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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的清醒從林彪之死開始
送交者: ByStander 2009年07月31日21:08:36 於 [史地人物] 發送悄悄話

中國的清醒從林彪之死開始 


作者:不詳

要深入客觀地討論林彪,請把作為軍事家的林彪和作為政治家的林彪區別開來----不要因為林彪的政治行為去否定他的軍事業績,也不要因為林彪的軍事業績就肯定他後來的一切。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也許有人說,無論軍事還是政治,事都是他一個人做出來的,為人是有連續性的,你怎麼可能區分開“軍事林彪”和 “政治林彪”呢?此話有一定道理,但不全對,人是可以轉變的,而這種轉變可能是主動的也可能是被動的,或兼而有之……我由此想到好多往事,讓我試着敘述分析“軍事林彪”和“政治林彪”的表現, 大家一起來分析討論吧。#此前在首頁部分顯示#

對於林彪的軍事才能和戰功,我不想參加討論,也不想把林彪與劉伯承、粟裕等人做簡單類比。林彪可圈可點的是他後來的政治行為。1955年全軍授銜,林彪赫然排在元帥第三位,足以說明他的軍功,無須爭論。要知道當年授銜是一件何等不易的工作,定下授銜名單已經費了好大力氣,獲同級軍銜的人的排名順序更是大有學問,一再反覆斟酌。據我所知,除了黨內軍內的資格和歷任職務等等,每級軍銜獲得者還要列出所指揮的戰鬥、戰役,列出勝仗次數和敗仗次數。當然最後軍銜評定還有許多其他因素,如政治元帥、政治大將、政治上將均有且不在少數,政治中將和少將就更多一些,但是作戰次數和勝負次數也確實是非常重要的硬指標。哪位仁兄了解內情,希望貼一篇專題報告,現在網上有關授銜的文章很少,涉及內情也不深。

元帥排名為:朱德、彭德懷、林彪、劉伯承、賀龍、陳毅、羅榮桓、徐向前、聶榮臻、葉劍英。朱德位居第一,無需討論和爭論,彭德懷第二,亦無話說,林彪位於第三,除了軍事業績把他推上此位,別的無可解釋。論資格,他僅僅是黃埔第四期學生,聶榮臻、葉劍英是他的老師,徐向前屬黃埔一期是他的學長;南昌起義時林彪是排長,而劉伯承、賀龍分別是參謀團團長和軍長、起義總指揮,陳毅在南昌起義部隊和紅四軍中則當過林彪的直接上級;林也就比羅榮桓的資歷強點。然而,林彪把他的教官、上級通通越了過去,憑什麼?只有憑硬碰硬的戰功,單憑毛澤東欣賞他是絕對不行的,要知道那時毛澤東還沒有成神,也不那麼一言堂,此外也得全軍上下心服才行。不知各位弟兄聽到過沒有,我是從未聽說有人對林彪的元帥排名位置公開表示過不滿或疑問(私下裡的不服氣和爭論大概是免不了的),另外四野的戰績也為全軍所稱道,儘管有時還有些不大不小的爭論。劉伯承元帥排名元帥第四位,同樣是由於赫赫戰功,但劉帥沒有說過一句對林彪有意見的話,而且還稱讚過四野的好幾個戰例,如丁盛率四野8縱135師對白崇禧集團作戰時的的“腰斬七軍”。

