬上蜂擁而上,圍着他嘰嘰喳喳地嚷成一團。當地人知道了這件事後,都羨慕不已地說:‘他到屍陀林哪裡是去送死,分明是去治病的嘛!’
回到家見到父母后,兩人竟高興得暈了過去。醒來後,父母懷着與死去的親人再次會面般的喜悅心態問他:‘你怎麼可能還活在人世呢?’陪着達瑪多德回來的人此刻則七嘴八舌地匯報說:‘你們兒子的屍體前突然飛來了一隻鴿子,它頭一低就死了,但你們兒子卻在同一時刻又復活如初。’不管事情的真實面目到底如何,父母對死而復活的兒子還是像以前一樣善加關愛、對待。而這個兒子則比以前性情更為溫順;並對父母非常孝順,對貧窮者極為憐憫、慈愛;更對佛法具有極大的歡喜心,對三寶具足無偽之信心;兼以精進行持善法,因此總體來看,此兒已與過去不可同日而語。
看到兒子的明顯變化,父母心下若有所悟,他們開始漸漸明白眼前的這個孩子並非自己的親生骨肉。兩人便向小孩詢問這其中的具體因緣,達瑪多德遂將自己行奪舍法從鴿子身中遷出心識又將之遷入男孩身中的事實,詳詳細細對父母二人做了交待。因印度語中將鴿子稱為‘噗’,故父母隨後便以帶‘噗’的一個名字噗桑阿東巴稱呼他。而且儘管身為父母,但他們卻並未把他當成兒子一般看待,相反,兩人對他一直執弟子之禮,並對之恭敬承侍。依靠噗桑阿東巴,二老即生當中就像擁有親生兒子一般感受到了他帶來的利益。而噗桑阿東巴年歲稍長後即出家求道,並終成大智者及大成就者。
有關達瑪多德在印度的一些事情,是由噗桑阿東巴本人親口講述給米拉日巴的弟子熱瓊巴的。”
第(4)部分:依靠心識可脫離肉體進行自主活動之事實而生信:
如上所述,身心只是暫時聚合到一起而已,我們通常所謂的心並不是指身體的一部分,亦非是說心就是身體所結的果。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則心識離開自己賴以寄居的身軀跑到體外,並從身外看到自己的身體;或者身體仍呆在原處,不過心已游離到遠方、別處;抑或心識完全拋開肉身,直接進入轉世中陰,所有這些現象都將成為永遠也不可能發生的天方夜譚。不過此類現象不僅過去發生過,現在、未來依然正在或即將發生無數次。特別是在人還存活於世時,心識飛出身中,到外界任意遨遊、並清楚看到自身的事例,在東西方國家中都已屢見不鮮。儘管由於各個國家的文化傳統不盡相同,因此對這種現象的稱呼及解釋也千姿百態,但對眾多當事人而言,他們當時的切身感受卻無甚本質差別。這種體驗,據美國一九九二年的統計資料顯示,有一千三百多萬人曾親身感受過。以這個比例推算,如今品嘗過靈魂出竅之感受的人只會更多。
再放眼全球,整個世界都已建立起眾多的與此相關的國際性研究中心。當代西方的科學界人士、學者在經過審慎觀察、再三考核後,大多數都承認此種靈肉分家的現象就如催眠體驗一樣,絕對是一種客觀存在。當前,關於身心分離的事例已在全世界範圍內廣泛傳揚開來,但新一代的科學工作者們別說找到否定此種現象的理由,就連對此現象的一個合理解釋他們也無法做出。而心識離開身體後的種種感觸、見聞,卻早已在佛教的聞解脫法要中被詳細描述過。正因為如此,越來越多的西方智者才對佛教的中陰解脫法門表現出了日益濃厚的研究興趣,在對之深表重視的同時,他們常常對中陰法門讚不絕口、嘆為觀止。
那麼這種身心分離的體驗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前文提到過的莫迪博士曾調查、整理、出版過關於這方面的大量事件、資料、專著,這裡僅從其著作中摘錄個別事例,相信讀者當能從中一探概貌。
“有一女人說:‘一年前我得了心臟病,住院期間的第二天早上,心口感覺特別痛。當把醫生喊來對我進行身體檢查時,躺在床上的我忽然就有了一種舒服、快樂的感覺。翻過一個身後,我的呼吸停止了,心臟也不再跳動,醫生們見狀後緊張焦急地紛紛議論道:‘情況緊急!情況緊急!’就在此刻,我感覺自己的心已離開身體,穿過床邊的鐵牆後來到地上,並從地上站了起來。而醫生們還在給我的主管醫生打電話,他接到電話後就急急忙忙地向我這個方向趕過來。此時我不覺想到:真奇怪!這些人都在幹什麼呢?在空中我就像被風吹動一般輕飄飄地飛動上升,最後則升至屋頂燈管處。從那個地方向下俯視,我發現自己正躺在病床上,而醫生們也在緊張地搶救着我,這一過程我看得清清楚楚。最後我聽到一個醫生叫了一聲:‘哎呀!她已經走了。’另一位醫生連忙口對口對我進行人工呼吸。我又飛到他們的腦袋後面往下看自己被治療的情景,只看見剛才的那個女醫生頭髮非常短,這個場面從此就刻在了我的腦海深處,讓我永遠也忘不掉。他們把各種儀器放在我胸上,並不斷設法震動我的身軀。接着他們又按住我的心臟部位進行按壓,並不停揉搓大腿、手臂等部分。我當時心想,這些人為什麼要做這等毫無意義之事?我在這裡不是很快樂嗎?’”
“還有一位年輕男孩則說:‘兩年前我十九歲時,有天開車送一朋友。車行至十字路口中央時,朋友突然大叫一聲,我一看才發現原來前方有輛汽車正朝我們這個方向疾馳而來。沒容我做出任何反應,兩輛車就相撞了。發出巨大聲響的同時,我的一側車體瞬間就被完全撞壞,並立刻癟了進去。我本人當時感覺自己已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並很快昏厥了過去。不大一會兒,自心心識即飄浮於空中,剛才還深覺刺耳的聲響此刻則漸漸在耳邊消散。我看見很多人都圍在撞車的地點,而朋友則陷於極大的恐怖之中。他已從車裡跳到了車外,但我被撞得殘破不堪的自身仍陷在同樣快散架的破車裡。人們正努力把我往車外拽,在我腳下,流出的鮮血已把很大一片地方都給染紅了……’”
“另有一人訴說道:‘我病得很厲害,醫生說必須住院接受治療。有天早上,四周忽然瀰漫起很大的一團煙霧,就在此刻,我的心識突然脫離開肉體,並生出飛往虛空的念頭。回過頭一看,就見自己正平靜地躺在病床上,周圍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嘈雜聲響,當時的心情分外寧靜,無絲毫的恐懼感產生。我想自己怕是要死了,如果心識再這樣繼續飄蕩下去、還不進入體內,用不了多長時間自己就得跟這個世界永遠告別,並前往另一個陌生的地方……’”
“一人在講述心識觀看自身軀體的感受時說:‘平常我只能通過鏡中影像或照片瀏覽、觀察自己的身體,除了這些途徑以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方法可以讓我了知自己的真實身相。但當心識離開身體後,我終於將自己的身軀從上到下、從左到右看了個清清楚楚、完完整整,只是在剛開始時,我未能一下子就辨認出來。’”
“一位女士出了車禍,身體嚴重受損,她的心識當時曾飛出體外,後來在回顧這一經歷時她說道:‘我看見自己的身體在車禍發生後還留在車內,我清楚地意識到那就是我本人的肉身,但當時的我對此身卻毫無貪戀,就好像那只是別人的一副骨架似的,與我並無任何干係。’”
“一名男子從高樓墜下後,身體嚴重受傷,有段時間心臟都已停止了跳動。在搶救期間,他的心識從身體中跑了出來。此人後來描述這段經歷道:‘我知道自己被擱在病床上,醫生們全力搶救的情景全都在我眼皮底下清楚呈現。但我自己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在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自身軀殼時,一股悲哀的情緒禁不住慢慢涌動起來。當時我想:自己原先的身體那麼健碩、那麼富有朝氣,誰曾想眼下卻變成了這副模樣!’”
類似上文所列舉的這些事例,如今在世界各地都可謂比比皆是。親身感受過此等境界的人們,有很多都把自己的見聞記錄下來並整理成文字公開發表、出版,這方面的著作我們就不在這裡一一列出。此處所宣說者,乃以莫迪博士經過詳細、可靠之調查而後撰著之論文為基礎,從中略擇一二稍加論述。
第(5)依靠中陰聞解脫法所描述之境界真實現前而生信:
佛教的中陰聞解脫法門中詳細介紹了中陰身從初開始形成一直到最後轉世投生的全部經過,這些描寫、敘述,與全球範圍內身心分離後,心識感受過瀕死體驗的人所真正經歷過的境界無有二致。這些瀕臨死亡絕境的人,當時大多都已被醫生診斷為暫時休克或死亡,而後依賴某些因緣,他們又再次復活。佛法所講述的中陰經歷,他們已感受過前半段,後面的中陰境界則尚未來得及真正體驗,否則這些人也不可能再死而復生了。中陰法門中云:“嗟,善男子!汝身心分離之時,細微、清淨之法界即刻現前,彼時會現出極為光明耀目、絢爛輝煌之景象。”此中所說的光明、清淨之顯現,有過瀕死體驗的人不但現量感受過,而且他們的所見所聞與佛法中的描述均基本相同。這些人說:“當光明最初顯現時,它的亮度並不是很大,相反倒稱得上是黯淡晦冥。然後那片光明會突然變得非常明亮,那種明晃晃的感覺似乎超越了世間一切光線的光芒。”
中陰法門中又云:“嗟,善男子!汝應諦聽:‘諸根具足無礙行’乃謂生存於人世之時,即便生而為天盲、聾啞者,中陰境界現前時,此等人依然眼可觀色、耳可聞聲,諸根均無毫髮之損,其功用皆能一一現前,圓滿具足,此則名為諸根具足。此類征相出現時,即是肉身死後神識開始漂泊於中陰曆程之徵兆,汝等理應了知。”佛教中的這些描述,與許多現代人的切身體會同樣不謀而合。還是以那位莫迪博士為例,他就在《遠方的光》這本專著中如是記述道:“雙目失明長達五十餘年的一位病人,在心臟停止跳動一段時間以後終又復活。其間,他自己的心識曾脫離開身體,並在體外把醫生對自己進行搶救的情景,包括當時所使用的一切醫療器械之形狀、顏色,全都看了個清清楚楚,並能完整、準確地複述出來。”
另有心臟學教授山波目曾對三十二位病人進行過認真觀察,這些人都有過心識短暫離開肉體、並從體外對醫生們的治療經過進行觀瞧的經歷。山波目教授讓他們分別複述各自的心識所見,其中有二十六人講述的情況與實際狀況基本相符。莫迪博士在其《來世》一書中再次闡明了這一見解,“人們真應該為這樣的事實而深感稀有!很多醫生告訴我,沒有任何醫學知識的病人,在通過某種治療而得以復活時,他們居然能把輸氧等具體搶救經過全都準確無誤地講述出來。但在對他們進行搶救的過程中,所有參與其事的醫生當時都認定這些人已必死無疑,醫生們對此看得非常清楚。”
《遠方的光》中所列舉之事例,與中陰解脫法門中所說的“諸根具足”之境界基本相同,而山波目的調查結果則並非與之完全一致,但也可稱大致相同。中陰法門中又云:“嗟,善男子!所謂‘具足無礙之力’是謂汝身之功德。而今汝已消盡質礙之身,故可任意穿越山河大地、房屋木石、岩壁洞穴。汝今已完備此種無礙穿行之力,惟除母胎、金剛座無法穿行而過。除此之外,穿山越洞之力汝亦任運具足,此乃進入轉世中陰之徵兆。”佛經在千年之前對此種境界的展示,後人一一在現實中看到了它們的實際發生。
比如有一氣管阻塞的女人,在住院治療期間,其神識就曾飛離開肉體。她自己後來回憶說:“看到醫生們在為我輸氧,感覺真是很奇怪。我呆的地方就像書架一樣,高度也基本與醫生們平齊,從那裡我可以越過他們的頭頂向下俯視。儘管我不停地跟他們說話,但卻無一人回答我。不論年紀大還是年輕,所有醫生都在緊張地忙碌着——他們輪番敲擊、按壓我的胸口。與之同時,醫生們又開始為我輸血試圖將我喚醒,我不禁脫口而出:‘別再打攪我了,讓我安靜地坐一會兒。’雖說我連續說了好幾遍‘別打攪我’這句話,但他們似乎壓根兒就沒聽到。於是我拉住他們的手,希望他們能停下來,但在與他們的手觸碰之時,一點真實的觸摸感也沒有。我自以為已把這些折騰我身體的手拿開了,但再一看,它們依然如故——醫生的手並沒有挪走,我的手亦根本未觸碰過它們。無能為力之際,心中不由想到,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呢?我實在困惑不已。”
還有一次,一間房屋因故倒塌,內中一人在身體受傷、受困之時,神識倒自在無礙地從倒塌的屋子中飛了出來。此人後來說道:“當時很多人都從四面八方衝到我的房子周圍,我自己則從房間中的一條狹窄走廊上站了起來。不過人們似乎並沒有看見我,他們在向我走來時,各個都對我不理不睬。
想給眾人讓路,但最終發現此舉純屬多餘——他們都可以通徹無礙地從我身中穿行而過。想到屋外去,結果剛開始用手使勁地拉門,我就驚訝地發現自己竟可以自在地穿門而過!而門則絲毫也未被推動。再一試探,像牆壁等障礙物也都可被我輕鬆穿行,即就是大門緊鎖也奈何我不得。總之,沒有任何物體可以障礙我的身軀自由往來。”
中陰法門中還說道:“嗟,善男子!所謂‘具足身之神變力’是謂汝今所具之神變,非由功德或等持之力而得以產生,乃以業力引出而已。於一剎那傾,汝身即可雲遊四大部洲、山王;於一剎那傾,一切汝欲前往之地均可自在往還。伸縮自如之力汝亦具足,其餘諸種神變汝皆一一擁有。若無此念,則應另當別論;若生起神變之念,則一切意念皆可當下圓滿。汝已具足無礙顯現一切之力,此等道理汝應了知。”這其中所揭示的真諦,現代人則以自己的實際體驗為之作了最好、最形象的註腳。
比如一神識曾飛離過肉體的女人說:“當時似乎一切限制自身心識的障礙都已消失無餘,凡是我想目睹的景象,它們立刻就出現在眼前。”還有一人的體驗也與這位婦人大同小異:“如果我想看看身處遠方的某人當下實際的生存狀況,我馬上就可以飛到他的近旁;世界上的任何一個角落只要發生了我想了解、觀察的事件,我本人立即就能親赴現場、實地考察一番。”另有一人則說道:“以當時的實際體驗而言,感覺中似乎從一個地方飛赴另一個地方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欲往何方,馬上就能抵達該處,一點延宕都沒有。”
