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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勞改往事:難友情深(七)
送交者: 董勝今 2016年10月17日06:12:21 於 [史地人物] 發送悄悄話


      死亡如歌

       

        朱老弟仍然沉睡着,鼾聲如歌,鼾聲如訴。


        被疲憊征服了的方明己倒在一張空病床上睡去,此刻只有我和朱老弟單獨在一起,我坐在他身邊,握他熱烘烘的手,對着他的耳朵悄悄地說:“我的好兄弟
,你是個了不起的男子漢,生活給了你那麼多苦難,你終於挺了過來,活到了60歲,不容易呀,真正是不容易呀!”


        我的朱老弟真正是不容易,從一個初中一年級的學生到一家報紙的總編輯容易嗎?從一個任人侮辱的勞教右派到一個不大也不小的所謂官員又容易嗎?
從一個一貧如洗的放牛娃到一個中產階級的白領階層難道又是容易的嗎?


       鼾聲正漸漸低微,此時正是凌晨4時左右,我知道死神正一步步向我的朱老弟逼進,便去到值班室,叫醒了在那兒打盹的值班醫生,
那睡眼惺松的醫生來到朱老弟的床前,看了看床頭上的儀表,用掛在胸前的聽診器聽了聽朱老弟的心音,又用手電筒照着看了看朱老弟的眼球,
然後用科學地冷峻調門對着我說:“正常的。”我卻用感情的激憤在心裡暗暗罵道:“去你的正常的,正常地活着或者正常地死亡難道是一回事嗎?
”回答我的僅僅是醫生漸漸遠去的腳步聲。


       我繼續握着朱老弟逐漸冷卻的手, 用我的心對着他說:“我的好兄弟,你安心地去吧,你至愛的兄長此刻正陪伴着你,並且他心甘情願地永遠陪伴着你,
在天堂他願和你一起引吭高歌,在地獄,他願和你一起在油鍋里熬煎呀,我的至親至愛的好兄弟哇……”直到他漸漸冷卻。


      
當他徹底冷卻,我知道他已失去了生命,人世間再也不會有一個朱老弟出現,我再也耐不住的滿腹悲愴終於爆發,“嗚嗚嗚”的哭出聲來,哭聲驚醒了鄰床的方明,
她站在我身邊也嚶嚶地哭着,眼看着我緊緊摟抱着朱老弟的屍體,在他的額頭上親吻着,她應該知道,我和朱老弟已經和好如初了。


      人世間難道有比死亡更偉大的導師嗎?

 

                                                      昔日美人,今日老太

      

        我過去不知道醫院裡有人專門乾料理死人的行道, 這些人的行包里裝的全是裝殮死人用的壽衣壽鞋,據這些有經驗的人說,
剛死的人趁還未完全僵硬的時候,換壽衣穿壽鞋還比較方便,時間一久,屍體徹底僵硬想為死者換一件衣服也不可能了。我只能“趁屍體還未徹底僵硬之前”,
接受他敲來的竹槓,按他索要的高價付了錢。心如刀絞地眼看着朱老弟赤身裸體的任由他熟諳的技術擺弄着。根據我國國情,我知道能到醫院來獲取這筆可觀利潤的農村人口
,他們在醫院裡多多少少有點“背景”。


      此刻的時間大約是凌晨6時左右,我估計不久朱老弟的家人就會趕到,有些話我想對方明談一談,
因為她畢竟是朱老弟最貼心的人。我想這位不過二十多歲的農村姑娘,她還有半輩子的人生道路要走,況且她為朱老弟付出的是一個女人最寶貴的貞操和青春,
朱老弟就這樣匆匆地走了,誰去管她的春去秋來?


      我走近方明小聲對她說:“小方,人活百年終有一死,我們也不必過份傷心。我知道你和我老弟的深情厚誼,也對得起他……”因為他倆畢竟不是合法夫妻,
而朱老弟這些年掙得的幾十萬元錢,方明多多少少都有一份功勞,但是按法律規定她卻什麼也得不到,這似乎有點不公平,
更何況她來自貧寒的農村。因此我接着說:“一會兒你師母就要來了,她知道我和你老師非同尋常的關係,有些話你不好開口我可以說,不論是經濟上的要求還是其他要求,
我都可以用我的名義向她提出來。”方明紅腫着雙眼,一邊流淚一邊說:“他人都走了,這一切都無所謂了,我在朱老師身上已經學到了很多在書本上學不到的東西,
我已經很知足了”。這樣一席話,使我對方明的人品更增長了幾分敬重,它使我想到“強將手下無弱兵”這樣一句古話。緊接着,方明向我敘述了那封“左手信”的事情。她邊哭邊說,老朱當時是要向周總理反映社會的實際情況,但是他想到自己人微言輕,信件不會引起重視,而你是已經有了一些作品的作家了,信的分量肯定會重些,可能會引起重視----“
我心裡更加理解我的朱老弟了。好天真的老弟啊,我算什麼,你沒有看見彭老總嗎?他是什麼樣的身份地位?但你已經表現了你的對人民命運的赤誠。這封信雖然沒有用你的名字,但在上帝面前你毫無愧色。我也感謝你對我的敬重。我的好兄弟。


