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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孔子的一生(完整版) - 《論語》破譯
送交者: 歡樂頌 2011年03月31日13:14:04 於 [教育學術] 發送悄悄話
原文出處:和訊博客,作者不祥,內容未經校對,僅供參考。

孔子的一生

上篇:天降聖人,自強不息,文質彬彬

2500年前,即公元前551年,孔子生於魯國,現今山東省曲阜城東南尼山附近。孔子的父親叫叔梁紇(叔梁為字,紇為名),母親叫顏征在。叔梁紇是當時魯國有名的武士,建立過兩次戰功,曾任陬邑大夫。叔梁紇先娶妻施氏,生9女卻無子,很慘。又娶妾,生一子,取名伯尼,又稱孟皮。不幸的是孟皮腳有毛病(可能與小兒麻痹症有關),無法祭祀祖先,叔梁紇很不滿意,於是又娶顏征在。當時叔梁紇已66歲,顏征在還不到20歲。老夫少妻的不容易。孔母曾聽聞尼山山神頗為靈驗。於是與孔父至山神廟,禱告拜神,乞求早生貴子。孔子因父母禱於尼丘山而生,故名丘,字仲尼。

聖人誕生對人類而言是非同尋常的,是件大事,所以就必須籠罩於神奇的光環里,這是古今中外不變的真理。只要偉人誕生,總有異相總有徵兆。耶穌誕生時,就有一顆星帶引數位來自東方的博士來到產房上空停住了。孔子作為聖人也不例外。

相傳孔子將生之夕,有麒麟吐玉書於其家,上寫水精之子孫,衰周而素王,意謂他有帝王之德而未居其位。這個典故成為麒麟送子的來源。等孔子出生時,只聽得仙籟之音自天而降,縈繞不絕,五位仙人從五彩祥雲中冉冉飄下顯靈說:“天生聖人,天降音樂。更離奇的是,混濁的黃河水,忽然也清澈見底了,這就是聖人出而黃河清的典故。這個不知是杜撰還是機緣巧合?

無論這些祥瑞是真是假,都沒有為孔子帶來幸福的童年。在孔子三歲的時候,父親死了。孔家被那個連生九女顯得人多勢眾的施氏掌管,施氏為人至少不具備仁德,跛腳的孟皮——孔子的哥哥,大孔子6歲,他的生母已在老爸去世前一年被施氏虐待而死。孔子母子也不為施氏所容。孔母顏征在只好攜孔子與孟皮移居曲阜闕里,孤兒寡母的,生活艱難可想而知了。孔子對這段生活刻骨銘心,曾回味說:吾少也賤。孟子根據孔子苦澀的成長史,認為: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惡其體膚,空乏其身,然後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這話大家聽得耳朵起老繭,這成為後世打罵教育的理論基礎。

孔子在母親顏征在的教育下,自幼好禮,演習禮儀。但孔子學問的根基卻得益於他的外祖父顏襄,他原本就是博學的老師,非常鍾愛孔子,見孔子刻苦用功,寒暑不歇,於是傾其胸中所有的學問,逐步傳給他。在外公的引領下,孔子渴望追求現實生活的真相,淡漠了生活物質欲望,孔子曾說:飯蔬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

除外公的引領,孔子的學問還得益於魯國文化氛圍的薰陶。

魯國是周武王的弟弟周公所創,周朝的禮制就出於周公之手。魯國建國之地殷商舊勢力極重,因此,承擔着周王室鎮撫周邊部族,傳播宗周文化,推行周朝禮樂的使命。 所以在魯國,周禮成為人們的行為準則,上至魯公,下至卿士,大事小事無不循禮而動。雖有條理,但也教條。在孔子12歲的時候,晉侯使韓宣子聘魯,觀書於太史氏,見《易象》與《春秋》,說:周禮盡在魯矣。吾乃知周公之德與周之所以王也。(《左傳·昭公二年》)魯國可以說是當時的文化中心,是個天然的大圖書館,這是成長聖人的好土壤。

孔子15歲時,就在心中立定探究真理的志向。當時魯國禮教文化漸衰,不得不進行政治體制改革,改三軍為四軍,叔孫、孟孫各領一軍,季孫領二軍。當時軍、賦統一,分軍即分賦,所以當時稱此舉為四分公室

孔子17歲時,母親顏征在走完了她操勞的一生,沒有看見兒子的成功。孔子繼承了父親一個空爵位,成為名副其實的破落貴族,因此在季氏宴請貴族時,被季氏家臣陽虎拒之門外。

孔子19歲娶宋人亓官氏之女為妻,一年後亓官氏生子,魯昭公派人送鯉魚表示祝賀,孔子感到十分榮幸,給兒子取名為鯉,字伯魚。這一年孔子開始任委吏(倉庫管理員和會計出納於一身的職務),次年改做乘田吏(管理牛羊畜牧的人員,即弼馬溫)想當年,孫悟空認為自己才高八斗,這小小弼馬溫太憋曲自己,不單辭職,還大鬧天宮砸場子。孔子卻做得腳踏實地。據孟子回憶說:孔子嘗為委吏矣,曰:會計當而已矣。嘗為乘田矣,曰:牛羊茁壯長而已矣。’”孔子早具有社會主義工作不分高低貴賤的時傳祥精神,他曾說:富而可求也,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身為貴族,卻沒有絲毫貴族的架子,聖人就是聖人。回頭想想自己,讀了個大學,處處以大學生自居了,很多事都駁不下面子去做了,哪有孔子對生活的那份豁達和坦蕩。青年時代的孔子生活指針是:志於道,據於德,依於仁,游於藝。志於道,15歲他就立定了這個目標。德與仁,對從小就受魯國禮教文化薰陶的孔子來說似乎順理成章。游於藝,就是學着騎馬射箭彈琴繪畫等。總之,是德智體美全面發展的。

孔子對生活達觀,對學問卻精益求精。這一點清晰表現在他跟魯國樂官師襄子學琴上。

孔子29歲的時候,學琴於師襄子,對自己的要求並不限於識譜彈奏,要是把握樂的旋律會演奏,又不限於演奏,要把握旋律的主旨神韻從而體驗作曲者的思想境界,進而感知其為人。孔子這種學琴精神及造詣令他的老師襄子反過來對他辟席一拜再拜!

孔子30歲了,對自身的學問充滿了自信,認為自己知了,自稱三十而立。根據《史記》記載,這年前後,他開始創辦教育,收徒講學。在最早的弟子中,比較知名的有顏路(顏回的父親)、曾點(曾參的父親)、子路等人。這一年的孔子可謂意氣風發,浪漫又理想化,同曾參的父親曾點一樣嚮往桃花源式的生活: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唯有鄭國的子產逝世,讓其哀痛不已。

子產是當時的大政治家大哲學家,在孔子9歲的時候,就執政鄭國使其興旺大治。那個時候的,其實就是我們心目中的省,因此文化人是不存在國界的。子產是孔子心目中偶像,非常崇拜,好比我們對毛澤東的崇拜一樣。子產天道遠,人道邇,非所及也的思想對孔子重人道輕天道思想的形成有很大影響,從歷史上看,也奠定了孔子周遊列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行為邏輯。孔子對他的評價很高:古之遺愛也。他認為子產有君子之德四焉: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養民也惠,其使民也義。

三十而立的孔子顯然沒有立在一個好時代,現實的動盪無情裹挾着每一個人。人無法選擇所在的歷史,也只能任命運在動盪中起伏了,沒有人能夠逃避,即使貴為天子也不得免。

在孔子32歲的時候,中央亂了!

當年四月,周景王卒,其子猛繼位,即周悼王。但禍起蕭牆,王子朝造反將之殺死想自立為天下之王。可天下不答應,晉國出兵把他趕下台,匡扶周室,立景王另一子匄(gái),即周敬王。

中央都如此亂,各地諸侯更是混亂。春秋時代,是個秩序解體信仰缺乏的時代,世風日下,道德敗壞,人心不古。孔子對此還做了個古今對比。子曰∶“古者民有三疾,今也或是之亡也。古之狂也肆,今之狂也盪;古之矜也廉,今之矜也忿戾;古之愚也直,今之愚也詐而已矣。當時,臣弒其君,子弒其父,人人都有種,人人都自危,人人都想擺脫禮教的束縛,卻都一股腦把自己砸進生活無窮的欲望和現實無盡的恐懼中。孔子對這樣的時代無不嘲諷。子曰:"不有祝鮀之佞,而有宋朝之美,難乎免於今之世矣!"你不僅要具有周恩來的氣質風度,還得具備趙本山式的精明忽悠,才配在這個世道混一混。

相比之下,魯國似乎還很平靜。孔子在這份平靜中,致力於教學相長中,在魯國教育界有了很大威望。孔子34歲的時候,孟僖子,在魯國的政治地位僅次於季平子,堪稱第三號權勢人物,他臨死前都囑其二子孟懿子與南宮敬叔拜孔子為師。好事成雙,孔子還得到魯昭公的支持,與南宮敬叔等一起從山東跑到河南,到周都洛陽去朝拜周朝文物制度。身臨其境,感性接觸周文化後,孔子對其的認同感更強烈了。他曾說:周監於二代(夏、商),鬱郁乎文哉!吾從周。期間,遇見了同時代的偉人——老聃,《道德經》的作者。

老聃姓李,名耳,一般世人都叫他老子,他的生卒不詳,是春秋(公元前770—476年)末年楚國人。老子做過周朝的守藏室之史,相當於現在國家圖書館館長。他終年泡在圖書中居然沒有成為書呆子,反而通達的本來,通達人性,足不出戶天下就能知天下。他的學問就是關於天道人道的理論。本就是高手的孔子,於關鍵處被老子那麼一點撥,孔子體驗到了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道無止境,學無止境的宏大。老子向孔子系統地闡述了天地萬物生滅變化之根本大道的宏論。孔子深受震撼,深思了三天三夜。弟子問其對老子的評論,孔子極為崇拜地說:鳥,我知道它們善飛;魚,我知道它們善游;獸,我知道它們善奔.對善奔的野獸,可用網縛捉;對善游的魚,可用鈎釣取;對善飛的鳥,可用箭射獲.關於龍,我不知它是如何上九天的。老子的思想,就像是龍,合起來成一體,散開來成文采,乘駕雲氣而翱翔於陰陽之間.我看老子,見首不見尾的神龍呀!”

老子對年輕孔子的洞察力也非常讚嘆,但他看問題的方式很特別,總是一分為二。假如他中了六合彩,他會痛苦得哭,因為福之禍所依。假如他倒霉,他會釋然地笑,因為禍之福所伏。非常辯證!據說黑格爾,就是在《道德經》的啟發才走上偉大的辨證之路的。在孔子向他告別時,他就送了孔子一句話:聰明深察而近於死者,好議人者也。博辯廣大危其身者,發人之惡者。為人子者毋以有己,為人臣者毋以有己。

當孔子領受了老子的叮囑興沖沖返回魯國時,無情的現實冰冷冷撲來。

公元前517年,即孔子35歲的時候,魯國的平靜被兩隻雞給撕裂了。起因是季平子與郈昭伯鬥雞,雙方都作弊結果生了間隙,後來逐步升級,由鬥雞變為斗人。季平子武力強勁就出兵占據了郈氏的封地。郈昭伯於是向當家人昭公討公道,要求昭公為他作主。

恰巧魯昭公正考慮如何壓制壓制三恆翦除三家的勢力,以恢復公室的權力。原來,魯國自宣公以後,政權就被掌握在三桓手中。三桓就是孟孫氏、叔孫氏、季孫氏三家,他們的祖上是魯莊公的三個弟弟,分別是長慶父,次叔牙,次季友。因為都是桓公的兒子,故其後代稱為三桓三桓中以季孫氏為大,把持魯國的國政,代君主持祭祀。他們專權行事,僭越禮制,如三家者以雍徹。這性質好比地區長官向天發誓要對全國人民負責。孔子嘲諷道:“‘相維辟公,天子穆穆。奚取於三家之堂?”。對天下負責,有諸侯和天子在,關你三恆的屁事,有了點權勢就意淫,搞笑不!更嚴重的是季孫氏祭祖竟用了天子禮儀——八佾之舞。

所謂八佾舞,就是舞蹈者列成八排,每排八人,共八八六十四人,邊歌邊舞。這是周天子祭祀時用的規格最高的舞蹈。季孫氏用八佾的性質如同台灣地區要召開全國人民代表大會過把癮。孔子對此曾痛心疾首,批判道:八佾之舞於庭;是可忍,孰不可忍。因為在孔子眼裡,季孫氏是魯恆公之後,也是周公之後。周朝的禮制都出於周公之手,身為周公的子孫,是禮制的正宗守護者,不僅不懂得珍惜,反而帶頭破壞踐踏禮制,這簡直是自虐行為嘛!所以是可忍,孰不可忍。雖氣憤,但內在的對季孫氏的勸諫成分還是很濃的。

魯昭公不信勸諫,信實力,隱忍了很久等待的就是一個機會。如今天賜良機,他就毫不猶豫地掛帥親征季孫氏。三恆又豈是傻瓜,唇亡齒寒的道理還是懂的,於是三家聯合反抗。昭公一對一還行,一對三就抗不住了,真是得時不成,反受其殃。兵敗後他被自家兄弟逼出了魯國,跑到齊國去了。那個為了只雞的郈昭伯也落得個身首異處的可悲下場。

嚴格說來,這場動亂就是兄弟暱於蕭牆。歷史上把魯國的這次內亂形象稱為鬥雞之變。《史記·孔子世家》這樣記載:孔子三十五歲,而季平子與郈昭伯以鬥雞故,得罪魯昭公。昭公率師擊平子,平子與孟孫氏、叔孫氏三家共攻昭公,昭公師敗奔於齊……魯亂。