中陰法門中還講道:“此心無依,欲至何處,剎那即得以現前,其遷移之速誠可謂令人瞠目結舌。”這段話所描述的景象,在上文列舉的實例中已完全得到了驗明、證實。對眾多心識離開過肉體的人來說,他們除了擁有上述諸種神變外,別種神通變異之能力似未曾聽說有具足者。
中陰法門又云:“嗟,善男子!所謂‘以同類天眼現見’是謂轉生為同一種類之眾生可相互目睹。如若轉生於天界,則天人之間定可互相親睹其顏。同理,無論轉生於六道中之何趣,同類眾生必能親見對方面目。……嗟,善男子!此中陰身可雲遊故鄉並與親友敘談,此等行為直如夢中相會一般,汝對諸親友殷勤問訊,然彼等皆不作答。”此中所闡述的道理,也已被越來越多的現代人體驗、親證並信解。有過瀕死體驗的人都知道,在他們的心識離開身體的剎那,他們能看見許多親朋好友及眾人,並切身感覺到這些人似乎都在幫助自己。
比如有一產婦在生小孩時,神識就曾離開過自身,她後來回憶說:“我那時大出血,只聽得醫生們對我的家人說:‘沒希望了,趕快準備後事吧!’他們說的這句話我聽得清清楚楚。但我卻想,我不會死的,這些人在胡說什麼呀!此時我又看到很多人都向我圍聚過來,他們當中有一些是我熟識的早已過世的親友,比如祖母以及與我關係非常親密的一位女同學,還有別的很多朋友。不過我只能看見他們的臉目,好像這些人全都是專程趕來迎接我似的。”
還有一位男人則說道:“在我得嚴重疾患前的一個禮拜,我最忠誠的朋友波佩不幸被人殺害了。我的心識也曾短暫離開過肉體一段時間,當時波佩就站在我身邊,但他已無血肉之軀,只不過還以另外一種獨特的身體形式而存在着,我非常明顯地看到了他的手與腳。我問他:‘波佩,我該前往何方?現在又是何等景象?我是否已經死亡?’儘管我如此這般地再三詢問他,但他就是不吭聲,只是那麼直挺挺地站着。”
如是亡人住於中陰期間,此時亦有可能互相碰面。
中陰法門云:“中陰境界現前時,心念較以往更為清晰、有力,即便啞者亦可憑業力等因緣而智慧大開,以往所學、所記之內容皆可通達無礙、憶念不漏。”這方面的現實例子同樣舉不勝舉。很多心識離開過身體的人說:“當神識離開之時,眼、耳、心等識比以前更加敏感,感受力更為強大,這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一名男士具體敘述道:“現在存在於人世間的一切事物,那時依然會存在。尤其是自己的心識,其活動能力、範圍明顯增強,這真是奇怪。當時,我心裡記住了很多事,一一憶念時,每一件都能立刻回憶起來,根本不需要費盡心思去想、去思維。”
還有些人曾說過,人死後,其眼識會變得比生時更為明亮,洞穿力更強,甚至可以清楚看見很遠地方的東西。但他們對能看見遠方事物的原因,卻並不清楚明了。
中陰法門中說:“為汝已如蒼鷲般念誦過超度亡靈之儀軌,為汝亦已作過淨除惡趣之佛事,一切不清淨、散亂、失壞誓言及戒律、心態放逸之細微行為,皆可藉助汝之神通力而現量見到。”;“以汝業力感得之神通可親睹並親聞諸多微細、瑣屑之事。”這裡明確說明了中陰身有感受及耳聞目睹細小事件的神通,而有過神識脫離開肉身體驗的人則證實說,他們可以把眾人心中的念頭、所思、所想全部了知無遺並一一道出。有一女人就這樣說過:“我呆的地方人眾遍布,他們心裡想說什麼我全都明明白白,這並非是因為他們已把心裡話傾訴給我,而是我自己的心可以洞穿他們的一切想法。在我了知他們內心世界的當口,大家均未曾開口講話,但此時無聲勝有聲,我對眾人的想法早已心知肚明。”還有一人則說道:“不論碰到誰,如果想知道他們在想什麼的話,就像望遠鏡可以把遠處的景物調到眼前一樣,我的心立刻就能了知他們的一切想法,它們全都迅速暴露在我眼前。”
中陰法門還說道:“嗟,善男子!概而言之,汝處於中陰境界中之心識,實乃無依無靠,漂泊動盪。”此處所說的漂泊動盪是指中陰身搖擺不定的實際生存狀態,此種現象,很多有過神識離開身體之體驗的人們都曾親身感受過。有一人就如是說道:“我和哥哥等許多朋友在水中游泳時,一不小心就沉到了水底。不大一會兒,自己的心識即飄浮於空中,並看到自身還陷於水中。但我此刻已具足另一身軀,就像風吹羽毛般,此身輕飄飄地被托向虛空。”不僅此人有如此之感觸,眾多離開身體的心識都曾產生過這種自由飄蕩於空中、毫無任何沉重感的覺受。
中陰法門中又說:“中陰身不以血肉之軀而存在,惟是意生身而已。”這種說法也已被很多人的親身體驗所證實。有一個翻車後身體受到重創的人就經歷過神識離開肉體的體驗,他回憶說:“當時我分明具有另外一種身軀,不過這副身軀卻已不是真實的人身,特別是那種有質礙的肉身更是消失得蕩然無存。這種軀體雖說具足形狀,但卻毫無顏色可言。”關於此類身體的具體相狀,個人由於感覺、經驗的不同而分別作出了不同的描述。不過總體說來,眾人一致公認在那種特殊情境下,身體還是存在的,另外,此身也是有形狀的。只不過有些人說此身狀如陽焰;有些人則說形如雲朵;還有人認為其形似煙、似氣;另有部分人認為此身之形狀內外俱明;也有人將其形狀描述為彩虹;亦有人認為此身具備特殊能力等等,諸如此類,不一而足,大家所見各不相同。
中陰法門又云:“雖我能觀見彼等,然彼等皆對我視而不見;眾人呼喚我時,我耳里聽得分明;然我於其耳邊呼喊時,彼等均聽而不聞。”這裡所展示的情景,很多人都曾親身體驗過,此中道理通過上舉事例已能得到清晰印證。除此而外,中陰法門中還說道:“自己能親見己屍等相,彼時此人即作意道:我已逝去,眼下該如何是好?”這種對神識在見到自己屍身後所產生之心理反應與感受的描寫,通過上文列舉之事例亦已完全得到證實。另外在密續中還講到,人在死亡之時會現出黑色景觀,此中景象也已被眾多感受過瀕死體驗的人所親歷。
對瀕死體驗而言,有些經歷過此種體驗的人在這一過程中會見到清淨剎土,或感受與身處清淨剎土時所感覺到的快樂喜悅相類似的覺受;但也有人會感受如同身處惡趣般的那種難忍之痛苦、恐怖,這方面的差異無法確定,不可一概而論。
我們一直在論述的所謂瀕死體驗,基本上是按照它們與法性中陰、轉世中陰的略微相似之處而加以宣說的,其實在真正的中陰境界中,眾多與瀕死體驗不同的真實覺受都會一一現前。此處所介紹的人在臨死時心識離開肉體的經過,是從莫迪博士經過審慎觀察而後加以確證並撰著成文的《來世》一書中稍加選擇典型事例,然後概略宣說的。莫迪先生採訪了大量有過心識離開肉身之經驗的人,並對之作了詳細詢問、調查。在造作此論的過程中,自他的很多疑惑都得以遣除,因此說他的一切立論都有可靠的事實來源及理論依據,這些情況在他的著作中都有具體而詳盡的反應。至於莫迪先生本人則是一位獲得過哲學與醫學博士學位的雙料博士,在西方學術界堪稱一位出類拔萃的代表人物。如果沒有掌握能證明身心可以分離以及前生後世決定存在的合理而確切的論據,像他這樣的人一般不大可能輕易就隨順眾人關於前世後世的說法,更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把自己的看法形諸筆墨並公開發表、傳播。冒着有可能貽笑於全球大智者、大知識分子面前的尷尬、危險的處境,而去宣揚一種不堪一擊的學說,這種行為似乎不太符合莫迪博士的身份。
不惟莫迪先生一人在從事有關瀕死體驗的研究,對之進行觀察的學者僅在美國一個國家就有八十餘人,別的國家和地區也有很多專家投入到對此現象的研討、鑽研、分析之中。這些研究人員經過精心調查、反覆驗證後得出的結論,其實在佛教中陰法門中早就被宣說過了,莫迪博士因此而感慨萬千地在《來世》一書中如是評價道:“總之,西藏的中陰救度聞解脫法門不僅明確介紹了人死之時中陰身的最初顯現與形態,還同樣細緻地宣講了中陰身最後階段之情況。在本書中,我只是概述了中陰身的前半段,特別是初始時的歷程,而在距今千年的藏地古書中,關於中陰身最初階段的展示與二十世紀的眾多美國學者在涉及到這一領域的專著中所表露的思想、見解竟完全可以互為印證!人們沒有理由不對之深表震驚。”;“藏地歷代高僧大德的智慧,與當代學術界精英的研究成果真稱得上是相輔相成、互相補充,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現象,實在值得我們每一個人再三思索並捫心自問。”
中陰法門中闡述的種種中陰境界,佛教的《俱舍論》中同樣宣示過,因此說顯密佛法在對待這一問題時歷來都持大致相同的觀點、看法。在此世界上,有千千萬萬個親身感受過這種獨特歷程的人,他們的體會就成為了佛教中前後世存在理論的最好證據。可惜的是,現在仍然有人不相信前生後世的存在,但他們的拒絕承認只能證明自己在頑固地自持惡見而已。生存於此地球上的各個民族,除了藏族以外,大多都對瀕死體驗等超常規現象深覺怪異,因而不免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一番;但我們藏族人卻因仰賴前代諸大法王、諸大班智達以及諸大譯師的恩德,因而對前生後世、三寶以及業因果的道理天然就具足信心,因此根本不會在面對瀕死體驗等特異現象時,表現出大驚小怪或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他們一般都會坦然而放鬆地自在安住。在這樣一個五濁興盛的末法時代,還能擁有如此的品性,我們藏民族真是有福報啊!
上述有關藏民族具備佛法正見的論斷,也可見諸漢地的各種論典,下文即將引用的一部漢地論典中即如是宣說道:“藏族是世界上所有民族當中,認識死亡本體最有造詣、同時亦是非常平和的一個民族。”;“對西方人來說最為艱澀、深奧之學問,藏族人卻把它們當成最普通的問題對待。”這些人經過對比、分析後得到的判斷,應該說是非常公正、坦率的。
而在雪域藏地,因藏傳佛教擁有一整套浩如煙海般的經、續及甚深、廣大之注釋,故中陰法門在藏人眼目中並不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他們只把它當作是城鎮中的經懺師經常要用到的一個法門。但在整個西方世界,中陰救度法門卻享有極高的聲譽。自從一九二七年此法門被冠以《西藏度亡經》的名字翻譯成英語以來,此經即日益受到西方智者及知識界人士的普遍歡迎與重視,比如著名心理學家榮格就曾在論及精神分析的某些問題時說道:“《西藏度亡經》是我最忠誠的朋友,我能生起應對人們增上歡喜心的見解,以及得到很多新知識、新見地,甚至新見聞、新感觸都得歸功於它。”這位心理學大家即如是重視、珍愛此法門。
一九九九年,北京外語出版社公開出版了漢地第一部系統、完整介紹瀕死體驗的專著,這部著作中如是論述道:“《西藏度亡經》儘管問世於一千多年前,但它卻成為了當今世界研究死亡現象最古老同時也是最權威的一部理論與實修指南。西方所有探討死亡本質的學者、智者,無一不對藏傳佛教的中陰聞解脫法門以及《埃及度亡經》情有獨鍾、倍加重視。藏密中陰法門中講述的種種中陰境界與中陰身必經之歷程,與現代瀕死體驗研究所揭示出的心識離開肉身之經過誠可謂不謀而合、殊途同歸,因此說來自藏地的聽聞解脫法門實在是藏民族對整個人類文明進步的一大傑出貢獻。”這本書即如是高度評價、讚美了以《西藏度亡經》為代表的藏傳中陰救度解脫法門。
我相信任何一個具有公正智慧及觀察力的人,都可藉助細緻觀察及縝密思考而發現:佛教的經論及密續,每一部都極其深奧、妙廣難思,故別人讚嘆藏文化對世界文明做出重大貢獻的話語並非查無實據、空口妄談。我們應該明白一點,“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別人的評論也許能幫助我們重新認識自己固有文化的價值與魅力。
但至今仍有人頑固地認為佛法是落後、陳舊、迷信的代名詞,根本就沒有什麼可靠、科學的依據,它唯一的根基便是教理而已。不過稍微擦亮一下眼睛我們就會看到,瀕死體驗如今早已被全球各地的無數人眾親身領教、經歷過,關於瀕死體驗的研究也正在成為很多西方國家最新、最熱門的一個學術領地,它甚至已攀上世界生命科學的頂峰,而佛教恰恰是這門學科最可靠的論據來源與助其研究取得成功的最大助緣。我們必須認清一個事實,即完整、正確、究竟的論典,除了佛教能提供之外,世間學術體系永遠也不可能擁有此種顛撲不破的理論與實踐經驗之總結結晶。所以毫無根據的無理邪說還是暫時放棄為好,這樣才算不負做人所應有的基本庄嚴形象。
下面即從藏地一些女還魂師的中陰經歷中略加選擇個別事例進行進一步的宣說。
首先應明確還魂師的概念,所謂還魂師即是指其心識已經到過中陰閻羅世界、之後又回來並再入自身體內且重新復活的這類人。佛陀在《善護請問經》中曾講過:“剪去髮絲並棄置於地,此斷髮則無法再生於頭頂。與此相同,人死之後,其身不可再度復活,心識亦無法重回原身完成轉世。”
不過,《藥師經八百頌》中又說道:人死之後可以再次復活如初。故而我們說《善護請問經》的說法是就總體狀況而言的,而《藥師經八百頌》針對的則是特殊情況。還以還魂師為例,有些還魂師的心識在進入中陰狀態中後,他的身體在很多天中都不會發生任何動搖;但如果死亡時間是在夏季,那麼據說屍體保存很長時間以後就有可能出現部分腐爛現象。為驗明還魂師是否真正死亡,人們會在他的鼻孔中塞入酥油、臉上塗抹上一層麵粉。如果鼻孔中的酥油沒有融化,或臉上的麵粉沒有掉落下來,那就表明此人確已死亡。傳統上人們還把還魂師當成生者與死者之間的橋梁與信使,依靠他們,很多眾生都獲得了切身、廣大之利益。
若就普遍狀況來看,全世界範圍內都有人死之後過了很長時間又再度復活的事例,但還魂師的經歷則與之有別,那麼他們的中陰曆程又到底呈現出一種什麼樣的景觀呢?在女還魂師更桑丘真的《還魂傳記》中就如是寫道:
