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8
[13] 創辦領導加州理工學院的Case Practice Group進軍麥肯錫
1997年9月到1998年6月的畢業典禮,是我一生很大的轉折點。25歲之前,我從來不覺
得錢很重重要,甚至對錢一點概念都沒有。這一年,一來看到自己的博士論文指導教
授在錢的面前,對自己的學生是一點也不保護。同時又開始接到爸媽從台灣的一些電
話,問什麼時候可以開始找工作,賺錢,買房子。真是廢話。我那時只恨為什麼沒有
人早告訴我這些東西,我的那些時間可以用來學如何賺錢的,都被浪費在實驗室?。
然後,一個加州理工博士又能賣到多少錢?
我以壯士斷腕的心態,打定主意,非從商不可。
從商,對一個加州理工博士談何容易? 所有美國頂尖的大學都有商學院,就是加州理
工沒有。我那時知道唯一有名的商業團體來做校園徵才的就是 McKinsey 麥肯錫諮詢
公司。我想,加州理工可能有一群想從商的人,我一定要把這一群人找到,聚集在一
起,互相學習,分享資源,在最快的時間內找到好的商業工作。
因為麥肯錫在面試時,很重要的一環,就是所謂的Case面試。這些Case是真實商業界
裡面大公司會遇到的問題。麥肯錫就是以這些 Case來淘汰那些沒有商業感business
sense的博士生。因為我那時一心想進麥肯錫,故把這個團體取名為Case Practice
Group,顧名思義,就是讓大家一起來收集,練習,以破解麥肯錫考博士生的Case。
我建了一個網站,解釋了Case Practice Group的宗旨,活動方式,也放了一些收集
到的考題,我這個創辦人的電子郵件以供大家聯繫。然後做了很多海報,一點也不華
麗,就是白紙黑字,把網站的內容及網址放上,然後自己一張張的貼在校園最顯眼的
地方。1997 年那時網站還在學校醞釀,沒有掀起後來的網絡瘋狂 internet frenzy
。我那時就發現加州理工這種地方,用網站和電郵是最方便有效的廣告及聯繫方式。
我一提出這個建議,尚根本不是「登高一呼」,竟然有廿七個人寫電郵給我來報名參
加。加州理工很少有這樣大的社團,特別是以研究商業為目的的社團,我這個物理學
博士候選人,理所當然的成了這個社團的頭。我舉辦了第一次的社團聚會。
這時有人在我們的社團活動中提出,現在好像有一種趨勢,許多大銀行、證券公司、
諮詢公司,常到學校中來招收學自然科學的人,似乎對數學程度好、反應快的人特別
有興趣。而過去,這類單位只在社會科學的範疇招人。
這個問題提出來後,引起整Group成員強烈關注。因為加州理工的畢業生以往的出路
,幾乎固定是科技界,而現在科技界似乎有人才飽和現象,不但求職難,而且入了行
待遇也不高,比不上金融業,甚至只及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
大家的共同認識是:我們既然是在美國這個大共同體?,無論在那一行服務,都是在
促進美國的利益。而資本主義社會?一切價值都是以錢來衡量,包括知識都是如此,
獲得的待遇高,那意思就是獲得社會比較高的肯定。有了這個共識,我們這個Group
的成員,就不再把求職的範圍限制在修習的本行了。
經過一番醞釀,Group的多數人,竟然把進麥肯錫諮詢公司當成了第一志願。我們覺
得這個公司很特別,它本身並沒有商業業務,甚至嚴格禁止它的成員介入工商活動,
它只是為各行各業的單位提供諮詢,也就是提供卓越的知識,來換取金錢。進入這個
單位,我們過去所受的訓練及修習得的知識,可以得到比進入本行更好的發揮。
於是,我們開始搜集麥肯錫公司過去招考新人時的考題,加以解析,大家一道研究出
最合理的答案。不但如此,我們還想辦法請了歷屆被麥肯錫錄取的加州理工學長姐們
,分享他們的經驗。我設立了一個團體電郵,把這些會員的電郵放在一起,大家要互
相聯絡,就把自己的問題或經驗透過這個團體電郵分享。我則把每次搜集到的麥肯錫
的考古題和解答提示放到了網上。我們並定期準備相互練習的機會,即大家聚在一起
,兩兩一組,進行角色扮演,互相扮演面試者及應試者。
