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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丁: 日本的頭腦--石原莞爾
送交者: 吾丁 2010年04月12日23:04:41 於 [史地人物] 發送悄悄話

日本的頭腦:石原莞爾

吾丁

 

與乃木大將同時代而且與乃木私交甚篤的,是兒玉源太郎。203高地,其實到最後,是兒玉指揮打下來的。但是,一般來說,兒玉也只能算一位了不起的戰術家,算不上戰略家。日本這個民族,其文化特質決定着他們缺乏戰略家的眼光和韜略。日本人當不了頭羊,但他們都是很好的實幹家。

 

正因為這樣,石原莞爾這樣的天才般的戰略家的出現,更給人石破天驚的感覺,令人耳目一新。

 

石原出生在1889年,就是某國發生64慘案的100年前,病歿於1949年,就是嗡嗡嗡共和國成立的那一年。這樣容易記。石原年少時,因久聞乃木將軍的大名,有一天下午,竟然一個人跑到乃木將軍的家,敲門進去拜訪。當時乃木將軍已經從日俄戰爭中得勝歸來,時任學習院的院長,將軍開門,看到這個英氣勃發的少年,十分喜歡,問清了原委,欣喜地留少年在家裡吃飯,成為石原與乃木將軍的一段佳話。

 

我總在想,日本在明治後期的兩場戰爭,即日清戰爭及日俄戰爭中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尤其是兩場戰爭的海戰中都把對方的艦隊全殲,這兩件事對日本人的世界觀的影響非同小可。人口國土資源這些因素,跟戰爭的勝敗沒有必然的邏輯聯繫,這一點,日本人充分地感知並且親身體驗到了。如果日本人把這種成就感變成一種正面的激勵和自信,那麼日本會在國家現代化的道路上出發更早,走得更遠,更成功。可惜,這兩場戰爭的巨大勝利,卻激發了日本人的另一種不健康的心理:民族主義和愛國激情,這兩樣魔鬼一般的情緒,開始隨着戰爭的勝利迅速地在日本大多數國民中膨脹起來,用中國人習慣的表達,叫做“被勝利沖昏了頭腦”。其中最瘋狂的愛國主義者,就是一部分陸軍的少壯派軍人。包括與本文的主人公一輩子糾纏不清的另一位著名的陸軍軍人:愛國主義者東條英機。

 

如果有興趣,你去看看當時那些日本陸軍的少壯派軍人,都跟一群瘋子差不多了。誰跟我說不愛國,一槍崩了你。這不是說着玩的,後來主張把滿洲歸還給中國政府的犬養毅首相,就因為他的主張被少壯派軍人認為是出賣日本的利益,衝進總理府,一槍把總理崩了。

 

從全世界環境來說,一戰以後的全世界格局重新洗牌,勢力範圍重新劃分,歐洲的狂人,德意志的著名愛國主義者和偉大的種族主義者,希特勒,發出了“我們也要為德國爭得一片土地和天空”的豪言壯語,世界領土的再劃分,如火如荼一發不可收拾。這樣一個大背景,也直接影響了日本陸軍的少壯派軍官們。他們的共識是:別人都在搶,我們也要去搶,我們不搶,歐洲人就會跑到亞洲來搶,與其讓白人領導我們,不如讓我們來領導亞洲。

 

其實這樣的想法不無道理:當時的日本,明治維新已經成功,日本從政治到文化到經濟格式,已經脫胎換骨,煥然一新,兩場戰爭的決定性勝利,就是日本維新成功的最好證明。環顧一下日本的周邊,有資格有能力領導亞洲的,有誰?

 

清朝行嗎?別逗了,鴉片戰爭讓英國一個區區幾千人的遠征軍就打了個落花流水,美國甚至根本沒有動手,都順手撈了個《望廈條約》——您不用打我都給您好處!可以想象大清已經爛到了什麼地步。更別提以後的甲午之戰,陸海兩方面都完敗於日本,強大的北洋艦隊幾乎片甲不留。超級鐵甲艦鎮遠和定遠,日本艦隊所有的火炮都打不沉,結果呢,劉步蟾將軍在威海衛主動自沉了,東鄉一看,都沉了怪可惜的,算了,把定遠拉走吧。拉回橫濱港去了。

 

其他的周邊小國,給日本噹噹殖民地,算是他們祖上積德,就更沒的商量了。

這就是當時陸軍大部分少壯派軍官的想法。

 

欣慰的是,現在的大部分日本人,早就沒有這種想法了。我們發現,這種想法從日本出口到另外一個國家裡去了,今天某個國家的一部分人,現在每天喋喋不休的,正是70年前日本陸軍少壯派那些狂人的想法。

 

在一個大部分人都變成民族主義的瘋子的時候,有一個人卻始終保持着冷靜的頭腦,發出獨立的思索,他就是石原莞爾。

 

