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年前的今天,即1977年7月23日中午,對曹本皓同志的妻子陳懋麗和她的四個女兒來說,是一個極其悲痛、刻骨銘心的日子。曹本皓先割腕(估計是實在難忍),後從浙江日報社科技館高高的三樓跳下。醫務室董仙珠等同志很快趕到現場,當他們叫“老曹!老曹”時,曹本皓聲音十分微弱“嗯”了一聲,大概這時腦還沒有死。
陳懋麗同志當時在食堂吃飯,人們紛紛議論時,她預感到老曹出事了(她沒有去現場),因為在此之前的一段時間裡,老曹的心情十分煩惱。他對陳懋麗說,有天晚上他睡在夜編組的一張簡易床上,床有屏風隔着,這時有兩位領導進來,他聽到兩人在議論,“接下去要搞曹本皓了”。那段時間曹本皓天天講頭痛腦脹,根本睡不着覺,但照樣看大樣、版面,下午還要接受小組批鬥。安眠藥從2片到4片……董仙珠同志對老曹講,安眠藥不能加了,否則對身體有很大的損傷。但他實在沒有辦法。曹本皓對妻子說,報紙這時出了問題,雙重罪,馬上可以拉出去槍斃,還不如把我關牢房好。可見曹本皓當時受到的壓力有多重。
曹本皓被送到醫院後,主管報社運動的“女人家”(即張雪梅同志)派司機溫明輔同志叫陳懋麗到醫院去,陳開始拒絕去醫院,在溫的再三懇求下,看在溫的面子上,陳才勉強去了醫院。到了醫院,陳懋麗一句話也沒說。當董仙珠等同志把曹推入太平間時,陳也沒有進去。從曹從科學館三樓跳下到推進太平間,陳懋麗自始至終不講一句話,不流一滴淚。陳懋麗似乎是麻木的神情,難怪“女人家”講了一句話:陳懋麗你真堅強!這句話是表揚?是諷刺?人們各自去揣摸、理解!而對陳懋麗而言,“哀莫大於心死”!其實,陳懋麗象一般女同志一樣,她的眼淚不比別人少,她的眼淚,一是吞進肚子裡,一是在親朋面前流,但決不在有的人面前流。
曹陳兩人,從1949年7月到1977年7月近30年的感情人所共知,當年僅19歲的他倆,充滿對即將誕生的新中國的期盼,響應黨的號召,報名參加華東“革大”,然後到浙江龍游等地工作。1956年秋季,曹本皓同志憑着意志和毅力,報考中國人民大學新聞系,三年後畢業,被分配到浙江日報社,一來就到夜編組(部)工作,兢兢業業,勤勤懇懇,日日夜夜,夜間工作17年,直至被逼致死的一天,這樣一位忠心耿耿為黨為人民工作,有着23年黨齡(曹1954年入黨)的老黨員,卻在“揭、批、查”運動中,被逼致死,可悲!可嘆!有人不認為曹本皓是被逼死的,說“他還在工作”,這真是奇談怪論、謬論!當時報社整個環境,是個什麼樣的恐怖氣氛!追查所謂“攻擊性言論”,抓“現行反革命分子”,天天向上報告“成績”,向上邀功,介紹浙江日報的“經驗”。專案組有人放言,你們的反革命言論,可以拉出去立即槍斃!全報社風聲鶴唳,人人自危。“好死不如賴活”,難道曹本皓真象有的人講的“畏罪自殺”,他有什麼罪?他為什麼會走絕路?他留下4個女兒,最小的還只有7歲,留下恩愛如初的妻子,如果不是逼得他實在無路可走,他是決不會離開這個世界的。當年曾主持過報社清查工作的董佑勤同志最近說了不少公道話、良心話,說到曹本皓之死時,他說:“完全可以避免。”可惜人死不能復活,悲劇已無可挽回。
更讓人痛心的,無法忍受的是,曹本皓這個出身在回族的同志,死後他的骨灰沒有留下一小撮。陳懋麗和孩子們都沒去火葬場,她托韓保甫同志兩件事,一是帶去一套曹平時穿的一身舊衣服和一雙鞋子,請老韓幫忙穿上;二是要求把曹的骨灰暫存殯儀館一年。第一項,韓保甫辦成了,他和馬仁安同志為曹體皓穿上了衣服和鞋子。第二項,殯儀館明確拒絕,“反革命分子”的骨灰不能暫存。韓保甫同志當然無能為力,陳懋麗對韓保甫、馬仁安同志至今心存感激之情;沒留一點骨灰,是終生的遺憾和悲痛!
人與人之間是平等的,人的尊嚴是一樣的。大人物、重要人物,在政治運動中屈死,事後平反昭雪開追悼會都應該,而曹本皓雖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但他是個有23年黨齡的、幹革命近30年的少數民族出身的幹部,屈死後不但沒有平反昭雪,更沒有舉行追悼會,而且沒有一個領導,不管是當時的領導,以後的歷屆領導,都沒有表示過一點歉意,更不要說安慰家屬,給予撫恤,經濟上的適當補助。
曹本皓死後,陳懋麗一個人60元的月工資,要養5個人,經濟上的困難、生活上的拮据,人們可以想象得到。她一次又一次地提出要求生活補助,但都被拒絕。最後她找了一點關係,由當時的杭州市的“第一夫人”(王平夷同志的妻子)打電話給報社“女人家”,才一次性補助50元。這是否是“人道、良心”?真是天曉得!
堂堂的浙江日報社,有60年的歷史。在那場“揭、批、查”運動中整了不少人,許多同志被趕下去監督勞動;象曹本皓這樣的好同志被逼致死,應該是報社歷史的恥辱、污點,是不能抹殺的。可悲的是,在總結報社60年的歷史時,有人不僅沒有半點反思和歉疚之心,竟然還要沾沾自喜,企圖為“揭批查”運動寫上“豐功偉績”一筆。請這些同志捫心自問:你難道還有一點良心嗎?我不是說誰逼死了曹本皓,但我說,你或者你們當時的所作所為,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哪有一點黨的政策、做人的基本道德準則可言!請想一想、再想一想!
曹本皓同志死的時候,還只有47歲,正是壯年,為黨、為人民工作正當其時呢!作為一個曾經與他一起在報社上夜班的同事,我一想到他的屈死,內心就感到說不出的痛楚。整整33年以來,一直都是這樣。
胡堯海(原為浙江日報社工作人員)
寫於 2010年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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