要知道授銜名單中的排名位置可是不那麼簡單地一排了之,更沒有象後來“按姓氏筆畫為序”。關於授銜的事我多說幾句,與主題無關。10員大將排名順序是:粟裕、黃克誠、譚政、蕭勁光、王樹聲、陳賡、羅瑞卿、許光達、徐海東、張雲逸。粟裕排名第一,也靠的是響噹噹的戰功,如果比資歷和紅軍時期的職務,粟裕遜於多數大將,但大家同樣對第一大將心服口服。軍中一直有傳言,網上也時有帖子,說粟裕爭當元帥,或對粟裕沒當上元帥表示惋惜。粟裕的戰功是不爭的事實,可與林劉比肩,遠大於賀龍、陳毅、聶榮臻、徐向前諸帥,更不必說葉劍英羅榮桓,但粟裕的資歷確實還夠不上評元帥,如果他的戰功超過林彪,也許有可能。此外以我通過三野老人們對粟裕大將為人的了解,他不大可能去爭元帥位置。歷史上他兩次讓出正職甘居副職,並不以職務地位為重;尤其後一次,如果他不讓,官拜華東野戰軍司令,授銜時評元帥倒真的有可能,軍委不會讓一個大野戰軍不出元帥。粟裕1951年1月即被任命為副總參謀長,其時聶榮臻任代總長,副總參謀長只有這一位,不象後來那麼一大堆,可見對軍委他軍事才能的器重。其後軍委於1952年11月任命黃克誠和張宗遜、1953年2月任命李克農為副總長。1954 年10月粟裕出任總參謀長,副總長多達11位:黃克誠、張宗遜、李克農、陳賡、王震、許世友、鄧華、彭紹輝、張愛萍、楊成武、韓先楚。粟裕乃一“全心全意”式的純軍人,絲毫不想粘政治的邊,出任總參謀長的四年時間裡,一切從實際情況出發,所作所為半點也不“政治”,為人又堅持原則,在自認為正確的問題上常常毫不退讓據理力爭。粟裕與彭德懷許多事上觀點不同,關係惡劣,毛澤東對他也產生了看法,終于于1958年5至6月遭到彭德懷主持的軍委擴大會議的鬥爭,同年10月被免職。粟裕挨整表面原因有若干,核心原因只有一個:必須“毛指揮槍”,任何潛在的可能對這一鐵的原則有影響的人和事都必須予以剷除,即使是粟裕這樣主觀上絕對不會這樣想的人在其指導思想和擬議的規章制度“削弱”黨的領導時也得戴上“極端個人主義”、“向黨伸手”的帽子;粟裕與彭關係不好、觀點不同只是表面原因罷了,彭也只不過做了毛的工具。一年後彭德懷挨整下台,核心原因是相同的,誘因不同而已。以粟裕那樣的為人,毛澤東要命也不會相信粟裕會有威脅他的動機、能力和膽量,但一旦該人要建立的制度有可能影響其集權,無論此種可能性多麼潛在或微小,毛都會將其儘早徹底消除。在這一點上毛的敏感和遠見無人能及,堪稱大家聖手。比如長征途中一、四方面軍在四川懋功會師後張國燾提出要當總書記,中央“總負責”的張聞天覺得沒什麼,就讓他當好了,中央的其他人包括周恩來、博古、王稼祥等也都不反對,唯有毛澤東斷然說不行,寧可交出紅軍總政委職務,也不能交總書記。回話給張國燾,張也就沒堅持原議而當了紅軍總政委。從這裡可以看出眾人即使是心懷異志的張國燾都不及毛的深謀遠慮,如果張國燾拿到了總書記的名義,那麼後來開會“另立偽中央”就不是“另立”而是中央合法的人事變動,新中央自然也不“偽”。真是這樣,張國燾“此間用中央、中革軍委名義”,原中央毛、周、張、博“用西北局、西北軍事委員會名義”,歷史就會是完全不同的面貌了。


毛的政治家敏感性和對策、應變能力就是比別人棋高一着,學是學不來的。“天生大任於斯人” 的政治家都是如此,如漢高祖劉邦,在戰敗逃入韓信大軍駐紮的廣武城時,根本不去韓信軍中,先找個小旅館住下,睡了一夜,第二天在一大早來到韓信駐地,以漢王名義直入中軍,先取了韓信的將軍印信,然後才把韓信從床上叫起來,二人商量事情。劉邦這麼做的理由是:如果戰敗時,孤身一人(還有幾個隨從)去到韓信軍中,韓信如有異心,一夜的時間,足夠釀成陰謀,下定決心,而自己無絲毫還手之力。先不讓韓信知道自己來了,待他知道時,不僅漢王人已到,將軍印都已在漢王手中,想要如何,時間、兵力、形勢各方麵條件都不具備,也就無從談起了。看看一流的政治家,滴水不漏,潛在的危險事件被他“扼殺”得半點發生的可能性都沒有!不過,活得也夠累的。也許對政治家來說,這不是累,而是“與人奮鬥,其樂無窮”?


回頭說粟裕。粟裕下台一年後,彭德懷、黃克誠等被打成了“反黨集團”。粟裕在歷史上基本與彭無關,而且是被彭德懷搞下台的,批彭可謂一身清爽,公私兩利,但他沒有因為挨彭德懷整而多說一句!有人勸粟裕把受彭整一事提出來,粟裕明確表示:“我不願在彭德懷受批判的時候提我自己的問題,我絕不利用黨內政治風浪的起伏,我幾十年的革命實踐足夠說明自己了。”他終其生都是“軍事粟裕”,從未做過“政治粟裕”。


其他大將各有千秋,本文無力涉及,奇怪的是大將中除了粟裕,真正的名將、戰將很少,徐海東曾是一員,但因病退出戰場太早,陳賡也算一員,他經歷不凡,多才多藝,別的方面也很出色,給人有點博而不專的感覺,軍事能力在他身上不是絕對強項,但由他主持軍事科研、教育如任哈軍工院長則如飛龍在天,是不作第二人想的上佳人選。其餘黃克誠半軍半政,譚政和羅瑞卿本就不是軍事幹部,張雲逸、王樹聲、蕭勁光、許光達雖主要做軍事工作,但每人都沒有什麼拿得出的傲人戰績,還不如若幹上將。


