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宗光,香港理工大学校长。他的名声,响彻内地,更为佛教界所关注。2000年他在河北赵县柏林禅寺净慧老和尚座下皈依三宝,相继推出力著《心经与生活智慧》、《佛教与人生》和《佛教与企业管理》。这三本书和光碟流通后,在香港盛大的文化节日“佛教坊”,一花独放,四外传香。
宿世佛缘,俾令这位担当十多年大学校长,历任香港立法局议员,香港政府科技委员会创会主席,1979年荣膺 “香港十大杰出青年”称号,1985年、1991年两度问鼎诺贝尔化学奖提名适当候选人的潘宗光人气飚升。
波罗蜜多,无量义兮。
2004年9月22日,他专程来参加柏林禅寺明海大和尚升座庆典,我们在石家庄金圆酒店不期而遇。餐罢,老寒茶馆堂主明缘居士相约去喝茶。潘先生平素乐茶,一日奔波,正好以茶消解,故欣然以往。
同是品茶,他持杯、闻香、轻啜,实为行家。期间,五、六人,圆桌一坐,谈话不多。我寻思着挨肩而坐,着西装,戴眼镜,一脸和善的早年毕业于香港大学,先后入英国伦敦大学、美国加州理工大学及南加州大学,曾获伦敦大学化学科哲学博士学位和科学资深博士学衔,现今是全国政协委员的潘宗光先生,何以能从信仰天主教的家庭中转而笃信佛教?
“小时候,在老家广东番禺,每月初一、十五跟大人们吃斋,焚香设供,分不清是天主教还是佛教。真正走近佛教、认识佛教,还是与我所从事的科学研究有关。在我们的世界里,牛顿定律限制着世人的思维。从狭义上讲,任何可触摸到的东西,便可准确地测量其长宽高,重量多少,速度快慢。而对于微小的原子、粒子,甚至更小的,恐怕牛顿定律就不适用了。如何得解?爱因斯坦告诉我们:‘如果有任何能够应付现代科学需求的宗教,那必定是佛教。’”
“老实讲,爱因斯坦这句话,为我真正叩开了佛门。深入经藏‘诸行无常,诸法无我’,与‘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以其世谛真义印证科学思维,又是如此相契妙合。”讲标准普通话的潘先生,论及宇宙真理,由浅入深,入情入理,“科学从客观世界来探索宇宙真相,提升人类文明;佛学从人的内心世界着手,深观诸法的缘起。异途同归,本为一体。‘物理学研究的尽头是哲学,哲学研究的尽头是宗教。崇高美、灵魂美、宗教美,是人类的终极美。’杨振宁博士如是说;‘有万丈光焰于历史上者焉,则佛教是也。六朝至唐数百年中,志行高洁、学识渊博之士,悉相率入于佛教之范围。’近代学者梁启超先生如是解。……”
喝茶。明缘居士将方才品过的“台湾高山冻”倒掉,换上清新入口的“赵州茶”。灯光柔柔,梵音袅袅。优雅宜人的环境,轻声慢语的交流,如同清亮亮、绿莹莹的茶香——汩汩迸珠,滴滴入心。
交谈中得知潘先生认知佛教的殊胜因缘,是先从理入,随之实行。他曾到台湾佛光山亲近星云大师;在法鼓山圣严法师处参加禅修集训;到缅甸宣隆寺等地去体验出家人的生活起居;尤其是在香港,每年四月初八释迦牟尼诞辰日(公假日),他主动协助香港佛教联合会会长觉光长老安排布置相关佛事;从1988年,他在香港一家佛学会主讲《科学与宗教》,将佛教的高深理论,用现代人更易理解的方式如实表达,引导更多的人了解佛教,认识佛法。功莫大焉。
学佛是为了追求对人生的觉悟,而觉悟人生的归趣,是在生活中奉献人生。难忘1999年8月,他在香港与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柏林寺方丈净慧大和尚的第一次悉心倾吐。
佛教不是以外物作探讨对象的,万法唯一心,它是完全彻底的心灵启教。一个人心事不宁,万事无成。只有改变自己的心态,才能从根本上改变人生的命运,使平常的生活现出本来色彩。时时刻刻无我施舍,又分分秒秒有真我存在。他从教学、研究的具体过程中,领会“生活禅”内涵,找到了幡动还是心动的答案,从而提高了心智效率。
学来参去,教去授来,去也是来,来也是去,如云若风,自然来去,没有起点和终点。人生说到底,就是一个圆。说一千道一万,不外吃茶去!
“茶意即禅意,舍禅意即无茶意,亦即不知茶味。”他与净慧大和尚那次人生深刻地晤谈,无疑是他人生一次自我超越地冲刺。
那次谈罢,他久久不得自已。2000年6月,当他伏身于柏林禅寺赵州和尚真际塔下跪拜时,整个身心仿佛都融进挺拔千年的柏根下。继而,他在问禅寮与净慧老和尚一谈三个小时,随即正式受三皈五戒,成为一名堂堂佛弟子。
我们真是有缘,能得以一会并共品人生这杯茶。遇茶吃茶,遇饭吃饭,有缘聚会,无缘散开,这本身就是禅,禅与茶不二。
“作为科学家、教育家的潘先生不仅能身体力行,讲说佛法,而且还能在家庭、社会上尽职尽责,在滚滚红尘之流中逆水扬帆,鼓棹而上,大作佛事,这是最难得的。”净慧大和尚对他的评价,很是到位。
这也是他给予我的一种馨香味道。
此时,我忽而想到江苏南通市西山寺茶室上的一副联语:“四大皆空,坐片刻何分彼此;两头是路,吃一盏各自东西。”
通过茶,结善缘、增法缘、续佛缘,因缘和合,没了彼此!
夜深了,我们离开茶馆,融入斑驳的灯海,去做“深深海底行”,“放下自在”(潘先生题字)入真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