魯國亂了,孔子也因此率領弟子到齊國避難去。途徑泰山的時候,遇一婦人哭訴親人被虎咬死仍不願離開此地時,不由發出苛政猛於虎的慨嘆!(見《禮記·枟弓下》)。到齊國後為高昭子家臣,藉以進見齊景公。

齊國的始祖就是釣魚不用彎鈎,喜歡願者上鈎的姜子牙,因輔佐武王滅商有功,被分封於齊(現今山東)。齊國領地本屬於東夷族,就是那個誕生戰神蚩尤所在的民族,蚩尤與黃帝十戰九勝,最後一戰因孤軍深入得太深而敗,從此被華夏族兼容。姜子牙本人就是東夷人,被周武王派到齊國是其以夷制夷的戰略。戰略很成功,齊國臨海,有魚有鹽,土地膏腴資源豐富,因此經濟發達。再加之東夷人不象魯國人文化包袱過重,天性開放爽朗自然如海,因此思想活躍。兩大因數使得齊國活力十足,長時間保持政治清明。齊國的昌盛時期主要是姜太公、齊桓公、齊景公、齊威王、齊宣王主政的時期。齊桓公就是公子小白,居然敢於重用有殺身之仇的管仲為相,可見其內心的明朗。胸中城池溝壑太多是不可能如此的。管仲治國天馬行空,開拓性設立了國家妓院,規模達1萬七千家。古今無有。那個時候妓院叫女閭,管仲設女閭應該是在公元前685年至公元前645年之間。這比梭倫創立雅典國家妓院(公元前594)至少還要早50年以上。因此有人說管仲是世界官妓之父,後世愛面子的我們總是以世界之最自豪,唯獨對這個諱莫如深,只有妓院從古至今堅貞不渝地供奉着管仲,視其為保護神。

因此,齊國和魯國雖近在咫尺,一個舒展開放,一個壓抑保守,有天壤之別。

齊景公是齊桓公之後的復興之主。他政治上開明,不僅善於訥諫還和祖先小白一樣善於任用賢人。孔子也算是魯國賢人,這樣齊景公就召見了孔子,向他討教政治學。

齊景公問政於孔子,孔子對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雖有粟,吾豈能得而食諸!。齊國的現狀是人性過於自由舒展開放顯得散漫放縱,當然需要加以適當的紀律約束嘛,否則自由過火走向其反面,就不是開放而是混亂了。言論的精妙不在於你內容有多花里胡哨,而在於你是否切中了現實問題。因此,孔子一句話就說到齊景公的心坎上了,他對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一劑藥方很賞識,打算把尼溪之田封孔子,讓他搞搞試驗田。但因晏嬰激烈阻撓,沒有成功。晏嬰也是一代賢相,輔佐過齊國三代君,齊景公非常敬重。因此,他反對孔子可能不是心量問題,而是政見不同。魯國搞得就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套禮教,最終結局如何呢?晏嬰可能看到了這副藥方的副作用,還可能擔心孔子搞同化。

晏嬰的擔心也是有道理的,因為孔子當時提出了齊一變,至於魯;魯一變,至於道。(『24』) 的理論。但依我看來,這一句話可並不表明孔子想把齊文化同化成魯文化。當時的齊國多,人性的自由成分太多,顯得,像灌木叢;魯國多,文是對真理的追求。追求真理是好事,可硬逼着人家追求就會壓抑人性。好比學知識是好事,家長就不顧及孩子的天性硬逼着學,好事也就變壞了。為了崇高的目的而犧牲人性,仿佛一盆景,是人工扭曲自然的傑作,雖美卻小器,這就。(明清兩朝的歷史就是搞盆景的歷史,其極端便是女人裹小腳,還美其名曰三寸金蓮。還有至今還當個熊貓視為國粹的京劇,把情感豐富的臉僵化成一張張冷冰冰標準化的臉譜。這都是偉大又可憐的盆景工程導致的!)

孔子的願望是要把自由舒展的人性漸漸引領到對真理的追求上來,引領灌木成長為參天大樹。所以說是:齊一變,至於魯。對真理不懈地追求就能讓人獲得內在把握真理的能力,而與真理同在,從而知曉自己存在的意義(知天命)而與真理共進展。所以說是:魯一變,至於道。人人都通達於宇宙本質規律,人人都知曉自身的天命,我們就可以輕易化解現實的困境,不斷超越現實,構建人間勝境,演繹真理的至善至美。

孔子對這樣一幅哲學圖非常憧憬,他要藉助齊景公在齊國實踐一番。但齊景公只愛好養駿馬和烈狗,對孔子的大道理一竅不通。他只知道拿孔子當槍使,以對其日益驕縱的臣民進行紀律約束。孔子為了實踐其理論,似乎也樂意被他當槍使。他和景公一拍即合,卻惹毛了散漫慣了的齊國人。齊國人不敢拿齊景公出氣,火都發在孔子身上。

在孔子37歲的時候,齊大夫甚至公開揚言欲害孔子,齊景公因眾怒難犯,不敢繼續拿孔子當槍使,婉言拒絕說:吾老矣,弗能用也。18.3)於是孔子不得不自齊返魯(見《史記》·孔子世家)。據孟子回憶說,返魯時形勢險惡,倉促中把正在淘的米未及做飯即提起來一面走路一面濾干。(《孟子·萬章下》:孔子之去齊,接淅而行。

在齊國的兩三年,可謂是潦倒而來,狼狽而去。原因是他忘了老子為他量身打造的名言警句:聰明深察而近於死者,好議人者也。博辯廣大危其身者,發人之惡者。為人子者毋以有己,為人臣者毋以有己。忘了的原因可能跟孔子年輕氣盛涉世不深有很大關係。猶如年輕的醫生把握了病情開出了對症之藥,卻因沒有把握病人的心態而強行灌藥,適得其反失去信任而被掃地出門。這次失敗至少證明年輕的孔子還沒有把握人性,還沒有入人道。但孔子在齊國並非一無所獲。他在齊太師處,聽到《韶》樂,陶醉得三月不知肉味,興奮地說:不圖為樂之至於斯也!(《論語·述而》) 。韶樂,相傳是舜時代的音樂,是音樂化的《道德經》,以跳動的旋律展示着真理的脈動,猶如聖靈降臨人世,上帝在細語召喚,這是能讓人感觸真理領會真理體悟真理的終極音樂,可惜已經失傳。中國神秘的推背圖中有預言:神州自有中天日,萬國衣冠舞九韶。那個指的就是韶樂。真心期待中國出個能重建韶樂的音樂大師!

孔子返回魯國後,可能對在齊國的失敗經歷進行了深刻的反省,從而領悟了人道,因為反求諸己一直就是孔子的座右銘。於是孔子將天道人道的學問一以貫之,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脈,成就了自身洞悉現實的超強本領,達到了無惑的境界。

在孔子40歲的時候,自稱四十而不惑,仿佛曆史的畫卷還沒展開,孔子一切就瞭然於心。切不要以為孔子在吹牛,他成功預言了中國歷史三千年的走向就是證據。(具體見《孔子與歷史》)這是任何一個不具備現實穿透力的歷史學家所無法企及的。

 

在這一階段,周禮衰微到幾乎被人遺忘。各國間沒有了政治束縛,於是自由競爭,開展起大國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殘酷遊戲。無數弱小的諸侯國就此湮沒,在歷史中僅留下一個。各國內部也因禮的衰微而內訌不已,如專諸刺吳王僚,無論誰是誰非,這樣的惡性政治暗殺事件層出不窮。晉國為防止內部混亂,制定了刑法,還將制定的刑書鑄在鐵鼎上。在古人眼裡,鼎是與神溝通的,是神聖不可玷污的。刑書不過是人制定的規矩,怎麼能刻寫在鼎上呢?這性質等同於我們在五星紅旗上寫標語。可晉國為什麼執意如此?不過是借重鼎在人民心目中的威望,以加強刑書的威懾力。由此可見晉國的混亂程度了!春秋二百四十年中,有弒君的三十六次,內中有些竟是兒子殺爸爸。亂到極點!當時的國君們日子過得是提心弔膽戰戰兢兢,日日夜夜被燒烤於內憂外患之中。

但魯國卻因昭公的死亡,局勢反變得平穩。原來,魯昭公自兵敗被自家兄弟轟出家門後,就開始了他寄人籬下的流亡政府的生涯。剛開始寄於齊景公,景公就奪下一個魯國一塊地方供昭公居住,真可謂惠人不費!昭公在齊處處仰仗齊景公,還指望藉助齊國的力量來復國。這使得齊景公虛榮膨脹,發展到後來,居然在昭公面前自謂主君。大家都是諸侯,周禮面前人人平等,說景公不懂禮貌太輕,簡直就是對昭公的輕蔑,對禮法的踐踏嘛。昭公很生氣,後果很嚴重!於是氣憤地離開齊國投奔晉國,居於乾侯(晉地, 河北成安一帶)。在孔子42歲的時候,魯昭公病死於此,結束了他從鬥雞兵敗算起8年的政治流亡生涯。魯國的季孫意如於是立昭公弟弟弟公子宋,是為魯定公。從此,魯國的高層兄弟間總算又平靜下來。

魯國政局穩定客觀上為孔子潛心學問提供了良好的外部條件。中年的孔子對現實浮華已然不計於心了,只潛心於對天道和人道的研究中,體驗着平平淡淡才是真的快樂哲學。他對這樣的生活非常滿意,曾說:默而識之,學而不厭,誨人不倦,何有於我哉!因為是在在處處無所不在的,卻又視之不見,聽而不聞,傳之不得的,在物為天道,在己為人道,所以只能默而識之。學而不厭是加強對其的認知領悟。誨人不倦是把對天道對人道的知識加以傳授。

人過中年,孔子穩重了,我們的大師定型了。

孔子46歲的時候,孔子率孔鯉與部分弟子觀魯桓公廟宥坐之欹器,對孔鯉與弟子們說:吾聞宥坐之器者,虛則欹,中則正,滿則覆, 孔子還感慨說:惡有滿而不覆者哉!原來宥坐器,又名欹器,內中無水便不正,半滿則正,水太滿又傾覆了。那個時候,君常常放在身邊,當作勸戒之器。孔子進一步細化了宥坐器的象徵意義,認為正確的態度應該是聰明聖智,守之以愚;功破天下,守之以讓;勇力撫世,守之以怯;富有四海,守之以謙;此所謂挹而損之之道也。。這些思想其實是老子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溪;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知其榮,守其辱,為天下谷思想的具體體現。宥坐器是古代中庸思想形象化,看來,孔子的中庸思想不屬於獨創,而屬於文化繼承範疇。

孔子47歲時,遇到件噁心的事情。當時魯國的大權落於季氏,季氏又受制於家臣陽虎。當年六月,魯國季孫意如(季平子)死了,其家臣陽虎把其子季孫斯(季桓子)軟禁起來,自己專權魯政。陽虎很能幹,長得還很像孔子,但心地像曹操,是個為了個人發展可以置社會於不顧的傢伙,即寧可我負天下,不可天下負我。對孔子這樣的英才,他求賢若渴,得到了不就是如虎添翼嗎。因此他急想見孔子請他出山。孔子可不想為虎作倀,再說陪臣執國命能有幾年好光景,因此始終不和他相見。陽虎心生一計,給孔子送上一份厚禮,利用來而不往非禮也的所謂的精神逼孔子來見。這一手很厲害,可孔子作為聖賢也不迂腐,專挑個陽虎不在家的日子去回拜。不料還是在路上遇到陽虎,大概工於心計的陽虎早防着這一手,要不哪有那麼湊巧的事!

被人逮個正着的孔子不得不跟他見面了。陽虎拿着官腔繃着官臉勸孔子出仕,話說得大義凜然,令孔子找不到任何託詞,於是口頭答應下來,但內心卻認為陽虎巧言令色,鮮矣仁!

孔子對陽虎都說了,可終不仕。言必信行必果的孔子對陽虎撒謊了!後世的孟子為替孔聖人打圓場,提出了著名的命題:君子言不必信,行不必果。導致後世不良文人油腔滑調變成人精。

如今的孔子可不是當年17歲時那個破落貴族,可以任意遭陽虎的戲弄,因學識淵博,博古通今,弟子三千,在魯國以至周天下都聲望猛烈。因此孔子騙就騙了,陽虎刀槍的硬功夫面臨孔子強大的軟實力也奈何不得。於是有人就替孔子着急了,怎麼不出來做官搞政治呢?魯國在陽虎手中日新月異,跟着他混富貴如探囊取物,也可以由此振興魯國使得魯國人民得到實惠呀。孔子找了個託詞說:讓人相互敬重如同孝敬長輩,讓人團結和睦如同兄弟姐妹,把這種情懷廣而推之,就是搞政治。我就是這樣搞政治的,為啥子非要做官才叫搞政治呢?

