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子的祖師爺 ——也談扁鵲 舊襪子 魯迅先生曾經說過： 中醫不過是些有意無意的騙子。 筆者以為此言甚當。所謂 無意的騙子是指那些篤信中醫理論，按古書記載，照方下藥， 對於方劑究竟是 怎樣奏效，或者有無效驗卻毫無判斷力的中醫。 所謂有意的騙子是指那些明知 道自己的藥無效，卻能說會道， 非要你掏錢買藥，卻置病人死活於不顧的中醫。 而後者往往比前者更吃的開。 扁鵲就是後一類人物成功的典型。 以至於死去兩 千年以後，在著名的反對偽科學的網站新語絲，仍然有人著文稱其為中國古代科 學家，可見其騙術之成功。 一個兩千年前的騙子，本無所謂，可兩千年後居然 仍然被人尊崇，實在讓人覺得有揭露一把的必要了。那麼就讓筆者當仁不讓地揭 開這個騙子的畫皮吧！ 扁鵲已經死去兩千多年了，我們是不能給他直接算賬了，但是我們卻可以和這個 騙子的吹鼓手算賬。《中國古代科學家：扁鵲》一文的作者蔡景峰就是這樣一個 吹鼓手。 首先，指出他的第一個錯誤：他在參考文獻中列出的原始文獻是：(漢)司馬遷： 史記·扁鵲列傳，中華書局，1975。可是真正讀過《史記》的人都知道史記裡面 根本沒有這樣一篇《扁鵲列傳》，原文的題目是《扁鵲倉公列傳》。裡面講了兩 個中醫的故事，一個是春秋時期的扁鵲，另一個是西漢時的倉公。 可見蔡景峰 連原文也沒讀過就妄下斷語。此正是騙子的吹鼓手特色。 既然蔡景峰的文章稱主要取材於《史記》中的記載，那麼我也不引用其他的文獻。 就用《史記》中的原文來駁斥他好了。 蔡文中是怎樣描述扁鵲的學醫歷程的呢？讓我們看一下蔡的原文： 　 扁鵲少年時期在故里做過舍長，即旅店的主人。當時在他的旅舍里有一位長 住的旅客長桑君，他倆過往甚密，感情融洽。長期交往以後，長桑君終於對扁鵲 說：“我掌握着一些秘方驗方，現在我已年老，想把這些醫術及秘方傳授予你， 你要保守秘密，不可外傳。”扁鵲當即拜長桑君為師，並繼承其醫術，終於成為 一代名醫，先秦時期醫家的傑出代表。 然而事實真的是這樣麼？再讓我們看一下《史記》的原文： 扁鵲者，勃海郡鄭人也，姓秦氏，名越人。少時為人舍長。舍客長桑君過，扁鵲 獨奇之，常謹遇之。長桑君亦知扁鵲非常人也。出入十餘年，乃呼扁鵲私坐，閒 與語曰：“我有禁方，年老，欲傳與公，公毋泄。”扁鵲曰：“敬諾。”乃出其 懷中藥予扁鵲：“飲是以上池之水，三十日當知物矣。”乃悉取其禁方書盡與扁 鵲。忽然不見，殆非人也。扁鵲以其言飲藥三十日，視見垣一方人。以此視病， 盡見五藏癥結，特以診脈為名耳。為醫或在齊，或在趙。在趙者名扁鵲。 看見了吧！扁鵲是繼承了長桑君的醫術了嗎？不是， 他是被長桑君（是神不是 人）傳授了特異功能，可以看見牆那邊的人，可以看見內臟，他的眼是X光機！ 他給人看病時，根本不需要用脈診。診脈不過是個幌子。 既然蔡景峰聲稱主要 取材於《史記》，那麼蔡後文所稱：“扁鵲是我國歷史上最早應用脈診來判斷疾 病的醫生，並且提出了相應的脈診理論。” “後來在漢代出現的《黃帝八十一 難經》一書，有人認為是根據扁鵲的醫術，尤其是關於脈診知識而整理成書的， 並且署名扁鵲(秦越人)所著。”統統就都是無稽之談。 《史記》的這段記載當然不可能是真的，這顯然是一個傳說。 可這個傳說究竟 是怎麼來的呢？ 這已經無可考察了。只有兩個可能： 一個可能是當地老百姓流 傳的， 另一個可能是扁鵲自己編造的。