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方舟子商榷：中醫問題也有醫療體制問題

王澄，求是，南風, bareu
2007年3月29日

讀了方舟子的《 “廢醫驗藥”是發展中醫藥的必由之路》後，我們非常欣慰地看到方舟子把中醫的末路說的這樣清楚，無懈可擊。我們也堅決支持方舟子提出的“廢醫驗藥”。方舟子還說：“ 人們有選擇使用自己相信的醫術的權利。由於目前中醫還有廣泛的民眾基礎，而且在某些時候還可以對現代醫學技術有所補充，試圖通過行政或法律手段取消中醫，既不現實也沒有必要。”我們認為方舟子的話沒有錯，但我們對這句話有些補充意見。我們的認為，中醫問題也有醫療體制問題，如果能從醫療體制的層面上解決這個問題，越早解決對中國人民越有利。

我們認為：
一。人民的健康不能僅靠民眾的科學素養來保障，更重要的是靠現代醫學科學家群體的努力來推動，靠政府衛生部門制定的醫療政策和建立的國家醫療基礎設施來保證。 比如，必須要打預防針，就具有法律效力。不打就不行。

二。新中國成立以來，把中醫納入國家體制，或者說沒有採取從國家體制中逐年取締中醫的政策，這是不是一個錯誤？這個問題不能迴避。因為50多年來，國家無數的金錢和國人的疾病的治療已經因為這個錯誤被浪費和延誤掉了。這些事都關繫到一條條人命，50多年買一個教訓還不夠嗎？前不久，美國報道，過去的幾十年來，因為美國給醫學事業每人每年多投入一萬美元，美國人的生命就延長了一年。美國人聽到這個消息，大呼，“值！” 這難道不是科學成就健康嗎？如果我們盤點一下中國過去50多年來對中醫的資金投入，到底給中國人民的健康帶來多少好處，有清單嗎？

三。個體有選擇使用自己相信的醫術的權力，但是國家只有使用“科學性”的權力，而沒有“隨意性”這個權力。國家有將人民的醫療事業導向現代化的責任，只能建議用最好的辦法，而不是“一定要本民族的辦法”，來關懷每一個國民的疾病。不然，國家養那麼多“院士”“專家”和“顧問”幹什麼？

四．國家很快就要實施全民醫保了，對於大多數窮人來說，他們所需要的治療和藥物是國家給的，他們沒有選擇權。如果當前的西，中混合的醫療制度不改變，那麼國家該給他們療效和副毒作用不確切的中藥呢，還是給療效和副毒作用確切的國際通用的西藥？有誰會認為這是由病人選擇的嗎？

今天，全中國的醫生和百姓都能接受這樣一個科學事實：就現代醫學的能力和局限性，（理論上）可以把疾病分為可治的和不可治的兩種。那麼，中草藥應當用在哪一種疾病呢？用在不可治的疾病吧，是浪費。用在可治的疾病吧，既然可以用現代醫學的治療和藥物確切有效地治療這些病，再加入中草藥是不是畫蛇添足？

五．就是“驗藥”，也涉及到醫療政策和醫療制度的問題。2006年和2007年，藥監局把中醫開發出來的假新中藥，無效藥，等驗得死去活來。因為用國際標準或接近國際的中國標準，中醫開發出來的新藥都不能達標。沒有現代化理論作依託，瞎貓去撞死老鼠是註定要失敗的。

因此，有一個李振江先生建議中藥新藥不要做檢查。他說：“應該取消中藥新藥進入醫保目錄的限制。在現行的制度下，創新藥物很難進入醫保目錄，加之創新藥物在上市初期一般都是處方藥，不能進行廣告宣傳，這就大大提高了推廣的難度，企業投入大量資源研發的新藥打不開銷路，不利於提高企業自主創新的積極性，也嚴重製約中國醫藥產業的創新發展。新藥不能進入醫保，是從藥品的安全性、療效是否確切來考慮，這是很有必要的，但是中藥和西藥不同，即便是新藥，其安全性和療效也完全可以保證。因此國家在調整醫保目錄時，應有一定的靈活性，對於中藥新藥不能和西藥一樣，必須上市若干年後才可進入。應體現出對民族企業的扶持，對那些實力強、信譽好、質量可靠的中藥企業研發的新產品，應該設置綠色通道，簡化評審程序，取消定期調整的限制，凡是符合條件的藥品，由企業及時申報，要有一個進一個，---。”