        我到財務室交了費,讓他們將朱老弟的遺體裝進一個附有冷凍功能的玻璃棺材裡,又租下醫院附設的靈堂,以每隻30
元的高價買下別無分號的花圈若幹個擺放在靈堂里。總之,朱老弟給我上的最後一課就是在生活實踐中感受“錢財如糞土”的方方面面。


       真正使我觸目驚心的事是我看到朱老弟的老伴的那一剎,昔日那風姿綽約的周美人,如今她頭上是一堆稀稀拉拉的花白頭髮,滿臉縐紋,
微微佝僂的背替代了往日的婷婷玉立,這是一幅慘不忍睹的畫面,如果說青春靚麗是上帝對美女的恩賜,那疾病和蒼老則是自然規律對美女的摧殘,她的確老了,
老得我不得不稱她為周老太。


       周老太看見我竟撲在我身上大聲號啕起來:“老張哇!
嗚……你看我們老朱哇……嗚……他勞累了一輩子呀……還是這樣一個下場呀……嗚……嗚……”我扶她在靈堂門外的一張長條凳上坐下,同時以好言相勸:“老周,
這次我老弟的走對我也是個教育,雖然我也十分傷心,但是一想到終有一天我們也會和他一樣地死去,反而覺得平靜了許多。”朱老弟去世的當晚,
我曾想到死亡是大自然賦予人類最美麗的恩賜,不管是錦衣玉食的楚楚衣冠,還是蓬頭垢面的潦倒囚徒,唯有死亡對他們是一視同仁的。進而我想到歷史上那些暴君佞臣,
活着時胡作非為,草菅人命,善良百姓奈何他不得,到頭來還是偉大無私的死神為倍受凌辱的無辜草民報了血海深仇,真恨不得高呼一聲死亡萬歲。


       待周老太稍稍平靜,我對她說:“一般高血壓病都有些前期徵兆,你們為什麼不帶他到醫院去檢查一下?”周老太說:“這麼多年你還不了解他嗎?
他一直認為他從小參加體力勞動,身體棒,事實上他也很難生病,沒想到一發病就走了,連一句話也沒有留下。”周老太一邊說一邊揩拭着眼角的淚水,我看她情緒有點緩和
,便小心翼翼地向她提起方明的事,我問她對方明的印象如何?她說:“我家老朱成天在外邊跑,這裡開會那裡採訪,他年紀也不小了,身邊沒有個人我也不放心,
再說我老成這副樣子,他帶出去拜得客嗎?更何況我也是疾病纏身,連我都要人照顧哪還管得了他。”她停頓了片刻接着說:“後來他找到方明,我看這鄉下女孩還比較老實
,她也是真心待我家老朱,也就承認了這件事。”又說:“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老朋友,我也不瞞你說,我年輕時不懂事,受騙上當,也犯過些錯誤,
我們老朱重話都沒說過我一句,我這輩子虧欠着他的呀……”說着她又掉下淚來,我也趁勢對她說:“難得你這樣通情達理,我看方明這孩子的確不錯,只是老朱這一走,
方明的事就只有拜託你了。”周老太說:“老朱一走,好多事我也看淡了,什麼錢財,什麼地位都是身外之物,人要講良心,今後方明出嫁,
工作我都會對她負責到底。”我說:“有你這句話,我也就放心了”。


        這時從靈堂里走出一個淚人兒,看她的樣子年齡大約40左右,氣色中多少有一點昔日周美人的風采,我估計她就是朱老弟的大女兒,她一見到她的媽媽,
雙腳一跪就撲進媽媽的懷抱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地號啕:“我再也沒有爸爸了,我的媽媽呀……”


        在場的人,除了她的母親和我,再沒有人知道朱老弟並不是她的親生父親,而這一聲只配親生父親才能享用的發自肺腑的號啕,
不知底細的女兒獻給了我的朱老弟,也開啟了我心靈中的狹隘之門,它證明了我的老弟有着一副多麼寬闊的胸襟,使我對他更添了一份敬愛。