“此後世間中陰境界現前,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完全是裸體形狀,而且諸根具足,和以前一模一樣的一個身軀瞬間就產生了出來。此後因業力之赤風吹動,我自己未能自在安住,心亦變得無依無靠,就像風吹羽毛般,我便以氣為馬,越過高山溝坎直赴中陰險道。我先是來到了一個朝北的狹長山溝里,那裡只有一片亂石山嶺,色彩特別明亮且呈藍色。亂石間則流淌着藍色的山澗水流,還能聽到烏鴉發出的‘咚咚’聲,就連草木也發出似人呼喊的聲音,整個環境令人頓生恐怖之感。我就看到、聽到了這種景象。
另外,五種具體的不定境況也會在中陰境界中現出:一,住處、所依、行為不定。即是說安住於何處確定不下來,而且中陰身需依賴橋梁等等眾多依處,故而一般無法使心安住。這樣一來,行為自然也就不定了,因此中陰身一般都無所事事,且剎那剎那地發生瞬間變化。二,食物不定。不論食物好壞與否,如果無人作回向,中陰身即無權享用。三,朋友不定。能否找到可以與其安住之友伴無法確定。四,意生身不定。此中陰身一會兒感受痛苦,一會兒又感受快樂。五,氣等不定。因中陰身無真實人脈,故氣、風等亦均無確定之存在方位;兼以中陰身無白紅明點,故外面之日月不明顯顯現,只現出一片大黑暗,並起赤風,同時出現天上星宿紛紛墜下等如夢似幻般的迷亂景象。”
另一部描述夏達波·扎西南吉作還魂修法的傳記中則這樣記載說:
“在我迷亂分別念的顯現中,首先現出白、黃、紅、綠等色光芒,此時,與平常所擁有的肉身不相同的是,光身出現了。自身感覺非常迅捷且身體完整無缺,光與自身已無二無別,此種不受屍身所累的光身想到哪裡即可飛赴哪裡。不受任何障礙所限也無有觸摸感的五光身,去住停留皆可隨心所欲。光身左邊是一團白茫茫的光線,右邊的光色則顯現為黑乎乎的,而前面的光芒則金光燦爛。依靠這些光線,我沒有前往別處他鄉,只來到了一戶人家中。這家院落共有九扇大門,別的人家我都不大信任。自認為這是屬於自己的軀體後,我便做此往生法……”;“在我散亂的感覺中,似又爬過了一座高聳雲端的高峻山脈,來到山峰間時,只見人頭骨堆積如山……”
女還魂師浪薩秋吉這樣敘說道:“剛開始時,我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後來才慢慢明白過來自身已經死亡的事實。我看見自己的身體已變成住屍,此住屍上還覆蓋着我的衣服,人們並且把這具住屍放在床上。我當時又與家人談話,但他們無一人能聽見我的聲音,就連應屬於我的那份飯食也未給我預備,於是我不覺嗔心大起。此刻,女兒痛苦的眼淚滴落下來,竟變成了膿血,這種感覺令人異常痛苦。好在上師們還在念誦佛法儀軌,這才讓我深感快慰。後來,父親似乎在呼喊我,我只得往前行進,並終抵中陰閻羅世界……”
這些還魂師們藉助清淨的發願力,能自在往還於生者與死者之間。此外,他們也可依靠特殊的方便法門而將自身留在床上,心識卻遨遊別處,自由享受各種悅意舒心的景觀。喬美仁波切也曾在夢境中置自己的身軀於床上,然後開始雲遊漢地的峨眉山。途經康定時,恰逢砍柴的人們在唱頌觀音心咒,仁波切把他們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雲遊結束、回到家中時,他看見奶奶正在底層房間裡熬牛奶。等他最終醒來並下樓查看時,發現奶奶果然與夢中所見一樣正在房子裡熬着牛奶。此中詳情可見於喬美仁波切本人的《自傳》中:
“在我已會修持密法的孩童時代,有天夢中曾一下子飛到虛空當中,並前往漢地的峨眉山朝拜。途經康定黑山腳下並短暫於此停留時,發現這裡有個別砍柴者正在哼唱觀音心咒,他們的音調被我聽得一清二楚。再往前行進,不久即到達了峨眉山山頂。在這裡我見到了兩座殿堂,於是便請求香燈師向我大略介紹一下峨眉山的山水及寺廟概貌。但他好像根本聽不懂我在說什麼,有些失望的我不由自主地就對他說了一些埋怨的話。從山頂遙望虛空時,彩虹中突然現出了普賢菩薩的身相,其身呈藍色,兩手結等持印。他的形象一會兒極明顯,一會兒又不明顯,我把全過程都看得清清楚楚。當時時間還很早,但太陽已開始從東方冉冉升起。峨眉山的確很高,朝禮完之後,我又飛了回來。降落在家門口時,奶奶正好在灶上熬着牛奶。就在此刻,我忽然從夢中醒了過來,只聽得奶奶對我說道:‘你睡得可真香啊!’……”
類似這樣的事例其實還可以舉出很多,此處所宣說者僅為其中的微少部分。吾等唯一之怙主法王如意寶晉美彭措上師也曾說過:“依靠夢境修法完全可以前往別處,並將別人的神態、所作所為等了解得非常清楚。儘管夜晚已經降臨,但自己的周身四圍依然會如白晝一般明亮。”我即如是親耳聽聞過法王講述的他自己的親身體驗。在他老人家造的引導文中還這樣說道:“夢境中見到的景象與白天清醒時見到的景象非常相似,只不過依靠種種因緣,人們可以從那種夢境中醒來而已。有些時候夢境尚未消失,而周圍的色法等已清晰現前,因此說醒覺與夢境可同時出現。”;“有時夢亦會轉入光明境界,此時一切影像均如白天一般明明朗朗,夢者會見到別眾的神情等眾多景觀。”
依靠此種夢境,人們可跨越高山大海奔赴遙遠之地,不過這一切均需依賴修行才能得以現前。
依靠種種不同因緣,也會出現與夢境相同的情況,此種事例前文也曾宣示過,而相關論典中關於夢中身軀與此身的關係亦出現過一或異體兩種說法。上舉事例中,某些人將粗大骨肉之身置於床上,自心識則飛臨別處,並看到其他眾生等景象,諸如此類的現象已是舉不勝舉。如今的西方學者當中,專志研究夢之奧秘的不乏其人。另有個別人在夢中也能認識到自己眼下正在做夢,而且他們的認識方式與佛教諸引導文中介紹過的認識形態無有絲毫差別。
現在再把上文闡述過的道理歸納宣說如下:
眾生的心識會不斷出現,這一論斷的唯一理證,並非僅僅是某一個宗派的教證或來自某些人以自己的分別念而進行的推理,它分明是以世間眾人的經驗,按其眼、手等器官的實際接觸、見聞所感得的結果為說明、論證的基礎,因而這一結論任誰都無法否認、推翻。我們的心就像陶醉在無明美酒中的大象,背負着三惡業的沉重包袱,從一個地方盲目地漂流向另一個陌生的地方。當它在無緣法界中未死之前,將一直輪轉於世間。就像因明中“具因生明心,無障故定生”這句話說的那樣,如果具足無明與愛心之因,又無有證悟無我之智慧對之遮障,則此心必會沉陷於無邊無際之輪迴大海中。與之同時,親友、父母等不定之景象也會相應出現。《業辨別經》中就記載了這麼一則公案:
“一時,聖者目犍連前往芒嘎達城化緣乞食,至一施主家中時,恰逢主人與其妻俱在家中。妻子懷中抱一嬰兒,夫婦二人正啖食魚肉,且不斷將魚骨擲向院中一黑狗。主人見到前來化緣之目犍連即開口說道:‘聖者,此處已無可供養之物,請另尋他家。’
目犍連聽罷即欲掉頭回返。恰在此時,適逢一童子智者站立門前,彼見狀不覺深感稀有。童子遂感嘆道:‘希奇真希奇!目犍連尊者乃佛陀諸大弟子中神通第一者,彼可將嘎沃、尼嘎龍王輕易調伏,其左手拇指即能撼動天人之尊勝宮殿,帝釋天見之亦感罕見難睹。於一剎那間,尊者即可轉繞整個三千大千世界,奈何如今竟連一缽食都無法覓得?真乃希奇又希奇!’
目犍連尊者為令諸人皆對輪迴生起厭離之意,於是便對童子智者言道:‘童子,此無甚可大驚小怪之處。’童子詰問道:‘若此不為稀有,世上更有稀有之事否?’尊者隨即正色告之曰:‘兩人所吃之魚肉實乃主人父親之轉世。彼在世之時,屋後有一魚塘,此人即日日從中釣魚而食,結果死後即轉生為魚。無知兒子與其妻,數數捕魚為食,終致老父再再轉生為魚。再觀此母狗,本是主人之母,因生前過分慳貪,不欲布施,亦不嚴守戒律,每日只知為家族種姓、財富而精心看護自家錢財,並終在貪戀家財之心態中死去。以此因緣,彼死後即轉生為狗,狗死後又屢屢投生為犬。因其唯恐外人入家中盜財,故每日晚間皆於屋外轉繞。至於妻子懷中之嬰兒,則是與主人之妻有過姦情之煙花浪子投胎再來。主人平日即風聞妻子與外面男人有染,一日假裝外出,晚上又突然返回,歸家後果見其妻正與那煙花浪子共榻而眠。主人不覺心頭火起,旋即將此人殺死。因此人對主人之妻頗有貪戀之意,彼即轉生主人之家,成為其家之子。
是故童子應知,子吃父肉,並將魚骨擲於母親面前;以嗔恨心殺害之人,現正被自己抱在懷中。眼觀此等景象,理應對輪迴過患生起強烈厭離心,若仍一意希求輪迴,則此方為真正稀有之事!’為令未來眾生皆於輪迴生厭,尊者彼時又宣說偈言道:‘食父之身肉,並棄置母前,育妻之姦夫,貪愚所遮故。’”
又舍衛城有一貧者,在他死後,一氂牛背上忽然生出一個大瘡,此貧者因過分貪執家與家財,結果死後竟轉生為瘡中的一隻蒼蠅。蒼蠅被烏鴉吞掉後再次投生為蒼蠅,一日中即如是七次投生為蠅。
另在噶瑪雅那城中,有一阿羅漢比丘一日端坐在一戶人家門前,此家對面恰有一條道路延伸向遠方。不大工夫,就見一人牽着一頭不斷叫喚的牲口遠遠地向比丘這個方向行進過來。比丘見狀便高聲感嘆道:“嗚呼!奇哉!何以至此?”旁邊人聽到後便滿心疑惑地詢問他:“尊者,為何一見此牲口您就感嘆‘嗚呼!奇哉!何以至此?’?”阿羅漢比丘聞言回答道:“我不願對那些沒有信心者詳說此中道理,有信心者面前我才肯宣說這其中的因緣。”言罷即對眾有緣者宣說道:“這頭名為帕維的牲口前生曾是一名享有榮華富貴的商人,他發心造了一尊聖尊像,並年年對之廣行供養。在供施過程中,商人殺害了眾多牲畜以行血肉供,當其即將離開人世之際,商人又把這一供施及殺生的任務交給了兒子:‘兒啊,若你慈愛老父的話,就當把以牲畜供養聖尊的慣例延續下去,使其永不中斷。即便我死了,也要繼續供養,萬不可將之輕易廢棄。’兒子答應了父親的請求,從此以後即按照父親留下的傳統亦步亦趨地認真供養聖尊。商人死後,因其以愚痴心廣造殺業,故立即就轉生為牲口,且多生都投胎在畜生道,並屢屢遭殺,至今已是第六次投生為畜生了,今天又被人牽了過來。”比丘此時對這頭牲口生起了無比的大悲心,滿懷濃郁之悲情,他對帕維說道:“聖尊像是你造的,供施之傳統也由你所立,牲口亦同樣是被你殺害,既然這一切都由你自己自行選擇,那麼現在為何還要發出這種無意義的叫喚呢?”
正如這位比丘所言,我們大家都應對輪迴徹底生起厭離心。但西方有些學者卻片面依靠瀕死體驗得到的材料輕下斷言道:“死亡是一件快樂的事,無需恐懼。”他們即以如是之論調安慰絕大多數面對死亡往往一籌莫展的現代人。不過這種觀點根本就未觸及到死亡的真實內涵與奧義,而且就普遍狀況來說,死亡體驗因人而異,有些人經歷的是一種快樂的死亡,而有些人的死亡過程則痛苦不堪,籠統地說死亡是一件快樂的事其實沒有任何理由與實義。《中觀四百論》中早就說過:“汝於三有中,非能隨願往,隨他轉無畏,豈成有慧者。”;“由於諸人類,多持不善品,以是諸異生,多墮於惡趣。地上惡異熟,唯見為煩惱,聖者觀三有,等同備宰處。”此處所宣說的道理實際上與上舉事例不謀而合,對此我們理應了知。
以上已將心從何處來、又往何處去的道理宣說完畢。
下面闡述第(二)部分的內容:身體的形成。
人們常常都有這一疑惑,即身體到底是如何產生的,現在即對此問題稍加宣說。
眾生的身體大約有四種形成方式:卵、濕、胎、化,人與旁生均需依賴這四種方式才能得以誕生。《涅槃經》云:“凡夫眾生有四種生處,卵、濕、胎、化是也。此四生處人亦具足,如比丘香薩拉、比丘俄巴西巴拉等人就乃卵生;施主呢嘎拉之母親、施主呢嘎德之母親、施主潘夏樂之母親等人,各個均育有五百兒子,此五百子皆從蛋中破殼而出。諸位母親先各自產下一蛋,不久,眾兒子即紛紛從蛋中孵化而出。由此可見,人中亦有卵生者。所謂濕生,恰如佛陀所言:‘我行菩薩道時,曾轉生為頂生國王、手生國王。而今世上亦有芒果樹女人、嘎西達樹女人,故謂人中亦不乏濕生者。’”而《俱舍論》中也曾說過:“於彼卵生等,眾生有四生,人及旁生同。”
說到化生,除了古代文獻中留存有相關記載外,今天我們已很少聽聞到此種生育方式了。至於卵生,除去上舉事例外,還有如下公案可供大家研習、探討。
久遠之前,有一些商人途經大海中時,船隻不幸毀壞。其後,倖存者便與長頸鶴髮生不淨行。不久,長老扎、長老涅瓦扎便從卵中孕育而生,類似的事例還有許多。
再看現代人中的卵生例證:沃慧慈博士等十人為研究原始部落的生活形態,曾特意前往印度尼西亞頗羅島(音譯)的森林中進行調查,在那裡,他們就遇到了很多卵生人。當地的女人們在生育期間都會坐在形體很大的白色“人蛋”上,用自己的體溫去孵化、保護這些未來的生命體。經詢問後得知,這些女人在懷孕後六個月即會產下蛋體,然後就開始進行為期三個月的孵化,最後蛋殼破裂,孩子們就從中一個個鑽了出來,整個生產的全過程就是這樣。
現代人可能會認為卵生人十分稀有罕見,其實,在誕生於兩千多年前的佛教經典中,對此種現象的認知就已達到了令人咋舌稱嘆的地步,稍有佛教常識的人都對之耳熟能詳,並早已成老生常談。
再來談談濕生。無等大師釋迦牟尼佛住世期間,濕生的例子就經常可聞。《涅槃經》中曾提到過的芒果樹女之公案,在《毗奈耶經》中是如是被描述的:“一時,廣嚴城中勒匝波芒欽之花園裡一株芒果樹忽而生出芭蕉樹根,此事為守園人親見。不久此樹即花開滿株,守園人深覺稀有,旋即將之告知主人。勒匝波芒欽急喚相士探問究竟,相士曰:‘七日過後,芭蕉樹即會裂開,一女人定從中產出。’
勒匝波芒欽遂派守園人精心看護此樹,並逐日等待時日。第七日,花開樹裂,內里果然有一相貌端莊之女人。勒匝波芒欽將其交與妻子,併名之曰‘護芒果’。”這位護芒果長大後作了妓女,有一次偶遇波斯匿王,隨後便產下一名為無畏童子之兒子。這位無畏童子不是別人,正是耆婆醫師的護養者,同時也是耆婆醫師的兄長。不過濕生之人如今已很少聽聞,倒是旁生中有多得無法計數的大批濕生旁生。
