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位元老齊聲喚，9個月後齊奧塞斯庫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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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3月，羅馬尼亞執政黨內的六位老黨員聯名向領導人尼古拉·齊奧塞斯庫公開致
信，強烈譴責他導致國民經濟瀕臨崩潰、踐踏基本人權、破壞國際形象，嚴重玷污了
社會主義的名譽。
這封信的出現，是六人對於“黨內溝通”已經徹底失望的象徵。在他們看來，公開向
國際社會發聲，雖然可能會加重自身的政治風險，卻同時能夠獲得國際輿論的保護，
甚至在某種程度上牽制齊奧塞斯庫對他們的進一步迫害。
信件通過美國之音、BBC、自由歐洲電台等外媒廣泛傳播後，立刻在國內外引起巨大反
響，被視為齊奧塞斯庫統治期間面臨的最直接、最公開的挑戰之一。
這封公開信迅速成為羅馬尼亞社會的熱門話題。普通百姓普遍認為，這六位曾身居高
位的老幹部終於勇敢地說出了他們的心聲——就連黨內的“開國功臣”都對齊奧塞斯
庫的獨裁和激進政策感到無法容忍。可以說，這封信點燃了許多壓抑已久的社會情
緒，並讓人們看到了改變的希望。
六元老的背景與挑戰
這六位簽署公開信的老黨員，均曾是羅馬尼亞共產黨（羅共）高層的核心成員，其中
包括：
康斯坦丁·珀爾伏列斯庫：羅共創始人之一，曾任羅共中央第一書記。他早在1979年
羅共十二大上就公開批評齊奧塞斯庫擺脫黨的集體領導、凌駕於黨組織之上，並強烈
反對他連任總書記。珀爾伏列斯庫的發言一度令大會陷入混亂，電視直播被迫中斷，
被西方媒體稱為“一顆政治炸彈”。不久後，他被開除黨籍。
亞歷山德魯·伯爾勒迪亞努：曾任部長會議第一副主席，相當於國務院第一副總理。
因在經濟政策問題上與齊奧塞斯庫發生激烈分歧，他於1968年被解除職務並被迫退休。
科爾內留·曼內斯庫：曾任軍隊總政治部主任和外交部長，是羅馬尼亞的資深外交官。
其他簽名者還包括另外一位羅共中央第一書記、一位前部長會議第一副主席，以及一
位著名的羅共理論家。
從政治資歷來看，這六位“元老”中，有兩位曾是羅共的最高領導之一，兩位擔任過
政府經濟管理部門的關鍵職務，另一位則是軍政和外交領域的重量級人物，最後一位
是羅共意識形態領域的重要人物。
他們的聯合發聲不僅標誌着黨內異見的公開化，也展現了黨內部分資深成員對齊奧塞
斯庫領導能力及政策的完全失望。
公開信的內容
這封公開信內容全面，批評了齊奧塞斯庫的多個內外政策失誤，包括：
對內政策：
限制公民對外交往的禁令沒有法律依據，嚴重侵犯公民權利；
大量資源被挪用於修建首都行政中心，預算不透明且導致民生資金短缺；
違憲監控通信自由，嚴重破壞公民隱私；
強制性的人口政策（包括禁止墮胎）完全失敗，既未提高人口出生率，反而引發大范
圍社會問題。
農業與農村政策：
“農村規範化”政策摧毀了傳統村莊，強制搬遷導致數百萬農民生活惡化；
農業政策失誤造成大面積饑荒，飢餓和貧困迫使大量公民選擇冒險外逃。
政治壓迫：
公開信指責齊奧塞斯庫濫用國家機器，將“無產階級專政”工具變成恐嚇和鎮壓誠實
黨員和知識分子的手段。
信件還明確建議停止“農村規範化”政策，恢復憲法保障的公民權利，並終止糧食出
口，以緩解國內糧荒。
公開信的後果
這封信發表後不久，六位簽名者均被羅馬尼亞國家安全局（Securitate）逮捕並審
問，隨後被軟禁或居住監控在不同地點。儘管承受巨大壓力，絕大多數簽署者堅持拒
絕撤回公開信。然而，據記載，其中的阿波斯托爾在後續壓力下態度有所軟化，遭到
其他元老的批評。
齊奧塞斯庫並未對這六人處以死刑或更為嚴厲的懲罰。有人認為這是他有意展現“克
制”，試圖避免激化矛盾；也有人認為是安全局內部對齊奧塞斯庫的統治產生疑慮，
不願押下所有賭注。無論如何，這一處理方式反映出齊奧塞斯庫政權的脆弱性和內部
的微妙分裂。
齊奧塞斯庫政權的崩潰
僅僅9個月後，羅馬尼亞全國性革命爆發。12月22日，齊奧塞斯庫政權正式垮台，新成
立的羅馬尼亞救國陣線成為臨時執政黨。其主要領導人伊利埃斯庫曾任羅共中央書記
處書記，因與齊奧塞斯庫在 1971年意見不合被解職。革命後，伊利埃斯庫當選羅馬尼
亞總統，並在此後執政多年。
1989年12月25日，齊奧塞斯庫與夫人埃列娜被特別軍事法庭以“實施種族滅絕、屠殺
六萬人”“危害國家”“破壞國民經濟”等罪名判處死刑，並立即執行。
然而，其中關於其在國外存有巨額秘密存款的指控，事後被證明為捏造。至於他們
“企圖叛逃國外”的指控，則並非完全沒有依據。
六元老的結局
儘管曾是舊政權的核心成員，這六位簽名者在革命後並未受到政治清算，部分人甚至
重返政壇或在新政權中擔任重要職務：
珀爾伏列斯庫：1990年參與重建羅共（改名為社會主義勞動黨），擔任名譽主席。他
於1992年去世，享年96歲。
伯爾勒迪亞努：1990年出任救國陣線黨名譽主席，並擔任參議院議長。
科爾內留·曼內斯庫：1990年成為全國聯盟臨時委員會執行局委員，並擔任參議院外
交政策委員會主席。
可以說，他們以一種特殊的方式，完成了從“階下囚”到“座上賓”的轉變。這不僅
體現了齊奧塞斯庫政權的全面垮台，也說明他們的公開信在推動歷史轉折中起到了重
要作用。
這封公開信是羅馬尼亞革命前的重要序章，它不僅象徵了黨內高層對齊奧塞斯庫統治
的公開決裂，更鼓舞了普通民眾對變革的渴望。齊奧塞斯庫的倒台，不僅是其獨裁統
治的必然結果，也是黨內外力量合力推動的結果。而六元老以自己的方式，為羅馬尼
亞的歷史進程書寫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