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8-29

一千年前的南宋，盛產灰鵝的湖南道縣，出了一位大學者，叫做周敦頤。周敦頤最著名的段子叫做愛蓮說，說他最愛出污泥而不染的蓮花，和王羲之愛鵝、陶淵明愛菊、鄭板橋愛竹一樣，成了歷史上最著名的五講四美三熱愛之外的第四愛。

• 水陸草木之花，可愛者甚蕃。晉陶淵明獨愛菊。自李唐來，世人甚愛牡丹。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予謂菊，花之隱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貴者也；蓮，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愛，陶後鮮有聞。蓮之愛，同予者何人？牡丹之愛，宜乎眾矣。

一百年前的湖南湘潭，又出了一位姓周的名人，叫周小舟。周小舟出名是因為他是毛的眾多秘書中，官當得最大的，湖南省委書記。他出名還因為他是廬山會議上彭德懷反黨集團案的主犯之一。而且在他任內或卸任之後，湖南省也餓死了好幾百萬人，不管從哪方面講，在全國都名列前茅。

然而，幾年後，和彭德懷一起被打成反黨集團第四把交椅的周小舟就畏罪自殺了，吃了一百片安眠藥。而且他選擇自殺的日子也比較特別，是1966年12月26日，偉大領袖毛的生日。

生是毛的人，死是毛的鬼。左派的吳芝圃臨死之前如此表白，右派的周小舟臨死之前也如此表白。

亂世看刀說話，盛世流行拍馬，能夠不同流合污，就已經是超級英雄。

• 毛澤東約周小舟談了一個通宵，他對小舟說，只要他寫一個檢討，起來揭發彭德懷，仍然可以回湖南工作。 站在毛的立場上也算是動之於情，曉之以理了；站在歷史的角度上，毛的這一番話只能算是利益誘供，實在不光明。小舟垂淚對毛言：主席，我不能寫這樣的檢討，彭總的意見書中有很多材料是我告訴他的，是我們動員他找主席談的。我以為以他的身份向主席談可以起作用，他才寫的，我怎麼能批彭總呢？毛苦口婆心，唇乾舌燥，浪費了一夜的表情，頓感失望，眼睛一閉，揮揮小手道：你走吧！其實就是揮淚斬馬謖，不過他卻沒有像諸葛亮那樣答應照顧他的家小。這一走，二人從此再也沒有面對面。

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成了人性的試金石，也是小人和英雄在盛世的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