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摘錄自《復興記》主題節選本之五《文化大革命的前前後後》（作者：茅民）第15章。

文化大革命之後

（第15-16章）

第15章 華國鋒粉碎四人幫

四人幫被隔離審查

毛澤東主席辭世後，政治局常委只剩四個人了：華國鋒（中共第一副主席），王洪文（副主席）、張春橋（常委）、葉劍英（常委，但毛澤東在世時 已讓他養病休息，軍委工作由陳錫聯主持）。除了這四位常委外，當時在京的政治局委員有九人：江青、姚文元、李先念、汪東興、吳德、陳錫聯、紀登奎、陳永貴、劉伯承（當時已經沒有思維能力）。另外，在京政治局候補委員有三人：吳桂賢、蘇振華、倪志福。在這些領導人中間，四人幫只有四票半（江青、王洪文、張春橋、姚文元四票，再加吳桂賢 這半票，因她是候補委員，沒有表決權，只能算半票），反對四人幫的人占多數。   國務院總理由華國鋒兼着，副總理中有老幹部李先念、余秋里、谷牧等人；但國務院各個方面的工作，由吳桂賢、李素文、孫健、姚連蔚等人具體管着，他們接受四人幫指揮；姚文元完全控制着新聞宣傳。

9月9日（毛澤東辭世當日）凌晨2時，在政治局 討論毛澤東治喪問題的會議上，江青哭鬧着 要開除鄧小平黨籍。9月10日，中共副主席王洪文 在未得第一副主席華國鋒同意的情況下，擅自在紫光閣 開設中央辦公廳值班室。另外，姚文元動員一些人 向江青寫勸進信，擁戴她任黨主席。

面對這樣的局面，華國鋒權衡再三，開始考慮 如何解決四人幫的問題，並先後找了李先念、汪東興、葉劍英，向他們談了他的打算。華國鋒後來回憶說：“當年9月9日，我黨的偉大領袖毛澤東主席逝世了。‘四人幫’認為時機到了，因此更加變本加厲地進行篡黨奪權活動，黨和國家真是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四人幫’大造反革命輿論，並企圖建立由他們控制的武裝力量。張春橋的弟弟（註：總政副宣傳部長）親自下到某坦克師活動，上海市再次給民兵發放了大批槍支彈藥。在黨和國家危在旦夕之際，我於9月1O日（註：應為11日）下午，首先找李先念密談，指出‘四人幫’正在猖狂活動，他們陰謀篡黨奪權的野心已急不可待，特請李先念親赴西山找葉帥交流看法、溝通思想。為提防‘四人幫’察覺，李先念於13日借去北京市植物園的名義，然後突然轉向前往西山。當時葉、李兩人由於有一段時間沒交談了，互不摸底，相見時先是寒暄問好，又到院中走走，經過一段交談之後，才轉入正題，正式交換了對當前時局和對‘四人幫’的看法，並轉達了我的意見和派他來的意思，表示了看法和態度，但並未深談。為了穩妥執行這一事關黨和國家命運的重大決策，我還親自和葉帥直接取得聯繫，交換看法，作準備工作，我們兩人一致認為要採取非常手段解決，並找了汪東興談話，思想也完全一致。而且還商量了各項詳細的準備工作，要挑選可靠人員。我還親自找了北京市委吳德、吳忠談話，指示他們要堅決防止北大、清華等學校的學生因不明真相，受到謝靜宜、遲群的煽動鬧事，要堅決杜絕一切意外發生。”   正如華國鋒所回憶的，他於9月11日以到醫院檢查身體為由，突然來到李先念住處（西黃城根9號，他沒有住在中南海內），向李先念表示，解決四人幫的時候到了。李先念問：“你下決心了嗎？”他答：“下了，現在不能再等待了。問題是什麼時候解決好，採用什麼方式好，請你考慮。如果你同意，請你代表我去見葉帥，徵求他的意見，採取什麼方式、什麼時間解決‘四人幫’問題。”李先念接受了華國鋒交辦的任務。兩人談話不到十分鐘。   也是在9月11日，華國鋒找來汪東興談話。汪東興明確地說：您是第一副主席，現在主席逝世，我執行您的指示。   13日，李先念向葉劍英轉達了華國鋒的意見。此後，華國鋒幾次與葉劍英面談。 

