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特羅比毛澤東好

杜好書

2008年2月19日，古巴的菲德爾.卡 斯特羅宣布辭職退休。卡斯特羅在辭職信里寫道，如果我還擔任我體力不支的職務，這將背叛我的良心。這點比毛澤東偉大得多！毛澤東眼睛看不清，流口水，說話 別人聽不懂；腳發腫，站立不起來；肺氣腫，咳嗽不止，要用尼克松帶來的氧氣瓶和呼吸器。生了絕症，還不肯下台。他怕下台後會受到清算。對他剛樹起接班人林 彪，他就疑心要奪他的權。他信得過的江青比劉阿斗還不如，聽到渡口市委的書記叫安以文（河南人）搞‘獨立王國’，她馬上想當然地對下面說，他是‘叛徒’安子文（山西人）（中共中央組織部原部長）的弟弟。毛澤東喊了多少年的無產階級接班人，他也沒找到一個有能力信得過的接班人。他一死，他的所有的政策全被很快否定。勞爾從1976年就是卡斯特羅的接班人，能共事32年這就不是毛澤東做得到的。看來勞爾卡斯特羅是真接班，勞爾的二把手是和卡斯特羅常有衝突的人。卡斯特羅至少有接受的氣量。這三年的歷史證明了。

卡 斯特羅所受到教育和毛澤東是大不一樣。卡斯特羅在法國人辦的小學讀書，看看算術書自己就捉摸出了加減乘除，一生心裡有數據和計算。這和毛澤東拙於算數，討 厭數字，要下級報告典型事例以代替數字大不一樣。典型事例也有上下幅度數字，也有所占百分數及其在各地的分布數字。不能用數來比較和思考，就是沒有治國的 能力。

卡 斯特羅的教母要他吃飯講究法國那一套禮節，他後來在打游擊時，還儘量保持那一套吃飯的好行為。在耶穌會學校上學時，最愛讀的是雨果的悲慘世界，卡斯特羅還 喜歡巴爾扎克，他說得出這樣的道道：馬克思寫共產黨宣言就用巴爾扎克的文風，明暸，單句的高效和精細。卡斯特羅還認為，沒有巴爾扎克的文風，共產黨宣言就 沒有那麼成功。卡斯特羅畢業於古巴最好的中學，上了哈瓦納大學，並獲得法律學位。他受了正規的教育，有全面的知識基礎。在以後的二年坐牢期間，每天讀書16小 時。他讀法國大革命左翼的歷史，右翼的歷史。他說，要牢牢記住，革命就像撒旦，要吃掉自己的孩子的。這是很深刻的認識。海明威寫的關於西班牙內戰的小說 《戰地鐘聲》，卡斯特羅讀過四遍，並從此得知為什麼在戰爭里要堅持道義原則去對待老百姓，女人和敵人，不要讓老百姓成為犧牲品等等。

這跟毛澤東沒有同情心，死人不在乎，多權術，心儀三國志水滸傳是大不相同的。毛澤東的的知識是歪斜的，很不平衡，很另碎。他讀書是心血來潮和由興趣決定的，不會去讀《戰地鐘聲》這樣的好書。李慎之很深刻的指出：“中國歷史上的農民運動最後成功要靠一批遊民勇敢分子和遊民知識分子為其領袖。他們一方面顯得很英雄豪邁，一方面也魚肉良善，全不覺有無矛盾而於心有愧。” 毛澤東是遊民知識分子, 魯迅說過的山大王，不擇手段，沒有道義原則，只要達到目的。

卡 斯特羅在革命上是有原則底線的。比如絕不暗殺反動派的頭頭，儘管這比打敗反動派軍隊要容易十倍。道理很簡單，殺了反動派的頭頭，使他成了烈士，反動派又會 有新的頭頭。他反對為革命去搶銀行，在戰爭中不要犧牲老百姓。毛澤東在西安事變初，也想殺蔣介石的，他就沒有卡斯特羅的認識。毛澤東在打長春時，就用餓死 城裡的老百姓來幫他取勝。