下面講胎生所成之軀體。人們通常所說的胎生,其具體形成經過可大略描述為:在父親的精子與母親的卵子於母胎中混合之時,中陰身之心識即進入這團液體之中。剛一入胎,中陰身即刻便昏厥過去,藉助於父精母卵,新生命的軀體遂逐漸在母胎中孕育而成。佛教將胎兒生命軀體的成長過程大致劃分為這幾個階段——最初的身軀稱之為凝酪,在外面一層薄膜的包裹下,內里則十分濕潤;身軀再往下發育即成為膜疱,此時的軀體就像酸奶一樣,並未發育成真正結實有力的肌肉;第三階段的肉身被稱之為血肉,此時,身肉已具有了肉性;第四階段的身體則叫做堅肉,顧名思義,也即此階段的身肉已比較堅硬,如果按壓其上,就會感覺到這種富有彈性的硬度;第五階段的軀體被叫做支節,在這一階段中,手、腳等基本骨架、關節、部位都開始初具雛形;接下來,整個身軀便漸趨完整、壯大,此種日益完滿、成熟的胎兒成長過程,伴隨着新生兒的降臨人間才劃上圓滿的休止符。關於胎兒的生長、發育之詳細經過,《阿難入胎經》及相關密宗續部典籍中均有廣說。
而有關胎兒在母胎中的具體成熟時間及住胎之時日長短,卻不可一概而論。上文在講述眾生住胎的情景時曾大概提到過佛教對此問題的看法,下面再舉世間社會出現的事例以為佐證。
布嘎日亞(音譯)地方一個名為蒂梅特勒的女人,懷孕三十六天以後即產下一成熟嬰兒。而在英國,赫德克女士懷孕十三個月後方生下一名孩童。另在漢地的河北安國縣,有一老婦整整將肚中的胎兒孕育了三十年,而後才將之順利生產了出來。從歷史記載來看,亦有住胎四十年然後才行生產的公案。
總體來看,我們的人身恰如上面所講述的那樣,是通過父精母卵以及前來住胎之神識和合而成的。至於一個新生命的具體身形與身色,則與精卵等存在一定的關聯。如果人之精卵與非人之精卵發生碰撞、邂逅乃至混合,則可誕生出既不是人類又非非人類的眾生。假若人及旁生之精卵互相混雜,非人非旁生之眾生就有可能出現於人世間。《毗奈耶經》中就這麼記載道:“一時,眾多信眾紛紛前往舍衛國,並以各自所擁有之財富廣行上供下施,多有眾生因之而得以圓滿所願。個別非人眼見此等人財富豐饒,遂對之生起歡喜心,貪愛之心亦隨即增上。彼時,舍衛國中一些女人之丈夫因故外出,非人見狀乃化為外出之眾丈夫形象,並與諸女人行不淨行。其後,此類女人以同等因等因緣各自產下眾多兒女,其手、腳、眼、身皆具足丑相。有孩童身呈黑色,雙目赤紅;有者則頭大身小;有些頭顯黃色;亦有人髮絲皆為綠色。諸位母親見之不由萬分恐懼,彼等立即將之棄於屋外或曠野森林中。非人旋即以自身所具能量護養眾棄兒,棄兒中漸有稍具人形者。奈何諸兒女長大成人後身形再度發生變異,彼又重新具足種種丑相。各人之母再次將自己子女棄於路口,非人只得以自身能量繼續撫育彼等。”
《毗奈耶經》中又云:“一具五神通之仙人,其尿液中帶精。一日來一母獸,口乾舌燥之際,遂將仙人尿液一飲而盡。盡飲之後,此母獸又舔舐自己密處,結果不久即產下一子。母獸仔細聞嗅後,即斷定此子非自己同類,於是便將之丟棄不顧。仙人知其乃自己骨肉,就負擔起撫養兒子之重任。此子頭如野獸,故名之曰獸頭。”這個獸頭後來在佛陀的教法下出家為僧,並嚴守比丘戒律,且精進修持佛法,最後終於證得了阿羅漢果。
如今,把不同種類的眾生之精卵進行配種後,具有各種丑相的所謂“新眾生”便會誕生。現代人往往將這種“新產品”當成了不起的一個新發現、一種新物種,其實佛教經論中早就對之進行過論述。關於從屬於某一物種的某個雄性動物體內取出精子、再將之放置於屬於另一物種的某個雌性動物體內進行配種、繁殖的事例,佛經中已明確宣說過。又比如佛經中曾記載過一個名為恰嘎的尊者,他的精液沾染在衣服上後,一名為瑞瑪的女人就趁機將此精漬塗抹在自己的密處。釋迦牟尼佛得知後即授記她亦會因此因緣而生下一子,具體情況佛經中則如是記敘道:“瑞瑪因生貪心而將恰嘎殘留於衣物上之精漬抹入自身胎門中,眾生業力之果報實為不可思議,以此因緣,亦有眾生之心識會趨入其處。未來一名為迦葉童子之孩童即會誕生,彼於我教法下必定出家求道,並終得阿羅漢果。我所宣示之教言,及所說之一切悅耳動聽之語,此童子皆可精通無礙,彼當成為我教法中辯才第一之弟子。”事情的發展果如佛陀所言,迦葉童子後來的發展與世尊當初的授記無絲毫偏差。
將屬於不同種類之眾生的精卵進行配種後,與原先物種的臉面等部位不大相同的新物種就會誕生出來。不僅如此,隨便取出某類眾生的精子或卵子乃至細胞,無需配種,只對單一的精、卵或細胞進行培養,也可以培育出與所取精卵或細胞同屬一個種類的物種。最近,英國有少數科學家便按此方式,成功地將一隻綿羊“克隆”了出來。他們先從一隻母羊體內取出一些成熟卵子,然後便將卵子裡的細胞核分離出來,此時的細胞核頗有些類似一種微細的膠質體;接着,科學家們又從另外一隻母羊的乳房上長出的肉胰子中切下一片加以培養,並把肉胰子的細胞與剛才提到的從卵子中分離出的細胞核混合起來,如是繼續培養了六七天,結果很多細胞都從中得以產生。再把這些細胞植入重新選出的一隻母羊子宮內讓其發育,不久一隻小羊羔便孕育而生。
從這隻小羊的實際生產過程來看,操縱它出世的因素主要有以下幾個:一隻母羊的卵子細胞核、另一隻母羊的肉胰子、再加一隻母羊的子宮,(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要有前來投胎的神識,)眾緣和合,小綿羊於是順利降生到人間。大家可能已注意到,這隻綿羊的出生和公羊的精子無有任何關係,至於它的體態則與那隻提供肉胰子的母羊非常接近。通過這隻克隆羊的試驗,有人就此認為人類也可以被克隆出來,但目前的法律嚴厲禁止科學界進行有關人造人的一切試驗。不過有太多的民眾都願意接受克隆人的挑戰,他們非常想把自己複製出來,因為這些人相信以此種方式即可無限延長自己的壽命。但若從佛法的角度衡量此類人的想法,則這些所謂的奇思妙想均屬痴心妄想。因痛苦、安樂以及我與我執都依靠眾生的心方能得以產生,它們永遠也不可能等同於外界的色法。而心卻任誰都無法製造、複製,過去、現在乃至將來,人們都不會大批量生產出心識這一產品,不僅如此,我們也沒有必要去製造心識,因為心識始終都在持續不斷地遷流、延續之中。
通過上面所講述的方法,很多人認為,從理論上講,與自身軀體一模一樣的一個後繼軀體完全可以被拷貝出來。但即便這樣的一個人被生產出來,此人也不會與自己完全相同。就像一個兒子,他的臉形、聲音甚至行為都可以和其父非常相似,但這個兒子永遠也不可能變成自己的父親。因此我們所謂的相同,最多指身軀的大部分部位相似而已,要達到完全的一致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因為眾生的心識均依各自的前生習氣而得以出現於世,眾生業力各不相同,其心識又焉能整齊劃一?就像一對身軀體態等各方面都非常相像的雙胞胎,但他們的心卻絕對不可能互相替代、歸為一體一樣。
可憐呀,自以為是的人們!他們連自己的心識會不斷產生、遷流這一點都搞不懂。自己並不是自己所希望的那個樣子、那種生存狀態,這種與自心心願背道而馳的實際生活景觀,同樣令人可悲可嘆。佛教的論典中如是寫道:“有之狀態視而不見,一心只欲無中見有,此等愚不可及之痴昧究從何來?”此類愚痴之徒實乃可悲可哀。
上述培育物種之克隆方法,最初應用於一九九七年的二月份,英國科學家當時據此方法成功地養育出一隻克隆綿羊,這一消息頃刻間就傳遍了全球,並引起了世人的極大震動。不過究實說來,這一研究成果其實並無什麼可值得大驚小怪之處。以佛教的觀點來看,眾生身體之形成並非全都得依賴精卵和合,比如依靠土糞等濕潤處所、依處,同樣可以從中孕育出大批生命;樹木、鮮花等物體中也可誕生出眾生,但樹木、鮮花並非是這些眾生的“父母”。因緣具足後,正如前文所引《毗奈耶經》所云:“眾生業力之果報實為不可思議,以此因緣,亦有眾生之心識會趨入其處。”中陰身之心識即如是入住於一切因緣聚合的地方、環境中。
父精母卵並不需要全部具備,只要能具足其中一個條件,眾生的身軀就可以藉以產生。古代就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比如一個名為長淨勝的國王,就從其右大腿上生出了一個名叫澤巴的兒子,左大腿上又生出一個名叫烈澤的兒子,諸如此類的事例,佛教經論中多有記載。我們應該明白,眾生身軀的形成原因原本就多種多樣,只要眾生之身軀得以產生的因緣在一個地方已然具足,馬上就會有中陰身輕而易舉地進入其中,因尋找神識之載體的中陰眾生誠可謂遍滿整個中陰界。此中景況恰如《毗奈耶經》中描述的那樣:富樓那尊者以天眼觀水,只見其中遍滿中陰身。釋迦牟尼佛後來即因此而規定道:今後不得以天眼再觀所飲用之水。
除了可以見到的父精母卵等形成眾生身體的因素之外,是否一切令眾生軀體得以成形的因素都可以被我們人類現量見到?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因為有許多能決定生命形態的東西,都是凡夫所無法了知、洞悉的,比如前世五處、善業、惡業等皆是操縱眾生軀體的形成之因。《釋量論》云:“今生之五處,即生余身因。”所以我們必須承認,前世之五處等,完全可以成為後世身體形成的部分因緣。能夠作為支持此種論點得以成立的最好的理由即是,如果前世身體上留有疤痕,那麼後世的軀體上也會原原本本地再度浮現出這一痕跡。假若前後世的軀體之間不存在任何關聯,那麼前世身體所遭受之兵器傷痕,後世為何還會繼續出現?故而我們說前後世之間必定存在某種程度的聯繫。而關於眾生前世身體之痕跡明顯顯現於後世身軀之上的事例,古今中外,不論外道信徒還是佛教信眾,皆共同認為這是有目共睹、眾人現見的客觀存在。如今,在能回憶前世景象的眾多民眾中,親身體驗過這種“疤痕延續”之經歷的人,實在不乏其人。像上文宣說過的阿貝,他前世就被人砸破了頭顱,後世轉生為伊士枚時,頭上依然留有前世的傷疤;還有緬甸的一女孩,前世身為男子時,其兇悍妻子用刀砍他肩膀的疤痕,今世再次完整呈現;又比如英國一軍人戰死後轉生於印度的新德里,當初受傷的部位如今仍然傷痕依舊;再看那位日本軍人,轉生為緬甸女孩後,身上還有前世中彈受傷的彈痕留存……這樣的事例還可以舉出很多。
另外,即生當中如果內臟等患了嚴重疾病,普通藥物已無法對之進行治療。此時,如果對這類患者進行催眠療法,以令其回憶起自己的前塵往事,病人及醫者就都能知曉,這些頑疾的遠因當為前世時病人的內臟曾被各種利器傷害過。以此因緣,病人今生便再度感受無法治癒之病痛折磨。這種現象現在已非常多見,前文講述過的達娜、安妮的故事,就是這方面的典型代表。目前有眾多的醫學專家及博士學者在從事這方面的研究,他們已造了很多涉及到這一領域、這一課題的論典。而七世紀的佛教大成就者月稱論師在《〈中觀四百論〉釋》中早就說過:“前世軀體所留之疤痕,於後世身軀上亦會出現,其因乃在於因緣聚合之緣起力現前。以喻明之,譬如於一茅棚中置一缽酸奶,若有鴿子飛越茅棚屋脊,酸奶表面即會浮現出鴿子爪痕,而鴿子並未親臨酸奶之上。因緣際會,鴿子爪印即可留存於未接觸之酸奶表層。”同理,眾生前世之身軀並未完全、徹底地遷移到今生,但依靠不可思議之緣起力,前世身體的部分特徵依然會借後世之軀體得以再現,這其中的主要原因即是前世所造的善業、惡業。
《入中論》云:“有情世間器世間,種種差別由心立,經說眾生從業生,……”;“此處生余處,賢劣由業造。”眾生從人道轉生於旁生道,又從旁生轉生為地獄眾生,從地獄再轉生到餓鬼界,接下來又流轉於人道、天界等等,漫長輪迴生涯中,眾生曾將自己的身體捨棄過無數次,除了自己所造做的善惡業之外,再沒有別的什麼原因可以操縱這一切的發生,就連身體的形狀、美醜等特徵也是由業力掌控的。佛經中再三強調說,如果一個人能堅持行持安忍,則其身形必定調柔、端莊。佛經中還說,“今世相好莊嚴,乃由過去世修持安忍道而來;今世相貌醜陋,乃前世生嗔恨心所致。”
一九八二年十二月十二日,漢地的一家新聞媒體就報道了這麼一件發人深省的事:“一九四八年的一天,馬來西亞聖島郾檳城(音譯)一位名叫張秋潭的農夫,在耕地時忽然從土中刨出了一隻穿山甲。這隻穿山甲渾身上下長滿了如牛角一般堅硬的鱗片,它一直以地洞為穴,經常吃的食物則是螞蟻等小動物。看到它,張秋潭馬上就想把它逮着,結果在圍捕它的過程中,這隻穿山甲一下就鑽回地洞中去了。此時,張秋潭的三個兒子,還有他那已懷孕四個月的妻子品仙全都趕了過來,眾人一見穿山甲頓時殺心大起,於是全家老少一齊動手開始了圍剿穿山甲的行動。無計可施之時,他們想到用煙熏火燒的辦法也許可以把它從洞中驅趕出來,全家人便立即在洞口堆積了很多木柴並放火點燃。最後,這隻穿山甲便活活被燒死在洞中。五個月之後,品仙臨盆的日子終於到了,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的是,她生下的這個女孩竟長有與穿山甲一模一樣的身軀、形色,整個相貌令人恐懼萬分,就連母親品仙見到後也不由嚇暈了過去。
城中人知道了這件奇聞後,害怕這個怪物長大後會傷及自身,因此同村人首先來到張秋潭家,要求他立即交出這個女孩。張秋潭夫婦知道把女兒交給他們後,這個孩子很有可能被眾人殺死,於是夫妻倆就哄騙村人說生下的怪物已經死掉了。從那以後,張氏夫妻便把孩子隱匿起來,並一直讓她在暗無天日的環境中隱名埋姓地整整生活了三十多年。直到一九八二年的三月間,這個半人半穿山甲的眾生才被當地人發現。人們看到儘管她依然存活於世,但並沒有傷害別眾的心思與能力,認識到這一點之後,大家便放棄了對她加以看管甚或處死的念頭。
後來,《新生活》雜誌社記者還請來醫生為其治療,但醫生認為這種病症實在無藥可治。八二年四月七日,作家柏楊先生到馬來西亞發表演講,《新生活》雜誌社總編與主編曾把此事向柏楊先生描述過一番,末了又建議先生最好能親自看望一下這個奇特的女人。柏楊先生最終還是親眼見到了這個女人,探視歸來,他即如是議論道:‘我實在無法詳細描述這個女人的具體身體狀況,如果一定要講的話,我只能說她長的確實像當地人形容的那樣,是一個穿山甲人,這種描述算是勉強符合她本人的實際情況。此人的頭上沒有頭髮,鼻子凹陷,嘴巴凸出,一顆門牙就像象牙一般往外伸出。另外,她全身都長有鱗甲,眼睛也沒長眼皮,就像魚的眼睛一樣,圓圓的向外鼓着,而眼睛周邊也如同燃燒的鐵塊一般通紅通紅,總之看了就令人頓生恐怖心。’……”