孔子早洞悉出陽虎執政將導致魯國政局動盪,於是便閉關修《詩》、《書》、《禮》、《樂》,以教弟子,開始了他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竊比於我老彭的文化繼承發揚事業。

 三年後,即孔子50歲,終於將天道與人道的學問融會貫通為一,從而大徹大悟,領略到了人人之生也直(直而為萬物之逆旅)的人生終極意義。孔子自謂五十而知天命(《論語·為政》)。樹立了人能弘道,非道弘人積極進取的哲學思想。這一年,孔子自覺閉關已經修成正果,打算出關,去實踐自身的哲學。

孔子的一生

 

中篇:聖人出關,定國安邦,厚德載物

50年磨一劍,閉關修煉的孔子到底修成了哪幾方面的正果呢?中篇的故事將讓你領略聖人的卓越風姿。

無惡無善,悲天憐人

在孔子透徹通達時,聰明的陽虎陷入自身欲望的膨脹中,無法自拔。自從他軟禁季桓子控制季氏勢力後,就一直通過季氏間接控制着魯國國政。可他蛇心不足,想直接執掌魯國,因此要除障去“三恆”。去三恆的理由很大義凜然,因為陽虎一向大義凜然:“三桓”家族逆歷史潮流而動,為了自己的私利,在國內製造武裝割據,四分公室,導致公室衰弱,國力衰微。為了加強魯定公的核心領導地位,為了魯國的統一強盛, “去三恆”匡扶魯國是他義不容辭的事情。儘管身為季氏家臣受季氏恩,但大是大非面前豈能含糊,必須順應歷史的發展趨勢大義滅親。陽虎的話句句在理,你想挑刺門都沒有!孔子拿這樣處處“大義凜然”的人也沒辦法,所以一直閉關隱忍,因為 “巧言亂德,小不忍則亂大謀。”

 

狐狸總是要露出尾巴的。

 

“三恆”向自己逐步蠶食掏空魯國權力一樣被家臣逐步蠶食掏空着,因此造就了像陽虎這樣的人物。

 

仿佛一報還一報,先是各國諸侯架空了周天子,卻被有公室血統的卿大夫架空,如魯國的“三桓”三分公室。卿大夫接着被無公室血緣的外姓貴族卿大夫架空,如晉國的正卿趙、韓、魏“三家分晉”。貴族卿大夫又終被家臣架空,家臣都屬於 “陪臣”範疇,如魯國的陽虎,後世皇帝的親戚,親信,寵臣,太監等。到了家臣也被架空時,社會秩序就崩潰了,就無藥可救了,只能依靠“屍積如山,血流成河”來重建。

 

“三恆”雖式微,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所以陽虎這些大義凜然的話只能偷偷摸摸地講。他還陰謀殺掉季桓子,假意邀請季桓子到蒲圃赴宴,企圖趁機殺之,發動政變。去蒲圃赴宴的途中,精得似猴的季桓子察覺了陽虎的殺機,便設計逃回都城內的孟懿子家( “鴻門宴”之春秋祖先版)。陽虎見陰謀敗露,便一不作,二不休,劫持了魯定公,還順手牽羊奪取了魯公室的寶器:一塊寶玉和一張大弓,發兵猛攻孟懿子家。可是,陽虎錯誤估計了形勢。陽虎在季氏的招牌下權勢熏天,甩開這無用的招牌卻又變得孤家寡人。仿佛後世的袁世凱,打着“共和“的空旗號能享受“中國華盛頓”的美名做總統,甩開要做皇帝時,卻眾叛親離,被自己的北洋人挑落下馬。陽虎兵敗後輾轉逃至自己的根據地,魯國的驩邑(驩音“歡”,今山東肥城縣)和陽關(今山東泰安縣)。次年六月,“三桓”之兵攻打陽關,把陽關里三圈外三圈圍了個水泄不通。陽虎自知難敵,便放火燒城製造混亂,然後趁亂逃走。據說他逃脫時得益於一守門人私下的幫助,臨別時他竟回手刺傷守城人。事後等三恆追查誰放走了陽虎時,這個守門人卻因傷被免除了懷疑於是感恩不盡。小智慧堆積的陽虎,拼死逃往齊國,並想借齊師來攻魯國,東山再起。陽虎對齊景公重複了那段大義凜然的話,齊景公不傻,一想,如果有人提出要匡扶周室,那我這屁股豈能坐得長久。於是認定他犯上作亂,將其囚禁。陽虎滑得跟泥鰍似的,他逃脫了,投奔在晉國執政的趙簡子,居然受到了重用!畢竟臭味相投。

趙簡子何許人?趙簡子是著名的“趙氏孤兒”趙武的孫子。家喻戶曉的“東郭先生和狼”的故事中的少年將軍就是趙簡子。趙家祖先趙衰曾跟隨落難的晉國公子重耳遊歷列國,不離不棄。後來重耳掌了權,稱晉文公,趙衰獲得封賞,趙家由此興盛起來。然而,到趙簡子之時,也就是晉平公做晉侯時,晉國政壇上已出現了很多大宗族,其中韓、趙、魏、范、中行、智六家最大,史稱“六卿”。六卿激烈、紛爭不斷。趙簡子在晉國北疆修建了晉陽城,開創了今天太原城的歷史。趙簡子在自己的封邑內招賢納良,藉助一大批像陽虎這樣的人,積極推進政治改革,為後來的趙國儲備了雄厚的實力。在他有生之年,通過長達9年的政治鬥爭,擊敗了范氏、中行氏兩家,構建起後來的韓趙魏三家分晉的發展雛形。

陽虎的徹底失敗成就了趙簡子後來的成功。但失敗的陽虎成功地改換門庭重操舊業做起家臣。估計他後半生在趙簡子腳下很順暢,無病無災富貴榮顯終其天年,否則歷史一定會按照惡有惡報的原則大書特書,但陽虎一生嚴重違反了這一定律,沒有遭到任何報應。所以歷史索性對陽虎的結局避而不談,因此查找不到相關資料。

 

在陽虎的政變期間,季桓子另一家臣公山弗擾也開始“大義滅親”,公開在費邑(今山東費縣)打出“匡扶魯室去三恆”的正義旗號。在“三恆”眼裡,這是叛亂;在魯定公眼裡,這是狗咬狗的謊言;在魯國百姓眼裡,這是正義。因為“三恆”為了自身的奢侈生活對他們橫徵暴斂,而陽虎、公山弗擾等家臣反而採取了不少措施增加了他們的福利。

 觀念總取決於你所處的立場,是非善惡又在於你的觀念。

 對於出關的孔子而言,他的立場是天道,他的觀念是弘道,他不參與人世的爭奪,因此他沒有人世任何立場,也沒有人間的是非善惡。他高飛在天俯視人間的爭鬥,仿佛我們去掉玩樂心俯視螞蟻大戰。螞蟻好可憐,地球那麼大,相近的兩窩螞蟻卻固守家園,誰也不肯開拓新的領地,為了附近有限的食物進行無情地廝殺,誰是又誰非?我從小就為螞蟻悲哀,認為它們腦袋小夠笨,長大了讀歷史,發覺歷史不過也是部螞蟻爭戰史,足球大小的腦袋看來也不夠大。孔子仿佛就像進化出翅膀的螞蟻,展翅高飛在天俯視同類相殘,起了大慈悲心,收起翅膀落下地來,要拯救同類。一個人的力量是渺小的,要想阻止廝殺是不可能的,但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就是孔子的精神。

 孔子拯救心是急迫的,卻找不到一個好的切入點。司馬遷記載:孔子循道彌久,溫溫無所試,莫能己用。這一情況被公山弗擾得知,便暗中派人召請孔子。有了孔子這活招牌,這正義的大旗就扯得更亮了。面對公山氏的召請,孔子似乎覺得這是個好的切入點,便打算應召前往。

 

孔子的這一舉動令他所有的弟子狂暈,這太瘋狂了!畢竟孔門弟子幾乎都效命於“三恆”,認定公山氏這是在作亂。而作為精神導師的孔子卻要背棄他們前往叛亂之地。更何況,這個叛亂註定要失敗,是沒有任何前途的。

 

子路說的很明白,苦口規勸道,這個叛亂沒有任何前途,敗局已定註定被消滅,您又為何非要把自己的命運和公山氏的命運綁在一塊呢?

 

作為弟子的子路對時局都看得如此透徹,難道孔子看不出來?既然孔子看得明白,那其中隱情是什麼?

 

孔子道:“你以為他召我去,我是白去的呀?如果他用我,我就不能讓他洗心革面重返東周禮制社會重新做人嗎?”

(《論語·17.5陽貨》:公山弗擾以費叛,召,子欲往。子路不悅,曰:末之也,已,何必公山氏之之也?子曰:夫召我者,豈徒哉?如有用我者,吾其為東周乎?)

 

孔子只想這去教化公山氏,挽救一顆被欲望吞噬的心,挽救一個誤入歧途的人。我們可以把孔子想象成一個具有白求恩偉大精神的心理醫生,有病人來請即使是希特勒,他也是不會拒絕的。他的眼裡只有病情大小之分,而無好壞之分。他的這一情懷還可以在後來的(17.7)中得到印證。(佛肸召,子欲往。子路曰∶“昔者由也聞諸夫子曰∶『親於其身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佛肸以中牟畔,子之往也如之何?”子∶“然,有是言也。不曰『堅』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緇。吾豈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注1

 

但為了人身安全和所謂的榮譽,醫生的弟子們全力阻擋。所以孔子這次沒有成行。

 

季氏家臣叛亂被撲滅後,“三恆”氣焰大銷,魯國冷清下來。魯定公考察幹部,就任命51歲的孔子為“中都宰”(相當於一個縣長),孔子便真正開始了出關後的弘道生涯。

 

寶刀不老,壯志未酬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五十年磨一劍的孔子只花了一年時間,就使得中都大治,成為模範縣,吸引四方諸侯前來取經。定公發現了這樣的人才,興奮異常,私下召見他,問道:“學你這種方法治理魯國,行不?”(學子此法,以治魯國,何如?)孔子恭敬又自信地答道:“採用臣下之法,哪怕是治理天下都不在話下,何止是僅僅用於治理一個魯國而已呀!”(雖天下可矣,何但魯國而已哉!)魯定公當下便含笑認定,因為他需要藉助孔子這樣的人把國政大權從 “三桓”手中重新奪回。“三恆”也仰仗孔子治理那些尾大不掉的家臣。在這樣的合力下,孔子一連三級跳,在短時間內由一個縣長升至省建設廳副廳長旋即升至省司法廳廳長。當然,周天子是總書記級別,魯定公是省長級別,“三恆”屬於副省長級別。

 

司馬遷記載:其後定公以孔子為中都宰,一年,四方皆則之。由中都宰為司空,由司空為大司寇。

孔子52歲時,擔任魯國大司寇,掌管司法。這一年,齊景公邀請魯定公會盟於齊魯邊境的齊地夾谷(今山東萊蕪縣)。當時的局勢是:楚、晉兩大強國抗衡於南北;齊、秦兩大次強國環伺於東西。自從齊國霸業衰落以後,魯國轉而給晉國上貢。如今晉國經趙簡子等這樣一批人一折騰,霸業迅速衰落。齊景公就趁火打劫,想趁宿敵晉國無暇東顧之機,威壓魯國重新結盟上貢,以便恢復齊國的霸業。魯國弱小又緊挨齊國,沒有撐腰的不敢得罪齊國,只好答應前往夾谷會盟。

 

這種會盟對實力弱小的一方來說,就是個加強版的鴻門宴,處理不當要麼丟人要麼賣國。因為兩國元首相見,是不便進行的具體討價還價,爭個臉紅脖子粗的。但這的確又是討價還價的事,因此要有人具體承擔。承擔這一重任的談判官員叫“相禮”即司儀官,在魯國一般由“三桓”卿大夫擔任。可現在,“三桓”都知道景公刁滑得厲害,難以對付,於是就讓孔子臨時出任“相禮”。

 

孔子對那個年輕時就拿自己當槍使的花花腸子一大堆的齊景公實在是太了解。為了防止齊景公對魯定公下手,就帶着精銳部隊上路。如同後世《廉頗藺相如列傳》中趙秦會於西河外澠池的那一幕。

 

為了顯示齊國的實力,齊景公不惜工本地在會盟之地夾谷南麓的開闊空地上,修建了一個有三級台階的高土台作為盟壇,並在四周築起高牆,四面各開一門。

會盟在莊嚴肅穆地禮樂聲中開始,仿佛現在兩國領導人會面在兩國國歌中開始一樣。齊景公和魯定公互致見面禮後登上主席台(盟壇)。雙方隨從官員依次分列於台下。齊景公表示齊魯兩國人民世代友好,所以應該結盟讓友誼之花常開。魯定公對這樣的漂亮話自然不敢不從。於是,結盟儀式正式開始。

 

首先,兩國國君共祭天地,各自在嘴唇塗上犧牲之血。接着,君在先,君在後,各自將書於劍形玉板上的紅字盟約朗讀一遍,再將玉板盟約置於犧牲之上。這就叫歃血為盟。然後,雙方互贈玉帛。禮畢,兩位君在盟壇上落座,以牛角酒爵飲酒,互相道賀。

齊國相禮便唱道:“請奏四方之樂。”齊景公微笑應准,因為他給定公準備了好幾道菜。

第一道:嚇唬。盟壇四面門突然湧進一大群渾身文身的土著人,他們尖叫吆喝,揮舞刀劍,發出各種撕心裂肺噪音,將盟壇團團圍住,群魔亂舞。孔子一見苗頭不對,衝上盟壇,大聲質問齊景公:“兩君主友好結盟,在這樣神聖莊嚴的場合,為何要呈上如此粗野的舞蹈?請君主下令撤去!”

 

不撤就是不友好了,孔子把話說到這份上,景公也就不得不撤下。嚇唬不成,就羞辱。第二道菜便是一群娼優侏儒,給魯定公呈上搞笑版的“宮中樂舞”,仿佛肥婆猛男跳《天鵝湖》。他們紛紛在盟壇下對魯定公擠眉弄眼,戲耍逗樂。孔子逮住其中的毛病再度登壇,義正言辭對齊景公說:“身為卑賤之奴,卻來蠱惑諸侯國君,觸犯了東周憲法,依照律法當殺!請君主下令誅殺!”