1959年1月18日，卡斯特羅取得政權，革命成功後的第一個運動，就是全國掃盲。卡斯特羅在古巴搞成了全民免費醫療，免費教育等。古巴現在支援外國的醫生就有3萬名之多，古巴醫生現有七萬之多，相當古巴0.7%的人口。古巴人口一千萬，在校大學生有六十萬，有958個大學中心。卡斯特羅目的要改善社會服務，他做到了，教育醫療在拉丁美洲是第一。人民平均壽命達到77.5歲，超過美國。全國沒有無家流浪的，吸毒的。沒有在路上討乞的孩子。毛澤東在他昏了頭相信一畝地可以產十萬斤糧時，也根本沒有想到過全民免費醫療，免費教育。

蘇聯原先跟本不知道卡斯特羅，只知道他弟弟是共產黨。卡斯特羅不像毛澤東那樣怕蘇聯不知道他，要努力表現效忠。卡斯特羅不這樣，開始他還在美蘇之間騎牆。1959年4月，卡斯特羅訪問美國，原計劃和美國總統關門會談15分鐘，結果談了二小時二十分鐘，他希望美國了解古巴革命。美國在對古巴上是犯了大錯的。1961年4月，美國弄了些古巴的流亡分子搞了一個全軍覆沒的豬灣入侵。肯尼迪在這件事上很幼稚的。入侵又導致了赫魯曉夫冒險的運導彈到古巴，後來美國又對古巴禁運。古巴是靠出口糖過日子的，蘇聯跟東歐就付2到4倍 的價格買古巴的糖。卡斯特羅是給逼到蘇聯那邊去的。這跟毛澤東的情況完全不同。美國那時對毛澤東是想伸手過來的，所以美國大使司徒雷登不離開南京還想到北 京去，毛澤東不敢讓他來，怕斯大林不高興。“別了，司徒雷登“在很大程度上是說給斯大林聽的，為的是表示他毛澤東投靠斯大林立場堅定，絕無二心。毛澤東知 道斯大林對他有疑心，也明知美國關於南朝鮮不在美國防禦範圍之內的戰略方針，但為了向斯大林表忠心，為蘇聯火中取栗，不顧很多同志的反對，出兵救活了朝 鮮，自己卻陪上了寄予大希望的兒子。毛澤東也不敢對斯大林說，國民黨政府都不承認外蒙古，我們不能承認，老百姓不答應的！並以和美國建交為籌碼，迫斯大林 在外蒙古上的讓步。毛澤東蘇聯一去，外蒙古就回不來了！犧牲國家利益，在斯大林面前取得個人信任，毛澤東就這樣的賣國。

卡斯特羅和毛澤東都追求工業要國有化，農業要集體化，越早越好。1960年卡斯特羅搞國有化，侵犯了美國的利益，做得也太早。卡斯特羅搞集體化很穩慢，自願，形式多樣。卡斯特羅也要大躍進，生產1000萬噸糖,他自己也去砍甘蔗。幾年後只到850萬噸，卡斯特羅承認失敗。這點毛澤東就做不到。法國共產黨的領袖Marchais（1972-1994）年年到古巴度假。有一次卡斯特羅問他，你掌權後做什麼？答道，國有化大銀行。卡斯特羅對他說，不要想去碰農業個體戶，讓那些小生產者在那裡，不然的話，你就得跟你帶來的好吃東西再見了。可見卡斯特羅後來對農業集體化是有認識的。

對於反革命分子，革命成功後也公開殺舊政權的官員。卡斯特羅提倡革命的寬容。他說：“即使對最壞的謀害者，也要有一點令憫。”所以毛澤東時代槍斃前割喉的事，古巴不會有。

只不過一年多點之後，1962年12月，卡斯特羅就有氣魄放了那些豬灣入侵反革命分子，連同他們的家屬，到美國去。古巴給犯人家屬幫助，釋放的犯人同工同薪，出獄的人有權離開古巴。實際上，95%的反革命分子未滿刑期就被釋放並去了美國。有一打多的暗殺卡斯特羅的反革命分子釋放後去了美國。就是蘇聯解體後最困難的二年裡，也並沒有加強鎮壓。卡斯特羅的古巴，50年裡沒有刑訊，沒有人失蹤，這是專找獨裁國家毛病的國際大赦組織說的（實際上，關禁閉，不許睡覺，挨挨打凍等等是有的）。革命後近50年，總共累計監禁的犯人是15萬人，占古巴人口的百分之一點五。累計死刑是15000-17000人。1997年，古巴有一千到二千五百個名不同政見者關在牢裡，2003年，古巴只有223個。