大將們望眾弟兄陸續給予介紹,我這裡不再多說。值得補充幾句的是當時曾擬議授傅作義大將軍銜,但因為如果這樣,其他幾位比傅作義原地位資歷更高的國民黨起義將領如程潛、龍雲等人無法安排,來自我軍將領方面的意見也太大,最終沒有實現。不過聽說(只是聽說)後來還是暗中給了傅作義大將。消息來源是1969年我們在嫩江抗洪時,聽參見指導抗洪的水利電力部一個人和黑龍江省軍區一個幹部說的:1963年黑龍江發大水威脅哈爾濱,水電部長傅作義親臨哈爾濱抗洪現場視察,當時洪峰太猛,黑龍江省軍區部隊負責的一段大堤吃不住勁了(部隊絕對是在最危險的位置上,那是一種信任和光榮),部隊拼命堵也岌岌可危,在場的黑龍江省軍區某副司令員看那麼多戰士可能會犧牲,要下令撤退,傅作義發話不能撤,不然哈爾濱就全完了。某副司令員吼道:“你管不着我們軍隊!撤!”傅作義大吼: “我是大將!當然管得着你!你敢撤我馬上斃了你!”隨即傅急電告總理,總理回話同意傅的意見,並授予傅臨機處置全權。最終部隊沒有撤,堤沒有垮,哈爾濱也保住了。事後據說總理在一次會議上大大讚揚了傅作義,說傅部長這樣做非常正確,真正是對人民負責,不考慮個人(指他國民黨出身而敢於管共產黨的軍隊幹部),不然國家人民損失就太大了等等。此事聽起來有演義成分,但是出自兩位“當事人”之口,姑且記之存疑,希望諸位仁兄幫助證明其真實性如何。


授銜的事就說到這為止,回頭說林彪。前面提到元帥中林彪第三,劉伯承第四,文章也正在這兒。二人都是軍事家,頭腦都格外清楚,也都知道政治的險惡。天下打下來了,如果你只想當軍事家,那麼就到此為止,下面幹什麼你自己選,可以做軍人遠離政治,如果還想在政治舞台上繼續表演,那就得軍人參政做政治家,而政治家可不是誰想做就能做的,最起碼的一條,得會象真的一樣地說假話。搞軍事、打仗,說假話造假情況就只有吃敗仗,沒有一點疑問;而搞政治,“不說假話辦不成大事”(據說是林彪的話,但實際上是所有政治家口中不說心中堅信的金言),說真話必定吃大虧倒大霉,同樣毫釐不爽。你必須根據自己的情況作出選擇。


劉帥是一純粹軍人,對政治素無興趣,1950年平定西南後立刻採取行動,辭去二野、西南軍區和西南軍政委員會本兼各職,由賀龍接任,自己隻身一人前往南京創建南京軍事學院。林彪此時同樣不願涉足政治,打到廣州後就開始生病。他有病是真的,但同時也是在避開政治。他曾想要到某個邊遠省區當個省委書記,朝鮮戰爭也拒絕率軍出征,這裡有身體的因素,有對美軍實力我軍實力的考慮,但離開舞台中心也是潛在的不可忽視的因素。高崗事件里林彪是否參與、起了什麼作用,遠未解密,人們如今是在瞎猜,但我們看到的是林彪一直在養病。不過你躲政治也不見得躲得過,政治會來找你。劉伯承後來的遭遇、林彪後來的際遇和悲劇結局給出了一正一負兩種形式的例證。劉伯承的事網上有過帖子,不多說了,還是扣緊林彪這個主題。


1955年9月27日中南海懷仁堂元帥授銜之時,有一個情況,雖然書中文章中敘述過,但沒有人對此加以重視和進一步深入研究;而這個細節所包含的信息卻不那麼簡單----


大家可能還記得,當時十大元帥只有八位出席,缺席的兩位不是別人,正是林彪和劉伯承。其時二人都稱病在青島休養,接到通知,均回答說不能參加授銜儀式(有的老人說,其實他們就是為躲開授銜儀式才去休養的)。認真說起來,二人有病也不是急病重病,也不是病了一天兩天了,再怎麼樣,要想參加授銜儀式也不是真的支撐不了;實在不行,穿上元帥服,列隊從老毛手裡接過授銜命令和勳章,照完相就走也行,招待會參不參加無所謂。另外從歷史、從人生、從功業……看,大千世界人至人歸,古今中外上下幾千年,有幾人能有這種機會、榮幸和際遇,能參加此等盛會,獲頒元帥軍銜?然而二人似乎對此並不重視,就是不來。為什麼?劉伯承是正處在風口浪尖上,彭德懷正秉承毛澤東的意思對劉伯承本人及其所創建的“教條主義大本營”(毛澤東語)南京軍事學院進行批判,他不願面對毛、彭,此外也不願現身排在賀龍之前,因為賀龍對元帥排名不滿。他認為“黨軍”來自八一南昌起義,自己是南昌起義總指揮,朱德、劉伯承、葉挺、聶榮臻均在手下,林彪更是名不見經傳,為什麼自己帥位才排第五名?對劉帥來說,更重要的也許是從打下天下起他就想避開政治而就是避不開,在針對他的軍內政治運動中,象這種公開的政治場合,還是不露面為好。