孔子搬出周朝憲法,令齊景公自知理虧。這些可憐的娼優侏儒便做了兩國政治鬥爭的犧牲品,他們的頭和四肢被剁掉,垃圾一般被扔在盟壇兩邊的門外!
   

 嚇唬羞辱都不成,齊景公就親自上了第三道菜:霸王硬上弓。他吩咐手下道:“盟約上再給我加一句:我齊師出境征伐,魯國若不派三百輛戰車從征,就要按此盟約接受天地神明的懲罰!”孔子借坡下驢,立刻吩咐手下大夫茲無作揖應答:“若齊國不歸還我汶陽(今山東寧陽縣)之地,使我魯國能以其地供應齊師所需貢賦,也按此盟約接受天地神明之懲罰!”

(《左傳·魯定公十年》:齊人加於載書曰:齊師出境而不以甲車三百乘從我者,有如此盟!孔丘使茲無還揖對,曰:而不返我汶陽之田,吾以供命者,亦如之!)

汶陽三處土地本屬魯國,陽虎兵敗奔齊時才被齊國強占。既然齊景公臨時提出了額外的盟約條件,他也就無法駁回孔子的額外要求,他也知道魯國有了孔子這把槍實力會大增,為安撫魯國鞏固霸業還真把吃到嘴裡的肉給吐出來,歸還了汶陽三處土地。

這次會盟孔子幹得太漂亮了!不僅沒讓魯定公丟人賣國,反而索回了原有的土地。魯定公對孔子誇讚不已,下令在齊國歸還的“龜陰”之地築城一座,命名為“謝城”,以謝孔子之功。

 

這次外交勝利奠定了孔子在魯國政壇中的地位。

為了彌合魯國上層之間的裂隙,孔子向季桓子提出一個建議:挖一道溝,將魯昭公的墓,與魯國公室列祖列宗的墓地圈在一起,合為一處。

  

 原來當年的季平子,即季桓子之父,為了報復,對客死他鄉的魯昭公的屍體也不放過,將之埋葬於祖宗墓道之南,不讓他進入祖墳地。這種報複方式我們現在很難理解,因為相關墓葬文化已經消失,但對於信奉祖先的周朝人來說,這種報複比生吞活剝還惡毒,相當於讓人永不得超生。身為臣下,如此對待死去的君主,可謂“不臣”。但身為昭公親弟的定公卻又是被“三恆”推上寶座的,因此魯定公對此非常尷尬,日久天長成為一心病。

季恆子採納了這一意見,因為這的確是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不彰顯父親的不臣之過,又彌合了“三恆”與魯定公的間隙。此消彼長,實力畢竟不如從前,沒有飛揚跋扈的本錢了。於是,孔子便迅速下令辦妥了此事。這一來,魯定公對孔子就更加欣賞,而三恆對孔子更加倚仗了。

修補了上層,孔子下一措施便是治理下層以加強魯國領導力。

 

孔子的戰略是釜底抽薪——毀城牆。因為家臣依仗的是又高又厚的城牆,春秋時代攻城技術不發達,一溜城牆能當千軍。城牆毀了,家臣也就無法擁城自重與中央抗衡了。孔子向魯定公建議:“家不藏甲,邑無百雉之城,今三家(三桓)過制,請皆損之。”(《孔子家語·相魯》)遂將墮三都。那個時候叔孫、季孫兩家的家臣侯犯和南蒯都各據其都叛亂,為了防止自家家臣擁城自居,叔、季二氏也支持這一主張,於是先拆毀了叔孫氏的郈邑(今山東省東平縣南)和季氏的費邑(今山東省費縣)。墮費時,費宰公山不狃乘魯都曲阜空虛時搞偷襲,不料反中了孔子的埋伏,敗後逃奔齊國。阻礙清除了,費的城牆就被扒了。可是再去墮孟氏的成邑(今山東省寧陽縣東北)時,卻受到孟氏家臣公斂處父的抵制而失敗。於是墮三都至此半途而廢。

 

有人替孔子惋惜,但孔子達觀說道: “譬如為山,未成一簣;止,吾止也!譬如平地,雖覆一簣;進,吾往也!”孔子早吃透了政治的精髓: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眾星之所而拱之。墮三都雖功敗垂成,但孔子在魯國大刀闊斧的改革,完全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擇可勞而勞之,不但沒有激化矛盾,反而使得魯國上下一心,團結一致,呈現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合昭公墓及墮三都奠定了孔子在魯國政壇的核心地位。水到渠成。在孔子55歲的時候,魯定公與季桓子商定,由大司寇孔子“行攝相事”,即代理宰相,掌管魯國國政。這使得平常悲喜不由心的孔子高興壞了,不由得喜形於色。有弟子見老師如此興奮,便提醒道:“老師,您可曾教導我們:君子禍至不懼,福至不喜的呀!”孔子哈哈笑道:“不錯,我是那樣說過。可我不也曾說,興奮於正可憑藉這個相位,引領魯國人民積極向上嗎?”

 

新官上任三把火,孔子代理宰相不過七天,便放了一把驚天大火:不經過周天子、魯定公及“三恆”批准,就誅殺魯國大夫少正卯,並暴屍示眾三天。

 

少正卯何許人也,竟值得大慈大悲的孔聖人對他金剛怒目,使出霹靂手段?

 

史書關於少正卯的情況記載極少,使得孔子殺少正卯成為歷史一樁懸案。西漢的司馬遷認為少正卯是“魯大夫亂政者”,認為孔子這是在除害群之馬。東漢反思儒學的思想家王充則說,少正卯是孔子辦私學的競爭對手。他也如同孔子一樣,多年在家聚徒講學。他口才極好,講學又風趣活潑,魯國人都崇拜他,連孔子的學生也紛紛被他吸引過去,弄得孔門“三盈三虛”,僅剩下一個鐵打的弟子顏淵。這搞得孔子誅殺少正卯似乎有清除競爭對手之嫌疑。但王充並沒有向讀者介紹少正卯的學說,春秋到東漢相隔好幾百年,因此臆測的成分較大。假如孔子真是為了清除對手殺人,如此卑劣小人居然能受三千弟子敬仰,受後世景仰?這顯然低估了中國人的智商。後來以孔門自居的南宋朱熹先生乾脆否認孔子殺少正卯一事,還無聊地列舉了很多間接證據,簡直是掩耳盜鈴不拿歷史記錄當真。

歷史沒有留下少正卯的學說,空白的區域提供給後人無盡的瞎想。但我認為,假如少正卯談論的是真理,真理是不可能被時間抹殺的。猶如哥白尼離經叛道的《日心說》,教會的強權是壓制不住的。怕就怕他的學說像李洪志的《法輪大法》一樣,是貌似真理的歪理邪說。這樣的精神毒品才不可能流傳於世。毒品源於人腦物理構造的BUG,精神毒品源於人腦思維誤區。精神毒品同毒品一樣,帶給你快樂的同時也帶給你毀滅。法輪功的練習者不就是如此嗎?孔子得到相位後能開懷大笑,恰在於他終於有資格也有能力制止像李洪志式的人物少正卯的傳法活動。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誅殺了他,滅了精神毒品的原產地,在孔子的心目中,這是在為魯國人民戒毒,儘管戒毒需要忍受一段時間的痛苦。

孔子為何能先斬後奏?因為根據周禮,辦理刑案有一整套嚴格的程序:書吏寫成斷案報告之後,先要向獄正(監獄長)匯報。獄正審理後向大司寇(司法大臣)匯報。大司寇審理後再向天子稟報審理結果。天子命三公審理三次。三公向天子稟報審理結果。天子再審理三次。然後才能定刑,並下令執行。注意了,周朝時期,諸侯都沒有死刑權,僅有天子才能動用死刑權。但另有四種情形不在此例。一是析言破律,亂名改作,執左道以亂政,殺。二是作淫聲、異服、奇技、奇器以疑眾,殺。三是行偽而堅,言偽而辯,學非而博,順非而澤,以疑眾,殺。四是假於鬼神、時日、卜筮以疑眾,殺。這四種亂政及蠱惑眾人的死罪,大司寇無須向天子稟報審理結果,即可殺之。

少正卯觸犯了第一、三條,孔子身為大司寇兼宰相,於法殺的是有理有節,於情卻觸犯眾怒。冷清的魯國沸騰了!連與自己走得最近的弟子子貢都氣憤質問孔子:“少正卯先生,乃是魯國的大名人。老師處理國政,憑什麼就先殺了他?”

孔子嚴肅告訴他:“你先坐下,我來告訴你殺他的理由。人有五種大惡不赦之罪——盜竊還不在其中:一是自我心無限膨脹且用心險惡僅把他人作為實現自我野心的工具,如李洪志讓教徒自焚。二是行事邪僻且意志堅定,如要殺光猶太人以構建純血統社會的希特勒。三是提倡極端自我主義且善於詭辯構建體系,如尼采構建超人主義。四是專門利用社會不完善或陰暗一面煽動群眾造反,如89年領頭搞學潮的那班人。五是無限制挑逗激發滿足人性中各式變態欲望,如毒販。這五條之中,只要某人觸犯了其中一條,就不能免於君子之誅,而少正卯這五條都兼而有之。所以他所在之處,足以聚集信徒。其歪理言談,足以讓人迷狂。其煽動蠱惑足以使人自以為天下種,從而形成反現實反社會人格。這樣的人是小人中的梟雄,不能不殺!所以商湯要誅殺尹諧,周文王要誅殺潘止,周公要誅殺管叔,姜太公要誅殺華仕,齊國的管仲要誅殺付里乙,鄭國的子產要誅殺鄧析和史付。這七人,所處時代不同,但同具邪惡本質,不能不殺呀。《詩經》上說:‘憂心悄悄,慍於群小。’一旦讓他們形成邪教組織,那更讓人揪心呀!”

 孔子任大司寇期間,使得魯國政治上下一心,團結一致,現在又幫魯國人戒了精神鴉片,使得魯國人民面貌一新,積極向上。魯國的社會秩序井然有序,甚至出現了路不拾遺的景象。從別國來到魯國的客人,用不着求見官府,老百姓見了都會幫他們找好住處,使他們感到如同回到家一樣親切。於是,四面八方的賢人全都仰慕孔子的大名,前來投奔魯國。魯國在孔子手裡終於開始復興了。年輕時那幅美妙的哲學圖景將要在自己的手裡誕生。孔子對這樣的生活非常滿意,曾說:“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正當孔子陶醉於這樣愜意的生活時,一個春光艷麗的巨大陰謀正向魯國靜悄悄逼來。

 

魯國的復甦使得立志稱霸東方的齊景公憂心如焚,因為強大的魯國早晚要脫離控制。要想魯國不強大就必須消磨魯國的意志,腐蝕魯國的靈魂。於是齊景公拿出了終極殺手鐧——傾城傾國的美女。齊國經管仲那麼一折騰,美女比鹽還多。齊景公於眾美女中百里挑一再百里挑一,精選出八十名國色天香的人間尤物,穿着炫目的衣裳,配上二十四輛由四匹駿馬做動力的香艷寶馬車,組成超豪華陣容的歌舞團,跑到魯國國都曲阜南門外開演唱會,對魯國展開強大的消磨腐蝕攻心戰。

 

一輩子在禮教下謹小慎微過活的魯國人那經得起如此猛烈的秋波浪潮,萬人空巷。季恆子也顧不得副省長的身份,喬裝潛往偷窺,瞬間就被這秋波浪潮吞噬得沒了魂。然後又拉着魯定公一起享受了一整天。最後,心急火燎的魯國君臣顧不得家傳n代的禮法,瓜分了這些美女,沒日沒夜地荒淫迷醉在專業級別的溫柔鄉里,N日不朝,無可救藥。

 

愜意的生活嘎然而止!