筆者傾向於後者。在我小時候讀一些革 命歷史故事的時候，常常讀到這樣的句子；當地的老百姓流傳說，劉伯承(或者 其他將軍)將軍有三頭六臂，能騰雲駕霧，所以老打勝仗。不知道當地的老百姓 們是不是真的這麼愚昧。不管怎樣，這也算是一種可能性吧！然而更可能的是他 自己聲稱的,君不見八十年代錢學森先生大倡人體科學的時候，多少人出來聲稱 自己有特異功能：從嚴新、張香玉、張宏堡、張寶勝、一直到現在的李_宏_志。得 遇異人的，比如那個505 神功元氣袋的發明者，就更是不記其數。在我看來，他 們這些人不過是扁鵲的徒子徒孫。可惜的是晚生了兩千年。 生在了科學昌明的 今天，否則可能也會被後人成為古代科學家了吧！順便說一句：干祖望說扁鵲是 醫生的統稱，至少在漢朝不是事實。這真中醫也是瞎掰。《史記》上明文寫了： 在趙時，名扁鵲。 下面我們再來看一看扁鵲的醫案。《扁鵲倉公列傳》共記載了扁鵲的三則醫案, 蔡景峰先生取用其二。然而從醫學的角度講, 這三則醫案都沒有絲毫的價值。首 先看第一個醫案：《史記》的原文如下： 當晉昭公時，諸大夫強而公族弱，趙簡子為大夫，專國事。簡子疾，五日不知人， 大夫皆懼，於是召扁鵲。扁鵲入視病，出，董安於問扁鵲，扁鵲曰：“血脈治也， 而何怪！昔秦穆公嘗如此，七日而寤。寤之日，告公孫支與子輿曰：‘我之帝所 甚樂。吾所以久者，適有所學也。帝告我：“晉國且大亂，五世不安。其後將霸， 未老而死。霸者之子且令而國男女無別。”’公孫支書而藏之，秦策於是出。夫 獻公之亂，文公之霸，而襄公敗秦師於殽而歸縱淫，此子之所聞。今主君之病與 之同，不出三日必閒，閒必有言也。”居二日半，簡子寤，語諸大夫曰：“我之 帝所甚樂，與百神遊於鈞天，廣樂九奏萬舞，不類三代之樂，其聲動心。有一熊 欲援我，帝命我射之，中熊，熊死。有羆來，我又射之，中羆，羆死。帝甚喜， 賜我二笥，皆有副。吾見兒在帝側，帝屬我一翟犬，曰：‘及而子之壯也以賜之。’ 帝告我：‘晉國且世衰，七世而亡。嬴姓將大敗周人於范魁之西，而亦不能有也。’” 董安於受言，書而藏之。以扁鵲言告簡子，簡子賜扁鵲田四萬畝。 看見了吧！扁鵲這是在治病麼？簡子居然在夢中得到預測未來的啟示。 而扁鵲 居然看出來了。以我們現在的醫學知識，當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這分明是扁鵲 和趙簡子做好了套子矇騙諸大夫，利用迷信和醫療的假象製造了這樣一個騙局。 製造這個騙局的目的如何？或是為趙簡子篡黨奪權製造鋪墊，或是另有目的，我 們今天已經不得而知了。但我們知道的是：這根本不是一個醫案，這分明是扁鵲 介入了奴隸主之間的政治鬥爭的鐵證。而扁鵲在這場鬥爭中，所獲不菲，得田四 萬畝。參與政治鬥爭並靠製造謊言得利的人，能算是一個好醫生麼？又怎麼可以 稱為科學家？ 可憐的太史公看不出來，信以為真，記錄下來。 蔡景峰先生想必 是看出來了或是根本沒看過，否則為什麼不引用這個醫案呢？ 另外兩個醫案一個是關於齊桓公的，另一個是虢太子的醫案。 這兩個醫案分別 被蔡景峰先生用來說明扁鵲望診和脈診水平，甚至綜合治療的水平。 那麼我們 先來看一看虢太子的病是不是用脈診診斷出來得。《史記》中如此記載扁鵲的宣 稱： 終日，扁鵲仰天嘆曰： “夫子之為方也，若以管窺天，以蜔視文。越人之為方也，不待切脈望色聽聲寫 形，言病之所在。