我可以看網站是誰在看,而知道誰有興趣。一開始不過是會員在看,後來加州理工
Career Development Center 就業輔導中心也在看。後來這個社團名聲大了,連麥肯
錫的人都上來看了好幾次。
我參加麥肯錫的口試,通過第一輪校園口試。第二輪在舊金山舉行。第二輪有一個麥
肯錫董事 Principal 問我。他第一句話就說「阿麗絲小姐,你確實很厲害,我們都
知道你和你辦的 Case Practice Group 但我們希望你回去後,能把麥肯錫公司招人
可能考的問題從網上拿掉」。
那年麥肯錫沒有錄取我,但是,加州理工所有被取的學生,都是我的Group的成員。
[14] 麥肯錫McKinsey & Co。夢碎進軍華爾街
當麥肯錫沒有錄取我之後,我才開始注意到華爾街的校園徵才。那時雖然聽說高盛公
司Goldman Sachs & Co。是華爾街的老大,可惜已經錯過高盛公司在加州理工進行的
第一輪面試。雖然錯過了高盛公司,但幸好還趕上了投資銀行Salomon,和避險基金
如Long Term Capital Management (LTCM),和D. E. Shaw等,在加州理工進行的第
一輪面試。
那時康奈爾學“超弦論” (Super-String Theory) 的鐘威已經棄物理轉華爾街了,
在 Morgan Stanley 替人家作金融工程及模型 (Financial Engineering and Modeling
)。我打電話向他請教,他說,理工科的博士去華爾街要很小心,在面談時要注意是
面談金融財務方面的工作 (financial engineering),像他一樣,或者只是提別人寫
計算機程序 (computer programmer)。 如果只是提人寫計算機程序,你可能一輩子
都翻不了身。
Salomon是其分析能力最有名的 Yield Book部門在招人。Yield Book 是Salomon 對
所有市場參與者提供的金融軟件,上面有華爾街常用的所有金融模型,讓使用者都能
作產品定價及風險管理。
Salomon在所有加州理工第一輪面試考了一大堆數學問題,只選了三個人非到San Francisco
做第二輪面試。我一到San Francisco 才發現所有西岸有名的學校如Stanford,Berkeley
第一輪通過的人,都在一起。這時候Salomon比較資深的長官都出現了,技術上的問
題問得少,但重視你對Salomon的了解,和你是否有其它地方的面試。我那時為了Salomon
的面試,特別買了一本“Liar’s Poker” 來看。同時我也被華爾街當時最有名的兩
家LTCM 和D. E. Shaw避險基金請去Greenwich 和New York 做第二輪的面試。
華爾街是特別講究市場效率的地方,他們特別喜歡互相搶。他們看上的通常是最好的
,也以比誰搶到最好的貨色為傲。Salomon 一聽我和LTCM 和 D。E。Shaw 都會在東
岸進行公司內面試,二話不說,也叫我去 New York 總部面試。我去了New York 之
後,才知道我已擊敗Stanford,Berkeley 的博士們,是西岸的代表。
Salomon 這份工作不是好拿的,因為這個工作不寫計算機程序,而是為 Yield Book
Group 作金融模型,尤其是 Term Structure 和 Prepayment Modeling。華爾街在
交易方面對金融模型非常注重,因為如果你的模型錯了,你就回用高價買進低價貨,
或用賤價出售高價貨,讓別人賺錢,你就要關門了。理工科的博士生如果想進華爾街
翻身作金融,這是一個很好的跳板,怪不得擠破頭。很幸運的,決定這份工作的人是
亞洲人,也喜歡我,在所有人都勢均力敵的情況下,把唯一的工作承諾給了我,年薪
十四萬美金。純寫計算機程序的工作,後來給了加州理工的另一個大學畢業生。
有了Salomon的工作承諾之後,我還是必須與LTCM和D. E. Shaw這些避險基金作最後
的面試。“Liar’s Poker” 這本書寫的是 Salomon 以前的超級債?交易員 (這些人
有個不太雅的統稱,叫大老二 Big Swinging Dick),這些書本上的人物,我竟然在