 

55歲的這一年,命運帶給孔子一次蹦極的體驗。多年鞠躬盡瘁的努力不敵美人輕佻一笑,眼睜睜看着剛復興的魯國一頭就栽倒在齊國的石榴裙下,孔子無可奈何,只能仰天長嘆掛冠離職。魯國沒法待了,儘管同流合污還能富貴榮華飽嘗人間美色,但孔子,我們的聖人,又豈是貪圖功名利祿之輩!他志存高遠,與真理同在,在墮落的春秋時代,他逆流而上,為人世重獲真理奮鬥不已。

不怨天,不尤人,收拾行李率領弟子,他積極尋找下一個救世的切入點,開始了長達十四年的偉大旅程——周遊列國。

 

 

孔子的一生

中篇:聖人出關,定國安邦,厚德載物

50年磨一劍,閉關修煉的孔子到底修成了哪幾方面的正果呢?中篇的故事將讓你領略聖人的卓越風姿。

無惡無善,悲天憐人

在孔子透徹通達時,聰明的陽虎陷入自身欲望的膨脹中,無法自拔。自從他軟禁季桓子控制季氏勢力後,就一直通過季氏間接控制着魯國國政。可他蛇心不足,想直接執掌魯國,因此要除障去“三恆”。去三恆的理由很大義凜然,因為陽虎一向大義凜然:“三桓”家族逆歷史潮流而動,為了自己的私利,在國內製造武裝割據,四分公室,導致公室衰弱,國力衰微。為了加強魯定公的核心領導地位,為了魯國的統一強盛, “去三恆”匡扶魯國是他義不容辭的事情。儘管身為季氏家臣受季氏恩,但大是大非面前豈能含糊,必須順應歷史的發展趨勢大義滅親。陽虎的話句句在理,你想挑刺門都沒有!孔子拿這樣處處“大義凜然”的人也沒辦法,所以一直閉關隱忍,因為 “巧言亂德,小不忍則亂大謀。”

 

狐狸總是要露出尾巴的。

 

“三恆”向自己逐步蠶食掏空魯國權力一樣被家臣逐步蠶食掏空着,因此造就了像陽虎這樣的人物。

 

仿佛一報還一報,先是各國諸侯架空了周天子,卻被有公室血統的卿大夫架空,如魯國的“三桓”三分公室。卿大夫接着被無公室血緣的外姓貴族卿大夫架空,如晉國的正卿趙、韓、魏“三家分晉”。貴族卿大夫又終被家臣架空,家臣都屬於 “陪臣”範疇,如魯國的陽虎,後世皇帝的親戚,親信,寵臣,太監等。到了家臣也被架空時,社會秩序就崩潰了,就無藥可救了,只能依靠“屍積如山,血流成河”來重建。

 

“三恆”雖式微,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所以陽虎這些大義凜然的話只能偷偷摸摸地講。他還陰謀殺掉季桓子,假意邀請季桓子到蒲圃赴宴,企圖趁機殺之,發動政變。去蒲圃赴宴的途中,精得似猴的季桓子察覺了陽虎的殺機,便設計逃回都城內的孟懿子家( “鴻門宴”之春秋祖先版)。陽虎見陰謀敗露,便一不作,二不休,劫持了魯定公,還順手牽羊奪取了魯公室的寶器:一塊寶玉和一張大弓,發兵猛攻孟懿子家。可是,陽虎錯誤估計了形勢。陽虎在季氏的招牌下權勢熏天,甩開這無用的招牌卻又變得孤家寡人。仿佛後世的袁世凱,打着“共和“的空旗號能享受“中國華盛頓”的美名做總統,甩開要做皇帝時,卻眾叛親離,被自己的北洋人挑落下馬。陽虎兵敗後輾轉逃至自己的根據地,魯國的驩邑(驩音“歡”,今山東肥城縣)和陽關(今山東泰安縣)。次年六月,“三桓”之兵攻打陽關,把陽關里三圈外三圈圍了個水泄不通。陽虎自知難敵,便放火燒城製造混亂,然後趁亂逃走。據說他逃脫時得益於一守門人私下的幫助,臨別時他竟回手刺傷守城人。事後等三恆追查誰放走了陽虎時,這個守門人卻因傷被免除了懷疑於是感恩不盡。小智慧堆積的陽虎,拼死逃往齊國,並想借齊師來攻魯國,東山再起。陽虎對齊景公重複了那段大義凜然的話,齊景公不傻,一想,如果有人提出要匡扶周室,那我這屁股豈能坐得長久。於是認定他犯上作亂,將其囚禁。陽虎滑得跟泥鰍似的,他逃脫了,投奔在晉國執政的趙簡子,居然受到了重用!畢竟臭味相投。

趙簡子何許人?趙簡子是著名的“趙氏孤兒”趙武的孫子。家喻戶曉的“東郭先生和狼”的故事中的少年將軍就是趙簡子。趙家祖先趙衰曾跟隨落難的晉國公子重耳遊歷列國,不離不棄。後來重耳掌了權,稱晉文公,趙衰獲得封賞,趙家由此興盛起來。然而,到趙簡子之時,也就是晉平公做晉侯時,晉國政壇上已出現了很多大宗族,其中韓、趙、魏、范、中行、智六家最大,史稱“六卿”。六卿激烈、紛爭不斷。趙簡子在晉國北疆修建了晉陽城,開創了今天太原城的歷史。趙簡子在自己的封邑內招賢納良,藉助一大批像陽虎這樣的人,積極推進政治改革,為後來的趙國儲備了雄厚的實力。在他有生之年,通過長達9年的政治鬥爭,擊敗了范氏、中行氏兩家,構建起後來的韓趙魏三家分晉的發展雛形。

陽虎的徹底失敗成就了趙簡子後來的成功。但失敗的陽虎成功地改換門庭重操舊業做起家臣。估計他後半生在趙簡子腳下很順暢,無病無災富貴榮顯終其天年,否則歷史一定會按照惡有惡報的原則大書特書,但陽虎一生嚴重違反了這一定律,沒有遭到任何報應。所以歷史索性對陽虎的結局避而不談,因此查找不到相關資料。

 

在陽虎的政變期間,季桓子另一家臣公山弗擾也開始“大義滅親”,公開在費邑(今山東費縣)打出“匡扶魯室去三恆”的正義旗號。在“三恆”眼裡,這是叛亂;在魯定公眼裡,這是狗咬狗的謊言;在魯國百姓眼裡,這是正義。因為“三恆”為了自身的奢侈生活對他們橫徵暴斂,而陽虎、公山弗擾等家臣反而採取了不少措施增加了他們的福利。

 觀念總取決於你所處的立場,是非善惡又在於你的觀念。

 對於出關的孔子而言,他的立場是天道,他的觀念是弘道,他不參與人世的爭奪,因此他沒有人世任何立場,也沒有人間的是非善惡。他高飛在天俯視人間的爭鬥,仿佛我們去掉玩樂心俯視螞蟻大戰。螞蟻好可憐,地球那麼大,相近的兩窩螞蟻卻固守家園,誰也不肯開拓新的領地,為了附近有限的食物進行無情地廝殺,誰是又誰非?我從小就為螞蟻悲哀,認為它們腦袋小夠笨,長大了讀歷史,發覺歷史不過也是部螞蟻爭戰史,足球大小的腦袋看來也不夠大。孔子仿佛就像進化出翅膀的螞蟻,展翅高飛在天俯視同類相殘,起了大慈悲心,收起翅膀落下地來,要拯救同類。一個人的力量是渺小的,要想阻止廝殺是不可能的,但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就是孔子的精神。

 孔子拯救心是急迫的,卻找不到一個好的切入點。司馬遷記載:孔子循道彌久,溫溫無所試,莫能己用。這一情況被公山弗擾得知,便暗中派人召請孔子。有了孔子這活招牌,這正義的大旗就扯得更亮了。面對公山氏的召請,孔子似乎覺得這是個好的切入點,便打算應召前往。

 

孔子的這一舉動令他所有的弟子狂暈,這太瘋狂了!畢竟孔門弟子幾乎都效命於“三恆”,認定公山氏這是在作亂。而作為精神導師的孔子卻要背棄他們前往叛亂之地。更何況,這個叛亂註定要失敗,是沒有任何前途的。

 

子路說的很明白,苦口規勸道,這個叛亂沒有任何前途,敗局已定註定被消滅,您又為何非要把自己的命運和公山氏的命運綁在一塊呢?

 

作為弟子的子路對時局都看得如此透徹,難道孔子看不出來?既然孔子看得明白,那其中隱情是什麼?

 

孔子道:“你以為他召我去,我是白去的呀?如果他用我,我就不能讓他洗心革面重返東周禮制社會重新做人嗎?”

(《論語·17.5陽貨》:公山弗擾以費叛,召,子欲往。子路不悅,曰:末之也,已,何必公山氏之之也?子曰:夫召我者,豈徒哉?如有用我者,吾其為東周乎?)

 

孔子只想這去教化公山氏,挽救一顆被欲望吞噬的心,挽救一個誤入歧途的人。我們可以把孔子想象成一個具有白求恩偉大精神的心理醫生,有病人來請即使是希特勒,他也是不會拒絕的。他的眼裡只有病情大小之分,而無好壞之分。他的這一情懷還可以在後來的(17.7)中得到印證。(召,子欲往。子路曰∶“昔者由也聞諸夫子曰∶『親於其身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佛以中牟畔,子之往也如之何?”子∶“然,有是言也。不曰『堅』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緇。吾豈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注1

 

但為了人身安全和所謂的榮譽,醫生的弟子們全力阻擋。所以孔子這次沒有成行。

 

季氏家臣叛亂被撲滅後,“三恆”氣焰大銷,魯國冷清下來。魯定公考察幹部,就任命51歲的孔子為“中都宰”(相當於一個縣長),孔子便真正開始了出關後的弘道生涯。

 

寶刀不老,壯志未酬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五十年磨一劍的孔子只花了一年時間,就使得中都大治,成為模範縣,吸引四方諸侯前來取經。定公發現了這樣的人才,興奮異常,私下召見他,問道:“學你這種方法治理魯國,行不?”(學子此法,以治魯國,何如?)孔子恭敬又自信地答道:“採用臣下之法,哪怕是治理天下都不在話下,何止是僅僅用於治理一個魯國而已呀!”(雖天下可矣,何但魯國而已哉!)魯定公當下便含笑認定,因為他需要藉助孔子這樣的人把國政大權從 “三桓”手中重新奪回。“三恆”也仰仗孔子治理那些尾大不掉的家臣。在這樣的合力下,孔子一連三級跳,在短時間內由一個縣長升至省建設廳副廳長旋即升至省司法廳廳長。當然,周天子是總書記級別,魯定公是省長級別,“三恆”屬於副省長級別。

 

司馬遷記載:其後定公以孔子為中都宰,一年,四方皆則之。由中都宰為司空,由司空為大司寇。

孔子52歲時,擔任魯國大司寇,掌管司法。這一年,齊景公邀請魯定公會盟於齊魯邊境的齊地夾谷(今山東萊蕪縣)。當時的局勢是:楚、晉兩大強國抗衡於南北;齊、秦兩大次強國環伺於東西。自從齊國霸業衰落以後,魯國轉而給晉國上貢。如今晉國經趙簡子等這樣一批人一折騰,霸業迅速衰落。齊景公就趁火打劫,想趁宿敵晉國無暇東顧之機,威壓魯國重新結盟上貢,以便恢復齊國的霸業。魯國弱小又緊挨齊國,沒有撐腰的不敢得罪齊國,只好答應前往夾谷會盟。

 

這種會盟對實力弱小的一方來說,就是個加強版的鴻門宴,處理不當要麼丟人要麼賣國。因為兩國元首相見,是不便進行的具體討價還價,爭個臉紅脖子粗的。但這的確又是討價還價的事,因此要有人具體承擔。承擔這一重任的談判官員叫“相禮”即司儀官,在魯國一般由“三桓”卿大夫擔任。可現在,“三桓”都知道景公刁滑得厲害,難以對付,於是就讓孔子臨時出任“相禮”。

 

孔子對那個年輕時就拿自己當槍使的花花腸子一大堆的齊景公實在是太了解。為了防止齊景公對魯定公下手,就帶着精銳部隊上路。如同後世《廉頗藺相如列傳》中趙秦會於西河外澠池的那一幕。

 

為了顯示齊國的實力,齊景公不惜工本地在會盟之地夾谷南麓的開闊空地上,修建了一個有三級台階的高土台作為盟壇,並在四周築起高牆,四面各開一門。

會盟在莊嚴肅穆地禮樂聲中開始,仿佛現在兩國領導人會面在兩國國歌中開始一樣。齊景公和魯定公互致見面禮後登上主席台(盟壇)。雙方隨從官員依次分列於台下。齊景公表示齊魯兩國人民世代友好,所以應該結盟讓友誼之花常開。魯定公對這樣的漂亮話自然不敢不從。於是,結盟儀式正式開始。

 

首先,兩國國君共祭天地,各自在嘴唇塗上犧牲之血。接着,君在先,君在後,各自將書於劍形玉板上的紅字盟約朗讀一遍,再將玉板盟約置於犧牲之上。這就叫歃血為盟。然後,雙方互贈玉帛。禮畢,兩位君在盟壇上落座,以牛角酒爵飲酒,互相道賀。

齊國相禮便唱道:“請奏四方之樂。”齊景公微笑應准,因為他給定公準備了好幾道菜。

第一道:嚇唬。盟壇四面門突然湧進一大群渾身文身的土著人,他們尖叫吆喝,揮舞刀劍,發出各種撕心裂肺噪音,將盟壇團團圍住,群魔亂舞。孔子一見苗頭不對,衝上盟壇,大聲質問齊景公:“兩君主友好結盟,在這樣神聖莊嚴的場合,為何要呈上如此粗野的舞蹈?請君主下令撤去!”

 

不撤就是不友好了,孔子把話說到這份上,景公也就不得不撤下。嚇唬不成,就羞辱。第二道菜便是一群娼優侏儒,給魯定公呈上搞笑版的“宮中樂舞”,仿佛肥婆猛男跳《天鵝湖》。他們紛紛在盟壇下對魯定公擠眉弄眼,戲耍逗樂。孔子逮住其中的毛病再度登壇,義正言辭對齊景公說:“身為卑賤之奴,卻來蠱惑諸侯國君,觸犯了東周憲法,依照律法當殺!請君主下令誅殺!”

孔子搬出周朝憲法,令齊景公自知理虧。這些可憐的娼優侏儒便做了兩國政治鬥爭的犧牲品,他們的頭和四肢被剁掉,垃圾一般被扔在盟壇兩邊的門外!
   

 嚇唬羞辱都不成,齊景公就親自上了第三道菜:霸王硬上弓。他吩咐手下道:“盟約上再給我加一句:我齊師出境征伐,魯國若不派三百輛戰車從征,就要按此盟約接受天地神明的懲罰!”孔子借坡下驢,立刻吩咐手下大夫茲無作揖應答:“若齊國不歸還我汶陽(今山東寧陽縣)之地,使我魯國能以其地供應齊師所需貢賦,也按此盟約接受天地神明之懲罰!”

(《左傳·魯定公十年》:齊人加於載書曰:齊師出境而不以甲車三百乘從我者,有如此盟!孔丘使茲無還揖對,曰:而不返我汶陽之田,吾以供命者,亦如之!)