林彪更是明白人,其他九位元帥有八位比他資格老,而且象南昌起義時這些人比他高何止一級兩級?現在他赫然排在第三,前面只有兩位不可能不在他前面的人,其餘他的教官、上級統統站在他身後,用民間話說,不是找着遭恨嗎?他起碼不想成為眾矢之的,可不象後來文化大革命中。授銜前元帥們要先到場集合,閒聊一陣,別人都是“平輩”,自己一個“後生”,說些什麼?戰功自然不假,但資歷在軍中從來就是極重要的,就是到現在,部隊中說到有關人的什麼事,第一句話必定是問:“你(或他)是哪年兵?”林彪對此點極為敏感。林彪當了軍委第一副主席、國防部長以後也是一樣。他曾問羅瑞卿:“我們威信不夠吧?因為我們不是南昌暴動領導人。”可為佐證。不參加授銜儀式也是他在躲避政治、躲避可能的麻煩困擾的一種具體表現-- -此時,他還是軍事家林彪。


1956年八大後,八屆一中全會選中央委員會主席,毛澤東未得全票。他把自己的一票投給了林彪。也正是在這以後,八屆二中全會上,林彪被增選為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副主席,這明明白白是毛澤東要他做政治家的信號。

彭德懷如果有政治家頭腦,他從此時即應明白毛澤東的暗示和警告:軍中第一人從現在起是林彪而不是你彭德懷!從而逐步淡出權力中心,最後解甲歸田,明哲保身得一善終,絕不會時至1959年還傻到在廬山會議上大發其言並給毛寫什麼信,往人家槍口上撞。可惜彭德懷也是軍人而非政客,事實上從他從朝鮮回來主持軍委工作時起,他已經身不由己地做了政治家,但卻無政治家的頭腦、意識和手腕。正如鐵流兄於1999年寫的《彭德懷的悲劇探源》中指出的“他本身的個性不是政客,卻以這種個性當了政客,並幹了政客的勾當!正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彭德懷非政客的個性給當了政客的他造成的悲劇,早在廬山會議之前就開始了。”


林彪是明白政治這柄雙刃劍的,對毛的信號不敢忽視,但也絕不積極,當了中央副主席仍然以養病為主要工作,中央全會、政治局開會幾乎次次請假,到了1959年廬山會議仍然請假,直到毛澤東把他緊急召上廬山,委以軍委第一副主席、國務院副總理兼國防部長的職務,正式把他推上了政治舞台中心,權力中心。林彪對於這些職務權力,是嚮往多年終於如願,還是身不由己不得不干,誰也不敢下肯定斷語,有待於進一步研究考證;只有一點可以肯定,即從這一刻起,軍事家林彪已經成為歷史,以後的林彪,已經是“政治林彪”了。他的悲劇也就從此開始。


林彪在廬山會議上參加批判彭德懷,拖出羅瑞卿任總參謀長,回北京後奉毛之命開軍委擴大會議鬥爭彭德懷,在全軍從組織上和思想上“肅彭”。從政治角度講,無可指責。政治鬥爭就是招招見血,必須善於偽裝、能曲能伸、想東說西、心狠手辣、拉幫結派,服從現實而不服從道德標準……(歡迎大家一起來給政治及政治家作結論下定義)。我為林彪惋惜、對他開始有負面看法也是從此時開始。他的所作所為也許是主動、精心策劃的,也許是已經被推上戰車,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得已而為之;但是,客觀上,他的政壇言行不能獲得歷史的正面肯定。彭德懷個人的缺點錯誤再多,再是以一軍人身份硬要去干政,可彭到底是軍人而非真正的政治家,還是耿直並有正義感,他的發言和“意見書”反映了當時中國的真實情況,對老百姓、對黨、國家、軍隊都有益,這已為歷史所證明。林彪可以對彭德懷有看法以致恨彭,這都可以理解,也無可指責,誰也沒有權利要求誰就一定要喜歡誰或不喜歡誰,彭德懷說話辦事確有粗魯可恨之處,為人也並不是那麼可愛。但廬山上所爭論的事關係國家和民族命運,並非簡單支持或反對彭德懷個人的事。應該怎麼辦?此時就看良心和人品了。政治家與良心是對立水火不容的,批彭也就批了罷,但民間實情要不要說?


林彪在政治局常委會上說明了長征中會理會議之前,他寫信給軍委一事與彭德懷無關(此事20多年來老毛對彭一直耿耿於懷),提示他整彭德懷有身不由己的一面,但他顯然沒有以民間真實情況見告老毛。從這裡你可以看到政治會把人異化到什麼樣子:“軍事林彪” 能當面頂撞老毛:“不是那麼回事。你知道還是我知道?你是聽說,我是在前線親眼見!”而“政治林彪”就能180度相反,心知肚明民間情況是什麼樣而不顧良心地說假話 --不是他不顧,而是政治家就是良心的天敵!


那些積極批彭的人,如劉少奇、彭真、柯慶施、羅瑞卿、李井泉等也一樣,何人不知大躍進的後果和民間真實情況?何人不知彭說的是實話?只不過是出於個人利益和個人歷史現實恩怨,批彭作為政治投資或泄憤罷了;許世友之類對彭德懷開口罵娘則是出於對老毛的愚忠,他反正能吃飽飯且吃得好,不必想老百姓是否餓肚子!


