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馬克思主義文庫 -> 毛澤東 -> 1968年漢版《毛澤東思想萬歲》 056)國民黨右派分離的原因及其對於革命前途的影響 (一九二六年一月)
有些人說:國民黨現在又分離出去一個右派,這裡黨里左派分子的操切,這是中國國民黨與中國國民革命的不幸。這個意見是不對的。半殖民地中國的國民革命政黨,在今日應有這個分裂。這是一種必然的現象。我們雖不必以此為喜,卻斷不是什麼不幸的事。要知道這個理由,只要一看近代的時局,只要一看從興中會到現代的中國國民黨的歷史,就可以完全明白,十八世紀末期至十九世紀中期欲英日本資產階級反抗封建貴族階級的民主革命,與十九世紀末期至二十世紀初期殖民地半殖民地的小資產階級半無產階級無產階級合作反抗帝國主義及其工具官僚軍閥買辦地主階級的國民革命,性質完全不同。不但如此,辛亥年的革命,與現在的革命,性質也不相同。前代英法德美國本各國資產階級的革命,為資產階級一階級的革命;其對象,是國內的封建貴族,其目的是建設國家主義的國家即資產階級一階級統治的國家,其所謂自由平等博愛及當時資產階級用以籠絡欺騙小資產半無產無產階級使為已用的一種策略;其結果是達到了他們的目的建設了國家主義的國家;其終極是發展了全世界的殖民地半殖民地造成了國際資本帝國主義。現代殖民地半殖民地的革命,乃是小資產階級半無產階級無產階級這三個階級合作的革命,大資產階級是附屬於帝國主義成了反革命勢力,中產階級是介入革命為反革命之間動搖不定,實際革命的乃是小資產階級半無產無產這三個階級成立的一個革命的聯合,其對象是國際帝國主義;其目的是建設一個革命民眾合作統治的國家;其所號召的民權民主主義並不是某一階級籠絡欺騙某一階級使為已用的一種策略,而是各革命階級一種共同的政治經濟要求,由他們的代表者(孫中山先生)列為他們政說的綱領:其結果是要達到建設各革命民眾統治的國家:其終極是要消滅全世界的帝國主義建設一個真正平等自由的世界聯盟(即孫中山先生所主張的各類平等世界六同)。再看辛亥年的革命與目前的革命不同之點。辛亥年的革命,雖然基本屬應該是反對國際帝國主義,然因當時多數黨員還沒有看清此點,黃興章炳麟宋教仁等一些右傾領袖們只知道國內滿朝貴族階級的敵人,革命的口號變成簡單的“排滿”,黨的組織和內容是極其簡單,作戰的隊伍是極其孤弱,這是因為當時還沒有有組織的工農群眾,當時國內還沒有代表無產階級利益的中國共產黨;國際的局面是幾個強國霸占了全世界,只有壓迫階級的反革命的聯合,沒有被壓迫階級的革命的聯合,只有資產階級的國家,沒有無產階級的國家,因此中國當時的革命沒有國際的援助。現在的局面與辛亥年完全兩樣;革命的目標已轉抵到國際資本主義國家;黨的組織逐漸嚴密完備起來,因為加入了工農階級的分子,同時工農階級形成了一個社會的勢力;已經有了共產黨;在國際又實現了一個無產階級國家的蘇聯和一個被壓迫階級革命聯合的第三國際,做了中國革命有力的後援。以此之故,在辛亥年參加革命的人,現在只剩下了少數革命意志強固的還主張革命,大多數就因為畏懼現在的革命把革命事業放棄了,或者跑向反革命隊伍里同着現在的國民黨作對。因此老右派新右派以着革命的發展和國民黨的進步,如筍脫殼,粉紛分裂。我們完全明白這分裂的原因,還要着本黨從興中會以來本黨黨員的社會階級的屬性。