汶陽三處土地本屬魯國,陽虎兵敗奔齊時才被齊國強占。既然齊景公臨時提出了額外的盟約條件,他也就無法駁回孔子的額外要求,他也知道魯國有了孔子這把槍實力會大增,為安撫魯國鞏固霸業還真把吃到嘴裡的肉給吐出來,歸還了汶陽三處土地。

這次會盟孔子幹得太漂亮了!不僅沒讓魯定公丟人賣國,反而索回了原有的土地。魯定公對孔子誇讚不已,下令在齊國歸還的“龜陰”之地築城一座,命名為“謝城”,以謝孔子之功。

 

這次外交勝利奠定了孔子在魯國政壇中的地位。

為了彌合魯國上層之間的裂隙,孔子向季桓子提出一個建議:挖一道溝,將魯昭公的墓,與魯國公室列祖列宗的墓地圈在一起,合為一處。

  

 原來當年的季平子,即季桓子之父,為了報復,對客死他鄉的魯昭公的屍體也不放過,將之埋葬於祖宗墓道之南,不讓他進入祖墳地。這種報複方式我們現在很難理解,因為相關墓葬文化已經消失,但對於信奉祖先的周朝人來說,這種報複比生吞活剝還惡毒,相當於讓人永不得超生。身為臣下,如此對待死去的君主,可謂“不臣”。但身為昭公親弟的定公卻又是被“三恆”推上寶座的,因此魯定公對此非常尷尬,日久天長成為一心病。

季恆子採納了這一意見,因為這的確是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不彰顯父親的不臣之過,又彌合了“三恆”與魯定公的間隙。此消彼長,實力畢竟不如從前,沒有飛揚跋扈的本錢了。於是,孔子便迅速下令辦妥了此事。這一來,魯定公對孔子就更加欣賞,而三恆對孔子更加倚仗了。

修補了上層,孔子下一措施便是治理下層以加強魯國領導力。

 

孔子的戰略是釜底抽薪——毀城牆。因為家臣依仗的是又高又厚的城牆,春秋時代攻城技術不發達,一溜城牆能當千軍。城牆毀了,家臣也就無法擁城自重與中央抗衡了。孔子向魯定公建議:“家不藏甲,邑無百雉之城,今三家(三桓)過制,請皆損之。”(《孔子家語·相魯》)遂將墮三都。那個時候叔孫、季孫兩家的家臣侯犯和南蒯都各據其都叛亂,為了防止自家家臣擁城自居,叔、季二氏也支持這一主張,於是先拆毀了叔孫氏的郈邑(今山東省東平縣南)和季氏的費邑(今山東省費縣)。墮費時,費宰公山不狃乘魯都曲阜空虛時搞偷襲,不料反中了孔子的埋伏,敗後逃奔齊國。阻礙清除了,費的城牆就被扒了。可是再去墮孟氏的成邑(今山東省寧陽縣東北)時,卻受到孟氏家臣公斂處父的抵制而失敗。於是墮三都至此半途而廢。

 

有人替孔子惋惜,但孔子達觀說道: “譬如為山,未成一簣;止,吾止也!譬如平地,雖覆一簣;進,吾往也!”孔子早吃透了政治的精髓: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眾星之所而拱之。墮三都雖功敗垂成,但孔子在魯國大刀闊斧的改革,完全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擇可勞而勞之,不但沒有激化矛盾,反而使得魯國上下一心,團結一致,呈現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合昭公墓及墮三都奠定了孔子在魯國政壇的核心地位。水到渠成。在孔子55歲的時候,魯定公與季桓子商定,由大司寇孔子“行攝相事”,即代理宰相,掌管魯國國政。這使得平常悲喜不由心的孔子高興壞了,不由得喜形於色。有弟子見老師如此興奮,便提醒道:“老師,您可曾教導我們:君子禍至不懼,福至不喜的呀!”孔子哈哈笑道:“不錯,我是那樣說過。可我不也曾說,興奮於正可憑藉這個相位,引領魯國人民積極向上嗎?”

 

新官上任三把火,孔子代理宰相不過七天,便放了一把驚天大火:不經過周天子、魯定公及“三恆”批准,就誅殺魯國大夫少正卯,並暴屍示眾三天。

 

少正卯何許人也,竟值得大慈大悲的孔聖人對他金剛怒目,使出霹靂手段?

 

史書關於少正卯的情況記載極少,使得孔子殺少正卯成為歷史一樁懸案。西漢的司馬遷認為少正卯是“魯大夫亂政者”,認為孔子這是在除害群之馬。東漢反思儒學的思想家王充則說,少正卯是孔子辦私學的競爭對手。他也如同孔子一樣,多年在家聚徒講學。他口才極好,講學又風趣活潑,魯國人都崇拜他,連孔子的學生也紛紛被他吸引過去,弄得孔門“三盈三虛”,僅剩下一個鐵打的弟子顏淵。這搞得孔子誅殺少正卯似乎有清除競爭對手之嫌疑。但王充並沒有向讀者介紹少正卯的學說,春秋到東漢相隔好幾百年,因此臆測的成分較大。假如孔子真是為了清除對手殺人,如此卑劣小人居然能受三千弟子敬仰,受後世景仰?這顯然低估了中國人的智商。後來以孔門自居的宋朱熹先生乾脆否認孔子殺少正卯一事,還無聊地列舉了很多間接證據,簡直是掩耳盜鈴不拿歷史記錄當真。

歷史沒有留下少正卯的學說,空白的區域提供給後人無盡的瞎想。但我認為,假如少正卯談論的是真理,真理是不可能被時間抹殺的。猶如哥白尼離經叛道的《日心說》,教會的強權是壓制不住的。怕就怕他的學說像李洪志的《法輪大法》一樣,是貌似真理的歪理邪說。這樣的精神毒品才不可能流傳於世。毒品源於人腦物理構造的BUG,精神毒品源於人腦思維誤區。精神毒品同毒品一樣,帶給你快樂的同時也帶給你毀滅。法輪功的練習者不就是如此嗎?孔子得到相位後能開懷大笑,恰在於他終於有資格也有能力制止像李洪志式的人物少正卯的傳法活動。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誅殺了他,滅了精神毒品的原產地,在孔子的心目中,這是在為魯國人民戒毒,儘管戒毒需要忍受一段時間的痛苦。

孔子為何能先斬後奏?因為根據周禮,辦理刑案有一整套嚴格的程序:書吏寫成斷案報告之後,先要向獄正(監獄長)匯報。獄正審理後向大司寇(司法大臣)匯報。大司寇審理後再向天子稟報審理結果。天子命三公審理三次。三公向天子稟報審理結果。天子再審理三次。然後才能定刑,並下令執行。注意了,周朝時期,諸侯都沒有死刑權,僅有天子才能動用死刑權。但另有四種情形不在此例。一是析言破律,亂名改作,執左道以亂政,殺。二是作淫聲、異服、奇技、奇器以疑眾,殺。三是行偽而堅,言偽而辯,學非而博,順非而澤,以疑眾,殺。四是假於鬼神、時日、卜筮以疑眾,殺。這四種亂政及蠱惑眾人的死罪,大司寇無須向天子稟報審理結果,即可殺之。

少正卯觸犯了第一、三條,孔子身為大司寇兼宰相,於法殺的是有理有節,於情卻觸犯眾怒。冷清的魯國沸騰了!連與自己走得最近的弟子子貢都氣憤質問孔子:“少正卯先生,乃是魯國的大名人。老師處理國政,憑什麼就先殺了他?”

孔子嚴肅告訴他:“你先坐下,我來告訴你殺他的理由。人有五種大惡不赦之罪——盜竊還不在其中:一是自我心無限膨脹且用心險惡僅把他人作為實現自我野心的工具,如李洪志讓教徒自焚。二是行事邪僻且意志堅定,如要殺光猶太人以構建純血統社會的希特勒。三是提倡極端自我主義且善於詭辯構建體系,如尼采構建超人主義。四是專門利用社會不完善或陰暗一面煽動群眾造反,如89年領頭搞學潮的那班人。五是無限制挑逗激發滿足人性中各式變態欲望,如毒販。這五條之中,只要某人觸犯了其中一條,就不能免於君子之誅,而少正卯這五條都兼而有之。所以他所在之處,足以聚集信徒。其歪理言談,足以讓人迷狂。其煽動蠱惑足以使人自以為天下種,從而形成反現實反社會人格。這樣的人是小人中的梟雄,不能不殺!所以商湯要誅殺尹諧,周文王要誅殺潘止,周公要誅殺管叔,姜太公要誅殺華仕,齊國的管仲要誅殺付里乙,鄭國的子產要誅殺鄧析和史付。這七人,所處時代不同,但同具邪惡本質,不能不殺呀。《詩經》上說:‘憂心悄悄,慍於群小。’一旦讓他們形成邪教組織,那更讓人揪心呀!”

 孔子任大司寇期間,使得魯國政治上下一心,團結一致,現在又幫魯國人戒了精神鴉片,使得魯國人民面貌一新,積極向上。魯國的社會秩序井然有序,甚至出現了路不拾遺的景象。從別國來到魯國的客人,用不着求見官府,老百姓見了都會幫他們找好住處,使他們感到如同回到家一樣親切。於是,四面八方的賢人全都仰慕孔子的大名,前來投奔魯國。魯國在孔子手裡終於開始復興了。年輕時那幅美妙的哲學圖景將要在自己的手裡誕生。孔子對這樣的生活非常滿意,曾說:“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正當孔子陶醉於這樣愜意的生活時,一個春光艷麗的巨大陰謀正向魯國靜悄悄逼來。

 

魯國的復甦使得立志稱霸東方的齊景公憂心如焚,因為強大的魯國早晚要脫離控制。要想魯國不強大就必須消磨魯國的意志,腐蝕魯國的靈魂。於是齊景公拿出了終極殺手鐧——傾城傾國的美女。齊國經管仲那麼一折騰,美女比鹽還多。齊景公於眾美女中百里挑一再百里挑一,精選出八十名國色天香的人間尤物,穿着炫目的衣裳,配上二十四輛由四匹駿馬做動力的香艷寶馬車,組成超豪華陣容的歌舞團,跑到魯國國都曲阜南門外開演唱會,對魯國展開強大的消磨腐蝕攻心戰。

 

一輩子在禮教下謹小慎微過活的魯國人那經得起如此猛烈的秋波浪潮,萬人空巷。季恆子也顧不得副省長的身份,喬裝潛往偷窺,瞬間就被這秋波浪潮吞噬得沒了魂。然後又拉着魯定公一起享受了一整天。最後,心急火燎的魯國君臣顧不得家傳n代的禮法,瓜分了這些美女,沒日沒夜地荒淫迷醉在專業級別的溫柔鄉里,N日不朝,無可救藥。

 

愜意的生活嘎然而止!

 

55歲的這一年,命運帶給孔子一次蹦極的體驗。多年鞠躬盡瘁的努力不敵美人輕佻一笑,眼睜睜看着剛復興的魯國一頭就栽倒在齊國的石榴裙下,孔子無可奈何,只能仰天長嘆掛冠離職。魯國沒法待了,儘管同流合污還能富貴榮華飽嘗人間美色,但孔子,我們的聖人,又豈是貪圖功名利祿之輩!他志存高遠,與真理同在,在墮落的春秋時代,他逆流而上,為人世重獲真理奮鬥不已。

不怨天,不尤人,收拾行李率領弟子,他積極尋找下一個救世的切入點,開始了長達十四年的偉大旅程——周遊列國。

孔子的一生

 

下篇:聖人弘道,不即不離,不可為而為

 

齊國龐大的美女陣腰肢屁股一扭,孔子便被擠出了魯國。

 

衛國是孔門周遊列國的第一站,也是孔子出入和停留時間最長的諸侯國。衛國在今河南省北部,國都丘(在今河南省濮陽縣境內),系周康叔之後,與魯國為兄弟之國(魯國始祖周公與康叔與周武王是兄弟)。據《元和姓纂》及《通志·氏族略》等所載,周武王滅商後,封其弟(文王幼子)於康邑,世稱康叔。後周公又將原來商都周圍地區和殷民七族封給康叔,建立了衛國,定都朝歌。朝歌便是商紂酒池肉林的都城。

 

 衛國的歷史出了不少昏庸的君王,最有名的便是善於扒灰的衛宣公和養寵物的衛懿公

 

衛宣公為人淫縱不檢。作公子的時候就與其父衛莊公的妾夷姜私通,亂倫生下了長子公子急,寄養於民間。登基後就立公子急為嗣子(相當於皇太子)。公子急十六歲時,聘了齊僖公的女兒宣姜為妻,衛宣公淫性不改,因得知宣姜美貌,就中途截獲自己迎娶了。公子急老婆盼到了,但卻變成了媽。後來宣姜為衛宣公生了兩個兒子,公子壽和公子聘。衛宣公因為寵愛宣姜就想廢了公子急的繼承權,改立公子壽。但公子壽和公子急這對同父異母的兄弟情深似海,小公子壽死活不願意,這樣就沒能公開進行廢立之事。但公子聘有野心,與爸媽宣公和宣姜陰謀合計加害公子急。計劃是假意派公子急出使齊國,暗中卻指使刺客埋伏在他必經的水邊,一見到公子急象徵使節的白牛尾便動手。陰謀天衣無縫,但偏偏被公子壽探知,忙向兄長通風報信。偏偏公子急又君子過了頭,寧願自己死也不願逃跑,以免讓他那個毫無名譽可言的父親名譽受損。無奈,公子壽情急之下將其灌醉,拿起白牛尾假扮使者,於是被刺客殺掉。公子急酒醒後趕到現場,在弟弟的屍體面前向刺客亮明身份,於是也被殺死。