一九六三年春天,新加坡兩家報社《星洲日報》、《南洋商報》都報道了這一事件:馬來西亞吉達島(音譯)一漁夫從海中捕到了一隻烏龜,那隻烏龜在被逮住以後多次咬破、撞壞此漁夫的漁網,此人因此而對烏龜嗔心大起。上岸後,他便把烏龜拴在樹幹上,任其被烈日暴曬並最終使之因饑渴而死。幾個月之後,他的妻子生下一個兒子,那個孩子的雙手、雙足簡直就跟烏龜的四肢完全相同。孩子雖說頭上長有眼、耳、口等器官,但它們的形狀卻與烏龜的身體部件無有兩樣。報紙不僅對之進行了報道,還配發了這個孩子的照片,眾人見後各個震驚無比。
一九九九年的夏天,四川省也發生了這麼一件令人感慨萬千的事情:
一養雞專業戶將自己所養的雞大批賣給屠宰者及雞販子,令其宰殺以謀取利潤。其妻後來生下一個女孩,這個孩子的雙手與雞爪一樣,直接與胸部相連,而且腸子也暴露在體外,讓人深覺恐怖異常。四川電視台也對此事進行過報道,很多人都親眼目睹過。
上舉這些事例絕對是不善業成熟後的果報,若非如是,則殺烏龜之人、殺穿山甲之人、殺雞之人,他們的兒女何以會成為與烏龜、穿山甲、雞相類似的眾生?如果有人問:佛經中不是說自己造的業不會成熟在別人身上嗎?此話確實千真萬確,但這些與烏龜等動物相類似的眾生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其轉生之因依然得從各自的前生業力上去找尋。也就是說,他們今生轉生為這樣的形態,是因為他們前生就造過能致自己後世如是轉生的因!至於父母等其他人所造作的強有力的罪業,則使子女前世的惡業迅速成熟,此中道理在俱舍法門中有詳細宣說。
因此我們理應了知,即生之身體要得以形成,必須具備父精母卵等現在聚合之因緣、前世五處以及宿世所造之善惡業等三種條件,它們聚合之後今生之身軀即告成形。這番道理並非像某些外道宗派認為的那樣,說什麼一切都是由業所造;亦非如世間順世外道等認為的那樣,說什麼一切都是現在之四大和合而後產生的。佛教無論在見、修、行、果的哪一個方面、哪一個階段,都不會墮入兩邊,這就是無等大師釋迦獅子如來所建之唯一自宗,也即一切學說之王。
下面論述第(三)部分之內容:身心關係。
如果有人問:這樣的身心之間到底存在什麼關係?對此則可回答說:身體、心識之間並不存在本體、異體或從身體之部分中派生出心識這種彼彼所生之種種關係。前文已論述過身心同體,或身體與心識之間是因果關係等種種說法的不合理之處,所以說暫時來看,我們可承認心身之間存在所謂的能依、所依之假立關係,在能依、所依之關係得以成立的過程中,身體對心識具有一定的利害作用,反過來,心識對身體同樣具有一定的利害關係。
說到心識的本體,可以說它具有一明了之本體,此本體不斷地在流轉、遷移,這方面的道理前面已宣說過。而有關心性的細微特徵及心的特異性,則依身體等其他因緣而得以產生。比如如果父母具足嗔心或悲心抑或乃狡詐之徒,那麼他們所養育的孩童相應也會具有嗔心、悲心或乃狡詐之人,孩子的種姓與父母親有着極為密切的關係。其實父母的心識與子女的心識各有各的本體,兒女性格上與父母的相似之處,與心性本體並無本質關聯,這些心性特徵主要得依靠身體才能產生出來,父母的心識並不是直接生出兒女心識的原因。
過去,有人依靠聖物而作儀軌以使孩童的頭腦變得更聰明些,現在的人們則使用藥物以求提高智慧,人們對身體採取種種措施,目的只是為了讓心更加聰慧。另外,如果體內服進某些藥物或酒,心就會陷入發狂、迷亂、自我麻醉的狀態中。再比如,眼根出了問題,眼識就不會產生,或變得不如以前那麼清晰明亮;大腦若受到損害,心識的功能就有可能遭到徹底破壞……還有以大悲心施行的自他相換法,都會使心識及身體受到影響,此理就如上文宣說過的那樣。所以說因了父母的種姓,子女的心性或多或少會產生相應的變化。
正如《釋量論》所云:“若時於心續,利害亦易解,如火與瓶等,以此亦非返。”這裡所宣說者,並非是在指示人們身體是形成心識的近取因,這一點非常關鍵,我們必須透徹、詳細地加以了解。同樣,心對身體也有一定的利害關係,下面這個例子就對之作了精彩的印證:
以前有一上師某天正坐在法座上為眾人傳法,恰在此時,一條被人用石塊擊打的狗倉皇逃過此處。狗的陣陣慘叫勾起了上師的無比悲心,他感覺那些石塊就好像打在自己的身上一樣。結果,悲痛不已的上師最後竟因此而從法座上一頭摔了下來。當時有些人認為上師純粹是假慈悲,上師知曉了他們的心思後,就脫去上衣讓這些人看自己的背——石塊本來是打在狗的脊背上,但現在上師的背部卻腫了起來,而且還呈現出一大片紫黑色的傷痕。
又比如一九三○年的印度,有一位醫生為觀察一被判死刑者的臨終心態,就對此人說:“人體如果大量出血,決定必死無疑。”到了臨刑這天時,犯人被蒙上雙目,並被拴牢在一張凳子上。此時,那位醫生開始在犯人皮膚上用刀割開一個口子,同時又弄出水滴墜地的聲響,聽起來就好像犯人身上的血正汩汩地往外流淌、滴落。犯人不由想到:我身上的血馬上就要流幹了。在這種心態下,他的心識很快就迷亂起來,並最終死去。
再來看看前蘇聯著名文學家高爾基的一則日常生活小插曲。他寫過一部小說,其中有一個情節是說一名男子像瘋子一般拿起桌上的刀子就向自己妻子的肝臟部位刺去,等把刀拔出來後,傷口處立刻像流水一樣往外嘩嘩地淌血。當高爾基全神貫注地用心構思這段情節時,所有這些想象而出的細節、場面,都異常逼真地一幕幕映現在腦海。就因為這個原因,過分投入的高爾基在創作過程中最後竟昏厥了過去。他的妻子聽到動靜後急忙過來探問究竟,結果發現作家本人的右胸脯下方就像被刀子刺過一樣,一片紫黑色的痕跡赫然呈現。這團疤痕在高爾基的身上留存了好幾天,然後才漸漸散去。
以前印度有位患有眼翳的老人,以此原因,他經常看到鍋中有所謂的毛髮漂來漂去。老人認為兒媳婦總愛把這些不淨之食物做給自己吃,他不由想到:我天天都在吃這些毛髮,這可如何是好?想來想去,老人最後竟因此而得了癌症。後來他自己終於明白過來,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眼識陷入迷亂所致,其實飯裡面一根毛髮也沒有。明白了這個道理後,老人的癌症隨即不治而愈。
如今有許多病人得了所謂的不治之症,千方百計用盡一切醫療手段也未見有什麼明顯效果。此時如能藉助觀想作意之療法,則很多病症可能很快就會痊癒。一些密宗論典中也說過,唯一依靠修行之力,身體即可修成虹光身。這方面的事例眼下就有很多,此處無需一一列出。
這樣看來,心識與身體在和合共處的過程中,互相之間都會對對方造成一定程度的損害或帶來相應的利益,特別是因往昔的串習力所致,心總是要把暫時借居的身體執著為實並當成我所,因此身體所感受的一切,心亦同樣感受。為了身體的利益,心不惜造作種種貪、嗔等惡業;而身體也像心的僕人一般,只要能滿足自心願望,身體可以不顧寒熱饑渴及種種煩惱,刀山敢上,火海願趟,什麼事都可以做出來。身心即如是互相依靠,在它們的關係未終止之前,一直都會以這種方式而存在。
不過,到了一定時候,身心決定會分離,從此即各自漂流、各奔東西,就像小鳥從蛋殼中破殼而出後,永遠就會與孵化自己的蛋殼分道揚鑣一樣。身體與心識之間的關聯中斷之後,身軀就會融入五大而消盡;心識則繼續漂泊於無邊無際之輪迴苦海。所以我們理應了知,身心之間暫時存在有一種假立的關係,不過這種關係也僅是暫時安立而已。
至於說心是身體的一部分,或心需依靠身體才能重新產生等觀點,均屬無任何可靠依據的胡言亂語。我們應該依賴可信、究竟的理證,完全、徹底地通達身心關係的本意。如果僅僅因為看到心識的所依是身體,身體若作利作害時,能依之心識也會產生相應的變化,然後就據此認為心是由身體所生的,或認定心身是一本體,則此種推理也未免有些太過牽強、過分。正如我們不能因為看到水依靠盛水之器皿、鳥兒依靠樹木棲息等等類似能依、所依的關係存在,而且一旦盛水器皿、樹木等所依發生變化,水、鳥兒等能依也隨之產生相應變化的現象,就可以推斷說產生鳥兒的因是樹木、盛水器皿亦是水的生因,或樹木與鳥兒、盛水器皿與水屬同一本體。因此,依據不定之相似理由,說前後世並不存在,且將這種論調大膽地向全球世人廣為推介,還說什麼這已是經過科學驗明過的真理,這種肆無忌憚的宣傳才真真切切是欺騙整個人類的謊言!真心希望這種人能儘快終止自己的這類行為。
最後論述第三部分的內容,也即結尾。
以上通過破斥他宗、建立自宗這兩方面的論證,已將前後世存在之理簡略宣說完畢。這些道理是以佛教論典中早已闡釋過的基本原理作為立論之基,然後又加上一些二十世紀在美國等科技高度發達的國家內出現的事實,以及眾多科學家經過再三觀察並加以確證的事例以為補充而進行論述的。我本人在上述基礎之上,以公平的觀察、平和的語言,就如用手指指點山脈一樣簡單講述了前後世存在之理由與證據。本來在佛教各宗派與現代科學的觀點之間,尚有許多可以展開論述的問題,這些問題看來只有留待將來去分析、對比、研究了。願意對如意寶般的一切利樂之源——佛法奉獻出才智與生命的有智之士,都應該將佛教自宗的四大宗派與科學原理之間的關係了解透徹。在對其進行對比研究時,哪些是佛教與科學相同的地方、哪些是佛法超越科學的地方、哪些又是佛法遠遠超勝科學且能代表佛教本質特點的最獨特、最究竟的地方,對這些問題不但要自己精通無礙,更要向別眾廣為宣講,這項工作確實非常重要且必要。
如果有人問:科學是凡夫依靠尋伺分別念而得到的一種理智結晶,何必要對它如此重視?從本質說,這話也不算錯,也正是因為這個理由,所以作為佛教徒的我們從不擔心科學道理與發展會對佛法造成本質性傷害。但如果我們能對科學原理及其應用方法增加了解,則大家對佛陀教法的信心與定解一定會愈發穩固、增上。如果自己已經通達了這方面的道理,然後又能將之理智地宣講給別人,那麼這種做法必會對自他帶來極大的利益與幫助,因當今時代,崇拜科技力量的人以及對科學家的言語隨聲附和的眾生本來就為數眾多。
從另一角度而言,像歐洲、美國等地的科學界人士,其心胸一般都比較寬廣,他們非常喜歡深入並鑽研某些對他們來說本是很陌生的領域、課題,如果一種理論被證明為有理有據,他們大多都會欣然接受。特別是在現代社會,越來越多的人們對身外物質世界的財富畸形發展狀態已經生厭,講求內心省視的內心科學正方興未艾。在這種時代大氣候下,東西方人士對佛教,特別是對藏傳佛教的內涵、教義便日益重視起來。比如美國哈佛大學、哥倫比亞大學等著名高等學府里的很多教授、學者、博士,通過再三觀察及智慧思索後,紛紛發表了如下一些無偏袒之見的研究成果、結論:
哈佛大學的赫伯特·本森博士(Herbert Benson)說道:“藏地有非常稀有的內心科學。”;“藏族人對世界文明的最好禮物就是其所創造的無與倫比的內心科學,依靠它的力量,完全可以將人類的智慧引向良善的方向。再這方面,沒有比它更殊勝的方法了。”另一位美國心理學家丹尼·勾樂曼博士(Daniee Goleman)則評價說:“藏傳佛教中有非常令人歡喜同時又很莊嚴、完整的內心科學。”;“屬於藏民族的內心科學完全通達心對身體的利害關係,這是西方學者無法與之比肩而立的一門研究領域。”……
正像上述學者理解的那樣,在西方,一些有智之專家、學者及對藏傳佛教稍有了解之人士,均未把藏族文化當成迷信、陳舊的落後東西大加鞭撻,他們反而認為從佛教文化的角度出發,應該承認藏族是世界上所有民族當中最好、最理想的一個民族。當他們這樣做讚嘆的時候,一方面,我們自己應深刻理解本民族所擁有的藏傳佛教文化的魅力與價值,因而別人的譏毀或讚揚都不值得為之生嗔或生喜;另一方面,當科學已成為了當代文化生活領域中皇冠上的那顆明珠,或登上了人們想象力的最高峰時,而且所謂的科學高峰並非是以財富、實力等為衡量標準的,這樣稱讚科學是因為科學理論已遠超人們日常生活經驗之範圍,在這種前提條件下,掌握了科學理論的科學界人士並未如那班無頭腦之人一般看待佛法,因此說作為佛教徒,我們更應該以清淨心弘揚、傳播如是珍貴之佛教文化,這一點實在大有必要。
以上介紹的西方科技界人士對藏傳佛教的看法,都是一些很有代表性的堪稱公允、合理的觀點,這些如金子過秤一般的評價,決非似兒子誇讚父親的碗非常清淨似的自我標榜自己文化的話語。西方還有許多學者議論道:“西方的大學教授若能與藏地寺院裡的智者長期共同研討,必將對人類的知識結構帶來實質性影響,必會推動人類的認知向更廣大、更深邃的領域邁進。”所以我們理應了知,當佛教所宣說的道理涉及到一些非常奧妙、甚深的問題時,其超越科學的地方何止萬千由旬!
以上借行文之機,順便說了一些對正文也許能起到補充說明之用的題外話。
現在再將以上所講述的道理簡略歸納如下:
前後世存在之理本來就被很多外道及當今眾多的宗教派別、門類所共同承認,比如在古老的基督教教義中就承認前後世存在的合理性。只是到了羅馬帝國統治時期,因帝國君主害怕肯定前後世之存在會給自己的政權帶來不利影響,因此才公開否定從人轉生為人的可能性,只承認人死之後可以轉生於天界或地獄,除此之外並無別的來生去向,羅馬政權即以此方式試圖欺騙民眾。但考諸基督教聖典《聖經》我們就會發現,這種宣傳明顯與其基本教義直接相違。
再來看看追隨落後傳統的一些科學界人士的看法,他們認為如果不具備大腦,那麼人們根本就無法耳聞目睹身外的一切聲色,同時也不會依靠心進行任何形式的思維,甚至連這一明清的心都不可能存在。但當今世界卻有成千上萬名無腦者站出來現身說法道:“我們就沒有大腦,但我們依然眼可觀色、耳可聞聲、心能思維,這些眾人均可現量目睹的事實,怎麼唯獨你們視而不見?”
