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年“ 賀 禮” |
送交者: 聞鑒 2004年01月02日19:05:25 於 [教育學術] 發送悄悄話 |
新 年“ 賀 禮” 我 在 德 國 東 部 一 所 大 學 任 教, 多 年 來 所 教 的 學 生 活 躍 於 不 少 德 國 大 中 企 業 或 中 德 合 資 企 業, 自 己 曾 頗 有 點 成 就 感。 但 伴 隨 着 工 作 帶 來 的 樂 趣, 生 活 中 的 不 諧 之 音 也 日 益 變 得 揮 之 不 去, 很 難 做 到 視 而 不 見, 置 之 不 理 了。 我 所 教 的 學 生 學 習 漢 語 和 中 國 文 化, 畢 業 前 要 去 中 國 大 學 學 習 並 在 中 德 合 資 企 業 里 實 習 一 年。 許 多 人 是 帶 着 根 深 蒂 固 的 偏 見 去 中 國 的, 對 此 我 並 不 奇 怪, 因 為 我 的 工 作 就 是 要 介 紹 一 個 日 新 月 異 的 中 國, 介 紹 一 個與 時 俱 進, 不 斷自 我 更 新 的 中 華 民 族。 所 以, 我 要苦 口 婆 心, 笑 容 滿 面,春 風 化 雨。 但 一 年 以 後, 當 他 們 許 多 人 帶 着 高 人 一 等 的 蔑 視 從 中 國 回 來 時, 我 深 深 地 失 望 了。 面 對 中 國 的 巨 大 進 步, 許 多 人 用 酸 溜 溜 的 語 氣 輕 描 淡 寫 甚 至 加 以 質 疑, 對 中 國 進 步 中 的 問 題 卻 津 津 樂 道, 恨 不 得 用 放 大 鏡 去 剖 析。 那 種 對 中 國 發 展 的 忌 妒, 對 本 民 族 的 步 履 的 遲 緩 說 不 出 口 的 焦 慮 , 對 日 益 富 強 的 中 國 深 深 的 恐 懼 和 心 驚 肉 跳, 流 露 在 他 們 的 言 語 中, 閃 爍 在 他 們 的 眼 神 上。 我 終 於 漸 漸 地 明 白 了, 是 民 族 之 間 的 競 爭, 把 我 與 他 們 作 為 師 生 在 心 靈 深 處 分 開 了, 或 者 說, 我 們 本 來 就 沒 有 屬 於 過 一 個 命 運 共 同 體。 新 年 辭 舊 之 夜, 我 和 太 太 做 了 兩 個 菜, 一 個 是 紅 燒 帶 魚,象 征 着 代 代 有 余, 希 望 我 們 的 下 一 代, 也 希 望 整 個 中 華 民 族的 下 一 代, 過 上 令 異 族 羨 慕 的 富 裕 日 子; 另 一 個 是 炒 三 丁, 祝 願 兩 岸 三 地 早 日 燴 成 一 個 菜, 一 個 統 一 的 中 國, 才 是 一 個 真 正 有 滋 有 味 的 盛 筵。 我 拿 出 六 十 二 度 的 高 粱 酒, 滿 了 一 盅。 冷 冷 的 酒 映 着 蠟 燭 的 紅 光, 我 一 飲 而 盡, 笑 着 對 太 太 說:“ 我 們 其 實 沒 蔫, 比 他 們 的 啤 酒 猛 多 了。” 窗 外 的 爆 竹 比 去 年 密 集 些, 煙 花 更 絢 爛 些, 大 概 和 德 國 經 濟 的 起 色 有 關 吧。 我 又 滿 了 一 盅, 一 飲 而 盡, 對 太 太 說:“ 這 杯 是 祝 福 德 國 的, 但 願 大 家 都 能 過 好 日 子。” 一 覺 醒 來, 已 是 十 一 點 了。 一 月 一 號, 法 定 假 日。 可 我 經 常 做 知 法“ 犯 法” 的 事, 對 太 太 說:“ 我 想 去 學 校, 有 些 東 西 早 晚 得 寫, 早 比 晚 好。” 太 太 一 如 既 往, 夫 唱 婦 隨, 兩 人 拎 包 下 樓。 明 明 知 道 今 天 不 會 送 郵 件, 可 還 是 習 慣 成 自 然 地 打 開 了 信 箱。 是 沒 有 郵 件, 可 有 一 個 大 大 的 爆 竹, 已 經 爆 炸 的 爆 竹, 信 箱 里 熏 得 黃 黃 的, 爆 竹 裂 着 嘴, 似 乎 在 獰 笑。 我 眼 前 唰 唰 閃 過 一 張 張 丑 陋 傲 慢 的 面 容, 說:“ 這 是 恐 嚇, 這 是 示 威!” 太 太 說:“ 嗨,小 孩 子 惡 作 劇。” 我 說:“ 如 果 每 個 信 箱 里 都 有 爆 竹, 就 是 惡 作 劇; 如 果 只 有 我 們 的 信 箱 里 有, 就 是 人 身 威 脅。” 二 十 米 處 是 我 們 的 汽 車,車 上 積 着 淺 淺 的 雪, 雪 上 似 乎 有 字。 