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電話折射出來的中醫問題

　　張功耀

　　上前天，我在根據現有資料研究“列寧的遺囑”問題。正當我要把我所了解
的“列寧的遺囑”問題做一次梳理的時候，我的工作被一個電話打斷了。對方找
我談的是中醫問題。

　　這位先生自報家門姓杜，廣東口音，聽起來是一位已經從中醫執業崗位上下
來的老中醫。他直言不諱地首先表示他的意見說，是我國的中醫政策害了中醫，
是衛生部的官員“不懂中醫的人管中醫”造成了中醫的衰敗。這是許多人早就表
達過了的觀點，沒有什麼新意,我也從來不贊成這樣的判斷。不過，他的另外一
個觀點使我感到新奇而且驚訝。這位先生把中醫的衰落歸咎於“中醫泰斗”。他
指名道姓地說，是那些沒有多少真本事，又站在“中醫泰斗”的位置上的人，一
手遮天，害了中醫。

　　其實，所有這些問題，都是我國上個世紀50年代的中醫中藥體制建構造成的。
如果沒有當年的中醫中藥體制建構，就沒有今天一手遮天的“中醫泰斗”和“中
醫院士”了。

　　聽他說，他是有證書，有文憑，有職稱，有學位，就是沒有崗位的老中醫。
聽起來，他是最近才下崗的。我跟他說，“下崗了不正好嗎？你自己去開一個中
醫診所，難道不比呆在中醫醫院強？”

　　他說，“不行啊，老張。你看到了，不是沒有人辦過中醫診所啊。廣東就曾
經辦過不少中醫診所的啦。中西醫結合診所至今也有哇。可是沒有生意呀！辦不
了多久就垮了，很難辦呀，辦不下去呀。” 

　　老杜的話，非常耐人尋味。的確，現今的中醫師無論是在國家體制內，還是
在國家體制外，日子都不好過。

　　但是，導致這個社會問題的癥結在哪裡呢？

　　我們可以把中醫生下崗和技術工人下崗做一個比較。中醫師的下崗，與企業
裡邊的車工、鉗工、刨工等技術工人下崗存在許多顯著的不同。技術工人所擁有
的一技之長是真正的一技之長。他們的技術，儘管多少也有些過時，拿到生產實
踐中有時可能會出現“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情況，但一旦用起來還是有效，甚至
很有效的。

　　中醫師的“一技之長”就不一樣了。他們的醫術不是建立在科學的基礎之上
的，沒有經過任何可靠性論證。中醫師在使用一種醫術之前，自己也不知道是有
效還是無效，更不知道是安全還是不安全，只得按照“先吃兩副藥試試”的模式
去用。魯迅先生說，“中醫不過是有意或者無意的騙子”,這實在不是對中醫醫
術刻薄的謾罵，而是對中醫醫術的真實寫照。由於中醫生的“一技之長”沒有技
術工人所掌握的一技之長那樣可靠，所以，中醫生的“一技之長”與技術工人的
“一技之長”，被市場接受的情況也截然不同。呆在國家醫療體制之內的中醫師，
在使用他的“一技之長”的時候是“先吃兩副藥試試”；退出國家醫療體制，中
醫師使用他的“一技之長”也還是“先吃兩副藥試試”。既然中醫生的一技之長
只能是“試試”，那些具有強烈的生命安全意識的公民，就極有可能拒絕這種被
人家當實驗動物的“試試”了。如果有人對不願意接受“試試”的公民拿出“優
秀傳統文化”來唬人，人家也照樣會對“試試”的醫術嗤之以鼻，甚至還會風言
風語地說：“把你的‘優秀傳統文化’帶到一邊涼快去吧！”

　　與技術工人下崗以後可以再就業不同，由於中醫生沒有掌握實實在在的可用
之武，所以，他們下崗以後，就連自己開診所實現再就業的可能性都不大。由此
可見，中醫師沒有把握可用之武是我國中醫中藥問題的最大癥結所在！

　　依據這個癥結判斷，中醫中藥一日不退出國家醫療體制，中醫中藥就要為中
國社會一日不停地累積社會問題。因此，解決中醫中藥問題的關鍵就是儘快讓中
醫中藥退出國家醫療體制，其中的當務之急而又行之有效的措施，就是儘快停辦
全國所有的中醫藥大學，並在這個基礎上，根據實際情況對現有的中醫藥大學進
行關一批，並一批，轉一批的更新改造。所謂“關一批”，就是將缺乏科學醫學
基礎的中醫藥大學關掉。所謂“並一批”，就是將已經具有一定科學醫學基礎的
中醫藥大學就近併入當地醫科大學。所謂“轉一批”，就是將那些已經具備很好
的科學醫學基礎的中醫藥大學直接轉為醫科大學。無論如何，當前這種讀了四年
中醫藥大學任何可用之武都沒有學到的現象，是再也不能繼續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