健康報記者劉燕玲 2007年3月19日也在健康報上撰文說：全國人大代表、河南宛西製藥董事長孫耀志提出，中藥是我國最易獲得自主知識產權的領域，但長期以來由於按照管理西藥的模式管理中藥，制約了中藥的發展。比如對醫聖張仲景的100多個久經歷史驗證的藥方，日本、韓國藥政管理部門都允許不做一系列複雜的藥理、毒理實驗，藥廠就可以進行合法生產。但在我國，卻要求已在不知多少萬人身上驗證過的醫聖名方像西藥一樣從動物實驗步驟做起，既勞民傷財（一個藥就需數百萬至上千萬元）、費時費力，也沒有必要。

孫耀志的問題問得好。為什麼日本、韓國藥政管理部門都允許不做一系列複雜的藥理、毒理實驗，藥廠就可以進行合法生產，而中國要做呢？真實的原因是：在中國以外那70多個“接受中醫藥”的國家，中藥不是藥，是保健品。保健品不需要做像藥品那樣複雜的檢驗，只要沒毒就行。可是中醫在中國一定要說自己的中藥是藥，國際標準又不同意是藥，所以在中國就卡住了。（在美國，醫生之間有約定，不向病人推薦醫生本人不熟悉的保健品。）

從國際角度來看，中藥當然是歸屬保健品的檔次。所有的西藥都要有1。具體的化學成分，2。能試驗出來的作用原理，3。明確的正作用和副作用。所有的西藥的作用都是與受體發生作用，請問中藥作用的是那個受體？那麼中國的中藥怎麼辦？又是一個管理層面的問題，不是科普問題。中國只有走國際化的道路，把中醫退回到民間。這樣一來，中藥是保健品，不是藥的地位才能理順。

我們很早就意識到，“廢除中醫”是不現實的。所以，我們在2006年提出的建議是修改憲法，中醫退出國家體制，回到民間。明眼人都看出來了這是早晚的事。我們深信，我們的主張在中國實施的那一天，就是現代醫學全面接管中國正規醫療體系，用最新的醫學技術關懷每一個中國人的日子，就是科學把全體國民的素質向上提拉的日子。對於每一個中國人來說，當你得了病的時候，你信不信中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疾病能否獲得迄今為止現代醫學所能夠提供的世界上最好的診斷和治療。

（完）《醫學評論》網yxpl.net

附件一：
方舟子：“廢醫驗藥”是發展中醫藥的必由之路
（2007年3月18日在中國協和醫科大學“中醫問題深層次的思考”座談會上的發言） 新雨絲 xys.org

附件二：
中藥需要尊重規律科學管理
健康報
2007.03.19 2版 綜合新聞 編輯：時駿
作者:
　　本報訊（記者劉燕玲）在剛剛結束的“兩會”上，部分人大代表
和政協委員針對當前我國中藥管理的現行政策提出了看法，他們認為
應儘快提高對具有我國獨立知識產權中藥的認識，尊重其自身特點和
發展規律，並加大扶持力度，進行科學管理。
　　全國人大代表、河南宛西製藥董事長孫耀志提出，中藥是我國最
易獲得自主知識產權的領域，但長期以來由於按照管理西藥的模式管
理中藥，制約了中藥的發展。比如對醫聖張仲景的100多個久經歷史
驗證的藥方，日本、韓國藥政管理部門都允許不做一系列複雜的藥理、
毒理實驗，藥廠就可以進行合法生產。但在我國，卻要求已在不知多
少萬人身上驗證過的醫聖名方像西藥一樣從動物實驗步驟做起，既勞
民傷財（一個藥就需數百萬至上千萬元）、費時費力，也沒有必要。
對中藥管理的盲目性也表現在對藥物生產的審批上，像六味地黃丸這
一傳統中藥，從10多年前有100多家藥廠生產，猛增到現在800多家藥
廠生產，產品大大供過於求，因而偷工減料、以次充好、商業賄賂等
惡性競爭也隨之而來。同時，中藥的價格本身就不高，但近年來數十
次的降價使藥企更加不堪重負，不少質高價低的中藥由於賠本不得不
退出市場，企業已經沒有能力再研發新藥。
　　據統計，現在中藥行業利潤率已大大低於工業生產行業的平均值，
而成為名副其實的“微利”行業，長此以往，我國特有的中藥被日、
韓等國占領國際市場的局面將更加嚴重。孫耀志強調，現階段急需利
用價格、稅收、新藥審批等政策，鼓勵和支持中藥事業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