9月12日、14日，汪東興、李鑫（中央辦公廳副主任）在人民大會堂福建廳 談論“四人幫”近幾天的活動。汪東興對李鑫說：“我們對‘四人幫’的了解和分析，很多想法是一樣的。你同我談的情況，提的意見很重要，你找個時間去華國鋒同志那裡，把我們兩個人的想法和意見同他談談，主席遺體在，我不好離開大會堂。讓他對‘四人幫’的這些情況有個了解，對‘四人幫’的處置意見請他下決心。”9月14日晚，李鑫去了華國鋒家（在東交民巷，他沒有住在中南海內），華國鋒招待他在家裡吃晚飯。兩人邊吃邊談。當天夜裡，李鑫回到大會堂福建廳，對汪東興說：“我把我們兩個人對‘四人幫’的看法和處置意見，都對華國鋒講了，他聽進去了。雖然他沒有明確表態，但也沒有表示反對的意見。”

9月12日上午，黨和國家領導人 繼續參加弔唁和守靈。中間休息的時候，葉劍英到人民大會堂福建廳，與在那裡擔任警衛工作的汪東興見面。葉劍英問：“現在江青他們還在中南海活動嗎？”汪東興答道：“江青這兩天在中南海跑到毛主席住地，要看毛主席那裡的文件，被拒看後江青大為不滿。她又要鬧事了。”葉劍英說：“現在雙方都在搞火力偵察，選擇突破口尋找時機。好，我們改天再談。”   15日，葉劍英又來 與汪東興交談。汪東興告訴葉劍英：近日 江青要華國鋒召開中央政治局常委會，討論毛主席住處的文件 如何處理的問題，並且提出她、姚文元、毛遠新、汪東興 都要參加常委會。汪東興接着說：“那天因為夜已深，沒有打擾你。國鋒同志同我商量後決定改為：中央常委會聽取江青、姚文元和汪東興對毛主席處文件處理意見的匯報。”葉劍英說：“好主意，我們不能上當。他們正在挖空心思向華國鋒施加壓力，向中央常委會要權力，想擠進中央常委會內。做不到！今年我們黨先後有三位領導人（註：指周恩來、朱德、毛澤東）與世長辭了。‘四人幫’乘機作亂，中國革命處於危難之中。他們背離黨中央，背離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搞陰謀詭計，搞分裂，我們如果不採取緊急措施，中國革命就會遭受挫折，甚至倒退失敗！”汪東興說：“主席生前在政治局會議上，幾次講過周勃、陳平平呂氏亂、鞏固漢室的這段歷史。我看主席這話是有所指的。”葉劍英點點頭說：“老實說‘四人幫’的罪惡比呂氏尤甚！他們迫害致死多少老同志啊！真是‘罄南山之竹，書罪無窮；決東海之波，流惡難盡。’”

16日，華國鋒召集李先念、吳德、陳錫聯、紀登奎、陳永貴等人 在國務院會議廳開會。其間，華國鋒問：“毛主席提出的‘四人幫’的問題，怎麼解決？”大家因為互相不摸底，都沒有說什麼實質性的話。   26日晚，華國鋒約李先念、吳德到國務院小禮堂看電影。看完電影，他們在後面小會議室里休息。華國鋒對他倆說 對四人幫的處理 現在有兩個方案：一是把他們抓起來；一是開會把四人幫逐出中央。吳德贊同第二個方案，他說：“開會我們是多數！……反正他們最多只有四張半的票。在政治局投票，我們是絕對多數，過去他們假借毛主席的名義壓我們，現在他們沒有這個條件了。”李先念問道：“你知道赫魯曉夫是怎麼上台的嗎？”（註：1957年6月18日，蘇共中央主席團召開特別會議，馬林科夫、莫洛托夫等多數成員，主張撤銷赫魯曉夫的總書記職務，並通過了相應決定。但是，赫魯曉夫提出：他的去留問題 應該召開中央全會來決定。主席團不好拒絕，只得同意了。隨後，赫魯曉夫藉助朱可夫元帥的支持，用軍用飛機 把中央委員從各地接來 開中央全會。會上赫魯曉夫的人占多數，不僅推翻了主席團將其撤職的決定，反而將馬林科夫等人打成了反黨集團。）吳德答道：“當然知道……”李先念接着說：“我們中央委員中許多都是‘造反派’啊！”吳德表示同意。他們三人，一直討論到凌晨5時。  