LTCM 都見到了。LTCM 的合伙人Greg Hawkins 是書中的一員,親自來加州理工挑人
,挑了我和其它兩個人去Greenwich。LTCM 的辦公室在 Greenwich,是東岸很多有錢
人住的地方。但我在西岸天氣好的地方住久了,看到不管是Greenwich 或 New York
都很不習慣和害怕。東岸很冷,Greenwich 的樹都枯了,New York 人好多又都是摩
天樓,讓我這個從西岸來的鄉吧老很害怕。D。E。Shaw是華爾街有名的 Quant Shop
裡面全是數學競賽冠軍。我和LTCM 和 D。E。Shaw這些避險基金都談得很好,因為大
家都一樣會算數學。LTCM期望我能去日本。當時我因在加州有個很好的做獨立電影導
演的男友,故希望留在加州。
1997 到1998 年,加州理工新出爐的博士的行情,一般是八萬美金一年,十四萬已真
是高薪。當我從紐約回到巴沙底那,準備收拾行裝去赴任的時候,在校園?碰到一個
學長,他向我說,Newport Beach新港有一個叫Pimco的投資管理公司有一個美金廿萬
年薪的工作機會(Pimco 是Pacific Investment Management Company 太平洋投資管
理公司的簡稱)。
那個學長來頭不小,叫Oleg,俄羅斯人,是加州理工應屆獨一無二的金融博士,以前
代表俄羅斯參加全世界的數學奧林匹克競試,得過第一名。他去Pimco應試後,Pimco
驚為天人,給他美金廿萬年薪。但他沒有接受,因為他想留在學術界。加州理工內又
很多像這樣的怪才,天賦異秉,但對錢完全不稀罕。
我想,他不去,那我去試試看。於是我向那個學長要了Pimco的地址和聯絡人,馬上
寫信過去。
我的信發出不過一兩天,就接到了公司的回信,要我去面試。
[15] 一星期內搞懂“衍生性金融商品的聖經”進入PIMCO
新港離巴沙底那不遠,開車也就是一個鐘頭左右。我開着一部1983年美金1500元的Chevy
爛車,有點怕半路拋錨。車一開進新港,馬上天空澄藍,馬路平坦寬闊,和風徐徐,
恍如室外桃園。令我感覺最深的,是和巴沙底那及落山機比起來,忽然好車如龍,BMW
,Mercedes,Porche,Jaquar 最多,Ferrari 也偶有。我那一個大Chevy爛車在中間
真的格格不入。海邊望去,還有許多遊艇和帆船。旁邊的 Fashion Island 有最貴,
最新,最高檔的限量歐美服裝。
新港是美國最有錢的人退休聖地之一,和東岸的 Greenwich 並提。怪不得很多退休
金管理公司都在這?。在巴沙底那及落山機常見的墨西哥人,新港半個都看不出到。
也幾乎沒有亞洲人,全部是白人。更不用說是非裔美人了。 和東岸華爾街嚴寒枯黃
的景象比起來,新港的感覺真像天堂。我心想,若能在這?工作居住,該有多好。
在PIMCO見到的第一人是一位金髮年輕的帥哥,坐在一個大辦公室,年紀麼約三十齣
頭,已經是xxxxutive Vice President。他和我寒暄了一下,忽然話鋒一轉,問我一
些數學問題。我回答的很好,他又問了一些金融問題。我對金融的問題其實不很懂,
但是我告訴他我會用如何的思想架構去解決這樣的問題時,他可以感到我有天分,但
沒有受過正規的金融訓練,故從書架上拿了一本書,向我揚了揚,問我以前看過這本
書嗎﹖
我接過那本書看了看,那本書就是Hull and White on Derivatives,我聽過華爾街
的鐘威學長提過,但在加州理工書店內找不到的書。我老實告訴他,我聽過,但從來
沒有真正見過這本書。
那位先生說:「我發覺你確實很聰明,數學能力超強,現在我想測試一下你的理能力
和吸收能力,你把這本書拿回去,好好念念,一個星期後來跟我們討論」。說完,我
知道這一場口試已結束了。
那位金髮年輕的帥哥是 PIMCO 的大紅人,年紀輕輕就爬到很多人一輩子也爬不到的
地位,幾百萬美金的年薪,我離開PIMCO 的那一年,他被封為 Partner 是PIMCO 有
史以來最年輕的Partner。他本來在 Upenn 的 Wharton 從大學部直升博士班,是金