宗教界人士亦對此發表看法說:“幾千年來,我們已用千言萬語闡述過這一問題,這些關於前後世的實例都是人們現量所見的事實,不承認之人最好不要輕易毀謗揭示事物本質的真理。”而科學界中那些心胸寬廣、智慧超群者則議論說:“我們應該敞開胸懷、打開增進智慧的大門,否則,人類的理智就只能裹足不前。西方學者在對心識的認識上的確可謂智慧淺薄,心識其實不可能從大腦中產生,因此說前後世不存在的說法無有任何能站得住腳的理由與根據。”
綜上所述,三方面人士在對待前生後世的問題上大多都持有一致且究竟的看法、觀點,但可惜的是,至今仍有個別人被陳舊的思想觀念所縛,他們的心理疙瘩始終也無法解開。不僅如此,這些人往往還要想盡辦法說一些歪曲事實真相的話。但無論如何,就像上文論述過的那樣,新科學理論始終都未能找到駁倒前後世存在之理的論據與理由。具體說來,在涉及到心識的領域內,任何科學儀器都無法對之進行測試、衡量,想借科學之名義以否定前後世的人們因此而把自己推到了一種非常尷尬的處境中,即就是欲對之進行誹謗也無從得到證據。
不論你持的是新觀點還是舊思想,也不管你是從科學抑或宗教的角度看待事物與問題,僅僅依靠、抓住某些片面觀點並死守不放都是一種不合理的行為,我們應該依據事勢理(指洞悉事物本具的客觀規律之理智)以抉擇事物的真相。前後世決定存在的道理我們已經翻來覆去地用大量的論據論述得非常清楚明了,如果還拒絕承認它的合理存在,這其中的原因恐怕就只能從台灣學者陳勝英所造的論典中去尋覓了。陳先生曾如是論述道:“如今,一味無理否認前後世存在的人已比較少見,目前持此觀點者大多集中在基督教信徒以及個別的文化界人士當中。對基督教教徒來說,他們之所以守持這種觀點,無非是因為他們心中如是算計:若承認前後世,別眾必會對自己所信仰之宗教退失信心;而對文化人而言,他們拒絕承認前後世,其所考慮之着眼點乃在於這些人擔心一旦接納前生後世之說,則有致眾人不信仰科學、並以科學為批駁對象之可能。”
坦率地說,這些人的擔心純屬多餘,因為前後世存在的理論根本不會導致不信仰並批駁科學這種現象的發生。正如有些人假借科學之名義宣稱前後世不存在一樣,這只能說明他們本人的智慧有限。而科學卻從未開口說過:前後世無有。
讓我們暫且把前生後世存在與否的問題擱置一邊,只看眼前的這一點事實,即在科學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依靠電學等種種方法、設備、理論,人們的生活暫時來看的的確確從科技中受益良多,這是誰也抹煞不了的一個事實,人們都能切身感受到。但如果因為這個原因就過分抬高、看中科技的地位、作用,並進而認為所謂的科學技術已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凡是科技未能證實的東西就一概不存在,如果以這種方式對待科技尚未涉足之領域的話,則此種態度實無任何得以建立之理由,它只是人們的一種增上慢而已。截至目前為止,科學發展史上一代又一代的科學工作者們,包括牛頓、愛因斯坦等超級大家,他們當初提出的學說中那些不圓滿、錯誤、偏頗的地方,都被後來人一一推翻並糾正過來,這種長江後浪推前浪的景象在當今的科技界依然長演不衰。
但是請諸位看一看佛陀教言的境遇,佛祖兩千五百多年前說過的話如今仍然被證明是顛撲不破的真理,這種無需更改的圓滿理論在科技發展史上不知存在與否?想來大家應對佛法超越時空之特點有所了解、感受。再看科學的局限性:其無法了達的認知領域尚有許多許多,這一點想必自他都可以現量體認到。
我們應能認識到,現代科技其實屬於五明中所謂工巧明的一部分;同時我們還應承認,對科學的片面依賴已經並將繼續給人類帶來大大小小的各種損害。如果這種損害不是客觀存在的話,從科技剛剛開始誕生、萌芽之初一直到現在,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宗教界及社會各階層人士對它的片面、畸形之發展進行持續不斷的理性反思與嚴厲批判。對待科技之發展,既不需要盲目崇拜,亦不需要如臨大敵、恨之入骨,因為科學不但不會對佛法造成絲毫傷害,而且在很多地方都與佛教宣說的道理有相似之處,完全可以互為印證。不過,大家始終都應明白一點,即每當科學深入到一些甚深、廣大之領域時,它就會流露出一副疲於應付的表情。這種景觀為我們現量所見,同時也情有可原,因氂牛怎可能承辦只有大象才堪能的任務、重擔,這一事實是不可抗拒、無法忽視的必然規律從中操縱的自然結果!特別是對一切智慧之結晶——人類的理智而言,沒有一種理智能將自己的觸角伸向本身無法駕馭的領域去衡量、抉擇、確立這個領域獨有的法則、規範,超越自己能力所可及的範圍,此種理智將一無是處。正因為這是事物的本然規律,所以我們大可不必對科技的無能為力之處橫加指責。
如果要抉擇一切萬法之實相這一超越凡夫尋伺分別念的境界,並且根除眾生一切痛苦的根源——生、老、病、死這些苦根,我們必須在佛法中去尋找相應的措施與智慧,現代科技在這些方面可謂離真理遙不可及,通過理證通達此理對我們來說就顯得尤為重要。
在智慧的觀照下經過長期、審慎的觀察,才得到關於佛教與科學最究竟意義的論點,並加以宣說,因此說此番論述決非個人胡言亂語的產物。
如果人們能對前後世、業因果的道理生起堅定不移的信解,那麼存在於地球上空的核戰爭等恐怖陰雲馬上就會消失喪盡。不僅如此,弱小、可憐之旁生也會從無辜遭殺等惡性行為中解脫出來,全體地球眾生都可以盡享今生來世之快樂與幸福。若非如是,則無量眾生都必將深陷痛苦難忍之悲慘境遇中。就以匆匆而逝的這一世紀為例,如前所述,爆發於一九一四年、延續至一九一八年的第一次世界大戰就把無數眾生推入到了慘不忍睹的劇苦深淵中;而一九三九年至一九四五年間的第二次世界大戰更是令六十多個國家和地區自覺或不自覺地被捲入,並奪去了六千五百多萬人的寶貴生命,至於財產損失則是一個無法估算的天文數字。我們前面也介紹過,當時鐘處於一九四五年八月六日的上午九點一十四分時,日本廣島市的三十萬市民根本沒有意識到滅頂之災瞬間就會降臨,他們仍如往常一樣井然有序地各做己事,生活從表面看來還是那麼美滿、和諧、按部就班。當分針再往前前進一格,歷史的格局馬上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九點一十五分,美國扔下的一顆原子彈頃刻間就使六萬多廣島人魂飛西天,整個廣島頓成一片廢墟,當時的慘象就仿佛地獄出現在人間。時隔未久,八月九日,日本工業城市長崎也遭到了美國原子彈的襲擊,爆炸當口,血腥大海剎那間奔流而出。但慘劇並未就此終結,二戰之後一直到現在,大大小小的國家和地區間戰爭、衝突從未間斷過。據說在本世紀之內,死於戰爭的人數超過以往任何世紀。
這種局面毫無疑問是人們不信仰前後世及業因果之存在,再加上科技的片面發展所造成的無欺之果。僅以炮彈為例,當今世界的炮彈,其力量、能量已超過二戰以前千餘倍。而且這些極具殺傷力的武器現正被廣泛布置於全球各地的海洋、陸地之上,大有一觸即發之勢。還有核彈頭,一枚核彈就足以毀滅一個國家,而製造這些超級殺人武器的某些核彈專家竟恬不知恥地說:“一但我們遭受到敵國的毀滅性攻擊,只要我們的核彈能留存於世就可進行報復性反擊,這些彈頭足以把敵國的所有城市、民眾統統消滅掉。”如今,僅美國一個國家就擁有六七千枚威力巨大的戰略核導彈,若把全世界的核彈頭聚集在一起,其能量可以把整個地球毀滅很多次。
製造並擁有核武器的人們自己認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不過是為了自我保護、自我救助並抵禦敵人之攻擊,但實際上這種作為只能導致生存於小小地球上的人類自我滅絕而已,並且這些做法也是造成人類未來及下一代徹底覆滅的可怕因素。如果將來的人們依然一如既往地不信仰並踐踏前後世及業因果的法則,那麼這樣做的結果就正如律藏中所云:“貪慾增上者必無惡不作。”一個人的貪心只要開始膨脹,此人為滿足自己的欲望必將不擇手段地造作一切惡業。不過這種人也一定會感受自己所造之業結下的苦果,這只是一個時間早晚的問題。
原子彈的理論締造者愛因斯坦就曾說過:“毀滅眾生的時刻正向我們頻頻揮手。”正因為如此,我們更應該明白並珍惜世間正見的價值與意義:它不僅對眾生的來生關係重大,即生中亦同樣不可缺少。
以上已將前後世之理圓滿宣說完畢。
如是恐怖輪迴之大海,生老病死大浪擊崖岸,
聲聲喚醒欲愛夢中人,勸其厭離輪迴趨解脫。
雪山岩穴藥樹寂靜處,修持禪定舍事修行人,
若聞其聲無疑必定成,於眾生生悲心之因緣。
嗚呼悲哉眾生極愚痴,自陷三有大海猶自矜,
恬不知恥曰無有來生,無異騎馬找馬堪悲憫。
遠離光明善說暗室中,恰似無怙天盲斜懶躺,
無智之軀盡喘邪見氣,頻頻施放邪說之毒氣。
以此悉皆驅散眾有情,心中所具大悲之信心,
貪嗔狡詐烏雲始密布,血腥大海湧出於人間。
惡魔信使逍遙遊此世,謊言黑繩捆綁眾脖頸,
受羈絆不由趨入深淵,對之提起警覺勿鬆懈。
邪見籠罩黑暗遍布地,喜飲佛法月光之甘露,
慧蓮盛開歡喜心增上,坐禪安樂無法相比擬。
慧光照破無明之暗夜,融融大悲恆護育有情,
現於眾生福報虛空中,理應依止妙法之日輪。
以此所造白法之善根,願諸有情擺脫邪見縛,
願吾生生世世行佛法,且能廣弘聖教利有情。
本人以前就曾打算造此《前世今生論》一書,產生這一想法後,不期然又與土登諾布仁波切會晤於太平洋上之寶島——台灣。承仁波切當面勸請,後又再三通過越洋電話誠摯相邀,以此因緣,我終於寫出了這一闡述前生後世之理的論著。我一直以為,如果背離了佛陀及諸高僧大德之意趣,僅憑自己臆造無有任何必要與價值。因此,一方面以佛陀以及古德之教言作為立論之基,一方面又考慮到與所謂的“其他語言無法調伏邊地眾生”這種說法相類似的實際狀況,故酌量添加了一些與時下眾生之心行較相合的道理、公案,如此方創作出本書。大恩上師法王如意寶晉美彭措足下弟子慈誠羅珠於藏曆土兔年(一九九九年)六月初四釋迦牟尼佛初轉法輪之吉祥佳日撰著圓滿於色達喇榮五明佛學院。願增吉祥!
譯者譯竟於色達喇榮
公元二○○二年十一月八日
附錄:
(一)封面《輪迴圖》簡介:
輪迴圖亦叫生死流轉圖,顧名思義,其所描繪者乃為眾生流轉輪迴、沉陷生死之景觀。此圖廣泛懸掛或繪製於藏地各大寺廟正殿大門之外側,全圖呈輪形,以象徵往復不已、前無起點、後無終結之輪迴實景。整個畫面的主體結構為中陰閻羅法王口含六道輪迴之輪,此乃三界六道眾生無法超離輪迴、擺脫中陰境界的絕佳寫照。正如龍猛菩薩所言:“三道生死輪,無初中後轉,猶如旋火輪,彼此互為因。”而眾生之所以深陷痛苦輪迴深淵,完全是因各自所造之業及煩惱所致。結合此圖捲來看,大體可將此圖分為內外四個層次:中心部位繪有雞、蛇、豬三種動物,分別代表眾生的貪、嗔、痴三毒煩惱;中心層外圍分白黑兩色以表善趣惡趣;其外又分為上二下三共五段,上二代表天界及人道兩類善趣,下三的正中則表徵地獄、其右代表旁生道、其左表示的則是餓鬼道眾生;最外層描繪的是十二緣起,無明、行、識、名色、六入、觸、受、愛、取、有、生、老死這十二緣起支分別被描畫成盲人、瓦匠、猴子、船、空宅、接吻、眼中劍、飲酒、采果、孕婦、臨產、老人和死屍這些形象用以描摹,在這十二緣起中,無明毫無疑問是輪迴之根。
如果我們想從這可怕、恐怖、無有邊際的輪迴怪圈中徹底解脫出來,唯一的辦法便是獲得佛陀在其所闡揚之聖教中再再宣說的般若空性無我之智,舍此絕無他途。
最後願一切沉溺於生死輪迴苦海中的眾生都能終得圓滿佛果!
