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為何不取劉禪而代之,反而輔佐他
篡位並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必然會有相關的行動,以顯示其有擅權奪位的意圖。諸如竇憲、梁冀、董卓、曹操之流,甚至是曹爽、孫峻、王敦竇可說罪名坐實。在他們權勢最大的時候,直接威壓皇權,在史書上記載着他們出格的事情,並且安插黨羽架空朝廷,並不停加強自己權力和威望,無論是否成功,都有其步驟過程。但並無任何諸葛亮篡位的過程,這種無中生有的事情不是說有沒有機會,諸葛亮是連第一步都沒走。
當時蜀漢以南陽士人為核心,諸葛亮和法正、劉巴、李嚴等人形成了以川士人統治蜀中的利益團體,吳懿、吳班常年追隨諸葛亮征戰,曾跟追諸葛亮上書罷黜李嚴,可謂諸葛亮的嫡系,他真要使用吳氏力量易如反掌。糜竺一族在蜀漢只是得到禮待,並沒有權勢,特別是發生糜芳叛國事件以後,糜氏沒資格在蜀漢說什麼權勢。糜竺的子孫在蜀漢只擔任閒職,並沒有進入過行政中樞,這一族完全可以忽略不計。至於張飛一家,由於非名門出身,影響力極其有限,張紹直至蜀漢滅亡時才官至侍中、尚書僕射,這兩官職在諸葛瞻還沒到20歲時就擔任過,後來諸葛瞻以衛將軍,行都護,平尚書事。跟諸葛瞻比起來,張紹的晉升像烏龜一樣慢,張皇后真要有那個力量,能讓張紹混到這種地步?馬超之女和劉理影響力更不怎麼樣,諸葛亮真要篡位也完全不必考慮馬家的感受,馬承除了襲爵外,並無記載,他究竟是否在蜀漢當官都不得而知,倒是馬岱是諸葛亮中軍嫡系。
劉備臨死前曾經說過兒子的教育問題:“可讀漢書、禮記,間暇歷觀諸子及六韜、商君書,益人意智”,這些書包含了儒家、兵家和法家各個方面的知識諸葛亮如果真的像篡位,難道還真盡心盡力地去培植劉禪?史書給予劉禪的評價並不是弱智,不是昏君,任賢相為明君,任小人為昏君,談不上臥薪嘗膽的雄才大略,也算不得殘暴不仁的惡人。諸葛亮說“過於所望”,可見劉備對兒子本身的期望是不高的,所以才有“審能如此,吾復何憂”。這種誇獎當然有安慰的成分,總不能對着快死的劉備說你兒子不行了,既然託孤給我,你死之後我就篡權奪位了,你是皇帝你樂意?從根本上,所有的理由總歸於一點,就是諸葛亮根本沒有篡位之心。如果有此心,必定有此行,其他的困難也好,風險也罷,都不是不可解決的死結。很多人以己之心度人之腹,但是忘了,人和人畢竟還是不同的。有的人理念上的差別,甚至超過了人與動物。這並不稀奇。
當然,劉備和諸葛亮也不是聖人,舉國託孤,心神無貳,是彼時彼地的特定條件下的主觀選擇。如果情勢變了,也很難說。這就好像“治世之能臣”刺殺董卓的曹操後來成了奸雄,好像寫下“慷慨歌燕市,從容做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刺殺清廷攝政王的汪精衛後來成了漢奸一樣,誰也想不到後來發生的事情。但是沒有發生的事,總歸沒有發生,以此來妄度世上所有人都是一樣程度的厚黑,而忘卻了人格差別,同樣是混淆視聽的污衊罷了。
歷史上舉國託孤並不是劉備獨此一家,《戰國策?秦策?衛鞅亡魏入秦》“孝公行之八年,疾且不起,欲傳商君,辭不受。”很有意思的是,歷史上居然還有一位君主死前要傳位給臣下,而這個臣下也恰恰正是深通“權謀厚黑”之術的法家商鞅。很多人總有一種誤解,標榜仁義道德的一定是君子,編撰詭計權謀的一定是小人。所以韓非子、商鞅最終被打上了厚黑鼻祖的標籤。人們逐漸忘了,無論是仁義道德的孔孟也好,除天下害興天下利的墨子也好,無為無不為的老子也好,韓非子商子和他們都一樣,其實本着都是興國安邦之心,只是採取的方法不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