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來說說坐月子

作者：西門
 
　　小時候體弱多病，被灌了很多的藥湯，因為很苦不肯喝，還被抓着手腳捏着
鼻子灌過。不過我兒子就幸運多了，他將不會再經歷中藥之害，因為在他出生之
前一年，我偶然見到了醫學8號樓網站，很快接受了中醫是偽科學的觀點，後來
為了跟人辯論查資料，又見到了新語絲。

　　但更早一些出生的侄兒就沒有那麼幸運了。家妹在孕早期因為生病吃了不少
治感冒和治胃疼的中成藥，她在得知懷孕後拿不定主意而向我諮詢，如果當時我
就知道市面上有效的中成藥一定摻有西藥、草藥成分也有副作用這些知識的話，
我一定會強烈建議她打掉。但是很不幸，世上的事沒有那麼多如果，妹妹生下了
腦發育不全的侄兒。在當地協和醫院確診之後，一家人陷入巨大的痛苦，到處求
醫問藥，凡嚴肅的西醫，診斷和建議都是一樣：告知僅有一種針劑對初生嬰兒有
一定效果，若對此針劑無反應，則無藥可醫，後續治療只能靠訓練。

　　但確診時侄兒已經過了此針劑的有效時間了，安慰性地注射了兩三個療程後
只好拉倒。此時一件具有黑色幽默效果的事情發生了。各個中醫或中西醫結合康
復中心紛紛登場，牛皮一個比一個響，拍胸脯聲稱對此病有如何好的治療效果，
甚至吹到了痊癒，還有以往病例之類，個個都說自己是本市權威，云云。家人不
死心，經過比對，選擇了一個看上去條件尚可的康復中心，抱着試試看的想法，
開始治療。期間小孩做了電刺激、中藥抹頂、針灸、遊戲訓練等。那種所謂“祖
傳秘方”的黑色藥膏塗抹在頭頂，干後瘙癢難忍，侄兒哭得十分悽慘，把自己頭
皮都抓破了，哄不停，我們只好把藥膏洗掉。當然如果以後效果不好，我們似乎
也只能責怪自己了，這也是賴醫“博大精深”的傳統之一嘛。針灸的時候，那麼
小的智障小孩，既好動又完全不懂事，卻要被強行按在床上45分鐘不能動，哭到
天昏地暗，場面簡直是沒有人道。

　　一個月下來，可憐的侄兒眼裡僅有的一點點“靈氣”消失殆盡。一結帳，花
費6千！此時我已經對中醫嗤之以鼻，同意侄兒到這種機構做所謂的“治療”也
只不過是為安慰絕望的家人而已，既然它如此騙錢，則堅決要求中斷所謂的“治
療”。賴醫騙子無疑是很擅長揣摩顧客心理的，那個巧舌如簧的主任，把家人哄
得相信做完半年的療程，一定有效果，尤其是妹夫更是堅信不疑。但我的態度十
分堅決，且因為我是家裡上學最多的人，所以我的意見最終奏效，沒有在那裡繼
續“治療”下去。（也正是因為我的意見作用很大，所以我一直心理有個陰影，
懊惱當時沒有勸妹妹打掉小孩）。在XYS上看到了把中醫稱作“附骨之疽”的提
法，我雙手贊同，中醫可以說是害了我的侄兒，還要繼續騙治療的錢。

　　侄兒停止“治療”回家一個月後，卻搖搖晃晃學會了走幾步，現在甚至已經
不是很經常跪倒了，小孩本來自己就會有持續的發育，即便是有缺陷的小孩也會
緩慢發育。如果當時繼續在做所謂的“治療”，這些是不是都要被算做中醫的功
勞了呢？很難想象有半年時間都不進步的小孩吧。

　　偏題老遠了。我老婆的孕早期也有過感冒和胃疼，但是我們只是看了西醫，
開了點維生素片，胃疼就忍到自愈。產後的第一天，老婆下床上廁所，眼前一黑
差點暈倒，我趕緊讓她一直彎着腰。岳母責怪我們沒有準備床上用的容器盛尿，
說以前都是這樣的，頭一個禮拜甚至月子內都不下床的。我後來才知道現代醫學
是要求24小時內下床的，月子裡也要常活動，否則對下身恢復不利，我們誤打誤
撞做對了。岳母說生產完第一次大便都是很痛苦的，會嚴重便秘，但老婆就沒有
遇到，不知道是不是早活動的效果。

