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屈原最好的方式是做一個遠離名利的知識分子 |
送交者: 賈舟子 2018年06月18日09:02:49 於 [史地人物] 發送悄悄話 |
現實無比殘酷,當中國成為世界社會科學界最大實驗場的時候,中國的知識界則進入一個悲歌時代。
說是知識的悲歌時代,倒不僅僅是因為權力、金錢和大眾對知識史無前例的鄙視,也不是因為知識常常被用來點綴、成為可有可無的東西,因為知識從來就是卑微的,也應當是卑微的。
今天知識悲歌的根本原因,在於知識創造者本身對知識失去了認同,知識創造者失去了自身的主體地位,而心甘情願地成為了其他事物的附庸。
中國大學眾多,每年都有很多校慶,不過一次次校慶就是對知識的一次次羞辱。
每次校慶,大家無一不是以培養了多少政治人物、多少富豪而感到自豪,唯獨說不出來的就是,沒有一個大學已經培養出一位錢學森生前所的說“大師”。
實際上,今天大學或者研究機構所舉辦的各種公共論壇乃至學術研討會,人們都已以邀請到大官大富為目的,而知識本身則是及其次要的、可有可無的陪襯物。
在中國“學而優則仕”的政治環境裡,知識表面上是政府知識分子(也就是“士”)這個階層創造的,但應當指出的是,政府從來不是知識的主體。
當然,這並不是說政府在知識創造過程中就沒有責任,政府既可以為知識創造有利、有效的環境,也可以阻礙知識的創造。因此,從知識創造者這個主體來反思當代中國的知識悲歌,更能接近事物的本質。
也就是說,我們要回答“我們的知識創造者幹什麼去了呢?”這個問題。
在中國社會中,歷來就是“爭名於朝、爭利於市、爭智於孤”。
這裡,“爭名於朝”是對於政治人物來說的,“爭利於市”是對商人來說的,而“爭智於孤”則是對知識分子來說的。
今天的知識悲歌的根源就在於現代知識分子已經失去了“爭智於孤”的局面,而紛紛加入了“爭名於朝”或者“爭利於市”,有些所謂知識分子甚至更為囂張,要名利雙收。
爭名於朝。現在和過去不一樣了,從前是“學而優則仕”,從學的目標就是從官,並且兩者沒有任何邊界。現在從學的目標已經大大超越(至少在理論上說)了從官,並且兩者之間有了邊界。儘管大多知識人士為官了,但“為官”的心態仍然濃厚,因此還是通過各種變相的手段爭名於朝。當然,這背後還是巨大的“利益”。競相通過和“朝廷”的關聯來爭名,這個現象隨處可見。
爭利於市。這對中國的知識分子是個新生事物。傳統上,從理論上說,知識分子和商業是遠離的。從認同上說,知識分子顯得清高,不能輕易談錢的問題;從制度層面來說,“士、農、工、商”的社會安排把知識分子和商隔離開來。
當然,在實際層面,兩者也經常走在一起的。不過,現在情形則不同了。
知識分子以利益為本、以錢為本,公然地和企業走在一起,各個產業都“圈養”着一批為自己說話、做廣告的知識分子。
一個顯著的例子就是房地產業。中國的房地產能夠走到今天那麼荒唐的地步,不僅僅關乎房地產商和地方政府,而且也關乎於這個產業“圈養”的一大批知識分子,因為這些人在每一步論證着政府房地產市場政策的正確性,推波助瀾,而非糾正錯誤。 在現代社會,除了和政治權力和商業利益發生關係,知識分子更是找到了其他的手段來爭名利。例如,爭名於“名”,即通過炒作既有“名人”而成名。研究既有名人未嘗不可,而且也是知識生產和創造的手段。 不過,在今天的中國,人們不是認真地去研究名人,而是完全根據自己的或者他人的需要,隨意糟蹋名人。這樣不僅靜不了人們的心,反而會攪亂人們的心。
在互聯網時代,知識更是具備了“爭名利於眾”的條件。這至少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方面,知識人通過互聯網走向了“市場”,把自己和自己的知識“商品化”。當然更多的是充當“販賣者”,即沒有自己的知識,而是販賣人家的知識。互聯網是傳播知識的有效工具,但這裡的“販賣”和傳播不一樣,傳播是把知識大眾化,而“販賣”的目的僅僅是為了錢財。
看看眼下日漸流行的“付費知識”就知道未來的知識會成為何等東西了。另一方面,互聯網也促成了社會各個角落上的各種各樣的“知識”(宗教迷信、巫術等等)登上“學術舞台”,並且有變成主流的大趨勢,因為衡量知識價值的是錢、是流量。
而後者的力量如此龐大,更是把前者拉下了水。今天的知識分子都是在爭流量,為此大家爭俗、爭媚,媚俗和流量無疑是正相關的。更可惜的是,官方也往往把“流量”和社會影響力等同起來。這就不難理解,即使官方媒體也和眾多自媒體一樣,堂而皇之地媚俗。
古今中外的真正學者沒有一個是爭名爭利的,有很多為了自己的知識尊嚴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歷史上,不乏知識人被權力和資本所迫害的事例。近代以來才逐漸有了言論自由的保障。
對大多數學者而言,名利並非是追求而來的,而僅僅只是他們所創造知識的副產品。
很多學者生前所生產的知識,並沒有為當時的社會所認可和接受,那些能夠遠離名利的學者才是真正的名而不利。
屈原便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屈 原
毛澤東曾經評論過屈原,認為屈原如果繼續做官,他的文章就沒有了;正是因為被開除了“官籍”、“下放勞動”,屈原才有可能接近社會生活,才有可能產生像《離騷》這樣好的文學作品。
一旦進入了名利場,知識人便缺少了知識的想象力。一個毫無知識想象力的知識群體如何進行知識創造呢?一個沒有知識創造的國家如何崛起呢?正是因為知識之於民族和國家崛起的重要性,近來自上到下都在呼籲知識的創造、創新。為此,國家也投入了大量的財經資源,培養重點大學,建設新型智庫,吸引頂級人才等。
但現實情況極其糟糕,因為國家的投入越多,名利場越大;名利場越大,知識分子越是腐敗。
最近,清華大學經濟管理學院院長錢穎一稱中國還沒有建立起近代大學,這話是很有道理的。可以補充的是,不僅沒有建立起近代型大學,而且也遠遠落後於傳統書院制度。實際上,無論是近代大學還是傳統書院,重要的並不是大學制度或者書院制度本身,而是大學和書院的主體,即知識分子。
有了以追求知識的知識分子之後,這些制度就自然會產生和發展;而在缺少知識分子的情況下,最好的大學和書院也只是一個居所。
更糟糕的是,在知識分子自願墮落的情況下,這類居所越好,知識越遭羞辱。
來源: 讀史明智5 2018.06.18 文章摘選自《鄭永年論中國:中國的知識重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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