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伐林先生和《这一代》 有人说社会是复杂的,但是,贫道认为这网络世界里的“虚拟社会”更是错综复杂,深奥莫测。高伐林先生敢于用真实姓名在网络世界里披荆斩棘,横冲直撞,贫道由衷地敬佩。高伐林先生从一个全国知名的青年诗人,改行研究中国近代史,在网络上和平面刊物上发表了大量的文章。高伐林先生写的文章贫道基本上是每篇必读的。贫道和高伐林先生同届大学毕业,非常理解高伐林先生的经历。但是,毕竟学理工的和学文科的人的思维方式是不一样,贫道对高伐林先生的不少政治上和学术上的观点并不认同。 这里仅仅举一个例子。最近一段时间,我们都在纪念毕业三十周年。高伐林先生在好几篇文章中提到了《这一代》。老高甚至声称“1979年十三校学生社团自办的文艺刊物《这一代》,现在是珍贵文物”。贫道对高先生的这个观点并不认同。 七七级和七八级都是一九七八年入学的。两届加起来,包括后来扩招的走读生,估计共有上百万学生(含大专)。贫道在浙江大学读书时,对当时邓小平和华国锋的斗争所产生的社会现象观察得比较仔细。上面断 断续续斗了一两年,下面也断断续续起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哄。直到邓小平出兵打了越南,好像才从“大乱到了大治”。 没有经历这个过程的年轻人可能要问什么叫“起哄”?根据贫道在浙江大学的观察,绝大部分起哄的学生并不知道邓小平正在和华国锋斗。社会上的现象是贴大字报(但是必须在指定的地方),你也可以称它为民主墙。各种观点都有,贫道在杭州最大的“民主墙”上看到公开号召打倒共产党的文章,而且还可以保留数天。当时可以讲是真正的“民主”。学校里的现象就是串联,办报刊,办舞会。例如浙江大学有校团委办的“官方”报刊,后来就有学生社团办的“STAR”文艺刊物来与之竞争。凡是党委,团委想搞的事,学生社团条件反射式的明里暗里反对。例如,选西湖区人民代表,“官方”指定的几个人物一再受到攻击,有落选的。但是,党委,团委里的一些有各种背景的人也是明里暗里支持学生团体的。 中国的历史有个规律,上面一斗,下面就起哄。毛刘上面斗一斗,下面就是文化革命。邓小平江青上面斗一斗,下面就是四五运动。邓小平和赵紫阳上面斗一斗,下面就是六四运动。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上面斗一斗,下面就是公车上书。老蒋和老王上面稍微斗一斗,下面就是一二九运动。如果当年邓小平和华国锋斗成了一个僵局,可以肯定,下面又是一场大运动。当年绝大部分起哄者当时并不知道邓小平和华国锋正在斗。应该讲是只一种对党委,团委的逆反心理。绝大部分起哄者当时并不知道这个“真正的民主”仅仅是暂时的,有条件的。并不是你人多,你就力量大的。他们看不到邓小平要你民主,你就民主,邓小平要你集中,你还不能不不集中。 老高的学生社团自办的文艺刊物《这一代》,就是这一历史背景下的产物。因为上面邓小平和华国锋的斗争比较文明地收场了,七九年的运动没有搞起来。下面好像对学生也并没有太多的“秋后算帐”。但是至少对支持学生运动的团委干部应该有暗中处理的。老高声称“1979年十三校学生社团自办的文艺刊物《这一代》,现在是珍贵文物”这个结论是难以令人信服的。贫道估计中国革命历史博物馆不会展出《这一代》,美国的国家博物馆估计也不会对《这一代》太感兴趣。贫道在六,七年前回国时,整理旧物时,把文革中的“还我战友,还我血”这一类的红卫兵小报,浙江大学学生社团办的“STAR”文艺刊物,以及杭州大学学生社团办的类似于《这一代》文艺刊物全部送进了废品收购站。 读者如果不明白的话,可以试试这个方法来理解中国的“起哄”文化:一个中国就相当于一个工厂。当年邓小平正在和华国锋斗,就相当于厂长和书记有矛盾,刘道玉,方励之等人相当于三车间,和九车间副主任,多多少少知道一点点情况,各自作出了自己的判断。通过各自的渠道来拉帮结派,结果就是使得有的人在背后讲厂长贪污,也使得有的人在背后讲书记搞女人。老高的学生社团相当于三车间的宣传干事,跟在三车间副主任后面或者帮书记去搞厂长,或者帮厂长去搞书记,或者书记厂长两个都不帮,而是把厂长,书记都搞掉,让三车间副主任去做第一把手。 看到这个比喻,读者就要问,“你这个”贫道“在那个工厂里又算是个什么角色呢?”坦白地讲,贫道就是翻砂车间的工人。上海人俗称“翻砂乌龟”。满脸灰尘,埋头干活,厂长,书记,车间主任,连带他们的老妈一起骂,尤其看不起那些上窜下跳的宣传干事,更看不起那些,背后讲流言蜚语的人。如果有人在背后讲厂长贪污,我们“翻砂乌龟”就要讲,你有本事你也去贪啊!有人在背后讲书记搞女人,我们“翻砂乌龟”就会讲,两相情愿脱裤子,关你屁事,有种你也去搞啊! 中国的毛病就在于从秦始皇以来,一代一代的太多了。说穿了“这一代”和“那一代”并没有什么区别。既然这一代一代的太多了,在一次一次重复地走着同一条路,那么,《这一代》文艺刊物和这里的大部分网文一样,是不具备文物价值的,最后还是要到废品收购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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