我們知道領袖農村無產階級向滿清貴族及地主階級作農民革命的洪秀全,乃孫中山先生最初革命思想的源泉;興中會的組織,完全是收集滿民無產階級的會黨;同盟會的組織,一部份是海外華僑工人,一部是內地的會黨,另一部份則為小地主子弟出身的留學生,小地主子弟出身的內地學生及自耕農子弟出身的內地學生,總之同盟會的成分,乃無產階級(會黨)半無產階級(僑工)小資產階級(一部內地學生)中產階級(留學生及一部份內地學生)這四個階級的集合體。此時領袖中國大地主階級的康有為派保皇黨,與領袖中國無產階級半無產階級小資產階級中產階級的孫中山派同盟會,成了對抗。辛亥革命初成,同盟中代表小地主的一派即不贊成孫先生平均地權節制資本見之於實行,結果解散革命的同盟會,改組不敢革命的“國民黨”,合併了許多代表小地主階級利益的政團,使小地主階級在國民黨中成了絕對多數的支配者。雖然此時與代表大地主階級的進步黨(進步黨為清末諮議局化身,諮議局乃各省大地主機關,與現今各省有議會之為大地主機關完全一樣),還是立於對抗地位,但革命性幾乎沒有了。孫先生因此大憤,決志改組中華革命黨,毅然提出“革命”二字做一黨的名稱,不惜與小地主階級領袖黃興分裂,以保持革命的正統。黃興一派小地主階級們為了怕革命不肯加入中華革命黨脫離了孫先生之後,另外成立了一個歐事研究會。不久加以擴張,招引許多大小地主加入,成立了政學會。我們只要看政學會中人幾乎無一個不是地主階級,即可知道他們何以必須脫離孫先生;何以必須放棄革命;何以漸漸與大地主階級由進步脫化而成的研究系相視目迷,何以到近日竟組成了聯治派(聯治派乃南方各省地主階級近四年欲組織而未成型的政黨),擁護趙恆惕陳炯明唐繼花熊克武把西南各省的政權以省議會縣議會及團防局的武裝為其工具,向農村中自耕農佃農僱農都市工人學生小商施行極大的壓迫,完全站入反革命地位。中華革命黨改成中國國民黨時,又加入一批中產階級的非革命派,此時,而且有一部分代表買辦階級的分子混入了進來。他們站在支配黨的地位,孫中山及少數革命派的領袖拿了,偽不能革命。乃於去年一月毅然召集第一次黨的全國代表大會,明白決定擁護工農階級的利益,從工農階級中擴張國民黨的組織,並且容納共產黨分子入黨。當去年一月孫先生在廣州長壩亞洲酒店招宴全國大會代表時,第祖權起持異議,反對容納共產黨分子。孫先生起立作長篇之演說,謂二十年以來,黨總是阻撓我革命,總是丟掉民生主義。跟隨我們的很多,但總是想打自己的主意。真正跟我來革命的,如×××先生一樣的人不出二十個。今日還要阻撓我容納革命的青年!到了第一次全國大會的人,都聽見孫先生的話。然而此舉首先得罪了代表買辦階級的領袖們,馮自由馬索等首先與帝國主義軍閥勾結脫離了國民黨,另外組織同志俱樂部。國民黨左派兩年來在廣東的工作,為了擁工人階級的團結與罷工,得罪了帝國主義工具買辦階級;為了擁護農民的團結與減租得罪了地主階級;為了保持革命根據地用嚴厲的手段對付反動派,得罪了帝國主義工具買辦地主階級的代表魏邦平陳炯明熊克武一班人,於是又激動了一班新右派,他們已在北京開會,圖謀脫離左派領袖的國民黨另外組織右派的國民黨。惟聞在北京開會議中,代表小地主及與工商資產階級的一派與代表買辦階級的一派意見不合,前一派有會議未終即離京南下之說。我們覺得這種現象也是必然的。中國現在已到短兵相接的時候,一面是帝國主義為領袖,統率買辦階級大地主官僚軍閥等大資產階級組織反革命的聯合戰線,站在一邊;一面是革命的國民黨為領袖,統率小資產階級(自耕農、小商、手工業主)半無產階級(半自耕農、佃農、手工業工人、店員小販)無產階級(產業工人`苦力、僱農、遊民無產階級)組織革命聯合戰線,站在一邊。那些站其中間的中產階級(小地主、小銀行家、錢莊主、國貸商、華資工廠主)其欲望本系欲達到大資產階級的地位,為了帝國主義買辦階級大地主官僚軍閥的壓迫使他們不能發展,故需要革命。