(二)封底照片所配說明
此乃作者遙望大海時即興所道:
仰賴佛陀所惠賜的
清淨無垢慧眼
方能勇敢地眺望
眼前這深藍無邊的恐怖輪迴大海
(三)、死後再生 母子情深
死亡與來世是所有生命都得面臨的,走時往哪裡去,自己無法選擇;去了哪裡,他人也無從知道。所有的生命都一一離去,就這樣走一個失蹤一個。這個黑暗無明的大海,是多麼令人恐怖啊!然而,有些生命卻因了業力、心願和緣起的緣故,以致能去而復返,返而復聚,聚而相認又歡喜。像這樣生者與死者相聚後悲欣交集的情景,古今皆有。聚而散,散而聚,聚聚散散,這就是輪迴的軌則。如同穿梭於魔女的齒尖,眾生就這樣隨着業力與煩惱,在無明的苦海中輪轉。
公元二○○二年五月,聽說旭日鄉江古村有個小女孩能夠非常清楚地憶念前世,聽說了這個消息後,我便就近詢問了一些與她同村的人,他們都異口同聲地回答說:“確有其事!”不僅他們全村人,甚至鄰近村落的人都知道這件事。為此,我專程於六月十日前往江古村,走訪了當時親眼目睹過小女孩回憶前世景象的一些目擊證人。
這個女孩,前世也身為女人,並育有幾個子女,其中有些至今仍然健在,不過均年事已高。兒子中的年長者,二十歲時即離家前往果洛,母子自此再也沒有見面。長子離家後,母親極度地思念他,於是便經常發願、祈禱三寶,渴求三寶能加持他們母子再度相見。然而終究緣慳一面,以致晚年雙目失明時母子仍未能如願聚首。約莫二十年後,也即公元一九八八年,前往果洛的長子的幼女產下一名女嬰,母親在懷她時,曾做過一些奇妙的夢;出生後,到了剛會說話時,她即能說出很多有關她前世的細節,而這些事情從未有人告訴過她。一九九○年,小女孩三歲時,爺爺、奶奶和父母帶着她回江古村探親。在江古村里,小女孩非常清楚地辨認出了前世的村子、房子、家屬、鄰居以及前世熟悉的一些物件,據此,她的親屬們都認定她就是老母親的轉世。
這次到江古村,我首先訪問了次子的兒子。他追憶道:“小女孩三歲時到我們家,他們才到山腳下,她就認出了我們的村子。”接着他又說道:“奶奶原來在世時,我們家住在江古村的最下方;奶奶去世後,才搬到江古村的上方。小女孩領着她的爺爺、奶奶和父母一直走到舊房子處,當時小女孩說:‘原來我們的房子就在這裡,但現在房子卻不見了。’接着她就見到了我的父親(次子)和叔叔(三子),在未經任何人介紹的情況下,她立刻就認出了他們,並且跑上前去抱着他們哭,我父親和叔叔也跟着哭。後來,她還對叔叔做出餵奶的樣子。剛一見面,她就非常疼愛我的父親和叔叔,因此家裡的老一輩一致覺得,這個小女孩就是他們母親的轉世。”
小女孩前世的一個女兒及次媳就住在離我不遠處,我也就近做了採訪。她們說:“我們母親非常想念離家的長子,她念珠中較珍貴的珠寶,通常都會取下來供養僧眾誦經,以祈求能與長子再次相見。然而由於當時的交通極其不便,故始終未能見上一面。”她倆其餘的話則同前述。
接着,我又去採訪她的第三個兒子。他是一個出家人,與我在同一個佛學院。他說:“我們那些親人回來的那一天,當時我們正在村子附近舉行法會,家人們已先行回家,因為我要領眾誦經,故較晚才回到家中。到家時,小女孩和母親正好站在陽台上,一見我她就對她母親說:‘這是我最小的兒子。’正吃晚飯時,小女孩提出要和我一起睡覺,她母親就對她說:‘不許這樣說,快讓叔爺爺吃飯。’但她就是不聽,仍堅持要和我睡在一起。當晚我們就在一起睡,她還做出餵奶的樣子,非常疼愛我,往後的五六天裡也一直如此。”
為了徹底了解實際情況,六月二十四日我又專程前往青海果洛採訪小女孩以及養育她的爺爺、奶奶和她的父母。
我先訪問她的奶奶。奶奶現年八十四歲,她回憶道:“在小女孩剛會說話時,有天早上,她爺爺還未起床,她就對我說:‘這是我兒子。’當時我並未在意,只是開玩笑地對她說:‘你的兒子好小哦!’有一天,她又對我說:‘我非常想念我的兒子,於是就騎在一條白龍背上來找我的兒子。以前,我每天都到房頂上看看兒子回來了沒有,每當日落時,我就會想:今天兒子又沒有回來。那時我就感到既傷心又失望。’有一次,她爺爺和叔爺爺從果洛去旭日,那天正巧下着大雨,她由窗戶往外看到外面在下大雨,於是就說道:‘上師三寶保佑我的兒子,願我的兒子心想事成。這個雨要是不下該多好啊!’”奶奶接着又說:“每當我聽到這麼小的孩子說這些話時,我都會情不自禁地流下淚來。”正說着,她的眼淚又無法抑止地滴落下來。她一邊拿紙拭淚,一邊接着敘述着。看到這種景象,我的內心也不覺泛起一絲感傷。她繼續說:“後來,我們帶着孩子去旭日探親,她認出了她的村子、兒女還有村裡的人及很多東西。記得我們剛到江古村邊時她就說:‘這條路我以前趕牛時走過很多次。’有一天,我們又去智古村,回來的路上她對大家說:‘就在這裡,以前我的兒子腳受傷流了很多血,也許現在還留有傷疤。’說着說着,她就要她爺爺脫下鞋來看看,儘管沒有看到傷疤,但我們還是愈來愈感覺到她就是他們母親的轉世。”
接着,我又去訪問爺爺。爺爺現年八十二歲,他說:“一開始,有天我睡在床上還沒起身時,小女孩就對我太太說:‘這是我兒子。’當時我想:小孩子的話不可信,所以也一直沒把這事放在心上。有時,小孩子調皮不聽話,我就罵她,那時她就會說:‘我是來找你的,你怎麼還罵我呢?如果你再罵我,我還有很多子女,我可以回去跟他們一起生活。’有時,她又會說:‘你竟然敢罵你的媽媽!’還說:‘在我非常想見到兒子的時候,一條白色的龍就飛過來了。龍告訴我:“我把你送到你兒子那裡去。”’她雖然說了這些話,但我依然沒有在意。一直到她三歲時,我們回老家探親,那天在山腳下車,大家先在河邊的草壩上休息了一會兒。當時只見山腰上有上、下兩個村落,那時她父親就問我:‘我們的村子是在上面,還是在下面?’我還來不及回答,她就已經捂住我的嘴不讓我說話,並搶先說道:‘不在上面,在下面。’那時我感到很奇怪,因為在我們幾個人中,除了我以外,誰也沒到過這兒,她根本不可能知道下面的村子就是我生活過的地方。我二十歲就到外面流浪,在這之前,家裡所有的活兒都我一個人做,我就如同母親的左右手,所以在母親的五個子女中,她特別疼愛我。”
然後我又去採訪了她的父親。他告訴我:“我們到山下河邊時才發現村裡的人都去參加法會了,因此看不到一個人。她爺爺因離家太久,根本找不到回家的路,於是他們就說等到有人出來時,問了路再走。那時她就說:‘我找得到路,我會走,你們跟着我走就行了。’接着她就一直走在我們前面帶路。快接近村邊時,我對她說:‘不要跑到前面去,村子裡也許有狗。’她就說:‘我們村子裡沒有狗,我們家原本就沒有狗,現在也不會有狗。’然後她就把我們帶到了舊房子那裡。房子已搬了,她看到後就疑惑地說:‘我們的房子原來就在這兒,現在不在了,誰知道搬到哪兒去了?’後來,我們到拉則寺去朝拜,回來的路上下起雨來,大家就到策得村的巴雍家避雨。他的房子很老舊,裡面沒有鋼爐,也沒有煙囪。火生起來之後,一屋子都是煙,她就說:‘我的眼睛很痛,我的眼睛又瞎了。’說完就哭了起來。”
接下來,我又去採訪她母親。她說:“在懷她時,我做過一個夢,夢中來了一條白色的龍,口中放光照射到我的身上,而她的生肖正好屬龍;她在很小的時候也說過,她是騎着白龍來的,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反正這三者是一致的。我們到旭日去探親的第一天,我叔叔從法會上回來得比較晚,小女孩一見到他就對我說:‘這是我最小的兒子。’晚上就跟他一起睡。有一天來了一個人,她看到後就說:‘沃洛來了。’這個人叫沃洛,和她爺爺同年。當時我就問叔叔:‘他是不是叫沃洛?’叔叔說:‘就是,你怎麼知道的?’後來又來了一個女人,她叫更仲,小女孩一見就說:‘這個是更仲,小時候她臉上的黑痣小小的,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大?’又有一天,我們去親戚才讓東珠家,他們家有一個牛皮包的轉經筒,小女孩看到後就說:‘這是我們那個時代的東西。’還有一個牛皮包的盛水器,她看到後也說:‘在我們那個年代,這是很珍貴的東西,怎麼現在都丟在這兒了?’回來的時候她則說道:‘原來這裡沒有路的,現在已經有了這麼好的公路。’五﹑六歲時,她很不聽話,我們罵她,她就說:‘你們罵我嘛!我是你們的奶奶。’”
最後,我去訪問她本人。她現年十四歲,是一個五根俱全,極其聰穎的女孩。她說:“現在,我已不記得前世的任何事情,我們到旭日去的很多事情,現在也已經忘記了。去旭日的時候,我只記得有爺爺,其他還有什麼人就記不得了。我記得爺爺的腳好像受了傷流過血,但是這個記憶現在也很模糊。另外,我也分不清有些情境到底是夢境,還是回憶。記得小時候做夢騎着一條白龍過來,但我分不清這是在母親告訴我‘你曾說過你是騎着白龍來的。’之後做的夢,還是在這之前做的夢。有時突然看到一些前世的東西,馬上就會產生一些特殊的感覺,知道這是屬於我前世的東西。有時看到一些新東西時,又感覺很像前世的東西,再仔細看看,好像真的在前世見過似的。前世的事情雖說我已記得不很清楚了,但我感覺自己就是爺爺母親的轉世!現在,在全家人里,我最愛的也是爺爺。”
另外,她的家人說:“小孩三歲時能把前生往事記得非常清楚,要是在那個時候採訪她,問什麼問題她都答得出來。六﹑七歲之後,前世記憶就逐漸衰退,她本人也不大提前世的事了。”
後來,我又去問了江古村其他當日曾親眼目睹過此事的很多出家人以及在家眾,最後發現每個人所說的話都是一致的。
在整個採訪的過程中,自始至終我都在再三觀察,看看其中有沒有欺騙的可能性。最後則發現,這是一個千真萬確的事實,其中沒有摻雜絲毫的謊言與妄語。
(四)、逝而復返 全家團聚
二○○二年的夏天,聽說果洛班瑪縣多貢瑪寺有個小孩能夠很清晰地憶念前世,透過幾位朋友的介紹,我遂於七月十一日前往多貢瑪寺,開始一系列的調查探訪工作。
在正式報導前,請容我先簡略地敘述整個事件的始末:之前,多貢瑪寺有位僧人名叫圖旦洛沛,27歲時由於腦疾、頭痛而病逝,去世後在極短的時間內他就轉世再來。
一九八九年,一個名叫吉美圖旦的小男孩誕生在果洛甘德縣闊曲鄉的鳥果村,他身上先天就帶有一些與眾不同的記號——剛會說話時,即稱呼前世母親的名字;經常提及前世的住處﹑親人和許多別的細節,諸如他曾說過:“我是班瑪縣多貢瑪寺人,母親叫那沃……”等等。在和其他小孩玩耍時,他常常會拿起一塊布把頭纏起來並說道:“我的頭有毛病。”當聽說其他人頭痛時,小吉美圖旦往往表現出非常關心的樣子。四歲時,家人帶他去金川縣朝拜著名的觀音像,回程經過多貢瑪寺時,他嚷嚷說:“我媽媽和我的家就在這兒。”說着說着就鬧着要在那兒下車,還準備從車上跳下去,幸虧家人及時抓住了他的腰帶才避免了跳車事件的發生。後來,在他五歲時,舅舅生病前往班瑪縣就醫,小男孩表示一定要隨其前往,家人不得已只好帶他同行。當時,在前往班瑪及回程的路上,他說出了前世的寺院﹑住家等許多情況,並在無人告知的情況下,清楚地辨認出很多前世交往過的親友。很多人因之而堅信他就是班瑪縣多貢瑪寺的圖旦洛沛之轉世,不久這個消息就傳開了。
多貢瑪寺在知道他就是本寺院的圖旦洛沛之轉世的消息後,廟裡的僧﹑俗二眾通過討論商量後決定派人前往甘德縣將他帶回寺院裡居住。他們一共派出了十幾個人,其中包括寺院裡的活佛﹑堪布﹑管家以及他前世的父母。一行人來到甘德縣的隆嘉寺後發現,這一世的圖旦洛沛也是個小喇嘛。當時,小男孩在人群中很快就認出了他前世所在寺院的堪布﹑管家,以及他前世的父親。之後,眾人便把小孩請到多貢瑪寺。回到寺院後,他又認出了前世的衣服﹑住所等遺物、遺址以及家中的牛,並把除了家人以外其他人不知道的細節全都一一說了出來。另外,他對前世父母懷着與現世父母一般的感情,完全視如親生父母一般。這樣一來,當地的僧﹑俗二眾都堅信:吉美圖旦就是圖旦洛沛的轉世。
那些曾親眼目睹過吉美圖旦指認房子﹑人物的當事者,如今分散在多貢瑪寺﹑果洛大武及班瑪縣的阿江村三個地方。這次查訪時,我分別前往這三地去採訪當事人。多貢瑪寺距離阿江村四十多公里,從喇榮至大武有五百公里,來回一千多公里的路程,由於正在修路,極其顛簸難行,故一路行來倍感艱辛。尤其是在半個月之前,為了調查類似的事件我本人已前往過大武一次,所以此次一想到還要在路上艱難行進內心就感覺苦不堪言。但為了求證此事,我仍然一如既往地再度前往,因為一個理由、一種信念始終在支持着我——這些事實應能將生死輪迴的真相顯示在人們面前,而不經他人說明、只由事物自身現身說法的事例、論據才是最可信的。
以下即為採訪實錄:
最早把這個消息帶到班瑪的人,是阿江寺的僧人扎西,因此他自然就成了我第一個採訪對象。他對我說:“當時,我去參加隆嘉寺一位活佛的坐床法會,其間我們住在一位朋友熟識的人家中。安頓好後,那戶人家知道我是班瑪人,小男孩的母親拉助就對我說:‘我們家有個小孩,他經常說:“你不是我媽媽,我媽媽在班瑪,叫那沃。”我為此而感到很困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於是她叫我去問問小男孩,看他是不是真的知道有關班瑪的事。當時那個小孩正在睡覺,他母親把他叫醒並說道:‘你不是經常說你是班瑪人嗎?現在,這兒有個班瑪人,你和他聊聊天吧!’我就問那個小男孩:‘如果你是班瑪人的話,那麼請問你是班瑪哪戶人家的孩子?’小孩聽後就回答說:‘我是班瑪多貢瑪寺人,我的母親叫那沃,我家有很多山羊,我要回去幫媽媽放山羊。’聽到這些話時,我立刻想到這個男孩很可能就是幾年前過世的圖旦洛沛的轉世。回來後,我馬上把這件事講給我寺院裡的幾位僧人聽,結果沒過多久這個消息就傳開了。後來,他的母親那沃還特意跑來問我是否真有其事,為了避免引起那沃傷感,我就告訴她說:‘確實有個小男孩,但具體情況他說的並不是很清楚。’”
我的第二個採訪對象,是小男孩五歲時和舅舅坐車去班瑪、當時剛好開車載着他們的兩位司機——仁才和肯塔,他們一路上都聽到小男孩在不斷地提及前世往事,出於好奇於是便問了他很多問題。我首先採訪了肯塔,他說:“我們從達日回班瑪時,車上載了幾個人,其中有個小孩,和他阿姨就坐在我們的駕駛室里。一路上,小男孩都在嘮叨說他前世是班瑪人,還講了很多有關班瑪的細節,而且講得都非常正確,所以我們就決定試試他。小孩有時在車裡睡着了,醒來時我們就告訴他說已經到了多貢瑪寺,然後我們就在一旁悄悄觀察。只見他看一看周圍環境之後,馬上說道這不是多貢瑪寺。後來,在沒有到達多貢瑪寺前他又睡着了,等真的到了多貢瑪寺時,他正好醒過來。我們就告訴他:‘剛才你睡着時我們已經過了多貢瑪寺,現在是多下瑪寺。’誰知他看了看就說:‘還沒過呢,這裡就是多貢瑪寺。’接着他又說:‘那邊高房子旁邊的小屋子就是我住的地方。’”
後來經過查證,證實那房子的確就是圖旦洛沛的屋子,他準確認出了自己前世呆過的寺院和房子。接下來,仁才繼續把車開到班瑪,肯塔就在那裡下車,並去圖旦洛沛的家告訴他父親說:“有個小男孩能認出你們家來,他一定是圖旦洛沛的轉世。”但他父親卻不以為然地回答說:“不會是我們家的孩子。”說罷也就把此事棄置一旁。
後來他又認出了他寺院裡的活佛。住在大武的奶奶對此解釋說:“在去班瑪的路上,我們看到有輛摩托車拋錨了,有個人正在修車,我們的司機就下去幫忙。那個時候,小孩突然跑過來對我說:‘這個人是拉保活佛,是上﹑下兩個寺院的住持。’到了班瑪後,我們住在一家旅館裡,當從窗戶看到那個人正走在街上時,他就下樓跑到那個人跟前握住他的手說話。”
關於這件事情,後來我也去問了拉保活佛,他回答說:“我正走在班瑪街上,忽然有個小孩跑過來握住我的手,還很高興地說:‘活佛你好嗎?我和奶奶住在那家旅館的二樓,你也到那兒去,我們一起聊聊天吧!’當時,我以為他是我在班瑪的一位施主的孩子。”
從班瑪返回時,一行人搭乘拉欽的車子,當時駕駛室里有梅隆和嘎決。嘎決是在圖旦洛沛過世後才到他們鄉上的幹部,小孩就坐在梅隆的腿上,拉欽則是圖旦洛沛的叔叔,梅隆也是他的親戚。這三個人聽說小孩可以記憶前世的事情,於是他們就開始盤問﹑觀察。這次採訪時,我先訪問了拉欽,他說:“我們聽說這個小孩是圖旦洛沛的轉世,於是就想好好觀察﹑盤問他一番。我先問他:‘你認不認識我?’小孩回答說:‘我當然認得你,你是我叔叔。’我又指指梅隆問他:‘這個人你認識嗎?’他則回答說:‘他也是我的親戚。’然後我又指着嘎決問他認不認識,他仔細看了看後說道:‘這個人我不認識,他不是我的親戚。’”
後來,我就這件事詢問他本人,孩子回覆說:“當時,每當車子要經過懸崖﹑河邊時,那個嘎決就會說:‘你好好回答他們的問題,要是不好好回答,我就把你扔出去。’我心裡自然很清楚他們二個人是我的親人,而他肯定不是。”
拉欽還說:“回程時在多貢瑪寺前要經過一個檢查站,那天,很多多貢瑪寺的人知道能記憶前世的孩子就坐在車上,於是很多人都跑去測試他。有一些女人對他說:‘我是你媽媽。’他則回應說:‘這些人都不是我媽媽,我媽媽叫那沃。’有人問他:‘你的房子在哪裡?’他回答說:‘我的房子在那個大房子的上面。’”
梅隆則補充說明道:“我們經過寺旁公路時,發現寺院裡有一個九層高的佛殿,看到佛殿,小孩就說:‘這個佛殿好高哦!’我就對他說:‘你應該知道這個佛殿才是,因為你在的時候它就有了。’小孩卻說:‘我在的時候還沒有,那時剛剛開始蓋它。’當時我認為他答錯了,但後來經過討論之後證實,圖旦洛沛在世時這座佛殿的確還沒有矗立起來,當時正準備開始建蓋。再往後,多貢瑪寺的僧人和寧達村的人準備前往甘德接回小孩,這些人中有:拉保活佛﹑圖旦江措堪布﹑策保管家﹑沃噴﹑小孩前世父母﹑拉欽和我共十五﹑六個人。我們到甘德隆嘉寺找到小孩時,拉保活佛為了觀察事情真偽,於是就指着圖旦江措堪布問他:‘他是誰﹖’小孩仔細看了以後回答說:‘是圖旦江措堪布吧?’剛好在那兒有好幾個男人,他們就逐一詢問是否是他的父親,他都搖搖頭。直到他前世父親由帳篷外進來時,他才用手指指他,不過卻並未開口說話。”
我又去問了圖旦江措堪布,他說:“那個小孩在這一世從未見過我,也沒有任何人向他介紹過我,在此之前,他絕不可能知道我是圖旦江措堪布,但在那一天,他一看到我就認出來了。”
我又採訪了他前世的父親嘎欽,他說:“我的孩子圖旦洛沛轉世到甘德的消息是由阿江寺傳來的,小孩母親的親屬聽到風聲後就要求我去見見面。我回答說:‘小孩的話不可靠,應該不會是我們孩子的轉世。’當時我既不接受也不太在意這件事兒。但在那天見到小孩時,他的確認出了我,還用手指着我。認出我之後,又反反覆覆地端詳我的臉,並且從他的眼神來看我就知道他已認出了我,他臉上還帶一點悲傷的樣子。從那以後,我開始堅信他就是我兒子的轉世。當天,他穿的衣服非常破爛,身體﹑臉色都很差,一看到他時,我內心非常難過,因為以前曾有一些人告訴我他已去了淨土。我以為他在淨土,根本沒想到他又轉世成這樣的一個小孩,所以我很傷心,不敢靠近他身邊。”
嘎欽在敘述時,禁不住落下淚來。
緊接着,小孩在第二天就堅持請前世父母到家裡吃飯。後來,他們就把吉美圖旦和奶奶﹑舅舅三個人請回寺院住。
回來的第一天晚上是在寺院裡度過的。第二天一早,小孩就說一定要回父母家看看。他騎在一頭牛背上,他前世的妹妹牽着牛帶他回家。路上他對妹妹說:“原來你很小,我很大;現在你很大,我很小,好奇怪喔!?”回到家後,父親嘎欽﹑母親那沃﹑妹妹沃既和他,一家四口人又再度聚首。
這一天,對嘎欽一家人而言,真是畢生難忘的一天!
