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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科幻小說之父”在落寞孤寂中死去
送交者: GFP 2003年06月30日19:49:14 於 [教育學術] 發送悄悄話



  鄭文光在6月17日去世後,中國媒體均保持沉默。在對科幻有着輕視傳統的人們中間,這並不足為奇。

  鄭文光走得突然

  據與鄭文光一家有過密切接觸的《中華讀書報》記者陳潔說,就在去世的頭一天晚上,他還照例和夫人陳淑芬通了電話,“請示”說:“我想喝點啤酒,可以嗎?”在4、5月間非典最厲害的時候,他心臟病曾經發作過一次,幾乎住院,此後夫人就禁止他喝酒了。陳淑芬很乾脆地“不予批准”,鄭文光開玩笑說:“我求求你了,就喝一點點。”陳淑芬說:“等非典過去,我回國了,你的身體也完全好了,那時再喝燕京,好嗎?”考慮到自己的身體狀況,鄭文光無可奈何地答應了。

  陳淑芬問他身體感覺怎麼樣,他照例響亮地回答:“我很好。”這是他的習慣,他生病20年來,幾乎從來沒有抱怨過,也儘量不給他人添任何麻煩,總是那麼安靜。對所有關心他病情的人,他從來都是首先說“我很好”,然後表示感謝。

  陳潔說,鄭文光大多數時間是安安靜靜地看書、讀報、收看電視新聞,偶然會評論時事、談論影視和球賽,很少談論往事,從來沒有一次說過自己的病情。那天晚上,陳淑芬還是不放心,打電話問家裡的小李,小李如實地說“爺爺有點不舒服。”於是,陳淑芬從美國給在安貞醫院工作的醫生孟康和張薇打了電話,他們夫妻倆一直都很關心鄭文光和陳淑芬的身體。聽陳淑芬說了自己的擔心後,他們表示第二天會去家裡看看鄭文光。那一天很平常,鄭文光11點多準時睡了。

  第二天(6月17日)早上5點多,小李發現鄭文光呼吸聲有點異常,忙起來察看,這時鄭文光已經不能說話,120很快來了,搶救了近半個小時,然後送到醫院,但一切都已經晚了。當時是5時53分。

  新中國科幻的開創者

  鄭文光1929年4月9日出生于越南海防。新中國成立後他立即回國。後來,進入中國科學院北京天文台從事天文學史研究。

  1954年,鄭文光發表了新中國歷史上第一篇科幻小說《從地球到火星》,由此把幾千年來面朝黃土背朝天的中國人的視線拉向了宇宙,並用精確的技術語言,描述了惟妙惟肖的“小康”和“大同”社會理想。他的短篇小說《火星建設者》在20世紀50年代年獲得“莫斯科世界青年聯歡節科幻大獎”,這使他成為迄今唯一榮獲國際科幻獎的中國科幻作家。

  50年代,鄭文光的主要作品有科幻小說集《太陽探險記》)、大型科學文藝讀物《飛出地球去》、科普譯文集《宇宙》。他撰寫的紀念意大利科學家布魯諾的傳記文學《火刑》,多年來一直是全日制中學課本中的語文教材。

  文革期間,鄭文光停止了文學活動,並被迫下放。粉碎“四人幫”以後,從1978年起,他出版了《飛向人馬座》、《大洋深處》、《神翼》和《戰神的後裔》等4部長篇小說和《命運夜總會》、《地球的鏡像》等多部中短篇小說。其中《飛向人馬座》榮獲“第二屆全國少年兒童文藝創作一等獎”,成為中國科幻的史詩性作品。

  鄭文光還是中國科幻文學理論的主要探索者。1998年,他由於對科幻文學的重要貢獻,獲得了至今為止中國科幻領域惟一的“終身成就獎”。

  鄭文光在讀者心中享有極高的聲譽。他是世界科幻小說協會(WSF)的會員,作品曾經被翻譯成英、法、德、日、捷克等多種文字。

  與西方科幻異趣,鄭文光把注意力放在對共產主義社會進行美好的預言上。他說,“我的作品主要反映中國人民在實現現代化歷程中的歡樂、痛苦、愛情、挫折、勝利、鬥爭……”不過,他在晚年,也用科幻來抨擊人性中醜惡的一面。

  鄭文光的作品影響了幾代人。有的人因此選擇了航天事業,如今就在神舟飛船的發射現場工作;還有的人畢生致力普及現代科學和倡導想像力,以消除幾千年封建文化殘留的愚昧和固步自封。

  鄭文光那一代科幻作家大都把美好社會到來的年限設定在2000年前後。有悼念文章說:“那些作品描寫的世界成為了我們沒有經歷過的未來。”科幻作家和研究者吳岩說,“鄭文光在開創新中國的科幻事業、在探索科幻小說的多種可能性上作出了突出貢獻。”