融科的助教,也教 xxxxutive Education 中的管理層們如何應用金融,Wharton 上
上下下都認識他,故博士班才進了一年,就被華爾街挖走了。就是他和加州理工的Oleg
學長惺惺相惜,給了Oleg 美金二十萬年薪的工作承諾。Oleg 給我 PIMCO 的聯絡人
就是他。
當天還有兩個面試,兩個都是 PIMCO的Partner。一個以前在Salomon一個以前在Goldman
Sachs。PIMCO 的最上層,很多是以Salomon的超級債權交易員,即 Liar’s Poker
中所稱的大老二 Big Swinging Dick。他們告訴我,PIMCO 是非常獨特的地方,不召
中間的管理層,但用比華爾街還高的價錢,華爾街最好的有多年經驗的人才做最上層
投資管理員 Portfolio Manager。每年新進的金融工程師最多只招一個。在華爾街每
年新進的人很多,要和上層的人見面不易。PIMCO 的好處是新進的人少,如果你真的
有本事,出頭很容易。
我拿了那本Pimco方面給我的書回到巴沙底那,好好把它翻了一下。所謂隔行如隔山
,我對那?的內容幾乎沒法領會。但是,這件事是我自己找上去的,在這個「難」字
面前,我怎麼能退縮﹖時間還有一個禮拜,我就好好拼一下吧!
中國古訓有:「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那本Hull寫的大書,竟被我在一個星期
中弄清楚了。我如期前往Pimco。
Pimco 是一個非常有效率,注重實效的地方,我第二次到公司,二話不說,就被帶入
一個房間考試。考了一個上午 Hull 那本書的內容。題目是一個俄國人,Yuri,出的
。Yuri 比我早進 PIMCO 幾年的金融工程師,是 Chicago 物理博士轉念 Chicago Business
School 的金融MBA,他把以前Chicago Business School 的期末考題目拿來考我。
我很冷靜地定下心來,接受考試,結果,我考了將近滿分。這個公司錄用了我,年薪
比照加州理工的Oleg學長。我不得已告訴 Salomon 那位對我很好的亞洲主管,我選
擇到 PIMCO。雖然說這句話不容易,尤其Salomon的那個工作承諾也是費盡心血拿下
來的,我想,把Salomon 的機會給了另一個需要那份工作的人,也是好事。
後來我才知道,Hull那本書,在MBA課程中要念一年,而且得有教授講解。我進了
Pimco之後,Yuri 這個自負的老俄 Chicago Finance MBA 加物理博士 對我說:「你
一個星期能讀通那本書,程度還算不錯」!
1998 年最後一個學期,我到加州理工的金融系修了一個 Option Pricing,就是OLEG
的指導教授開的課程,用Hull這本書,我得了一個A+。
[19] 考入麥肯錫 McKinsey & Co。
我在前面說過,在進Pimco之前,我考過麥肯錫公司,沒有錄取。但是我對這個公司
懷有高度興趣。另一方面,要想在美國商業界發展,最好有個MBA(企業管理碩士
)學位,我沒有這個學位,要想念一個,要花兩年時間,還要交一大筆學費。而美國
企業界有個默契,只要在麥肯錫工作過一年,便視同MBA資格,這就不但使我因興
趣而想進麥肯錫,實在還有必要進。
這樣,我就報名參加麥肯錫的一九九九年底的人才甄試,那年我趕上麥肯錫在全美國
招收給大中華兩岸三地的人才。經過第一輪在加州理工進行。第二輪在落山機進行。
我因以前就準備過麥肯錫的甄試,再加上PIMCO所受的訓練,對麥肯錫的口試應付自
如,也輕易的進了最後一關。最後一關全美一共只收了 40 個人,送去上海,進行為
期五天的培訓及最後一輪的甄試。麥肯錫給我們這一群人的綽號叫Insight 2000。
2000 年初到上海,我馬上被這個城市給懾住了。我從 1992年離開台灣,之中只有回
去台灣兩三趟,中國我倒是一次也沒回去過。1992 年到 2000 年的牛市 Bull Market
中,兩岸三地發生了多少大事,造就了多少人物,而我卻一件事也沒趕上,一個人
也沒遇上。2000 年的上海與我印象中的中國是多麼的不一樣!