沒 錯, 馬 達 蓋 上 畫 着 納 粹 的 萬 字 符, 右 上 角 寫 着HASS( 仇 恨) 一 字。 我 明 白了。 如 果 說 這 是 惡 作 劇, 那 麼 歷 史 上 納 粹 那 一 劇 該 歸 為 什 麼 劇 呢? 那 是 人 類 歷 史 上 最 丑 陋 的 一 劇! 六 百 萬 猶 太 人 被 作 為 異 類 慘 遭 殺 害, 灰 飛 煙 滅! 歷 史 已 矣, 但 納 粹 的 萬 字 符 卻 幽 靈 般 出 現 在 我 的 車 上。 如 果 是 孩 子 所 為, 那 麼 他( 她) 們 很 可 能 躲 在 哪 個 地 方 在 幸 災 樂 禍, 我 不 能 容 忍 他 們 的 壞 笑, 因 為 在 他 們 的 壞 笑 背 後, 很 可 能 在 滋 長 着 一 顆 殘 暴 的 心 靈。 如 果 是 納 粹 極 右 分 子 所 為, 我 一 定 要 他 為 自 己 的 囂 張 承 擔 法 律 責 任, 因 為 使 用 納 粹 標 志 是 德 國法 律 明 文 禁 止 的 行 為。 德 國 可 是 個 法 制 的 國 家。 所 以, 該 怎 麼 辦? 報 警。 太 太 說:“ 算 了。” 我 說:“ 讓 警 察 來 算 吧。” 不 去 學 校 了, 馬 上 撥 打 110。 人 民 警 察 愛 人 民, 人 權 神 聖 不 可 侵 犯。 德 國 警 察 愛 中 國 人 民 嗎? 13 點15 分 打 的 電 話, 我 家 就 住 在 警 察 局 附 近。 再 打 一 次, 再 打 一 次, 一 個 小 時 後, 有 人 按 門 鈴 了:“ 市 刑 偵 局, 下 來 一 下。” 終 於 盼 來 了 主 心 骨,我 飛 奔 下 樓。 樓 下 兩 個 男 人, 一 個 瘦 高 挑, 一 個 矮 胖 子, 都 沒 穿 制 服, 身 後 的汽 車 很 髒。 瘦 高 挑 雙 手 插 在 褲 兜 里, 說:“ 您 打 過 兩 次 電 話, 但 我 們 有 其 它 公 務, 沒 有 分 身 術。” 我 把 信 箱 打 開, 給 警 察 看。 瘦 高 挑 說:“ 信 箱 沒 炸 壞 呀!” 我 說:“ 是 沒 壞, 但 這 是 人 身 威 脅。” 瘦 高 挑 說:“ 您 應 該 知 道, 昨 天 德 國 慶 祝 新 年, 肯 定 是 孩 子 的 惡 作 劇。” 我 說:“ 全 世 界 都 在 慶 祝 新 年, 不 只 是 德 國。 您 再 來看 看 我 汽 車 上 的 納 粹 標 志, 就 應 該 明 白 這 不 是 惡 作 劇, 而 是 違 法 行 為 了。”我 言 語 激 烈, 鏗 鏘 有 力, 把 房 東 也 給 惹 下 來 了。 正 好, 都 看 看 吧。 我 大 步 流 星 走 向 汽 車, 指 了 指 馬 達 蓋 上 的 字 符。 瘦 高 挑 說:“ 這 不 是 鬧 着 玩 兒 的 了。” 我 說:“ 對, 這 不 是 游 戲。” 瘦 高 挑 看 着 HASS( 仇 恨) 一 字, 問:“ 為 什 麼 會 恨 您 呢?” 我 說:“ 這 是 您 應 該 調 查 的 事。” 房 東 默 默 走 開 了。 矮 胖 子 開 始 給 現 場 拍 照, 並 用 試 管 取 雪 樣( 准 備 搞DNA 測 試? 但 願)。 瘦 高 挑 開 始 拿 出 本 子 記 錄, 並 通 過 對 講 機向 上 級 匯 報。 一 切 完 畢, 該 告 辭 了。 瘦 高 挑 對 我 說:“ 您 必 須 道 歉, 因 為 您 打 了 兩 次 電 話, 您 打 一 次 就 夠 了, 我 們 只 有 兩 個 人, 我 們 沒 有 分 身 術。” 讓 我 道 歉? 因 為 我 打 了 兩 次 電 話( 其 實 我 打 了 三 次)? 老 天 爺! 還 是 保 障 一 下 我 的 人 權 吧。 我 搖 了 搖 頭, 往 樓 里 走。 走 過 信 箱 時, 我 把 爆 竹 拿 出 來, 對 太 太 說:“ 保 存 好, 做 個 紀 念 吧。” 太 太 接 過 來, 驚 喜 地 說:“ 嘿, 中 國 制 造,MADE IN CHINA”。 我 摟 了 一 眼, 說:“ 真TMD 的 巧, 跟 爺 們 兒 一 樣。” 好 一 個 新 年“ 禮 物” 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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