　　也許是生產的時候用力過大，老婆很快就生了痔瘡，醫生建議常洗以及吃蔬
菜水果，但岳母堅決反對，認為月子裡不能洗頭洗澡，不能吃蔬菜水果這些“涼”
的東西。我便私下裡給老婆吃蔬菜水果，夜深時讓她洗頭洗澡，反正有空調、熱
水器和電吹風。有時我還跟老人發生矛盾，我直接了當地說“以前人懂個P”，
氣得老人堅決不翻看科學生育指導書。在此我建議跟我一樣情商非常低、科學觀
念又非常堅決的人士，生孩子還是不要請老人來幫忙了，請個保姆即可，以免鬧
矛盾。其實現在科技發達，帶小孩也沒啥大不了的困難，最重要的原因是紙尿片
的發明。紙尿片一天10來片，不會超過15塊錢的消耗，加上紙巾和嬰兒濕巾的消
耗，一個月也不過是五百來塊錢，比請個洗尿布的阿姨還省得多。過一段時間，
大便次數變少，紙尿片和濕巾的消耗還會更少。用了紙尿片，就不會有屎尿漏到
床單、抱被和大人的衣褲上了，沒多少可洗的東西，至於寶寶的小衣服小圍兜，
比手帕也大不了多少，換得又勤，並不難搓洗。過去那種全家洗個不停的景象已
經沒有了，除非你相信不知細菌為何物的人散布的謠言，說用紙尿片不好，用布
尿片健康。反正我家小孩屁股是不長尿疹的。另外，給小孩洗澡怕腰酸麼？那就
抱到婦嬰服務中心去洗，算下來一個月花得了幾個錢？現在又提倡母乳餵養，不
建議一開始就用奶粉，我們就堅持給小孩吸奶，即使一開始母乳不足的時候也是
堅持吸。以至於現在兒子堅決不肯吃奶粉了。因為只吃母乳，晚上別人就帶不了，
於是晚上我們夫妻倆只好自己帶小孩。老婆餵奶餵困了就把我推醒拍奶嗝，我則
吃完晚飯就睡覺，準備下半夜隨時被推醒。我們至今配合挺好。

　　剛生小孩的時候我媽媽和岳母都來幫忙了，一個多禮拜後，我媽媽看看沒啥
可做的事情，就回去上班去了。

　　本地人生孩子都要請“月嫂”，就是專門負責指導坐月子的中年婦女。月嫂
不做衛生之類的家務，只專門給產婦煮湯，以及指導月子的習俗。這種月嫂十分
搶手，工錢比保姆貴很多，聽說貴一倍吧，但我沒有請，是本地比較少有的不請
月嫂的人家。一來就科學知識而言，到底是我指導她還是她指導我呢？二來我根
本沒打算讓老婆吃那些個草藥燉雞；三來如果在家裡看到那些胡扯淡的風俗陋習，
我會很壓抑。

　　小孩42天的時候去醫院做體檢，聽着某些抱着小孩的“月嫂”在那裡吹噓自
己的“經驗”，我就覺得好笑。她們手裡的小嬰兒個個頭上濕疹長得一塌糊塗，
看着可怕，而我的寶寶臉上乾乾淨淨，認真看才有少數的點點。月嫂是絕對不給
小孩在月子裡洗澡洗臉的，這是祖訓，怕“受風”嘛。至於長濕疹，她們可以解
釋“小孩都是這樣”，當然咯，不洗的小孩自然都是這樣，常洗的小孩她們見過
沒？沒見過怎麼下定論“都是這樣”？

　　兒子現在三個月了，快要到了會感冒發燒的時候，我不由得擔心起來，感冒
我可以堅持讓他自愈，但發燒是個很難擺平的東西，從我侄兒的情況看，發燒時
體溫很沒譜，講不清啥時候竄上去了，不像寫程序那樣可控，要堅持用物理降溫
我是很沒底的。到醫院一定是給小孩吊瓶沒商量，毫無例外。悲哀。

　　我受XYS和醫學8號樓的影響無疑是十分巨大的，萬分感謝方舟子和張功耀兩
位先生。有的文章說方舟子好像有時候迷惘，為什麼好好的清晰的道理，人家就
是不接受，但沒有關係，把道理寫出來，自然會有明事理的受眾獲益。多一些的
人受到他們的影響，避免發生我侄兒那樣的悲劇，真正功德無量。

　　有一個問題我一直不解，就是關於“受涼”與感冒的關係，按方舟子的說法，
“受涼”與感冒並無關係，也沒有醫生出來反駁方舟子的說法，因此似乎這是確
切的醫學知識了。然而我自己的生活常識並不是這樣，感冒總是發生在“受涼”
之後，這難道真是錯覺？相當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