華國鋒、葉劍英、汪東興、李先念、吳德五人，實際上構成了粉碎四人幫行動的核心。華國鋒在與其他四位核心成員取得共識之後，最後下了把四人幫抓起來的決心。   接着他與在京的政治局委員、候補委員通氣，但當然剔除了四人幫和吳桂賢這“半個”。   他先找陳錫聯，他是當時中央軍委的實際負責人，軍隊調動的命令 經他下達。華國鋒與陳錫聯談了四次，陳表示支持解決四人幫問題。   紀登奎也是政治局委員，當時負責中央組織工作。華國鋒讓他在逮捕四人幫時 代表中央 派遲浩田 控制《人民日報》、派楊貴 控制公安部。   蘇振華是政治局候補委員，華國鋒向蘇振華 就解決四人幫的問題 通了氣。葉劍英也向蘇振華打了招呼。   倪志福也是政治局候補委員。10月2日，吳德明確告訴他，中央要解決四人幫的問題，對他們隔離審查。     
葉劍英則主要與老幹部、軍隊將領溝通，若明若暗地打了招呼。他溝通過的老幹部，包括陳雲、聶榮臻、徐向前、王震、譚震林、鄧穎超、康克清、烏蘭夫等人；軍隊將領 包括李德生、粟裕、宋時輪、楊成武、蕭華、梁必業、張廷發、吳富善、蕭勁光、蘇振華、傅崇碧、吳忠、吳烈等人。   陳雲是 在世的中共元老中 資格最老的，雖然當時僅是一名中央委員，但他的意見具有很大影響力。葉劍英讓王震 到陳雲那裡徵求意見。王震到了陳雲家裡，向陳雲講了 葉劍英跟他說的 解決四人幫的辦法。陳雲說：“黨內因循守舊、封建傳統思想仍成風氣，恐對局勢敢怒不敢言者大有人在。三中全會上以合法鬥爭打倒‘四人幫’是無把握的事。”他讓王震轉告葉劍英：“看來，只有採取抓的辦法。不過，黨內鬥爭，只這一次，下不為例。”其實，陳雲此前已經反覆琢磨過 在即將召開的十屆三中全會上 利用合法鬥爭方式打倒四人幫的可能性，他把中央委員名單反覆研究，算來算去感到四人幫的力量還是雄厚的。10月初，葉劍英派他的侄子葉選基 到北長街的陳雲家裡，把陳雲請到西山 葉劍英住地。陳雲後來回憶說：他到達葉劍英住地時，“葉帥同鄧大姐（註：鄧穎超，周恩來遺孀）正在一間屋子裡談話。鄧大姐走後，我進去，葉帥給我看了一份材料。這份材料是謝靜宜記錄的 一份政治局會議的情況，內有毛主席的講話，講話裡面有“幫派”這樣的字眼，詳細內容記不清楚了。看了材料之後葉帥問我，把他們幾個人抓起來，你看怎麼樣？我說，贊成。這場鬥爭是不可避免的。我問葉帥，這件事是不是告訴聶帥、徐帥？葉帥說，我就要去告訴他們。”  

10月2日，葉劍英找到汪東興，提出不能再拖，要“以快打慢”。接着，他又造訪華國鋒，希望儘快下手。當晚，汪東興來到華國鋒家，他們兩人商定：國慶節後準備十天再動手，並制定了具體執行安排。   汪東興隨即通知張耀祠（中央辦公廳副主任）、武健華（8341部隊政委）來開會。他們三人一起商討，直到3日凌晨4時，對解決“四人幫”的順序、行動時間、隔離地點、處置待遇、保密措施、分工配合等 都商定了細則。汪東興親自從中央辦公廳、中央警衛團挑選人員，並作個別談話。
3日，吳德到華國鋒處。華國鋒對吳德說：北京軍區在昌平有個坦克第6師，張春橋的弟弟張秋橋 常去那裡活動，說葉劍英對這個師不放心。接着，華國鋒問吳德：如果這支部隊 要開進北京市區，北京市內有沒有力量 把它攔住？北京衛戍區靠得住靠不住？吳德說：“衛戍區司令員吳忠對批判鄧小平是不滿的，對四人幫很反感。我是衛戍區的政委，我相信吳忠是會聽從黨中央的指揮，和我們一致行動的。”會見結束後，吳德找吳忠談話，吳忠說：“北京的衛戍部隊有能力保衛首都安全，請中央放心。”另外，葉劍英通過吳忠的老領導蘇振華，做了吳忠的工作。
4日下午3時，葉劍英來到汪東興的辦公室。汪東興把抓捕四人幫的行動方案，向葉劍英詳細作了匯報。他的方案是：以召開政治局常委會的名義 把王洪文、張春橋、姚文元找來中南海懷仁堂，假稱是討論《毛澤東選集》第五卷出版問題、討論毛主席紀念堂的選址問題。解決四人幫的順序是：先解決王、張，再處置江、姚；毛遠新區別對待，就地監護。葉劍英聽後說：“我看這個計劃比較成熟，安排也相當周全了，必會成功。要特別注意保密。”   下午5點多，華國鋒讓汪東興、吳德 去他家裡。他們三人最後商定：一、華國鋒、葉劍英坐鎮中南海懷仁堂，以召開政治局常委會 研究《毛選》第五卷出版問題、毛主席紀念堂選址問題的名義，通知王洪文、張春橋、姚文元到會，由華國鋒宣布他們的罪狀，隨即由汪東興組織的人員 分別對其隔離審查。汪東興派張耀祠到江青住處，將她隔離審查。二、對遲群、謝靜宜、金祖敏等人的隔離審查，由吳德、吳忠負責。三、中南海內如果出現了意料不到的問題，由吳德組織衛戍區的部隊支援。四、由北京衛戍區把人民日報社、新華社、中央人民廣播電台、中央機關，以及由遲群、謝靜宜控制的清華、北大等單位，用內緊外松的方式戒備起來。華國鋒最後說：“就照這個行動方案辦，經過五天的準備，如果不出意外，成功是會有把握的。”