試想一下:如果林彪一面作為 “政治林彪”,猛批彭德懷歷史上反對老毛的種種“劣跡”,一面象“軍事林彪”一樣把真實情況私下匯報給老毛,可能出現什麼情況?以老毛對林彪的欣賞和信任,他有可能一邊搞掉彭德懷,去除這塊心頭大病,一邊暗中真正大力糾“左”,挽回大躍進造成的後果,挽回自己的威信,不至於三年後在七千人大會上下“罪己詔”。要是林彪真的那麼做了,歷史將為他大聲喝彩,彭德懷很可能就因此而黯然於歷史,今天彭德懷頭上所有“為民請命”、“體察下情”之類的光環都將落在林彪頭上!然而,歷史無情,無法假設,上述設想也許只是我們頭腦簡單的一廂情願,以林彪之精明透徹,他未必沒有這麼考慮過,但政治有時複雜得超出我們的作為常人的邏輯和想法;出於種種我們想得到和想不到的原因,他沒有這樣做。我們只能看着林彪走向政治深淵。


你會說,廬山會議上對毛不說真話的何止林彪一人,那麼多中央大員,包括如今為神為聖的周恩來,不也都沒說實話嗎?為什麼只對林彪有負面看法?


提起那些大員,無論人品好壞,多數本來就是政治家或曰政客,不說真話由來已久,而林彪是有可能免當政治家而以軍事家彪炳於史冊的,但不幸(?)陷入政治漩渦,說話從真到假,整人從少到多,撲朔迷離,至今難於蓋棺定論。你對慣說謊話的人說謊話,一般不會感到奇怪和氣憤,但對以前沉默寡言不說假話的人開始說假話,則會感到不可容忍,有被出賣和愚弄的感覺。


那些人中,周恩來是由於在做政治家的同時還時時有着中國老百姓得吃飯的概念,從而鞠躬盡瘁地維持着這個國家,同時又能儘量不整人,能讓人過得去就過得去,才在老百姓心中有地位;如果僅憑他當政治家的那些言行,他早已與他人一樣身後寂寞了。君不見劉少奇平反後又如何?有幾個人懷念他,包括跟隨他多年的那些人?別的不講,只舉一個例子:1954年高崗饒漱石事件發生之後,劉少奇與彭真,是肅清“高饒分子”最積極的,在東北大抓“高崗爪牙”,造成不少冤案。當然政治鬥爭不可心慈手軟,但事情也要留有餘地,不能做絕。當時的黑龍江省委第一書記李延扈(長青),為人耿直,外號“橛子”,與高崗無半點歷史淵源,只對劉彭如此抓高崗分子看不下去,出面說了幾句公道話,惹怒了劉少奇與彭真,立刻被打成高崗同黨並撤銷黨內職務,因為李參加革命很早,不少老人為他說話,最後處理不算重,留黨察看,改任教育部副部長。但這個“橛子”本性難移,繼續向中央說明東北抓高崗爪牙的真相,這一來劉少奇與彭真更加震怒,開除了李的黨籍,下放至內蒙包頭師範學院任副院長。豈不知李到了包頭仍不斷向中央寫報告說明情況,而且畢竟入黨多年,有很多老關係可能通天。於是在1961年8月某日,李延扈正在包頭大街人行道上走路,一輛轎車神秘駛來,李延扈以“車禍”畢命。你說劉少奇、彭真挨毛澤東整是冤還是不冤?天道循環,天理昭然,“好剃人頭者,人亦剃其頭”!


林彪雖然已經陷入政治,但他仍然清醒。作為政治家,首先要保證自己的生存。1959到1964年間,搞了幾篇文章,點出“現在發生的一切挫折是因為沒有聽毛主席的話、沒有真正貫徹毛主席的指示”,進一步鞏固了毛對他的信任;並開始由解放軍報每天刊登一條毛主席語錄。之後編出了著名的“小紅書”《毛主席語錄》和《毛澤東著作選讀》,並大力突出政治,搞出了“四個第一”和“三八作風”並倡導“四好連隊”和“五好戰士”運動等等。這一切頗得毛的欣賞。


對比林彪在東北搞出的“一點兩面”、“三三制”、“三猛戰術”、“三種情況三種打法”、“四快一慢”、“四組一隊”“六個戰術原則”,你可以發現“軍事林彪”和“政治林彪”的不同。戰爭期間,林彪絕對務實,那麼多年從不見他以與軍事對立的方式突出政治。1947年9月毛澤東曾修改批轉過四野3縱訴苦教育經驗的報告,訴苦運動與改變解放戰士的思想觀點、提高戰鬥力及解決兵源問題直接有關,非常實用。


林彪很明白部隊怎樣帶,兵要怎樣練才頂用,1959年後,以林彪之頭腦,他會不清楚當時中國軍隊真正迫切需要的是什麼?然而“身在江湖”,為了政治目的,為了取悅於毛,他在提倡鼓吹他實際上也不相信欣賞的那一套,別人抓了軍訓比武(這本質上是賀龍、羅瑞卿出於政治目的而非真正治軍目的而搞的,不過客觀效果不錯)也要無情打擊。林彪豈能不知練兵對於部隊的意義?這就是政治的魔力!