回來後,小孩在嘎欽家中又認出很多事物。為此,我親自求證於嘎欽。
嘎欽回憶道:“在他回家的當晚,吃完晚飯準備就寢時,他對我說:‘我的被子還有嗎?’那床被子的綠色被套,在他去世時因供養給阿雅喇嘛念經已經不在了,但我當時卻故意回答說:‘有啊!’沃既把被子拿過來給他看,問他:‘是這床嗎?’他仔細看了看,然後說:‘這個被套不是。’我就問他:‘你的被套是紅色的﹑白色的﹑綠色的﹑黃色的,到底是什麼顏色的?’他回答:‘是綠色的。’這時,他聽到外面有狗叫聲,就對我說:‘爸爸,原來我們有一隻很好的狗,有一次,跟你一起去放牛,結果在山上弄丟了,這隻狗找着了沒有?’這件事除了我們自家人外,沒有任何外人知道。我們又為他鋪了一塊藏毯,第二天起床時,他翻開藏毯看了一下,發現有一段破了的地方,他前世時曾縫了一小節,其他部分則是我縫的。他看了看邊沿,看到他前世縫的幾針,然後就說:‘這是我的藏毯,這一節是我縫的。’我就問他:‘除了這節以外,還有你縫的嗎?’他說:‘只有這節是我縫的,其他是誰縫的,我不知道。’”嘎欽停了一下又接着說:“我從拉薩買回過一對藏毯,其中一條供養給法王,另一條讓兒子帶到寺院去,這條藏毯的確是我兒子的,那一小節也的確是他縫的。那個時候,多貢瑪寺的烏金膠喇嘛也在場。”
於是,我又去詢問烏金膠喇嘛是否去過嘎欽家,有沒有目睹小孩回憶前世的事,他回答有,且敘述內容與嘎欽完全一致,毫釐不差。烏金膠喇嘛還說:“那時,小孩對父親說:‘有一天,我們家的一頭牛被狼殺了,’他指着前面的山上,又繼續說:‘當時,我和你們一塊去剔肉﹑剝皮。’他還問他父親:‘你記得有這回事嗎?’嘎欽說:‘我不記得了。’”
關於這件事,我也去詢問了五十公里外的沃既。我問她小孩回家時她在不在,她回答在;又問她有沒有看到他回憶前世的事,她說有,而且所述與嘎欽一模一樣。
我又向小孩本人求證,他現在住在距離班瑪三百多公里的大武。我問他回家後有沒有認出很多事物,他說有,並且一一道來,與嘎欽等所述一致。
嘎欽又說:“小孩回來後認出了一頭犁牛,那頭牛是他幼年時和許多小孩經常騎的牛。他還說:‘原來它的毛像我頭髮一樣黑,現在變黃了,不好看。’又有一次,他對母親說:‘我有一次在閉關時,鄰居房頂上爬上了一頭牛,你們叫我去趕下來,你現在還記得嗎﹖’他母親和鄰居都說確有其事。”
嘎欽還告訴我,有一次,小孩和沃既去放牛,認出了前世的關房,“在他回來的第四﹑五天,沃既和他一起去放牛,他們去了他前世閉關的小屋,那時,房子已沒有了,但是有一個小土堆,上面長滿了草。他就把腳踏上去,並說:‘這兒是我的房子。’那個時期,我們還沒有收養沃既,所以沃既回來就問我和他母親,我們說:‘他的關房原來的確是在那裡。’”
於是在採訪沃既時,我也就此事詢問她,她的說法同如嘎欽。後來,我也詢問了小孩,他的回答亦與嘎欽﹑沃既相同。
嘎欽又回憶道:“有一次,我和阿江寺的彭措喇嘛及小孩一起去班瑪縣城,路上邊走邊聊。彭措喇嘛在他前世時曾來過我們家一次,在聊天時就隨口問起:‘以前我來的時候,你們家在哪裡﹖’我還來不及答話,小孩脫口就說了地名,的確就在那裡。”
自然,我又去阿江寺拜訪彭措喇嘛。在訪談中,我問他有沒有見過小孩﹖小孩有沒有提到前世的事﹖彭措喇嘛首先提到的就是這件事,而且說法和嘎欽完全一致。
為了深入查訪,我又特別前往多貢瑪寺。寺里的喇嘛嘉既說:“小孩到寺院幾天后,有天他奶奶和幾位喇嘛在一起。他一看到我就跑到奶奶耳朵邊上悄悄說了幾句話,奶奶就和周圍的喇嘛說:‘小孩說那個人他認識,他是嘉既。他是不是嘉既﹖’雖然小孩前一世和我很熟悉,但是這一世,我們卻是第一次見面。”
朱地的弟弟說:“小孩到寺院的第三天,我們在河邊洗衣服時,小孩正好來玩,他就問我們:‘現在咱們寺院還有沒有跳格薩爾王的戲﹖’我們就說:‘還有哇!你知不知道是誰扮演格薩爾王?’小孩想了一會兒說:‘我想起來了,是喇嘛雷竹。’我們又問:‘喇嘛雷竹長得什麼樣?’他說:‘個子高高,頭髮是白色的。’他又說:‘丹增達吉﹑雷竹和我同壇受比丘戒。’”
阿旺說:“以前,我有一輛飛鴿牌自行車,圖旦洛沛用它來學車,後來把車子騎壞了。但是我並未說他什麼。後來,小孩回來時和我見面,他就說:‘原來我把你的車子騎壞了,但你卻沒有責怪我。’”
結束了在班瑪的查訪,我又前往大武,首先訪問了撫養他長大的奶奶。
奶奶說:“小孩本來能夠記憶前六世,他說了很多紙幣流通之前的事情,但其中最清楚的就是前一世。還有一個叫秋陽的小孩,他說有一世他們是在一起的,這些情形是他小時到隆嘉寺的藏劇團演戲時說的,藏劇團的喇嘛們比較清楚。他小時候剛剛會說幾句話時,就把所有的東西都叫成‘那沃’,第一個‘那’字叫得很清楚,第二個字發音有點走音,叫成‘嗡’。當時,我們以為是小孩的童語,但是後來當他較會說話後,他就說:‘我的母親叫那沃。’我們這才知道,原來他叫的是前世母親的名字。他很小的時候,經常揀很多石子玩。他常拿三個石子,上面再放一個石子當成灶,一些小石子當作碗,又拿一些土當茶放到碗裡,然後說:這碗茶是那沃的,這碗是我的,那碗是……;又去揀很多石頭,然後說,這是那沃家的牛,那是那沃家的羊,就這樣玩。他剛會說話時,所說的話中還夾雜一些班瑪當地的土話。”
然後,我又去訪問他的母親拉助,她說:“小孩剛出生時,耳朵上就有一道裂痕,耳垂上有穿孔的痕跡。”
對此,多貢瑪寺里很多人都說:“圖旦洛沛耳朵上的確有裂口及孔。小時候,有個小女孩汪既扔石頭打到他的耳朵,傷口一直沒有癒合,故才有一道裂痕。”
最後,我去採訪小孩本人,他現年十四歲,是個健康﹑聰穎又好學的小孩。他說長大以後,前世的記憶愈來愈模糊,現在關於前世的事都記不得了。但是,當年回班瑪回憶前世的那些事,現在他仍記得很清楚。
他說:“那個時候,很多前世相識的人都來問我很多問題,我都一一回答,但有關回答的細節,我已不太記得了。我很小的時候就經常想去班瑪,會說話時就喜歡班瑪話,然後學班瑪口音。我聽到班瑪的人來找我的消息時,我很高興,心想:這些人是來接我的。他們來的時候,我認出了三個人。當我見到那些人時,感覺是很早以前就見過的人,但是記得不是非常清楚,有些模糊,看到以前用過的東西時,感覺也是這樣。當我第一次看到寺院及家鄉的人時,內心激動不已,尤其看到母親時,內心非常悲傷。有些我以前並不認得的人來騙我時,我還是知道的。在多貢瑪寺前面,有一個叫熱瑪的女人就曾過來對我說:‘我是你媽媽。’我心裡清清楚楚地知道她不是我的母親,記得當時我對她說:‘你不是我媽媽,我媽媽是那沃。’小時候,對於現世的母親和前世的母親那沃,我比較愛那沃。長大之後,知道現世母親才是真正的母親,漸漸平等地愛她們兩個。至於其他親屬,除了經常接觸的一些,對前世及現世的親屬,感情基本沒有兩樣。前世的父親與我相處的時間較久,因此,即使現在我仍當他是父親,與現世的父親沒有什麼區別。”
吉美圖旦能記憶前世之事件,發生至今已有很長一段時間,雖然未能趕在事件發生的當時進行採訪,但在很多關鍵問題上,當事人及目擊者的說法都完全一致。
在與這些人交談時,我也再三仔細地觀察其中是否有欺騙性,並思考他們有沒有欺騙的必要,結果發現這兩者都沒有。
這些說法並不是在我到達當地時才開始出現的,早在八﹑九年前當地的寺院及村中即已傳開了,這其中也沒有任何欺騙的可能與必要性,為什麼這麼說呢?
第一,這兩家人以前根本就不相識,之間也沒有任何關聯。雖然有些上師曾私下告訴嘎欽圖旦洛沛是一個轉世活佛,但在那時他也沒有什麼地位,並無任何特殊之處。至於現在,吉美圖旦的家庭也是極其普通的,所以兩家都不可能有其他的什麼目的。
第二,在關鍵問題上,大家的說法都是一致的。尤其是圖旦洛沛的父親,有很長一段時間他一直拒絕承認吉美圖旦是他孩子的轉世,到後來基於種種理由,他才不得不承認並接受這一事實。
第三,多貢瑪寺的其他僧眾及村中之人,他們在當時也曾再三觀察過事情的真偽,後來則全都堅信吉美圖旦確實是圖旦洛沛的轉世。很多人說:“吉美圖旦並不是由哪一個上師﹑活佛認證他是圖旦洛沛的轉世,而是由他自己說出來的。之後,又經過寺院及村裡的人再三觀察而得以確定。若不是有很多可靠的理由,我們根本沒有必要承認這個人就是圖旦洛沛的轉世。”他們所說的,我本人也覺得非常有道理。
如是能記憶前世之人,他們的出生地不僅在西藏,世界各地都有這類人的存在;他們出生的時間也不僅限於現在,而是幾千年來一直綿延不絕,從未間斷過;能記憶前世之人,也未必只能是上師﹑活佛之類,一般人中也屢見不鮮。所以說,這是人類生命輪迴中的一種普遍現象,絕非憑空杜撰的天方夜譚。
整個西方世界對於心靈和生命輪迴的認知都極其膚淺,研究的深度也不夠,因此才產生了很多誤解。龍樹菩薩曾說過:“本性非造作,亦非依他物。”(事物的本性非經造作,每一事物本身均有其獨特的本性,也不需依靠其他東西來造作。)誠如龍樹菩薩所言,以個人的觀點是無法改變物質本性的。“前世今生”及“意識脫離肉體”是千真萬確的事實,有很多案例可考。這些事實對於那些持守“意識是大腦活動之產物”等陳舊觀點的人而言,無疑是投下了一顆原子彈,動搖了他們的基本觀點,使其再也無法立足。這完全是事物本身的能力所致,而非依權力大小及辯才的巧拙來安立。
如是承認前後世及業因果的道理,這就叫作“世間正見”。若具有這般正見,則現世可促進社會發展﹑和平,後世可獲世出世間之功德,故此說實乃無價寶般之觀點。
二○○二年七月十九日
於色達喇榮五明佛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