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手記

R，西人，53歲。到目前為止，一共見了我兩次。上次來的主訴是肩頸痛，後腰痛，尤其彎腰時更痛，這些症狀已持續多年。手腳冷，怕冷，消化不好。舌淡有裂痕，脈偏沉弱。我給他觸診時，發現後腰特別涼，尤其是偏近右腎和命門一帶。我問他有沒有過腎臟的問題。

他顯得很驚訝，答，“趙醫生，我是來找你調理後背的，為什麼你會問我內臟的問題呢？”

我說，“中醫跟西醫的診斷方法不一樣。中醫認為人體是個有機整體，局部的病變可以影響全身，內部的病變能夠反映於外。所以，中醫在診斷疾病時，往往通過病人的自我感覺和醫生觀察到的一些外在表現來推斷病人內部的病理變化。現在我根據你的症狀，初略給你的診斷是脾腎陽虛，尤其是腎虛。”

“啊，中醫這麼奇妙啊？”他瞪大了眼睛，“4年前我的確有過腎的問題，嚴重的腎結石，右邊的腎上腺也被切除。”

那天我就用平常的手法，拔罐扎針之類的給他調了一下肩頸。還剩下二十分鐘，本來我可以在後背上扎扎針的，但最後還是決定不碰那一帶，而是先給他做做氣功。

做氣功主要是將注意力放在兩腎之間，觀想那裡有火焰在燃燒。治療完了也沒給藥，很多西人對中藥有些敏感，所以除非是對病人的情況比較了解，我一般很少給藥，尤其是初次見面。

他今天來看我，第一件事就告訴我，“你很奇妙啊，趙醫生，那天跟你做完氣功後，第二天就發現有小結石隨尿液排出來。當時有點尿流堵塞和輕微的痛感，但結石排出後立即覺得輕鬆了。這真是不可思議啊。以前痛得厲害時，非得動碎石手術不可，怎麼你碰都沒碰我的腎臟，結石就排出來了啊？”

我笑了，“不是我奇妙，而是你自己奇妙。那天做氣功，你做得非常投入，觀想得很認真。所以，結石排出來，都是因為你自己的念力和專注力啊。所以，以後不管有什麼問題，你都要告訴自己：只要我的心靜下來，我也照樣能把自己給治好。”

我的同事說，“你這樣告訴病人，不怕病人以後都不找你了？”

我說我不怕，相反，當病人問我，“趙醫生，我下個星期還來看你嗎？”

我總是答，“不一定需要吧？如果好了還來幹什麼？自己調理一下就好了。”

說實在的，我也是個見異思遷的人，並不願意總是看到一個病人反反覆覆來找我，所以我不接受保險公司ICBC的病人。

這個世界上，誰沒有一點傷呢？做醫生的，就是讓你看到那個傷口，告訴你它的厲害性，而真正治癒那個傷口的人，除了你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