前三天是培訓,麥肯錫的顧問們先告訴我們他們的背景,做過的案例 (當然案例都不
具名)。然後把我們分組,給我們案例,讓我們分組討論,並上台報告。然后角色扮
演,我們扮演麥肯錫的顧問,麥肯錫的顧問們扮演公司的CEO,CFO,VP of Marketing
等,讓我們感受實際和公司管理層打交道的壓力,並對我們的表現給予講評。麥肯
錫也教我們一些最基本的生意架構 (business framework)。晚上麥肯錫為我們安排
到上海有名的飯館體驗當地的生活。這三天的假設是,我們這一批,都是中國在美國
受過高等教育的一批,都沒有MBA,這三天,就是快速的將一些 MBA 的觀念,做麥肯
錫顧問最基本的工夫,交給我們,然後要看我們學得如何。
後兩天是非常嚴格的面試,面試都是案例 Case 看我們前三天學得如何,並看每個人
的生意感覺 Business Sense。從這 40 個人中,麥肯錫挑了 10 個人,分別進入北
京,上海,香港,及台北,4個辦公室。我也順利進入台北辦公室,正式成了麥肯錫
公司的一員,圓了我加州理工時代的一個夢。
我當時知道,我一定要在麥肯錫待上一年,獲得訓練和實際經驗,以換取和 Harvard
MBA 同等的對待。有了麥肯錫在我的履歷表,別人就不敢老是看我是博士,問我為
什?不去做研究員或工程師,因為麥肯錫就是全球最有名的”管理”顧問,專門為 Fortune
500 的CEO 提供戰略服務的。
[16] 我在PIMCO受的訓練
1998 我年從加州理工畢業之後進入PIMCO,搬到 Newport Beach 新港居住,正式脫
離學校的生活,開始了我從商的第一步。PIMCO 給我很好的加入紅利 Signing Bonus
,我便拿這份錢買了一部金色的敞蓬車,也照着新港的衣着規距 (dress code) 置裝
。後來麥肯錫台北公司把我評為衣着最優雅 The Most Elegant Dresser,很多高盛
的客人也誇我的打扮有高貴有氣質,這都拜新港的文化薰陶所賜。
PIMCO 是個很了不起的公司,因為他付的錢比華爾街還高。在華爾街這種完全金錢導
向的文化下,PIMCO 是最了不起的公司之一當之無愧。PIMCO 招進來的人很少,最上
層都是重金請來華爾街有多年經驗最好的交易員 TRADER 做PIMCO 的 Portfolio Manager
。這些華爾街最好的交易員之所以會從華爾街跳槽到PIMCO,沒有錢是不可能的。我
進來的那一年,他們從高盛招了一個在高盛有名的交易員,他和他在 New York 華爾
街的朋友最常用來介紹PIMCO 的字眼,就是 “Upside better than Goldman Sachs
最上層比高盛付得多”。Allianz 把PIMCO買下來時,就以5年美金兩億 US$ 200 mm
GURANTEED保證拿到的薪水簽下PIMCO的大老闆,Bill Gross。
PIMCO把這些華爾街最貴的交易員買來後,全部放在交易室Trading Room?面。這個交
易室是非常小的房間,是 PIMCO 最神聖的地方,所有的客戶的資產超過美金兩千億
US$ 200 bn,就是在這個小交易室統一管理。我進PIMCO時,他們給我的頭銜是 Financial
Engineer 財務工程師,階級在Portfolio Manager底下,做Portfolio Manager的助
手。在我之前,Financial Engineer 是不給進交易室的。那位金髮年輕的帥哥 xxxxutive
Vice President 對我特別好,把我招進PIMCO後,便安排我進交易室實習。
PIMCO 的交易室早上4:30就有人在,還不算前一晚上留在交易室的,5:30 每個人一
定到齊,6:00 進來就算晚了,每一天都如此。PIMCO有一個非常兢兢業業的投資文化
,和軍隊差不多,重視紀錄。害我每天天色還沒亮就摸黑爬起來,開着金色敞蓬車從