然因現在的革命,在國內有本國無產階級的猛勇參加,在國外有國際無產階級的積極援助,他們對之不免發生恐懼,又懷疑各階級合作的革命,中國的中產階級(除開其左翼即中產階級中歷史和環境都有特別情況的人,可與其他階級合作可與其他階級合作革命,但人數不多),到現在還在夢想前代西洋的民主革命,還在夢想國家主義之實現,還在夢想中產階級一階級的領袖不要外援欺抑工農的“獨立”革命,還在夢想其自身能夠於革命成功後發展成壯大的資產階級建設一個一階級獨裁的國家.他們革命的出發點,與其餘階級革命的出發點完全不同,他們的革命是為了發財,其餘階級的革命是為了救苦;他們的革命是為了準備做新的壓迫階級,其餘階級革命是為了要得到自己的解放並且使將來永無壓迫自己的人。這班中產階級“獨立”革命派(小地主出身的最多)現在還在冒了孫先生的牌,說孫先生的“主義”,“遺教’是代表了他們。其實孫先生絕非如此。孫先生的主義遺教絕對是為了“救苦”,絕對不是為了“發財”絕對是使人類從壓迫階級解放出來,絕對不是為了準備做新的壓迫階級。無論將孫先生的主義遺教如何曲解,這個意義絕對不能變動。他們介在革命派和反革命派之間,自以為可以獨立革命,其實沒有這回事。他們疑忌工農階級之興起,他們疑忌國內及國際無產階級政黨之援助,他們丟棄了群眾,丟開了幫手,在二十世紀半殖民地內外強力高壓的中國,決沒有做成革命的道路。在人數上說,四萬萬人中買辦大地主官僚軍閥等大資產階級至多每四百裡頭有一個(四百分之一)計一百萬人。小地主國貨工商業等中產階級,大約每百個裡頭有一個(百分之一)即約四百萬人。此外的數目都是其餘的階級,自耕農、小商、手工業主等小資產階級約占一萬萬五千萬;半自耕農、佃農,手工業工人,店員,小販等半無產階級人數最多約占二萬萬;產業工人,都市苦力僱農遊民無產階級等完全無產階級占四千五百萬。依此分析,則中國為了救苦為了自求解放的革命民眾有多少呢?有三萬萬九千五百萬,占百分之九十八、七五。其敵人有多少呢?有一百萬,占百分之零零點二三。中間派有多少呢?有四百萬,占百分之一。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可以毫不猶疑地斷定:代表中間階級的國民黨右派之分裂不足以妨礙國民黨的發展,並足以阻撓中國的國民革命。他們的分裂是基於他們的階級性,是基於現在特殊的時局,使他們不得不分裂,並不是為了什麼左派的操切,所謂左派(所謂左派,是國民黨的右派,並非擁護共產黨,共產黨員在國民黨內乃共產派,不是國民黨的左派)的操切,就是掃平揚劉掃平鄭黃東江南路北江給了陳炯明鄧本殷熊克武以大打擊,堅持省港罷工給了英國帝國主義以大打擊,這些革命的工作,然而這也是基於革命派的階級性,基於現在特殊的時局,不得不奮鬥,不得不革命。奮鬥與革命乃他們唯一的出路,並不是什麼操切不操切。象這樣緊迫的時局,不但無馳緩希望,而且將繼續緊迫。我們料到在不遠的將來情況之下,中間派只有兩條路走,或且向右加入反革命派,或且向左加入革命派(此乃沒有此可能),乃沒有第二條路,而在現在,他們留在國民黨內,實在是×××先生所說的“假革命派”,不但無益而且有害,為了他們的分出去,為了他們的對於革命派(左派)的反動和反擊,革命派將因此成功一個更大的團結。所以我們現在到處可以聽得見的口號,幾乎都是這樣的一句:全國革命派團結起來!
《政治周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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