很多人會嘲笑這兩兄弟傻,我卻被這兩兄弟的傻勁感動得落淚。

刺客邀功領賞,兩兒子血淋淋的人頭就這樣呈在父親面前。衛宣公連折兩子,不久便結束了淫亂的一生。公子聘如願繼承了君位。可衛國人嫌惡陰謀,不服其統治趕他下台。他逃亡後又藉助舅舅家齊國的力量殺回來搞復辟。死後由兒子赤繼位,這便是因愛養寵物而國破家亡的赫赫有名的衛懿公。他養的寵物是鶴,養到眾叛親離的程度。翟人來進攻,士兵卻不抵抗,大臣們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說:“君主喜歡養鶴,就讓鶴去抗擊敵人吧。”翟人於是攻進了衛都,殺死了懿公。

 

衛國被翟人占領,齊桓公小白髮揚國際主義精神,就率領諸侯維和部隊趕跑了翟人。但衛都朝歌已毀,於是衛國人在丘(河南省濮陽縣境內)新建都城。

 

衛國傳到衛靈公,也許繼承了祖上的淫亂基因,這個靈公更神,是個雙性戀。衛靈公的男寵名彌子瑕,生得俊美異常,衛靈公自然對他千般寵愛。有一次,彌子瑕得到消息,說他母親得了重病,就擅自駕着衛靈公的馬車出宮探望母親。私用君王馬車,按當時的法律性質惡劣,是要砍掉雙腿的。可衛靈公非但不責罰他,反而大聲讚嘆道:多麼孝順的人啊,為了母親甘願冒如此危險!又一次,彌子瑕吃一個桃子覺得很美味,就將剩下的給了衛靈公。衛靈公不但不生氣,還稱讚彌子瑕愛我哉,有好吃的東西也不忘君王。由此,分桃一詞便成為男同性戀的首個代名詞,後來又陸續出現“龍陽”“斷袖”,發展至今又稱呼為“同志”,可惜了革命年代那麼一個神聖崇高的名詞,被變遷到如此不堪的地步。

 

然而花無百日紅,等彌子瑕年長色衰時,偶犯了一次小錯,靈公就變臉說:“這個傢伙,從前居然敢私用我的專車,目無主上;還把吃剩不要的桃子給我,蔑視君主,真是可惡!” 這麼一清算,彌子瑕想不完蛋都不行了。

 

衛靈公就是這樣一個活寶!在孔子來衛國不久前,他還討了個孫女般大小的艷麗老婆,名南子。南子是宋國宗室的美人,待字閨中時,本和宋國公子朝兩小無猜、情投意合,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無奈宋國弱小,為討好衛國,竟犧牲青春的南子,把她嫁給老態龍鐘的衛靈公。南子被剝奪了愛情,來到衛國後渾身上下充滿了叛逆色彩。這點和英國王妃戴安娜倒有幾分相似。無奈衛靈公人老心不老,比她還淘,縱容她的叛逆。這對老少活寶就構成了衛國政局一道怪異的風景。

 

君主無道,但好在衛國地處中原,物產豐富,且文化底蘊深厚,因此衛地自古多君子,衛國仰仗這些君子倒也不至於坍塌。孔子周遊列國14年,其中在衛國長達10年,也就是因為這裡有很多和他志同道合的君子。吳王的弟弟季札曾經周遊列國,以其遠見卓識聞名天下,他在衛國得出的結論是:“衛多君子,其國無患。”這個看法和孔子的看法近似,

 

孔子初到衛國,已經身為衛國高官的弟子冉有親自為老師開車。一路上,孔子看見衛國物質生活水平很高,吃的喝的玩的,應有盡有,就像搞過“菜籃子工程”一樣,非常高興,讚嘆道:“庶矣哉!”冉有就問:既然社會物質生活已經發達了,那麼該如何做以促進社會發展進步?孔子答道:“有了物質的基礎,人民不再為生計發愁,那就該全面展開精神文明建設了。引領人民擺脫物慾化的生活,把心胸擴大成海洋,映照夜空無限星光,格物置知,去認識宇宙無窮的美,感知人生的意義。”冉有又深入發問:假如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都風風火火,又該如何?孔子笑道:“教之,在引領人民認識宇宙無窮美感知人生意義的同時,還要引領人民去創造無限的美以實踐人生的價值呀!”

 

 對於政壇中的明星,君子中的楷模,文化界的泰斗——孔子一行的到來,衛國省長衛靈公舉行了隆重的歡迎儀式,還當場給予孔子在魯國一樣高的年薪。孔子十分高興,躊躇滿志,沒想到這個救世的切入點來得如此輕鬆。可雷聲大雨點小,衛靈公臉上的熱情遮不住內心的冰冷,他壓根憎惡孔子的政治主張,可為何他要擁抱孔子呢?

 

孔子的那套政治主張翻譯成現代文是:君主是人民的公僕,應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君輕民重,一切為了人民的福祉。這樣的主張外用當胭脂擦一擦,標榜標榜,把自個塗抹的漂漂亮亮的,是當權者都樂意受用的。可真要內服卻沒有相應的精神境界做支撐,沒有人能夠真正承受,是要吐的。衛靈公好色不好德,只想高高在上把衛國當作大奶牛養,如何讓奶牛高產以滿足自己日益增長的欲貪,倒是衛靈公真實心境。怎麼能把自己貶低矮化為僕人,去伺候那看不清摸不着的概念混亂的“人民”呢?因此,衛靈公僅樂意把孔子當化妝品外用,絕無絲毫內服的意思。這就是他對孔子絲毫不感興趣地加以熱烈擁抱的原因。

 

孔子在衛國這十個多月里,總被衛靈公拉着出席各種熱鬧的會議,宣揚政治主張,卻從未實質參與衛國的政事。拿着高薪卻啥事也不做,孔子這盒衛靈公的高檔化妝品還惹得某些衛國官員眼紅,有人就在衛靈公面前誣陷孔子是魯國為圖謀霸占衛國而派來的內應。機警的衛靈公於是懷疑化妝品有毒,開始派人監視孔子的行動。醫生最無奈的是得不到病人的信任,孔子一看便知已失去衛靈公的信任,於是便在這一年的十月離開衛國前往陳國。

 

在過匡地(今河南省長垣縣境)時,孔子被匡人當成了陽虎,因陽虎曾欺壓匡人太甚,所以匡人復仇的火焰錯誤地鋪天蓋地而來。形勢危機,孔子讓弟子們先撤,自己坦然面對一切,並說了句非常經典的話文王既沒,文不在茲乎。天之章喪斯文也。後死者不得與於斯文也。天之未喪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

 

為弘道,孔子哪把生死放在心上,大無畏面對一切驚濤駭浪。可弟子們一個個死心眼,衷心維護,生死關頭不離不棄,鐵杆弟子顏淵還挺身做起後衛。險些致命的誤會解除後,顏淵回來,孔子悲喜交加。

 

 

禍不單行,在匡地致命的誤會解除後,再經蒲地時(也在長垣縣境),恰逢衛國貴族公叔氏發動叛亂,又被圍困。逃脫後不得不返回衛國。

 

在離開衛國時,“德高望重的孔子居然被猜忌而走”這一事件很快在衛國的君子中炸開了鍋,人人都責難衛靈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使得衛靈公臉面無光。如今,孔子一行突然又折返回來,化妝品失而復得令靈公欣喜萬分,他採用了諸侯最高的歡迎儀式——郊迎,迎接孔子歸來。

 

衛靈公接受了上次的教訓,不再把孔子當化妝品了,因為用化妝品免不了接觸,而一接觸,孔子就把自己當病人一樣嘮嘮叨叨開出好多藥方,弄得大家都不愉快。他改為把孔子當招牌,矗立在衛國的土地上,自己則躲得遠遠的。

 

孔子被高高掛起,卻又不受靈公待見,上不得下不得,很難受。這當口,衛靈公的老婆——美麗的南子利用孔子的這種焦慮心態,派心腹前來傳遞熱心話:方之君子,不辱欲與寡君為兄弟者,必見寡小君,寡小君願見。”“寡小君即南子的自稱。(邦君子之妻,君稱之曰夫人;夫人自稱小童;邦人稱之曰君夫人,稱諸異邦曰寡小君;異邦人稱之,亦曰君夫人。)孔子來自魯國,是異邦人,所以南子自稱寡小君是非常符合禮節的。但她的話卻直白露骨,您要想取得衛靈公信任,必須先與我會晤。而我,也期盼這次會晤,以玉成好事。

 

不滿20的美少婦南子向奔60的孔子拋了個魚餌,孔子救世心切,一口就吞了。南子精心策劃,把會晤變成兩人私下的相見,仿佛在幽會。南子約見孔子,假如於大殿之上,或是與衛靈公一起,緋聞是不可能誕生的。可她偏偏安排在秘室之內,撇開了年邁的老公單獨會見。這下性質就大變了,一個天大的緋聞就此產生。緋聞是什麼?緋聞就是說不清的傳聞。似有非有,雲遮霧障。當事人既無法證實又無法證偽。司馬遷的描述更是讓整個事件曖昧不清:夫人在絺帷中。孔子入門,北面稽首。夫人自帷中再拜,環佩玉聲璆然。(美麗的南子身處帷中若隱若現,當孔子進來向她行禮時,南子也欠身多次還禮,俯仰之間,滿身的玉佩叮叮噹噹……)當然,司馬遷走筆至此也不得不停下,因為後面的事實無人得知。

 

瓜田李下的,雙方都有作案工具,女方還具備強烈的作案動機,加之雙方身份特殊,因此猛料十足,極具眼球吸引力。於是瞬間,這則緋聞在衛都爆炸,滿天飛舞。好面子的孔門弟子無不大驚失色,急性子的子路也指責孔子和南子這樣的女人搞到一塊,自取其辱。孔子百口莫辯,無奈只得對天發誓:如果我幹了見不得人的事,我就不是人,天打雷劈!我就不是人,天打雷劈!” 

 

三千年前的南子成功地製造了與孔子的緋聞。美麗聰慧的南子也許僅出於一顆有點野的少女玩樂心,才有意製造了這起緋聞。但這個緋聞流傳之廣泛之深遠可能是她有生之年所不曾預見的。

 

和孔子的另類鏈接,使得她輕易就流芳百世了!今後伴隨中國國學的復興,伴隨世界對孔子的再認識,她的芳名仍將流芳下去。從這個角度講,她高超的女人式智慧的確令我景仰,景仰之情有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了。看看當今五花八門的娛樂報刊——緋聞的策劃製造傳播大本營,生產的緋聞遮天蔽日,哪有一條比得過南子,能讓神州大地津津樂道三千年?手法太拙劣!

 

這一老一少的活寶夫妻還策劃了一個更絕的公關活動,為最大利用孔子這個大活招牌,他們居然把孔子拖上街頭,招搖過市!可憐的我們的孔聖人呀,像有錢人賣弄珠寶首飾一樣被賣弄着!至此,孔子對衛靈公心死,自我解嘲道:“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好德之人卻追着一個好色之人的屁股跑,如今我卻開了這一新河!唉,該結束了。看着君荒淫無道,想想故國魯國也好不到哪裡去,孔子一語雙關:魯國衛國的確像兄弟呀 

 

56歲的孔子在衛國被人涮了,還涮的特難堪!歷史總是很幽默,孔子這樣的聖人居然誕生在春秋,猶如衛生球蹦進了臭水溝。

 

孔子不得不離開,繼續自己的尋找。又不得不返回,大動盪的背景下,衛國還算是一方淨土。孔子幾進幾出,自己習慣了,衛國也習慣了。

 

就在這一年,南子爆出醜聞,引來殺身之禍,還為後來衛國的動亂埋下伏筆。

 

南子和公子朝本是對令人心碎的苦命鴛鴦,假如他們發乎情,止於禮,那將成就一段如梁山伯與祝英台式的悽美愛情。但他們不顧及自身所處的社會地位,堅持走到了一起。如此一段純美的愛情就走味成為“私通”。世上有些事很怪,合理的不合法,合法的又不合理。尤其是南子,一花季少女而已卻不得不被動承擔國母之尊,男歡女愛的事本屬性情所然,但不顧國母之尊苟且行事也不好說。

 

私通不是緋聞,是醜聞!這嚴重傷害了衛國宗室的面子。儘管衛靈公性觀念很開放,滿不在乎。可他的長子,身為太子的蒯聵覺得很傷自尊,為了平息醜聞,他決意刺殺女兒般大小的後媽。這次刺殺可沒有象黛安娜那樣的成功,原因是派去的刺客以為是在刺殺白雪公主,居然憐香惜玉不忍動手!陰謀就輕鬆被南子識破,衛靈公於是把太子趕出了家門。

 

過了三年,在孔子59歲的時候,衛靈公沒留下遺囑就死了。南子害怕太子蒯聵繼承大位,就打着靈公遺囑的招牌想立靈公的小兒子公子郢為君。無奈公子郢不僅不識抬舉,還故意戳破她的謊言,於是不得不立太子蒯聵的兒子輒,這就是衛出公。

 

被逐在外的蒯聵得知父親已死,兒子即位,沒有哀痛也沒有欣喜,他關注的只是自我權勢,居然借晉國之力,與兒子爭位來了。衛出公唯恐失掉王位,立馬發兵把父親擋在國門之外。為人民服務本是個苦差,可如果僅掛在嘴邊,那就是個美差。父子都把衛國當作私有財產,於是你爭我奪,骨肉相殘。衛國出昏君的特徵便再一次得到驗證。

 

這期間,孔子及冉有、子貢、子路等弟子都在衛國從政,碰到如此敏感棘手的問題,心裡都沒譜。父親明顯不守君臣之道,而兒子拒父明顯不顧父子天倫。禮教兩難的問題在現實中發生,令孔門弟子發暈。於是老師孔子的態度成為孔門的風向標。大家推舉與孔子走得近的冉有去打探。可孔子卻保持沉默,不置可否,令冉有更迷糊,不得不求救於子貢,子貢爽朗答應了。