山上下來,一定敞蓬,讓冷風把我吹醒。
我進交易室是見習性質,還不能跟華爾街方面對話,但可以在看了銀屏上的數據後,
向上級提出意見。PIMCO 對我很好,讓我從第二支電話聽他們和華爾街的談話來學習
。因為PIMCO是華爾街的大戶,一舉一動若不小心會移動市場,故行動快速低調。華
爾街的大行,對PIMCO非常尊敬和害怕,給PIMCO取名叫“沉沒的鯊”(Quiet Sharks
)。
我在交易室待了一段時間,主要負責三個部分,CMO (Collateralized Mortgaged Obligations
),Treasury Derivatives,和International bonds。負責這些產品的 Portfolio
Manager 如果想知道產品的實際價值,Financial Engineer 就要用現成或已有的模
型算給他們看,讓他們比較我們算的價錢和華爾街的價錢差多少,差在哪裡,我們和
華爾街的假設有什?不同。他們多年的經驗給他們很好的直覺和自己的一套方法,他
們向我們要的是一種 Bottom Up 由下往上的建議。
因為PIMCO 是買方,華爾街是賣方,PIMCO 送我到華爾街去受訓,一來是買方該儘量
利用賣方的資源,二來是要多和華爾街打交道,知道並提升自己的程度,三來是最好
把華爾街有名的模型學會,搬到PIMCO來。PIMCO這種公司,要賺他的錢還真不容易。
在 Mortgage Backed Securities 方面,Bear Stearns 和 Salomon 兩家特別強,所
以我就常去。
Bear Stearns 有一次辦完培訓後,大家晚上到一個酒吧去,那些Bear Stearns的交
易員就開始打撞球,有些打桌球。我和另一個Bear Stearns的男交易員一組,對打對
面的兩個Bear Stearns的男交易員。交易員可愛的地方就是喜歡比賽,喜歡贏。對家
兩個男交易員看我不過是一介女子,還穿着套裝和高跟鞋,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被
我殺了幾個球之後,才發現不對,馬上全力以赴。結果我和我的搭擋以 2 比 0 把他
們幹掉。本來我不以為意,結果馬上話就傳到PIMCO,那位金髮年輕的帥哥 xxxxutive
Vice President 在我回PIMCO上班時對我說,沒想到你桌球打這?好。
到Salomon 時,也拜訪了當年給我工作承諾的 Yield Book Group,他們對我很好,
我也很感謝他們。Salomon 那時有個叫 Y。K。Chan 的有名中國人做模型的。他寫了
個2-factor的term structure 模型,當年很紅的,因為別家的模型都是1-factor,
那時因為 Yield Curve 變動的很厲害,很多華爾街的公司因沒有2-factor的模型,
無法抓住Yield Curve 的變動,輸了錢。PIMCO 就派我去看這2-factor的模型到底怎
?搞法。Y。K。Chan 寫了一篇有名的文章,說明這2-factor的模型是如何做出來的。
我在PIMCO看了他的文章以後,打電報和Y。K。Chan討論,也指出文章有一些看來有
心的錯別方程式,讓讀者很難重複他的結果。Y。K。Chan說我是第一個賣方看得懂他
在寫什?,還能了解他為什?這?做的人。到華爾街時和Y。K。Chan和他的團隊討論了
很久,回到PIMCO就作出了一個小模型。第二次到華爾街要和Y。K。Chan討論時,Y。
K。Chan和他的團隊就藉故迴避,派出一些不太懂的人應付我們。因為Y。K。Chan怕
照我這種搞法,把他華爾街的賺錢模型全偷走了。
那時知道PIMCO對亞洲市場的開發有興趣。便請家母引見PIMCO的業務代表和台灣管黨
產及退休金的長官見面。那時很多台灣的大的資產管理機構都沒有聽過PIMCO,但在
家母的引見下,那些長官馬上對PIMCO留下了很深很好的印象。PIMCO 為了感謝我,