我願意把我所敬佩的石原莞爾將軍歸到“自由主義派軍人”這個類別,他跟以愛國主義標榜自己的東條之流勢如水火,截然不同。

 

話題稍微扯開一點,每次看到某國的原教旨愛國主義分子們在那裡鼓譟,我的腦子裡就會想到東條英機。客觀來說,東條英機就是一個偉大的原教旨愛國主義者,一筆寫不出兩個“愛國主義”,因此某國的愛國主義者跟東條英機,雖然不是同一國人,完全是同一類人,東條是他們的老前輩。正因為他們是同一類人,所以他們都屬於令世界不太平的危險分子。我們應該時刻對他們保持警覺。你去問問某國的愛國主義者們,對東條英機是什麼感覺,他們100%會說,東條是個戰爭狂人,是一個蹂躪了我的祖國的劊子手,是個罪該萬死的殺人犯!你看,他們與自己的老前輩是不共戴天的敵人。這個世界,就是因為這些形形色色的“原教旨愛國主義者”的存在,才時刻存在戰爭的危險。

 

東條英機這樣的原教旨愛國主義者們,有一些共同的特徵。比如,智商偏低,能力不高,做事情並不出色,思考問題難以按照邏輯來思維,控制局面的能力有限……最後把事情搞得一團糟。

但是,他們卻在世人面前高昂着驕傲的頭顱,並高聲宣告:我是一個愛國者!

一點沒錯,東條英機和他的徒子徒孫們,就是這樣的。

不過,實事求是地說,東條有一個性格特點,又遠遠優秀於某國的愛國主義者們,容我後述。

 

一言以蔽之,啥本事也沒有,就知道個“愛國”。

日本人待人比較厚道,評價別人的時候,一般來說都不會太刻薄,即便這樣,對東條的評價,普遍不高。當然,老話說“秦檜還有仨相好”,喜歡東條的人也有,但不多。為什麼呢?一句話,你沒本事嘛!做事情搞得一團糟,把日本弄得一塌糊塗,憑什麼給你高評價?日本人評價你的本事和你做事的結果,光憑着“愛國主義”,日本人不會給你好評的。

 

石原莞爾,從陸軍大學校以優異成績畢業以後正式開始軍人生涯,在那個愛國主義民族主義情緒高漲的時代,石原提出了“世界最終戰爭論”,猶如石破天驚,立刻成了少壯派軍人們的神聖崇拜對象。但是石原的思維基點和價值判斷方式,卻與那些短視的民族主義者們不可同日而語。

 

一般人都知道石原的名字與918(日本成為滿洲事變)聯繫在一起。的確,石原的構想是日本要立足滿洲(即支那東北三省),穩紮穩打,作為進一步向大陸發展的大後方。筆者在沒有了解石原的最終戰爭論之前,關於滿洲,曾經與石原的想法不謀而合。那就是:日本不能跟中國進行一場全面戰爭,立足於滿洲,把滿洲建設成一個日本本土之外的發達和民主的國家。如果歷史是這樣發展,現在的世界版圖將截然不同。

 

事與願違,日俄戰爭結束以後開始的滿蒙開拓計劃,並不是一帆風順。首先是來自張作霖的牴觸。張大帥一看日本要在滿洲紮根,就開始跟日本陽奉陰違,同時拉攏歐洲列強介入滿洲事務,日本人對此看在眼裡急在心頭。再加上,滿洲的民間,對於日本人的敵對情緒也不可忽視,這些敵對情緒也得到了張作霖的暗中支持。因此,路軍軍部最後下決心除掉張作霖,作一次冒險。

 

沒想到,暗殺張作霖成功了,但是事情卻變得更壞:小六子(即張學良)回到瀋陽主政以後,很快宣布易幟,意思是東三省正式歸於中國的國民政府,成為“祖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這麼一來,東北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得更遠了。

 

接下來的918事變,則是在滿洲關東軍高級參謀,石原的親密戰友和恩師,板垣征四郎和石原本人親自謀劃和指揮下,進行的又一次軍事狂賭。萬萬沒想到,年輕力壯裝備精良,又歸順了國民政府的張學良,竟然沒有抵抗!這對於日本陸軍的少壯派來說,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了個大大的餡餅,這就等於說冒險成功了!