 冉有問的太直接,假如孔子回答“為君”,就會使自己捲入到人世的紛爭中,違背自身“為而不爭”的政治理念。回答“不為”,此刻孔子身為衛國國士,理當為君分憂,為自身信念卻逃避自身責任,同樣不妥。孔子與弟子探討學問平易近人無所不談,但問得太直接,令孔子受了現實的局限而無法作答,不得不保持沉默。冉有不明就裡,見老師三緘其口,更是困惑。子貢聰明,看出了其中的蹊蹺,於是假借伯夷、叔齊“禮讓為國”的典故發問,巧妙地使老師擺脫了現實的局限,能自由闡述自己的意見。

 

伯夷是孤竹君的老大,叔齊是老三,父親要把王位傳給老三,老三則讓回老大,而老大又謙讓不受,結果雙雙為讓國出逃,王位留給了老二。這是在春秋時代流傳很廣的“禮讓為國”的經典故事。在“父子爭國”的現狀下,子貢對春秋時代一個三歲小孩都知道的典故明知故問,影射性非常強。

 

此時,孔子重申對伯夷叔齊的肯定與讚賞,表白了自己對“禮讓為國”的尊崇,從而間接表達了對“父子爭國”雙方的不屑。

 

在孔子眼裡,誰都不對,屬於“國無道”,孔子為他們感到悲哀,身為君子應該“無道則隱”,置身事外超然中立。由此,子貢便知曉了老師的本心。孔子是來救世的,是要平息人間這樣的私利紛爭。既然平息不了,又豈有摻合進去的道理。於是他告訴冉有答案,老師不會支持衛君。

 

孔子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他離開了衛國前往宋國。他沒有強迫弟子們隨行,把去與留的選擇權留給了他們自己。這樣一部分弟子留下來了為國盡忠,一部分弟子追隨老師的信念而選擇離開,如顏回、子貢、冉有、子路等。

 

宋國國君對孔子很賞識,請孔門整頓宋國的政治,然而這引起宋國大司馬(相當於國防部部長)桓魋的嫉恨。一日,孔子教弟子習禮於一棵大樹下,桓魅派兵去砍大樹,想製造一起天災加害孔子。孔子不得不在其弟子可以速矣的催促聲中,微服過宋。生死危急,有弟子被嚇得尿了褲子。孔子便為弟子壯膽,天生德予予,桓魅其如予何”! 他希望弟子能處變不驚,逃跑可以,但不要把魂也跑丟了,要跑得有風度。我覺得孔子對弟子的要求太高了,要想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能在生死關頭談笑自若,仿佛登山者遭遇雪崩臨死前還能欣賞雪崩的壯美,必有生死置之度外的情懷,而這種情懷只能建立在對“生”的徹底理解之上:生死相隨,死生相依。這樣的理解又只能建立在對宇宙運作宏觀認識之上:生即死,死即生,無生無死。試問世間能有幾個釋伽摩尼,幾個老子,幾個孔子,幾個蘇格拉底,幾個耶穌,幾個愛因斯坦,幾個毛澤東,能達如此大自在的境界?

 

孔子於宋國脫險後,經過鄭國到陳國的途中,和弟子們走散了。孔子便一人獨自站在東郭門外等,子貢四處尋找,有位鄭人告訴他說:東門外有個人,長得九尺六寸,它的額頭像堯,頭像皋陶,肩像子產,而腰以下不及禹三寸。他很失意的樣子,像喪家之犬。子貢找到孔子之後,便把鄭人的話轉告老師,孔子自我解嘲欣然笑道:是啊!是像喪家之犬。
  

  在孔子60而耳順的時候,孔子一行抵達陳國。這一年,魯國季桓子病倒了,從美人堆里幡然醒悟,後悔未能重用孔子而影響了魯國的振興。臨死之前,叮囑其子季康子一定要召回孔子以相魯。但季康子把父親的遺囑當耳旁風,孔子的良藥太苦口,老爸活着的時候不吃,死後反倒讓兒子吃,哪有這樣的道理。於是派人到陳國改召孔子的弟子冉有。

 

  孔子留在陳國受到陳惠公禮敬,無奈陳國的外部環境太差,處於晉、楚、吳三強爭霸的漩渦區,常被侵擾。陳國弱小無力自保,局勢動盪不安。孔子在陳國三年一無所成,不得不離開前往鄰近的蔡國。楚昭王聽說孔子在陳蔡之間,就派人聘請孔子,打算封以700里土地。如此機遇,百年難遇呀。這一年,孔子63歲,於是應邀南下前往楚國。這引起了陳、蔡兩國的恐懼,三年來,他們深知孔子的治國能力,假如楚國得到這樣的人才一定國力倍增,一定會使陳、蔡兩國有覆滅的危急。於是兩國翻臉,發兵阻止孔子進入楚國。

 

  孔門於是被困於陳蔡之間,斷糧斷炊,個個餓得不成人形。惟有孔子處變不驚,一如既往講經誦史,彈琴高歌。但子路情緒低落到了極點。回想這近十年來顛沛流離,抱着救世的信念,東奔西跑滿世界亂竄,還朝不保夕的。自己都救不了,談何救世?子路於是向老師提出了尖銳的問題:君子亦有窮乎?

 

孔子說: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意思是說君子即使遭遇天大的艱難險阻決也秉持內在的信念坦然面對,堅守而不動搖,而普通人則會把持不住,心慌神亂,變成熱鍋上的螞蟻,手足無措。

 

  後來子貢頒來楚軍相救,危急才得以解除。孔門死裡逃生,勝利抵達楚國,卻高興不起來。原來楚昭王敬重孔子,一心想重用孔子,但遭滿朝文武大臣的反對。國相子西認為,孔子有實現周公事業的想法,如果給他封地,再加上賢能弟子的輔佐,將會對楚國後世子孫構成巨大威脅。無雙國士在陰謀論者眼裡反成為楚國最大的隱患,黑白就這樣顛倒了。楚昭王被陰謀論澆滅了熱情,於是涼拌孔子。

 

孔門只得離開,掉頭北返。

 

 

孔子的一生

尾聲

 

孔門在北返的途中堅定了內在信念,卻失去了外在的目標。列國該敲的門都敲遍了,無人應答,孔子於是想去那些文明還未開化的蠻夷之地碰碰運氣。有弟子不同意,因為那裡還處於原始部落時期,條件艱苦。孔子笑道:“君子居之,何陋之有?”正當孔門僵持不下之即,好消息傳來,衛出公有請。原來留在衛國的一部分弟子成功捍衛了衛出公的政權,深得器重,為孔門添彩。因此衛出公特想擁抱孔子,借孔門進一步夯實自己的統治,彌補因父子爭國而在國內製造的裂痕。柳暗花明,孔門喜出望外,子路沉鬱的臉開朗起來,他興奮問孔子:君待子而為政,子將奚先?孔子回答說:必也正名乎!……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刑罰不正則民無所措手足。。孔子在衛國吃了那麼多癟,居然還能如此樂觀,我很佩服聖人這種越挫越勇的年輕態。

 

但衛出公只是繼承了爺爺衛靈公的思想——外用孔子。孔子年歲大了,也不再挑剔,於是在衛國安定下來。子路也謀得一份美差,在衛出公表哥,孔文子的兒子孔俚手下當宰邑。

 

在孔子68歲的時候,被季康子召回的冉有率領左軍擊潰了齊國的侵略,為魯國立了大功。魯國百年來,備受齊國侵擾,此戰一掃百年屈辱,大快人心。季康子一直以為孔門只會說教,沒想還能出個戰將。於是他就詢問冉有是怎樣學會作戰的。冉求說,是跟孔子學的。季康子一聽孔子居然還懂兵法,於是派高官攜帶巨款去迎孔子歸魯。至此,孔子結束了十四年顛沛流離屢敗屢戰的週遊。

 

孔子返魯後,受到國人空前的歡迎,被尊為“國老”。他一方面給年輕的魯哀公和季康子當政治顧問,有問必答;一方面,專心從事文獻整理和教化事業,刪《詩》《書》,定《禮》《樂》,修《春秋》,並繼續傳道授業解惑。都說長江後浪推前浪,孔子也深信後生可畏, 但新一代弟子的狀態實在令孔子憂心忡忡。

 

唯有與魯太師(樂官)論樂,才讓孔子找到了知音。孔子悟出了音樂的最高境界,說:樂其可知也,始作翕如,縱之純如,皦如,繹如也,以成

 

七十歲孔子曾說: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論語·為政》)孔子晚而喜《易》,讀《易》,韋編三絕。(《史記·孔子世家》)

   
孔子內在的修為非常高了,但世事的風暴對一個70歲的老人毫不留情。

 

兒子孔鯉死了,使孔子白髮人送黑髮人。鐵杆弟子顏回病死,才四十一歲,孔子哭之慟,曰:噫!天喪予!天喪予!風暴並沒有因此停歇,一個接一個撲向老人。孔子齊國的陳恆(又叫田成子)殺死齊簡公,孔子勸魯哀公及三桓討之,以正君臣之義,毫無結果。在齊國的這次政變中,孔子弟子那個大嘴巴的宰予死於這次動亂。衛國的太子蒯聵秘密潛回發動政變,趕走了兒子衛出公,直性子子路死於這次動亂。世道敗壞,天降麒麟。管山林的人在曲阜附近的森林捕獲一隻怪獸,據說是麟,孔子說:吾道窮矣!於是絕筆,停止了修《春秋》。

 

公元前479年,周敬王四十一年,魯哀公十六年。公元前479),一代偉人孔子在對世事的感嘆聲中,臥病七日而死。這一天是夏曆二月十一日,這一年孔子七十三歲。

 

雖然孔子窮其一生的努力歸於零,但零落成泥碾作塵,唯有香如故。孔子偉大的精神如勝利的旗幟,迎風飄展在華夏大地的歷史進展中,感召着華夏的兒女們,感召着活着的每一個人。

 

 孔子去世,弟子們非常悲痛,他們紛紛從全國各地趕來為老師守喪,三年期滿後許多弟子仍不願意離開,子貢獨守了六年。

三百年後,司馬遷深情寫道:《詩》言: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然我沒能達到這樣的精神境界,但內心無比嚮往。我讀了孔子的書,能想見到他的為人。到了魯地,參觀了孔子的廟堂、車輛、服飾、禮器,目睹了讀書的學生們按時到孔子舊宅中演習禮儀的情景。我懷着朝聖的心情徘徊留戀,不忍離去。自古以來,天下的君王賢人也夠多的,活着的時候個個聲名赫赫顯貴榮耀,死後卻湮沒無聞。孔子僅是一個平民,但他的名望代代相傳至今,探求人世真理的人仍尊奉他為宗師。普天之下研究文化探討學問的人,都把孔子的學說作為衡量的標準。孔子真是至高無上的聖人呀!

 

在司馬遷衷心景仰孔子的時候,以孔門自居的董仲舒把孔子學說改頭換面成孔孟之道,又添加君權神授、天人感應的私貨,製做了一面仁義的招牌呈現給喜歡割男人生殖器的漢武帝。持劍的武帝大喜,接過招牌,成就一生的文攻武略。標準統治者的形象至此完美了:一手低持滴血的劍一手高舉仁義的牌,以力假仁,文攻武略。

 

後世的作法歸根結底是為了自身的統治。抗着聖人的大招牌,無形中就擁有了神聖的話語權,在劍的配合下就形成了絕對的統治權,這就是政治的核心奧秘。這個奧秘早被衛靈公知曉,他一早就開創了外用孔子的先河,但他絕對沒想到後世會如此發揚光大,連死了的孔子都利用得如此爐火純青。老子為防止聖人這一BUG,早就發出了聖人不死,大盜不止的警告,無奈卻抵擋不住三千年滴血的劍。

 

在劍造就的權勢與血腥下,“仁義”的招牌充滿致命的誘惑和死亡的恐懼,國人尊孔因此也顯得真真假假、曖昧不清。撲朔迷離中,真正的孔子離我們漸行漸遠。國人對孔子的感受,可以形容為愛恨交加。中國文化因此也陷入這愛恨交加的漩渦中,停滯了。按拿破崙的說法是東方的雄獅睡着了。

 

對孔子偏執地理解造就了愚昧,造就了落後,等我們被西方文明打得落花流水時,孔子還成為我們廉價的替罪羊。我們把一切罪都歸結到三千年前的一死人,多麼可笑又可悲。

 

時至今日,你可能會反問,孔子是2500年前的人物,不過一典故而已,封建時代遠去了,我們不需要對他頂禮膜拜了,他與我們現實又有何關係!但我要鄭重告訴你,雖然孔子被人當作招牌濫用,但孔子的真正精神其實早浸染於中國文化中,穿越時空的阻隔,潛伏於我們民族的血脈中,代代相傳,構建一個個偉岸的中國人。正是這種潛在的偉大精神使得我們的民族歷盡苦難,卻依然屹立不倒。可惜的是,我們毫無知覺地生活在聖人偉大的精神里,如同我們生活在空氣中卻毫不察覺。有一天,當你突然認識到你內在的精神其實就是孔子所展示的精神,發覺你同人人一樣都是宇宙最華美的詩章,與富貴同在,與永恆同在,一股熱淚將奪眶而出,恭喜你,你悟道了。

  

孔子的精神必將感召人類,因為那是人類靈魂的歸宿。在外流浪的靈魂也終將意識到那是人類靈魂唯一的歸宿。

 

聖人不死,葉落歸根,聖人只是回到他誕生的地方,與天地共存,與日月同輝,與永恆為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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