聞病之陽，論得其陰；聞病之陰，論得其陽。病應見於大表， 不出千里，決者至觽，不可曲止也。子以吾言為不誠，試入診太子，當聞其耳鳴 而鼻張，循其兩股以至於陰，當尚溫也。” 看見了吧！還是特異功能，不待切脈，望色，便已知端的。甚至還能遠程醫療啊！ 為什麼說長桑君的傳說可能是扁鵲自己編的呢？這裡就可見一斑。後面寫的兩個 症狀，也完全和脈診無關。而且這個病案並無可信之處。假如鼻翼煽動，當是呼 吸尚存，最起碼可以看到胸廓起伏啊。呼吸尚存，人就不可能涼了。至於後面的 治療過程，太史公又沒親眼見過，怎麼知道就是真的？ 蔡景峰還以此例說明扁鵲醫德高尚，說什麼扁鵲卻實事求是地說，這是患者並沒 有死，我只不過能使他重病消除、回復他原來的狀態而已，並沒有“起死回生” 的本領。 扁鵲當然不敢說他不能生死人，即使庸醫胡萬林也不敢這樣說。從嚴 新到張寶勝哪一個敢吹噓能治好死人的。難道他們也都是醫德高尚麼？ 只不過 他不敢吹的太過而已。如果說能治好死人，治不過來人家不殺了他才怪！ 至於扁鵲的醫德，實在是差勁得很。前面的參與政治鬥爭跟着分贓的話不提，單 看下面一段：扁鵲名聞天下。過邯鄲，聞貴婦人，即為帶下醫；過雒陽，聞周人 愛老人，即為耳目痹醫；來入咸陽，聞秦人愛小兒，即為小兒醫：隨俗為變。婦 人，老人和小兒的病各有不同的特點，即使是中醫治療也顯然有所不同。扁鵲能 在當時交流困難，時代落後的情況下將這些規律都掌握得很好？即使退一步講， 他確實掌握得很好了，也用不着隨俗為變麼！當全科醫生不好嗎？可他不，為什 麼隨俗為變？為錢。 貴婦人，當婦科醫生掙錢多，愛老人，則病家為老人看病 肯花錢。靠！這扁鵲整個以經濟效益為中心嘛！ 哪有什麼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 難道趙國的老人和小兒都不生病，秦國的婦人就是天生健康？蔡文中則完全掩蓋 了扁鵲隨俗為變的根本動機。什麼醫德高尚，純屬扯淡。 至於齊桓候的病案則更象一則寓言。有什麼病是直接這麼從皮膚由淺入深直達骨 髓的？從常識的角度講，當一個醫生站在你面前對你說你有病： 你會不會馬上 說我沒病？多半不會吧！你的頭一個反應應該是你怎麼知道我有病，憑什麼說我 有病。那麼醫生應該講出他的根據。這則故事有這樣的過程麼？沒有。 而且一 些人考證齊國當時無桓侯（集解傅玄曰：“是時齊無桓侯。”）。還有的版本是 蔡桓侯。即使真有這樣一個事情，你又怎麼知道這不是一個巧合？就根據這樣一 個四不象的傳說，蔡景峰先生就得出了扁鵲望診水平高，重視預防等等結論。這 和科學沾得上邊麼？ 至於《難經》是根據扁鵲的脈學知識整理成書，則充分暴露了蔡先生對中醫典籍 的無知。《難經》根本就不是講脈學的專書。什麼扁鵲會外科手術，使用麻藥雲 雲，更是毫無論據，自欺欺人。《扁鵲倉公列傳》還講俞跗能做外科手術呢！其 他錯誤，恕不能一一盡駁。 總之，從《史記》的記載來看，扁鵲根本就說不上是科學家。甚至連科學的影子 都沒有。倒是和那些江湖庸醫有很多類似的特點。能吹，愛財。筆者以為，扁鵲 不過是一古代胡萬林，騙子的祖師爺而已，參與政治鬥爭，終被刺死，也數必然。 如果一定要在中醫中找一古代科學家的話，張仲景和王清任還是有點實證精神的 人，值得一寫。李時珍主要是藥學家，對醫療的直接貢獻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