儘管我的前輩中有人與林彪關係相當近,因而對林彪待部下的尊重寬容和個人生活的儉樸節制多有了解,也知道許多林彪用兵的故事,但這無法代替他在政治中的顛倒黑白。我私心敬佩林彪的不可否認的優點長處,可這與他的政治行為是兩個範疇的事,不容混淆。


林彪不會忘記政治的危險性。一方面作上述事,一方面仍然儘可能離權力中心遠一點。從1962年秋指揮部隊入閩防止蔣介石反攻大陸後,就又長時間稱病休養,讓羅瑞卿替他監軍,政治局開會仍然請假,軍委會議也是能不出席就不出席。至今軍委所開重要會議會後留下的照片中,只見一張有林彪,那是1962年軍委常委廣州會議後的合影。


但是,既已成為“政治林彪”,再如“軍事林彪”時期那樣淡泊江湖,已經不可能。即使做法相同,其意義和效果也決然不同了。在政治學的意義上,你既身在其位,又躲開其位,他人需要這個位置就是自然的,搞明里暗裡的陽謀陰謀搶奪此位也是合理的;而你自己除非真的不干,徹底躲開,否則玩陽謀陰謀打擊對手保自己的位置也是理所當然的。反正搞政治就與良心義氣厚道說真話等等無緣。


大家記得李宗吾先生的《厚黑學》否?“心子要黑,臉皮要厚”是搞政治的基本條件,搞政治的最高水平是,“心極黑,臉極厚,而又使人們認為其不黑不厚”,方臻於化境矣。果然,賀龍以軍委第二副主席的身份主持軍委工作,東奔西走,一時很成氣候,而羅瑞卿這位監軍也是胸懷大志,有不斷進步的意向,一時間政治局、書記處、國務院、軍委、總參甚至人大,無處不見羅長子那人高馬大的身影,權重一時,以致毛澤東後來說:“羅長子不是軍委主席麼!也不是軍委副主席麼!黨內也不是政治局委員麼!怎麼由他做總結髮言?……大將也不只他一個麼!現在許多元帥和大將怎麼沒工作幹了?黨政軍的工作就靠羅長子一個人干?……”


有文章說:林彪因不大管事,羅瑞卿逐漸與賀龍靠攏接近。賀龍乃一梟雄,不費幾下就把羅瑞卿搞定。事實並非如此。羅瑞卿當時與賀龍接近不假,但羅絕未被賀“搞定”。賀龍無論在劉少奇眼裡還是羅瑞卿眼裡,都是只能利用不能依靠的人,這是對的。你細看一遍賀龍的歷史、戰績及歷任職務就會明白他的素質。


此外以羅的為人個性,絕不會甘心屈居於賀龍之下。劉少奇真正看重的是羅瑞卿,而羅的工作能力和“進步意向”(或曰野心)也是大家公認的。據說劉少奇曾於 1965年5月說:我們的國防部長的接班人是羅瑞卿,我不知此事真假。但羅瑞卿倒台的關鍵原因是毛澤東失去了對他的信任,是無需爭論的。


一些文章說是林彪是打倒羅瑞卿的主謀,林彪擔心羅瑞卿取其位代之。而毛澤東被迫接受了這個結局,因為毛需要林彪在未來的鬥爭中支持他本人而不是劉少奇,權衡利弊,只有保林舍羅;也有文章說打倒羅瑞卿實為毛的戰略部署的第一步。林彪如同在打倒彭德懷時一樣沒能在打倒羅瑞卿一事上持公正立場,但林彪絕非要打倒羅瑞卿,而是在得悉毛的態度後,對毛表示支持,並同意毛的安排。哪種說法更接近於歷史的真實情況,也許我們今生看不到有關材料的解密,無法得知了。


不過我也不遺憾,兩個政治家在一起協作、對局,互相猜測對方說出的話中的真實含義,或曰互相說謊,既要隱藏自己的目的又要達到自己的目的,你敢保證文件上留下的的東西就是他們真實的內心想法?也許上述兩種說法都對呢!


從另一個角度看,羅瑞卿倒台也是歷史的必然,毛林不要打倒他,也會有一個什麼事件讓他下台,原因就是他陷入政治太深但作法在某些方面又太不“政治”,厚黑均不到家,或者厚黑到家卻讓人覺得其也厚也黑,也是一種不到家。後來楊成武接任代總參謀長,被毛置於毛林周及諸位中央大員之間,不到兩年也進入監獄,可見非政治家在未厚未黑或厚黑未到一定水平時涉足政治的後果之可怕。