        過了一會兒,周老太才喚着女兒說:“莉兒,這就是你爸經常叨念的張伯伯,是他給你爸送的終,快給你伯伯磕磕頭。”女兒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
便真的跪在我的膝下磕起頭來,我趕緊扶她起來坐在我和她媽媽中間。女兒告訴我說,她從小就聽爸爸告訴她,說你是他最好的朋友,說你倆相依為命親如手足,
逮着一隻蚊子都要一人吃一支腿……一席話讓我追憶起我和朱老弟一起度過的坎坷歲月,想起他為我挑擔子的揮汗如雨,想起中秋之夜的兩個月餅,
怎不令我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後事種種

       

        我從沒有料理喪事的經驗, 更不知道我們國家在這方面有些什麼政策法規,這次我才知道,凡死人只能就地焚燒,
不准運走。而周老太卻堅持要將朱老弟的遺體運回老家,這絕對不是我這孤陋寡聞的糟老頭力所能及的事。周老太說她有辦法,原來她有一個侄女在成都某個部門工作,
並且是具備某種頭銜的領導,中國人通過親身感受早已體會到,我國的許多政策法規,官員門在制定它們時,似乎己經在這些政策法規里裝配了某種神秘的儀器,因此,
一旦這些政策法規妨礙它的制定者的行為時,或者簡要地說只要政策法規通過神秘儀器識別了來者是一名官員時,該法規政策便會朝有利於該官員的方向自動“傾斜”(
這是一個妙不可言的詞彙,近年來十分流行)。例如周老太的侄女是一位有頭銜的官員,死人不准運到外地的政策法規在她面前“傾斜”了一下,
救護車載着大塊冰磚保護着的遺體,經數百公里之遙去到了朱老弟的戶口所在地。


       據我估計, 像朱老弟這類在當地從政多年且最後成為地方上一家主流報社的一把手之類的角色,其喪禮的規格肯定是盛況空前的,必定是車水馬龍冠蓋雲集
,其中必有真誠的悼念也會有虛假的應酬,有哀傷的啼哭也有鱷魚的淚滴,而這種氣氛決不是我這類凡夫俗子適於涉足的“生態環境”,加上我那讀小學的兒子無人伺候,
在求得親屬們的諒解後便沒有隨周老太、方明和朱莉等一行人同車扶靈前往。


      我知道不少朱老弟的生前友好,便一一以電話向他們報喪,據事後得知,當年曾在一起勞教的幾位“改正右派”(這是一個高度規範化的詞彙,
因為對右派不存在平反,只因為擴大化而給予改正),如北京的“成功人士”,遂寧市委黨校的一位資深教師,四川師範大學的一位老詩人,他們都曾拍去唁電致哀,
我也曾拍有一封唁電,內容如下:

 

          “他是我至親至愛的兄弟,我們共同經歷了生命歷程中的“轉型期”,在絕境中我們相濡以沫,相依為命,同生共死,值得我永遠懷念。

            他懂得寬容,珍惜友誼,因而也是我終身難忘的良師益友。”

                                     
                                                                     
他的不稱職的兄長

                                                                                                                         
張謀敬輓


      這是我生平唯一發過的唁電,為了對朱老弟表示我的至愛。今後我也不會再發任何一封唁電,特順便在此向一切準備死在我前面的朋友們表示深深的歉意。

 

                                                             附  記(1)

 

  幾個月前,我曾寫過一篇題為《我被“槍斃”的前前後後》的文章,其中有個段落談到我平反後,曾專程從南充去到達縣,看望一位名叫黃成良的勞改朋友,
他特地為我備了一桌家常宴席,喚回滿堂兒孫,讓他們認識一下與老爺子同甘共苦十餘年的張老輩子,那時我剛剛脫下勞改服,手頭拮据,沒有照相機,
只能和他一起去到街上,找一家照相館合影留念。誰知我剛剛返回南充,迎接我的竟是一份加急電報,這封由黃成良的兒子拍來的電報對我說,
他父親已於我離去的當天患腦溢血去世,因為我剛剛上班,為朋友的事反覆請假,實在難以啟齒,未能前往弔唁,使我留下愧對成良兄及其家屬的終身遺憾。


 這次朱老弟的突然去世,和成良兄的去世似乎有若干相同之處,同樣是老友重逢,同樣是合影留念,又同樣是幾小時後,
還同樣是腦溢血。“莫非我身上附有什麼妖氣之類的不祥物質,通過攝影之類的媒介傳遞到老友們的身上,使他們蒙受不幸?”以無神論自詡的我,
甚至對自己堅守的信仰也產生了動搖。


