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學術為什麼能獨立----兼論中國的學術環境

前一陣子，當今年的諾貝爾獎出來的時候，國內外的人士又在熱議為什麼中國本土培養不出諾獎獲得者；最近的塗博士的自殺事件，又一次震驚了海內外的中國人；當然還有愈演愈烈的國內大量的學術腐敗現象，教育體制問題，行政與學術的問題，這些問題的核心，筆者認為都來自於一個，就是學術獨立和大學獨立的問題。

中國有學術獨立嗎？有大學獨立嗎？沒有。中國的大學，是在黨委的領導下，即便是校長為某一教授擔當，可這位教授是學而優則仕上去的，是當了官的人，有什麼部級待遇的，是行政首長，已經不是學者了。而中國的大學，絕大多數都從政府拿錢，校長也是政府任命的。因此，中國的大學當然要聽政府的。政府是可以直接干預大學的教育的。不要說當年，毛澤東一聲令下，大學就關閉了許多年，不招生；就說前幾年，政府一聲令下，大學開始了合併之風；後來政府又下命令，要建中國的世界級大學，於是又有了很多的戲法上演，塗博士也犧牲於這次的大躍進中；還有很多年了的擴招，和教育產業化，搞得中國的教育雞飛狗跳，不知在幹什麼。

所有這一切，其實都源自一個東西，就是在中國沒有學術的獨立，也沒有大學的獨立。

那麼，西方為什麼就有學術獨立呢？學術的獨立，首先是大學的獨立。而大學的獨立，當然首先是大學不從政府拿錢。所謂吃人家嘴軟，拿人家手短。西方的好大學，幾乎都是私立的，像哈佛，劍橋什麼的，而中國的大學，都是國立的。有時，大學很缺錢了，政府說，我給你錢，可這些大學說，我不要。很有骨氣的。也因此，如美國的大學是大於美國總統的，總統也不過是某一年的畢業生而已，總統到了大學，也是小心翼翼的。

因此可以說，學術獨立的前提是大學的獨立，那麼大學為什麼能獨立呢？也就是說，為什麼大學可以不受政府的控制呢？

當然這就要看西方大學建立的歷史。其實也很簡單，西方的大學是發源於西方的教會。而西方的基督教教會的勢力一直很大，是獨立於政府或王權的，也因此，政府就不能控制教會的大學，而大學又一點一點從教會中獨立出來，其結果就是西方的大學便有了獨立性，因此西方的學術也便有了獨立性。

在建立西方獨立的大學的貢獻中，西方的教會居功至偉。

美國最早的大學，幾乎都是教會的大學。像哈佛大學，普林斯頓大學，這些大學原來都有神學院。普林斯頓大學的第一任校長，就是在教會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愛德華茲，這個愛德華茲是美國基督教大覺醒時代的一個宗教領袖，也是一個大名鼎鼎的牧師。他的很多講道的文稿，現在還能看到。

其實我們還可以向上找，因為美國的大學並不是最古老的。世界上最早出現的大學，是在法國的巴黎。那個時候，時間大概在13世紀初，當然也有人說，在9世紀的時候，就出現了一些導師型的大學，即一個老師，帶幾個學生，但筆者認為比較典型的還是在13世紀。巴黎聖母院的教會辦了學校，也就是神學院，這神學院一般都教希臘文，拉丁文，神學，修辭學等等，當然，寬一點的，也開始教數學，天文學，哲學，歷史，因為這些學問也與神學有關，後來又加進了藝術，史稱七藝，也因為那時的藝術大多與宗教有關，尤其是建築藝術和繪畫藝術，幾乎都是宗教題材的。再後來，教會便將數學、天文學、哲學、歷史、藝術這些科目從神學院中分了出去，單獨辦了另外的學校，這就是現代大學的雛形。於是，那些對這些科目感興趣的歐洲學者和學生，便雲集巴黎，巴黎一時成為歐洲的學術中心，巴黎大學也名揚天下。而那個時候也正是歐洲第一次文藝復興的時代。這個學校，當然不會從政府拿錢，也不從教會拿錢，教皇也很支持這所大學，因此巴黎大學從一開始便是獨立的。歐洲的其他大學，如英國的牛津大學，就是一些人從巴黎大學跑回英國後辦的，然後又有一些人從牛津大學跑到劍橋，又辦了劍橋大學，都是學習法國的巴黎大學，於是，西方的學術和大學從一開始便是獨立的。

有一段時間，法國的王權和政府想干預巴黎大學，因為大學教的都是世俗的學問，有的學者還罵政府，於是，教會出面，保護了巴黎大學，因為大學畢竟是從教會分出去的，結果是政府也沒有辦法，只好不了了之。

西方大學與學術的獨立性便在教會的保護下建立了起來。有人說，宗教與科學是對立的，打死筆者也不信。

中國在上個世紀20，30年代，也辦許多的教會大學，如燕京大學，如東吳大學、金陵女子大學等，還有許多的教會中學。西南聯大之所以能出來很多的人才，包括楊振寧他們，與這些大學的西方的底子有關。而且，像南開大學，當時是私立大學；清華大學是用美國的庚子賠款退回來的錢辦的。

解放後，所有大學都是國立大學，結果是愈辦愈糟，連北大都成為了時代的傳聲筒。

中國的大學能獨立出來嗎？大學若獨立不出來，中國的學術如何能獨立出來，如何能有獨立的思考，獨立的人格，獨立的人文精神？如何能拿諾獎？日本已經有近20位諾獎獲得者了。筆者一直不懂中國的經濟起飛，其含金量到底有多少，因為，中國的經濟起飛，並沒有伴隨着技術的極大的進步，現在，據說，連手機的核心技術，中國都沒有，平板電視的面板都是進口的。更不要說汽車了。而且，沒有什麼自己的品牌。這也無怪乎現在的印度都敢發話，要10年內趕上中國。

學術腐敗，也是來自上面政府的瞎指揮，教育部的那些人，其實都是英美的海龜，可是他們一當了官，就開始抄襲英美的一些做法，可並沒有抄到點子上，搞得是烏煙瘴氣。

其實，在中國的古代，是有一些很好的書院的，如著名的四大書院，嶽麓書院，白鹿洞書院等，那時候，中國的學術，還有一定的獨立性的，因為這些書院都是私立的，不從政府拿錢，而且都是一些大師級的人物在執教，如朱熹，如王夫之他們。可見，中國古代之所以有很大的成就，與中國的書院制度也有一定的關係。

筆者這次夏天回國，在地鐵上，看到一份報紙，那裡面也在討論大學如何辦，提出的辦法是，把學術和行政分開。筆者不知道這條路在當下的中國走得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