再有羅倒台的一個次要原因是他的人緣不佳。可以數一數全軍有多少人在他倒霉時替他哪怕在私下說過話!?沒人幫忙說話也就罷了,還有更精彩的表演。1966年3月18日軍委擴大會議,即“三月會議”期間羅瑞卿跳樓後,葉劍英以改宋朝辛棄疾《賀新郎?送嘉茂十二弟》詞的下半闕來表達其欣喜之情:“將軍一跳身名裂,向河梁,回首萬里,故人長絕。易水蕭蕭西風冷,滿座衣冠似雪……”辛棄疾原詞下闕第一句是“將軍百戰身名裂”,全詞寫漢朝李陵之事,葉劍英飽讀詩書,博古通今,信手拈來,移花接木用在羅瑞卿身上。以“身名裂”形容戰敗投降匈奴的李陵是虛寫,只對一半,而以“身名裂”形容跳樓後的羅瑞卿則是寫實,而且萬分貼切:從無形精神上羅瑞卿名裂、意志裂,因而有此一跳,結果是從有形物質上羅瑞卿身裂、腿骨裂。葉帥真真是文採風流,以“一跳”兩個字下接“身名裂”,改得撼人心魄,入木三分,何等手筆,又何等功力!這是不是與後來北京衛戍區副司令員李鍾奇少將,在北航批鬥彭德懷的大會中間休息時親自動手把彭德懷打翻在地又踏上一隻腳有點相似?


雖然葉劍英的作法比李鍾奇的行為高雅一萬倍。我本人極不欣賞葉帥這種幸災樂禍、落井下石的態度和作法,但遭鬥爭被迫跳樓後引來別人賦詩慶賀,是否跳樓者的人際關係中也存在着某種值得深思的東西和某些問題?羅瑞卿受不了軍委擴大會議上眾人的冷酷目光和語言,那他還記得1959年9月鬥爭彭德懷的軍委擴大會議否?那時他可是“眾人”的領頭人之一,目光和語言的冷酷程度大概不次於這次“三月會議”上的眾人。冥冥天道運行之中真的存在着報應?


羅瑞卿的女兒羅點點寫的《點點記憶》文筆流暢,有一定思考深度,亦有反思,真實性也超過絕大多數回憶錄,頗值一讀;不過我們不知她是否知道軍內很多老人稱羅瑞卿“羅長子”有兩種含義:一種是外在的,因為羅的個子高;另一種是內在的,來自民諺:“猴拉稀壞腸子”,“羅長(腸)子”言其整人時心腸之壞之狠。此外號內涵或可幫助說明羅瑞卿的人緣。附上一句:如果點點女士有機會看到這段文字請不必介意,我只是記述一點事實,絕無誣衊羅將軍的意思。人都是天生的保爹保媽派,非常自然和正常,我也一樣。點點如果因此生氣,我百分之百理解並在此預先致歉。

1966年5月文化大革命正式開始。5月18日林彪做了“五一八”講話,之後八屆十一中全會把林彪推到黨內第二的位置,從此時直到1971年9月13日,林彪的言行也都是“政治林彪”的所作所為,史跡斑斑,無需我再多說,我也無法再對“政治林彪”心存半分敬佩。


林彪與毛澤東的關係從“親密戰友”走向死敵是誰的責任,我們同樣可能在今生無從得知真相;但這對於我已經沒有多大意義了,其理由與我不在意是誰先想整羅瑞卿的理由相同:兩個政治人物面對,爾虞我詐,誰的話可信?誰有理誰沒有理?誰對誰錯?如果是“軍事林彪”對決毛澤東,我可能會為林彪歡呼。但“軍事林彪”早已不復存在,“政治林彪”對決毛澤東,從本質上來講只是歷史的悲劇兼鬧劇。


有人說《五七一工程紀要》是反對毛的獨裁暴政,是清醒現實地看待文化大革命的第一個歷史性文件,林彪上台會比毛澤東要好,云云。對此我不敢苟同,因為我實在還看不出任何“政治林彪”恢復成為“軍事林彪”的可能和跡象。如果“政治林彪”上台,不過是換了另一種表達方式的第二個毛澤東罷了,國家不可能有本質性的好轉。


不過令我感到林彪還保留了一點軍人氣質的是,他在與毛澤東決裂後,不再與毛見面,堅決不寫檢查,被迫無奈出席1971年天安門上的五一晚會時敢比毛晚到達,在毛澤東不與他說話時他也不理毛澤東,坐了短短一段時間後起身拂袖而去。這是他與毛澤東見的最後一面。林彪的行為,說明他還沒有完全徹底政治化。


如果是成熟的政客,不會硬頂,而會在形勢不利時批評自己,以曲求伸,以求來日東山再起,象周總理那樣。林彪到底是軍人出身,他最後在毛澤東面前的強硬行為和無聲抗議,令我在對他的負面看法中有了一點點正面的火花。


先不論誰對誰錯,中國共產黨歷史上,七大以後,無一人敢在遭毛澤東批評指斥時拒不檢討、頑強對抗,周恩來沒有做到,彭德懷沒有做到,鄧小平沒有做到,陳雲也只是稱病而不敢相爭,唯有林彪。林彪結結實實給了毛澤東當頭一棒,起碼,林彪讓毛澤東知道了到了他已為神為聖時,還有敢於和他硬頂而拒不屈從他的意志的人,即使只有一個。此外,毛一生英明,看人極少看走眼,幾乎沒有什麼人什麼事能瞞過他,卻在林彪問題上實實在在、徹徹底底地翻了車。誠如劉亞洲所說:誰也騙不了毛主席,只有林彪。林彪也讓毛澤東知道了他並不能洞察一切,包括跟隨他多年的人。當林彪在天安門晚會上轉身離席而去、把毛澤東撇在身後時,我不知林彪是否想起了戰爭年代的歲月、想起了他與毛澤東的爭吵和辯論,想起了當年的 “軍事林彪”?他是否設想了今後自己人生的幾種可能性?