  1997年有一位更老的朋友來到我家,進門的頭一句話便是:“你還認識我嗎?”用這種滄海桑田的口氣說話的人絕非等閒之輩,他叫趙國璧,我和他分別己整整40
年。


  1953年,我服役於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三通信團,這位趙國璧在團部俱樂部擔任體育幹事,籃球打得之好,可以說無以倫比。我是連隊文娛骨幹,
少不了和他這位“文娛上司”多有接觸。他說話的口音里,多多少少帶有些湖北話味道,原來他曾於1947年就讀於武漢大學,
我父親的學生時代也曾在那裡度過。當年我正在武漢大學附近的一所教會學校里讀初中,武漢大學的許多教授職工的孩子是我的同學,有些甚至和我同班,
這些同學便常常帶我到珞珈山去玩耍,夏天到東湖去游泳。耳濡目染之中,對那些倜儻瀟灑的大學生還有那麼點崇拜,我和趙國璧又常在一起打橋牌,綜合以上因素,
我倆就比較友好,雖然他幾乎比我年長十歲。


  1954年我與他同時轉業,他安排在重慶市的一個商業部門,偶爾出差到南充,我當然得儘儘地主之誼。1957年反右前夕,
我在編南充市文聯主辦的《百花》雜誌上的詩稿,他用趙戈壁的筆名在某期上發表了兩首。當時胡風的所謂萬言書在文藝界“激起千層浪”,他來信叫我寄給他看看,
我寄了一本給他。按五七年反右鬥爭的標準,只憑這一件事,寄“萬言書”這一件事,就足夠產生兩個右派份子了,而且絲毫不涉嫌誇大其詞。


  後來他被送往沙坪農場勞動教養,離了婚。再後來和我一樣判刑勞改,他在石棉礦服刑,刑滿後和當地一位老太婆“夕陽紅”了。


  他來看我,我當然仍得儘儘地主之誼,約了幾位昔日戰友今日老態龍鐘相聚於某中低檔飯館咀嚼了一番。有好事者要求合影留念,這位趙國璧一定要和我單獨合影一張,
我使出全身撒謊解數加以婉拒,甚至眾戰友都認為我不近人情,他們哪裡知道我心中有“鬼”,特別我悄聲問了問趙國璧:“你血壓高不高?
”他說:“有點偏高。”我就更加不敢和他合影了。但我又不好意思說黃成良和朱老弟的前車之鑑,也不好意思說我擔心自己身上附有妖氣之類的無稽之談,
因為這種說法使我很近似於眾矢之的的恐怖份子,雖然我這種糟老頭子,即便身上捆滿原子彈也不像一個恐怖份子。


  因為我實在不忍心再失去朋友,我這些歷盡艱辛的朋友,他們每一個人幾乎都是一本歷史教科書,更重要的是,這種教科書在市場上絕對買不到。

 

                                                       附  記(2)

 

  由於經濟等原因我家裡沒有訂任何一種報刊雜誌,偶爾得空便到收發室去檢點小便宜,看看別人訂的但尚未取走的報紙,前不久有兩則新聞引起我的注意,
一則是法國公布了他們國家現在仍然健在的參加過第一次世界大戰的老兵人數,
因為自然規律的原因其存活者肯定寥若晨星。另一則新聞說加拿大立法規定給每個參加過第二次世界大戰的老兵每月配發兩粒“偉哥”,
我不知道別人看了這則新聞的感慨如何,反正我認為這些國家的立法者的人道精神無微不至,具有坦蕩蕩的君子之風。


 這兩則新聞給我產生了一些聯想,我想我們國家的組織人事部門肯定能精確統計出我國參加過二萬五千里的老戰士還有多少,參加過抗日戰爭的老戰士還有多少(
可分別列出“中央軍”和八路軍),但不知有個什麼部門能否統計出1957年的右派份子現在活着的有多少?
我敢肯定的是沒有任何一個單位和部門去幹這無聊的事。假若我們國家有一位什麼能發言的代表,敢於提出一個給參加過二戰的老兵每人每月發一顆“偉哥”(
比加拿大少一半)的提案或者建議,這位先生如果不立即被送進精神病院,只能算他祖宗有德,原因非常簡單,簡單到一目了然的四個字,那就是戰無不勝的“國情不同”,
我願意為這四個字獻上一個吻,只是希望它別嫌我的口臭。


        有一本名叫《最後一個莫希干人》的書,還很有點名氣,在這個書名的啟發之下,我想到了最後一個右派份子的鸚鵡學舌,
我原以為最可能獲得這項“殊榮”的便是年輕健壯的朱老弟,沒想到他竟猝然早逝,使我頗感失落。不管是誰,終將有一個人去充當這個蠻有意思的角色,那時,
萬一有一位想進精神病院的電視記者去採訪他,他將會說出一些什么子孫們不懂的言詞,那倒是我無法預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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