特別讓我和亞洲商務代表,和那位金髮年輕的帥哥 xxxxutive Vice President到北
京,香港,新加坡,一起向這些區域最大的資產管理機構推銷PIMCO的服務。
PIMCO 的 Secular Forum 是每季都會舉行的投資展望大會。每次大會都會請到全世
界的投資權威講結他們的看法。1999 年請到了香港的 Marc Faber。Marc Faber 提
Forbes 寫專欄,對老外而言,是中國的專家。Marc Faber講完的那天晚上,PIMCO
開了一個 cocktail reception,Faber對我很好,問我等一下要不要和他一起去晚
飯。那天晚飯在附近的一個鄉村俱樂部舉行,同桌的還有PIMCO的一個合伙人。那個
合伙人後來告訴我,他一起來晚餐是要來保護我,他怕Faber會對我動手動腳。這個
合伙人對我很好,我們一起寫了一篇文章,發表在 Investment and Pensions Europe
,講 Treasury Inflation Protected Securities
[17] 贏得「債券王」Bill Gross的心
Pimco的老闆名叫比爾-格羅斯(BILL Gross),他是美國金融界大大有名的「Bond King
」─債券王,他白手起家,靠做債券而聚集了大量財富,我進他的公司時,他已有調
撥兩千億美金的實力。他的「債券王」的綽號,有人說是「財富」雜誌取的,有人說
是在華爾街自然產生的,我比較相信後一種說法。比爾多年來在華爾街只做一樣:債
券,美國的同業都很敬畏他,公認他是有史以來最有本領的債券操盤手、投資人,他
對債券市場的判斷幾乎沒有失誤過。
比爾在公司?說一不二,真的像個「王」一樣。比爾人很怪,他的全副精神集中在債
券投資上,但他不相信科技,連PC怎麼開都不曉得,他平常只跟幾個大頭交換意見
,所有交易員都跟他說不上話,因而大家都不能直接知道他的意向。
我來PIMCO 轉眼快一年了,與比爾?格羅斯一句話都沒說過,只有在交易室?見過他,
聽他每天對市場的評論及交易,和他與大頭們的交談,間接學習。要知道比爾-格羅
斯在想什麼,只能從比爾?格羅斯在PIMCO網站上對顧客發表的文章,間接猜測。另外
,就是每幾個月PIMCO內部開的長期投資策略大會,比爾?格羅斯和大頭們都會對全球
經濟的展望,發表高見。PIMCO最厲害的地方就是預測得很?。
1999 年5 月,PIMCO覺得利率將會 Range-Bound within a 200 basis point band
(在一定的區間內變動,這個區間寬2%)而市場可能還沒有把這個看法定價(market has
not priced in yet)。在這種情況下,range floater 是一種好的投資工具來表示
着個看法。比爾?格羅斯在他的文章?隱約這麼說,但沒說明白(不然別家就會作這個
交易了)。
我一看,就和我的老闆,同事,討論如何作出一個模型,能把比爾-格羅斯的想法定
量化,並有參數讓他可以調整他想法的強弱。我把Option Pricing的聖經 Black and
Scholes 的模型改了一下,把平常利率的機率分布標?差縮小以符合比爾?格羅斯的
想法,而標?差的寬度比爾?格羅斯可以自己決定。
我很快就做出了那個模式,並透過正式管道給了比爾。我雖然對我的模式很有自信,
但不知比爾會有怎樣的反應,是不屑一顧還是欣賞。
不料比爾很快就傳下話來,他早就想做一批這樣的模式,但找不到人商量,而我做出
來的正是他構想中的一種。他竟要我就這個問題,對全公司交易員以上的人,做一次
演講。
那時我只有廿幾歲,而公司的交易員們都是四、五十歲的人,在他們面前講任何問題
,我都太嫩了點。可是,比爾的命令是不能違抗的,我只得以向大家說明我的模式的
形式,來做這次演講。
沒有想到這次演講很成功,不但大家對我做出的模式興致很多,比爾更當眾稱讚我做