  媒體為何保持沉默

  鄭文光去世後,連美國的科幻機構也發布了消息,然而,大大小小的中國媒體卻幾乎悉數保持沉默,使鄭文光的去世顯得異常冷清孤寂。

  絕大多數人是從科幻網站上得知鄭文光去世的消息。對他的悼念,因此也幾乎是自發的。26日上午,科幻愛好者們冒雨紛紛來到八寶山蘭花廳為鄭文光送別,主廳里放不下如此之多的花圈,許多不得不擺在過道上。告別的人裡面,有頭髮花白的拄杖者,也有北大和清華的學生。但在場的幾乎沒有記者。

  一位網友說,但是,“中國的媒體只要有個小藝人的花邊,可能就有大量報道。”一位科幻迷說,在西方,科幻作家的地位是很高的,是媒體追逐的偶像,是財富的象徵,“美國一位科幻大師去世了,那是轟動世界的新聞。”

  但中國科幻卻一直命運多桀。1904年,作為西方工業革命副產品的科幻首次被魯迅從國外引進,魯迅認為,這種文學樣式可以“導中國人群以力行”,是改變國民劣根性的一劑良藥。然而,此後,就在西方科幻進入黃金時代以後,中國科幻卻地位尷尬,頗受打擊。

  科幻作家和研究者吳岩說,在1958年狂熱的時代裡,一部“現實主義”的文學作品是可以輕易處理好偉大領袖的位置的,但是,對於一部關於未來世界的文學作品來講,這個簡單的問題本身便顯得異常複雜。到2000年,毛澤東的年齡將達到107歲,在這個年齡,在當時的醫學條件下,偉大領袖是否可以“萬壽無疆”,這便成為了一個必須回答的嚴肅問題。

  其時,中國還開始了關於“愛因斯坦相對論的是否功過”以及“宇宙大爆炸學說是否具有反馬克思主義性”的運動。科幻的處境更加艱難。鄭文光也進入了創作的漫長蟄伏期。

  上個世紀80年代初期,科幻再次遭到批判,被認為是“偽科學”。鄭文光因此患上中風,停止了創作。如今,中國科幻走向復甦,但作為一個五千年來習慣於從歷史和經典中尋找答案的民族,還一時難以適應科幻那種對未來的神奇想像、對無儘可能性的灑脫描述以及對權威的顛覆。

  在科技革命日新月異的時代,在西方,科幻已被認為是一種反映人類後現代焦慮的“先鋒文學”,但在中國,僅僅被當作是難登大雅之堂的“兒童文學”。

  科幻作家永遠的童稚之心

  在中國,科幻作家就像恐龍一樣稀罕和不被人理解,但他們卻過着一種自得其樂的恬淡生活。許多緬懷的文章都特別提到了鄭文光“始終是一個年輕人─—有時甚至就是一個兒童”,以及他與妻子的相濡以沫、仿佛永遠青梅竹馬般的感情生活。

  科幻作家星河回憶說,有一次,鄭文光夫婦請幾位科幻界人士吃飯,陳淑芬阿姨建議大家嘗嘗德國啤酒,“文光今天也喝一點”——大家還為鄭先生點上了一支煙。“文光你抽煙啊?”離席後返回的陳阿姨故意問道。“鄭文光不抽嗎?”星河很驚訝。“上次好像也給鄭文光煙來着。”“你不知道。”鄭先生一字一頓,像個頑皮的孩子。

  服務員開始上菜,但啤酒遲遲沒來,鄭先生指着桌子焦急道:“……德國呢?”服務員說“馬上馬上”,鄭先生把臉一扭,一副小孩子沒得到玩具的不悅神態。——率真稚氣,毫不作偽。星河說。

  陳潔回憶說,生活中的鄭文光是內向而樸素的,話語不多。自他1983年患病以來,其飲食起居和與人交談,多靠夫人陳淑芬代為照顧和解釋。陳淑芬動情地說:“他是一個真正的讀書人,一個真誠樸實的人,充滿愛心,感情非常純真。他本來還能寫出更好的東西來,他還有很多想法,可惜他病得太早了。”她這麼說着時,有時會不經意地輕輕愛撫着鄭文光的頭,鄭文光就靜靜地坐着,像溫順的小羊。這個發生在相濡以沫多年的老夫妻之間的小小的動作,令這位記者感動了很久。

  鄭文光生前最喜歡讀《水滸傳》和托爾斯泰的作品,晚年迷上了中國古代經典《道藏》。吳岩說,鄭文光更應該屬於那種穩定、平和,科學技術、浪漫主義和英雄主義能產生偉大作用的時代。(千龍網特約記者小寒6月27日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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