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孫意如回到府中後心中仍舊氣呼呼的。公山不狃進言道:“郈伯鬥雞押了地產,何不就去收了。”季平之問了地產的情況,便讓季公之與陽虎帶人把郈昭伯押賭的一片地占了。又要家臣仲梁懷在那地上造屋。 再說徐季從季府溜出來後,一路奔向臧府。臧昭伯正在午休。徐季急急闖入,一邊大叫:“不好了,不好了!” 臧昭伯跳將起來道:“為何如此驚慌?” 徐季氣喘喘地說:“臧戊捉了臧會,顏彘縛了季孫意如。” 臧昭伯怒喝一聲:“臧戊捉了臧會?臧會在何處?什麼顏彘縛了季孫意如?一派胡言!” 徐季被臧昭伯喝了一聲後,稍稍清醒過來。才慢慢地講出事由,不免誇大其詞,添油加醋。好像徐季探到臧會的蹤跡是如何困難,他徐季是如何機智,在那桐汝之閭一場惡戰中又如何神勇。後來季平子如何闖了進來,又如何縛住了臧戊,顏彘等人。而他徐季如何施計脫身,又如何急急來報。臧昭伯一聽臧會在季府而季平子又拿了臧戊,心中又驚又怒。不過這季平子如今在魯國當道。自己與他無深交而且有時還常常意見相悖。要想季平子放人還要從季平子手裡拿到臧會恐怕不易。於是想到了郈伯郈孫惡。臧孫賜知道郈昭伯與季平子的幾片領地相鄰。聽說還常常一起鬥雞作樂,好像私交不錯。於是準備次日去拜訪郈昭伯。
這時郈昭伯也已回到曲阜。季公之與郈昭伯有交,還欠了郈惡一筆錢財。所以,季公之去占地之前,讓人通風報信,說是季平子要占了郈昭伯鬥雞押賭的地界。郈惡得知後勃然大怒,心想你季孫意如鬥雞行詐不說,還要占我領地?次日也氣勢洶洶地帶人到了那地界。見季公之與仲梁懷正在量丈地皮。郈昭伯一時氣急,便破口大罵季公之什麼忘恩負義之類。 這時陽虎帶了甲士過來。陽虎指着郈昭伯道:“原來是鬥雞行詐的郈伯。季大夫大量, 不與行詐的大夫計較。 不過這地還是要的。” 郈惡是魯國貴族大夫,而陽虎此時還不過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季家家人。郈昭伯聽了怒氣衝天。郈昭伯是魯莊公之後,二百多前與當今魯昭公是一家。想他受了季平子的氣也就罷了,現在還受這小人的氣。陽虎見郈惡氣得一時無言回答, 便得寸進尺地譏諷道:“郈伯足上可有金鈎?敢與在下比武?” 郈昭伯聽罷再也無法忍受,隨手抽出隨從的一把銅劍要殺了陽虎。這陽虎身高八尺,虎背熊腰,武藝高強。是季家的一員猛將。此時未及郈惡劍到,早已一把銅鉞在手。陽虎的銅鉞雖無萬鈞之力,這千斤之力也是有的。 只見陽虎銅鉞一揮,便把郈昭伯的銅劍打落在地。陽虎一步跨上,舉鉞向郈惡的頭上劈來。眼見郈昭伯就要成陽虎的鉞下之鬼,季公之慌忙厲聲叫住陽虎說不得動武。
這裡一片喧譁,驚動了路邊馬車上的臧孫賜。 原來,臧昭伯正乘車趕往郈府,想請郈昭伯周旋處理臧會,臧戊一事。正好經過此地。 遠遠望見郈昭伯與季公之,心想郈昭伯與季公之都可與季平子說上話,若有這兩人同時周旋,說不定既可放了臧戊等人,還可捉拿臧會。 正是天賜良機。 於是臧昭伯下了馬車,匆匆走了過來。這時郈昭伯死裡逃生,驚魂未定,五色無主,站着一時不知所措。當臧昭伯走來時,郈惡終算清醒過來,頓時感到奇恥大辱。一揮手就走。正與臧孫賜打了一個照面。臧孫賜不知緣由,但已看出陽虎對郈惡無禮。便擺出一副魯國貴族的架子對陽虎道:“不可對郈伯無理。” 陽虎向來仗勢欺人。此時也沒有把臧昭伯放在眼裡。 陽虎兩眼一橫,拿着銅鉞道:“陽虎見過臧伯。哦,臧家的幾個武士到季府撒野正是在下拿的。臧伯是來興師問罪的?” 臧昭伯看着這季家的家臣如此無禮,本來一肚子的怒火就難以平息,被陽虎一激正欲發作,季公之打斷陽虎的話頭說:“臧伯別來無恙?” 郈昭伯聽他們講話就乘便與隨從溜之大吉了。一段問候話後,臧昭伯慢慢提起臧會之事。臧昭伯說起臧會便咬牙切齒。而季公之隨季平子一起於郈魴有生意。自然不願幫忙把臧會捉拿給臧昭伯。季公之便推說臧會是季家外戚,季平子既已用臧會豈能讓臧昭伯捉拿?臧昭伯說臧會是臧家人,季平子如何干涉臧家家務?那陽虎聽臧昭伯對季平子出言不恭,正要發話。臧昭伯又說:“那無論如何要請季公之美言,放了臧家家人。” 於是陽虎插話道:“臧家的幾個家丁十分無禮,季大夫要嚴懲不貸。如何放人?” 臧昭伯剛才本來就要對陽虎發作,後來季公之插話才作罷。後又臧會之事季公之又不願幫忙,心中更為不滿。 本來臧昭伯有求於季公之,本應委曲求全。但臧昭伯是魯國貴族世家,豈受下人之氣。 此時這家人又無禮打斷大人講話,於是再也忍不住了:“此乃何人? 剛才對郈伯不尊,如今又對魯國大夫無禮。難道季府下人皆是如此?” 這時陽虎仍握着銅鉞。聽了臧昭伯的話非常不滿,怒道:“ 下人對魯國大夫無禮自當重罰。臧伯為魯國重臣,一言九鼎。如此說來,臧府的下人帶着兵器闖入季府,欲刺季大夫,更當死罪!” 邊說邊舞起手中的銅鉞。 臧昭伯聽了又恐又怒。這臧會等人帶兵器入季府確是大膽妄為, 本來還是可以周旋的。但如今被陽虎說成什麼欲刺季大夫,那可不是死罪嗎?說不定還要治他臧孫賜之罪。想到此地再看着陽虎舞動的銅鉞不禁腦門上直流冷汗。心想這陽虎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季府武士,如何想出如此毒計?必是季平子的意思。看來這事已無可挽回,既如此又何必與這陽虎這一介武夫一般見識?於是臧昭伯拂袖而去直奔魯昭公處告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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