出的模式很棒,能解決問題。會後,他親自打電話給我,要我把我做的模式,上到他
個人的計算機?。這對比爾這個不相信科技,連PC怎麼開都不曉得的「債券王」而
言,意義非凡。
2000 年底,公司全體開聖誕節舞會Christmas Party。總公司有幾百人,相互之間大
都不認識。PARTY開始後幾分鐘,比爾?格羅斯走進會場,他笑眯眯向我走過來,向全
體同仁大叫一聲:「Alyce,Everybody knows Alyce!」─「阿麗絲,大家都認識阿
麗斯!」後來有一位在公司服務多年的同事跟我講,他從來沒見過比爾這樣興奮過。
我在Pimco從1998 到 2000,表現不錯,也得到好的獎金。但是,因為我在公司第一
次露臉是由於做出了一個比爾欣賞的模式,因而公司高層便把我的責任範圍定在做模
式方面,我竟沒有別的範圍可以發揮。我漸漸有了倦怠感,覺得這份工作沒有什麼意
思。正好那時知道了麥肯錫公司又在招人,我認為麥肯錫的工作應該比 PIMCO 有趣
,於是我毅然向PIMCO提出辭呈,而參加了麥肯錫公司2000年的考試。
[18] 我買賣房子一年 160% 投資報酬率
我從拿到加州理工博士開始,就無時無刻想趕快買個房子,免得爸媽咯索。我在PIMCO
工作的時候,由於待遇相當高,存了一些錢,便想在加州買房子。
從那以後,我在公餘就花了一些時間留意加州的房屋市場。將就我的年收入來考慮該
買哪裡的房子。新港的房子是有名的貴,倒是爾灣 Irvine的房子因為很多人喜歡退
休之後在哪裡住,有人要 (有 demand),也不算太貴,有升值的空間,又有些華人區
,華人生活方便,我覺得是個可以給爸媽退休後住的地方。到有了一個大概的輪廓之
後,在我離開 PIMCO 之後,便邀請爸爸、媽媽加上妹妹,只差一個那時還在服預官
役的弟弟,一道來爾灣 Irvine 看房子做決定。
我們看中了一個四房兩廳,前後有院子,附近有購物中心,及散步的樹叢小徑,離醫
院不遠 (因為爸爸年紀一天比一天大,與醫院打交道的機會也就增多)的房子。那戶
房子定價美金 29萬,殺到28 萬,頭期款 20%要美金五萬六。那時我還沒那末多現金
,大概只拿得出美金三萬的存款。PIMCO 的一個合伙人,就是很賞識我,和我一起些
過一篇 Treasury Inflation Protected Bond 的那一位,待我不薄,於我們全家人
見過面後,慷慨解囊借我兩萬六湊足頭期款。美金兩萬六對這種身價上億 (光年薪就
美金上千萬的人) 真的不算什麼。我告訴他以後一定還他。他是難得的好人,他說在
美國已經很難看到子女為父母買房子的人,我們有這份心,他願意幫忙。這位PIMCO
的合伙人,以前在高盛。
那時我以離開了PIMCO,也因為下一個工作有了着落,知道不會在美國了,房子不但
要買,還要租出去。幸好那個地點很好,房租比我付的房貸還高,所以整個交易是所
謂的 Self-Financing 自給自足,我除了頭款,其它不用再付錢。我有想過一年後可
以看能不能變現,但不能變現亦無妨,因為市場還好,房價升值。
回到台灣一年後,妹妹申請到 MBA要出國,弟弟也要去念 JD,因為平常賺的錢交給
母親還台灣的房貸,手上一點現金都不剩,只好趕快一年後就把爾灣 Irvine的房子
賣了。出手的價錢近美金33萬,賺了5萬。頭期款五萬六還了PIMCO 的合伙人的兩萬
六,手上淨拿美金8萬。一年內用3萬賺8萬,回報率百分之一百六十。
原來所謂的 LBO,Leverage Buy-Out 就是這樣干的。
8萬趕緊先分給了弟弟妹妹。稅的事情我再去負責。
弟弟很爭氣,他在服完兵役之後,一面準備律師考試,一面申請到美國深造的學校,
因為他在台大法律系的成績很好,各種課外紀錄也不弱,哥倫比亞大學都給了他入學
許可。律師考試也是全台灣第十七名。
妹妹念完 MBA 後,也有幸進入台灣最好的創投公司中華開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