5日下午，葉劍英找到華國鋒 緊急磋商，要求提前行動，原因是昨天的《光明日報》發表了梁效的文章《永遠按毛主席的既定方針辦》，內稱：“任何修正主義頭子膽敢篡改毛主席的既定方針，是絕對沒有好下場的。”華國鋒與葉劍英商定：動手的時間提前到6日晚上8時。
6日上午8時，汪東興要中央辦公廳秘書局 通知政治局各常委：華國鋒副主席決定 今晚8時 在懷仁堂正廳 召開中央政治常委會議，內容有：一、研究《毛選》第五卷的出版問題；二、研究建造毛主席紀念堂的選址問題。   下午3時，汪東興把張耀祠、武健華叫到辦公室，宣布：“中央決定在今天晚上8時統一行動，粉碎四人幫。”   此前，汪東興已從中央警衛團 選取了二十多名軍官，並把他們分成四個行動小組：第一小組，組長李廣銀，負責解決王洪文；第二小組，組長紀和富，負責解決張春橋；第三小組，組長高雲江，負責解決江青；第四小組，組長滕和松，負責解決姚文元。   從下午3時30分開始，汪東興分別對每個行動小組 進行動員，說明這件事是華總理、葉帥拍板的，並頒布了兩條紀律：一、要絕對保守機密。萬一失密，將給予最嚴厲制裁；二、要堅決服從命令，聽從指揮，任何人不得擅自開槍，爭取不響槍、不流血解決問題，這是上策。   是日晚6時半，各組人員就位。   汪東興派人 對懷仁堂正廳 進行了布置：擺放一張長條桌，後面放兩把扶手椅；北側放一扇大屏風，東邊置一扇小屏風。

是日晚7時20分，葉劍英第一個來到懷仁堂。他對在場人員只說了一句話：“好好地注意啊！”7時40分，華國鋒來到。汪東興對華國鋒、葉劍英說：“可以說是萬事俱備。”7時45分，華、葉、汪三人一起走進正廳，華國鋒、葉劍英 在長條桌後的扶手椅上坐下。華國鋒把事先準備好的中央決定文稿，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葉劍英要汪東興也坐下，汪東興說：“我不是常委，不能坐在這裡。”然後，他到屏風后面去了。躲在屏風后面的還有：華國鋒的一個秘書和兩個警衛、葉劍英的隨員馬錫金和兩個警衛。

8時不到一點，41歲的王洪文 來到懷仁堂正廳。負責抓捕王洪文的第一行動小組的兩個組員 上去摁王洪文，沒摁住，王洪文往前踉蹌着沖了一下，後面又衝上來兩個組員 一起將他摁住。華國鋒宣讀中央決定：“對王洪文隔離審查。”剛把王洪文從後門押走，張春橋就從前門走了進來。第二行動小組 組長紀和富，上去反扣了他的雙手，張春橋沒有反抗，也沒有說話，只是眼睛向上 看着天花板。華國鋒宣布：“對張春橋隔離審查。”   華國鋒打電話給姚文元（註：他不是常委），說：“今天討論‘毛選’五卷，大家意見很多，你對‘毛選’比較熟，張春橋同志建議讓你參加，你能不能馬上來一下？”   姚文元一到懷仁堂的東休息室，即被第四行動小組截住。姚文元大聲喊道：“我是來開會的。”武健華對他宣布了 中央對姚文元隔離審查的決定。