 

這樣一來,本來就被一系列的作戰勝利帶來的驕傲衝擊得不知所以的少壯派軍官們,變得更加瘋狂,一步步脫離了石原的設想,開始“暴走”。當現實無可挽救,即將與中國爆發全面戰爭的關頭,石原對關東軍完全失去了信心,自己把肩章一摘,悄悄地回家了。板垣征四郎當時正在國內,突然看見石原回來了,嚇了一跳:哎喲兄弟,你怎麼自作主張跑回來了?請假了麼?石原說:我不幹了。板垣一看,趕緊一邊跟軍部打電話,替石原請假,一邊趕緊把石原強制送進了醫院,換句話說,石原“被修養了”。

 

自由主義價值觀的人,只按照理性和邏輯來思考,他們的思維中心點在於“對”還是“錯”,他們不關心自己的思考是否合乎愛國主義或民族主義的標準。石原對於戰爭的戰略,就是從這樣的高度去思考的。但是,這個世道就是這樣:自由主義者永遠沒有愛國主義者那麼受人追捧,沒有那麼“吃香”。石原也一樣,到最後,他的軍銜也只是掛到中將,連個大將都沒掛上。而東條,又是大將,又是陸軍大臣,還當上了內閣總理。

 

石原與東條的關係,很多人聊起來津津樂道。一般來說,日本人都知道這兩個人的關係是“犬猿之交”,這是一句日語的成語,意為“死對頭”。——猴子與狗,焉能有好交情?

 

上次我提到了日本陸軍里有很多不可思議的地方,石原與東條的關係也是一個很好的例子。石原一輩子都是東條的部下,軍銜也低一級,按理說,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是在等級森嚴的軍隊裡?然而事情就是這麼弔詭,石原偏偏就沒把東條放在眼裡,稱呼東條“上等兵”或“憲兵”,無論何時何地都對東條冷嘲熱諷,公開地批判和諷刺東條。

 

東條的性格里有一個很了不起的地方,那就是,他很有君子風度。面對石原三番五次的冷嘲熱諷,東條都泰然處之,從不發怒。當然,最後東條把石原一擼到底趕回了老家,但是到了最後關頭,他竟然還三次請石原上京,向他問策。最後一次石原實在推不過去,去見了東條。他很不客氣地說:事情都這樣了,這個爛攤子都是閣下弄出來的,你除了辭職還有什麼選擇?說完就不理東條了。

 

石原對於滿洲的構想,並不是把滿洲殖民化,用現在的話說,是建設一個“高度自治的滿人治滿的特別行政區”。這個設想,直接影響了後來一位姓鄧的國家領導人,成為某個國家“一國兩制”理念的雛形。

 

關於滿人治滿,石原先給東京軍部寫了一個意見書,提出在滿洲農村地區建立合作社的構想,而且要先建設試點單位,慢慢普及,要依靠群眾,儘量利用當地幹部,日本人則不要在具體事務上指手畫腳。軍部一看這個建議,派了一個調查小組趕赴滿洲的關東軍司令部,小組的組長姓五十子,專門來面對面地徵詢石原和東條的意見。聽完了石原的匯報,五十子對石原的設想很欽佩。

這時,東條發話了:“五十子君……”

君,在日語裡是上級稱呼下級,長輩稱呼晚輩時的用語。

石原一看東條要發言,馬上站起身來對五十子說到:“五十子桑(桑是普通的尊稱),這個人是憲兵出身,啥也不懂得,關於農村合作社的事情,就按我剛才說辦就夠了,他沒什麼意見”。

說完自顧自地帶上門走了。

 

面對這樣公然的羞辱,東條雖然一臉苦笑,但什麼也沒說。

 

晚上東條派勤務兵去叫石原到自己的辦公室里來,勤務兵到了石原那裡叫他,石原說:“你回去跟東條說,我沒什麼事兒跟他商量,所以我就不去了,啊!”

嘿!上司找你有事兒,你卻說你找上司沒事兒!

 

1939年,石原升為中將,任第16師團的師團長,駐防京都。某日,石原師團長應邀到京都大學(地位相當於某國的復旦大學)演講,說道:“我們的敵人不是中國人,而是日本人自己。是那些被野心和名利之心所驅使,喜歡舞刀弄槍的東條英機,梅津美治郎之流。他們不僅是我們的敵人,也是全世界的敵人。這些人應該被拉出去槍斃。”

 

台下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校長一看,慌忙上台跟大家解釋道:“師團長剛才的一番話,希望大家不要外傳……”

這時,石原再次上台:“不用客氣。我希望我自己說的話傳遍天下,接受大家的批判。”

 

坊間關於石原諷刺東條的最有名的一句話,是在戰後有人問起:聽說閣下與東條經常產生對立,是真的嗎?面對這個問題,石原回答:“不,沒有對立。東條沒有思想,我有思想,你想想看,一個沒有思想的人,拿什麼去跟一個有思想的人對立呢?”

 

類似於乃木希典與兒玉源太郎,石原莞爾和板垣征四郎也是私交甚篤的兄弟關係。板垣在幾次關鍵時刻保護並幫助了石原,不過,板垣被東京大審判判處死刑,而石原則病死在老家,算是壽終正寢。

板垣師團里有個醫生,叫小澤,十分敬佩板垣師團長和石原中將。

後來小澤家生了一個兒子,為了紀念自己的兩位上司,他將兩位將軍的名字中各取一個字,給自己的兒子起了一個名字,這個名字就是:小澤 征爾(Seiji Ozawa)。

 

 

2010/4/13

東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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