1971 年9月13日夜裡一聲巨響,無論林彪是死於蒙古荒原,還是死於傳說中的北京某地,反正他是離開了這個世界,走入了歷史。這對於林彪本人和中國乃至世界,是一件幸事,還是不幸?現在我們知道的一切還遠遠不足以做結論。我最想知道的是:林彪本人對他自己從稱病躲避政治到進入政治中心舞台,是被動還是主動?是認為不該出山還是惋惜做得不夠成功?在降低高度準備迫降的三叉戟專機上,或是在開出毛的住地即將與火箭筒彈接吻的大紅旗轎車上,他是否對自己成為政治人物感到了後悔?


據說周恩來在證實了林彪死於蒙古之後曾嚎啕大哭。如果這是真的,那麼這一哭是太具有歷史性、其內涵太豐富了,對此我們幾乎沒有能力全部理解,因為周經歷過的人和事以及他所知道的黨內軍內不為人知的事太多太多,要研究這一哭,無論從正面從反面,從側面還是哪一面,寫一本厚書都不算多。我試着從正面猜想一點點:此刻周恩來對這個黨、這個國家和這支軍隊一定感慨萬千,對他們這一代走過的路一定有不堪回首的感覺,一定產生了與張國燾相似的想法。想當年他們個個少年英雄,意氣風發,為了中國富強,為了社會合理,東奔西走,建黨建軍,出國回國,出生入死,但在崇高的革命歷程中,同樣發生了一切人的劣性所造成的現象,沉浮生死,曲直是非,冤屈義伸,功過榮辱……不同的只是這些發生在革命的名義下。


看得多了,經歷得多了,雖然心漸硬,血漸冷,但畢竟還心存希望。革命勝利了,建了國,那些東西不但未減反而越來越烈,以致不是一個山頭派系的不容,意見不同的不容,最後並肩走過這些歲月的人也反目成仇,難免一死!革命就是這個樣子?這個目的?一輩子為之奮鬥的目標究竟有什麼意義?這個黨、黨中之人竟到了這種地步……


文化大革命中,遼寧省有一個勢力很大的流氓集團頭子,稱為“馬二爺”。此人在得知九一三事件時的評論是:“哥們兒不夠意思!”??


不是“親密戰友”嗎?那兩個人就是哥們兒了,哥們兒之間兩肋插刀都是應該的,怎麼可以這樣呢?他的評論可以列入“話糙理不糙”的範圍。確實,即使流氓集團當中,哥們義氣即互相對得起是極其重要的。誰要是“不夠意思”,就喪失了繼續在此集團中混下去的資格。因而江湖上流氓集團也罷,黑社會也罷,乞丐的幫派也罷,相互之間的關係的確是很“鐵”的。


你瞧,這就是政治家之間的友誼,到了全國全世界皆知的“親密戰友”程度,還趕不上江湖流氓們之間的關係牢靠!


劉亞洲寫道,從九一三起,毛的身體勢不可擋地見老,在這個意義上,林彪並沒有全輸,他畢竟折了毛主席的壽。劉亞洲的話對,但沒有再深一步。可以說,從林彪死去的這一天起,毛澤東也死了,周恩來也死了,中國革命也死了。毛的形象、理論和臉面最終完全破滅,剩下的只是維持,維持自己的存在,維持這個黨、這個政權和這個國家的存在。下面幹什麼呢?不知道。繼續革命?你再動員號召,連白紙黑字寫在黨章上的接班人都成了“林賊”,成了敵人,有誰還真心信你的說教?你再說信任誰重用誰,“副統帥”和“親密戰友”都照樣翻臉,死於非命,誰還敢一心跟着你走?


這個黨、這個國家還能以這種樣子繼續存在和運行下去嗎?人們開始用自己的腦子思索,試圖尋找答案。想一想,有多少曾經滿懷革命豪情和理想、即使老毛把他們趕入“廣闊天地”仍念念不忘革命的年輕人,是從林彪之死,開始對革命的目的和手段產生幻滅感,從而徹底重新認識領袖、黨、國家、世界、社會、人生、理想和現實的呢?!


從這個意義上說,中國的清醒就是從林彪的死開始。林彪以毛澤東的親密戰友、接班人以及副統帥的崇高身份,與“偉大的導師,偉大的領袖,偉大的統帥,偉大的舵手”毛澤東決裂,並在此之後非正常死亡,這是他對中國做出的最大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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