接着，汪東興打電話給張耀祠，說：“這邊已經結束了，快點把她（註：指江青）弄走算了!”   張耀祠帶着江青的護士長馬曉先，走到江青住所（中南海 萬字廊201號）。江青剛吃過晚飯，閒坐在沙發上。見張耀祠進來，點了點頭，依然端坐着。“江青!”張耀祠一張口，江青馬上投來驚詫的目光，因為平時張耀祠都稱呼她“江青同志”，只聽張耀祠接着說：“我接華國鋒總理電話指示，黨中央決定將你隔離審查，到另一個地方去，馬上執行！你要老實向黨坦白交代你的罪行，要遵守紀律。你把文件櫃的鑰匙交出來！”江青一直坐在沙發里，一動不動，好像並不感到意外。等到張耀祠說完，她輕聲說：“我沒聽清楚，你能不能再說一遍。”張耀祠就把剛說的話，重複了一遍。江青聽完，站起身來。她從褲子口袋裡掏出鑰匙，放入一隻牛皮紙信封里，折好口，拿釘書器釘好，用鉛筆寫上“華國鋒同志親啟”，然後交給了張耀祠。江青很平靜，上車之前還帶走了 她常穿的一件深灰色披風。張耀祠吩咐江青的司機備車，然後把江青押上 她平時乘坐的那輛紅旗防彈車，前往中南海的一處地下室。沒有給江青戴手銬。

晚上8點半，張耀祠帶領幾位警衛，前往中南海 怡年堂 後院 毛遠新住處。他對毛遠新宣布：根據中央的決定，對他實行“保護審查”，並要他當場交出手槍。毛遠新一聽，當即大聲說道：“主席屍骨未寒，你們就……”他拒絕交出手槍。張耀祠身後的警衛們立即上去，收繳了毛遠新的手槍，將其押走。

晚上9點鐘不到，汪東興打電話給吳德，說一切順利。在這一天中，吳德、吳忠派出的北京衛戍區人員  在人民日報社、中央廣播電台等要害單位，用內緊外松的方式 戒備着。他倆，以及市委第二書記倪志福、常務書記丁國鈺，一直守在電話機旁。

晚11時，政治局緊急會議 在葉劍英住所（玉泉山9號樓）召開。在京政治局成員，除劉伯承因病缺席，而江青、王洪文、張春橋、姚文元已被隔離審查之外，全部出席，他們是：華國鋒、葉劍英、李先念、汪東興、吳德、陳錫聯、紀登奎、陳永貴、蘇振華、倪志福、吳桂賢（後3人為候補委員）共11人。中辦副主任李鑫、中辦秘書局長周啟才 列席。這間會議室，平時是葉劍英打乒乓球、看電影的地方。工作人將乒乓球檯抬走，為華國鋒、葉劍英準備了高靠背的椅子，放在中間，周圍的第一圈是單人沙發，第二圈是四人的長沙發。考慮到皮沙發有些涼，工作人員用毛巾被 鋪在沙發上。毛巾被五顏六色。

當開會的人到齊後，坐在後排的紀登奎、陳永貴 被工作人員請到前面的空位上來坐，他倆說：“不對啊，人沒到齊，還缺四個人哪！”汪東興說：“到齊了！”大家坐到前面來之後，華國鋒、葉劍英兩人手挽着手，笑容滿面地走進會議室。華國鋒讓葉劍英先講話，而葉劍英則說：“你是黨中央第一副主席，一直主持中央的日常工作，責無旁貸，你就主持開會吧！”華國鋒通報了當天晚上行動的情況，然後表示：希望由葉劍英主持中央工作。葉劍英聽罷，站起來大聲說：“國鋒同志這個提議不妥。我年事已高，今年已79歲了，且長期從事軍事工作，工作面窄。經過慎重考慮，我提議由華國鋒同志擔任黨中央主席、中央軍委主席。他年齡比我小20多歲，有實際工作經驗，為人實在，民主作風好，能團結同志，尊重老同志，他現在是黨中央第一副主席，主持中央的日常工作，我認為他是比較合適的人選。這個擔子是不輕，我們大家可以協助。請大家考慮。”最終，會議一致通過決議：由華國鋒擔任黨中央主席、中央軍委主席，待召開中央全會時 予以確認。這次會議從晚上11時開到次日清晨4時多才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