拿中國人口當作古巴的100倍來推算，50年裡中國累計監禁的犯人是1500萬嗎？殺了的是150萬嗎？遠不止！從1949年到1952年，毛澤東就宣布殺了240萬反革命。換另一種算法，拿1500萬給50年除一除，再用30（中國的省加直轄市的總數）除，得到每年每省的平均監禁人數，是一萬人。毛澤東時代中國每省的監禁人數比一萬人要高多少呢，不知道。但據一九九八年《山東省志·司法志》說，“一九五八年，全省審結反革命案件四八八九四件，給予刑事處分四八三三Ｏ人。其中判處死刑、死緩八八九名，無期徒刑九一七名，管制二三五九Ｏ名，徒刑二一二Ｏ五名。”那就是說，山東省一年判刑的四萬八千多人，遠不是一萬人！在一九七Ｏ年二月至十月山東省捕了‘反革命分子’等二十八萬多人”。這肯定是一個不完全的數字。因為還有比這大幾倍甚至十倍以上的對象是沒被正式逮捕，卻是以拘留，或是以“辦學習班”隔離審查名義被“打擊”的“反革命疑犯”。被正式處決者，說是二萬多人。曾經有說法，說以往“鎮反”，中央給各地下達的處決數，不能低於捕人數的十分之一。說毛澤東監禁和處決老百姓，比卡斯特羅多上十倍，不會多算的。

斯 大林垮大帝國主義入侵的可能性，以強化他個人的統治。毛澤東無中生有的要天天講階級鬥爭，以鞏固他個人的皇位。只有古巴，在現實的美國入侵威脅下，在流亡 國外的反革命的不斷破壞下，卡斯特羅能夠平靜地恰當地鎮壓反革命，很不簡單！這點，他就優越於斯大林和毛澤東二個大人物了。

1980年，大批古巴人進了秘魯大使館避難，卡斯特羅放了12萬5千人出國。更宣布不滿意的老百姓，可以出境到外國去。但審批不容易，導致1994年又在哈瓦那街上鬧事。此後二百萬古巴人出了國。六個古巴人里有一個在外國。卡斯特羅有個姐妹(Juana)，公開不贊成卡斯特羅宣布是共產主義者，要到美國去，那就去吧。他的女兒(Alina Fernandez) 在1993年移居西班牙，還寫了本負面說卡斯特羅的書。毛澤東不這樣做，中國老百姓要到中國的香港去都不可以，當作叛國投敵。文革時期，西藏拉薩中學的一對男女中學生想到印度去，結果男生被槍斃，女生在牢裡被看守強姦後自殺。

有個革命功臣，高級將令(Ochoa)公開說卡斯特羅把古巴青年送到非洲打游擊是去送死(20%死掉)。這可戳了卡斯特羅要做第三世界令袖的大忌，好比有人反對毛澤東反蘇反修一樣。卡斯特羅就叫他弟弟找了那個將軍的差錯，說他腐化走私販毒，公開審判（1989），實況電視，卡斯特羅也出庭作證，把那將軍和他下面的四個人殺了。毛澤東呢，要搞運動來打倒他的反對者。他的運動，是愚弄群眾，指鹿為馬，毒化人心，毀滅真誠信仰，污濁全國老百姓。

1990年，卡斯特羅修改憲法，廢了無神論。允許教徒入共產黨。他訪問梵蒂岡，1998年允許教皇訪古巴，教皇在哈瓦納革命廣場大集會，卡斯特羅陪教皇去。卡斯特羅在當政初期，也把131名神父驅出國門，沒收教會學校。但在現實面前，卡斯特羅改變做法。毛澤東對信教極誠的西藏人民，竟然提出民族問題歸根結底是階級鬥爭的問題這樣的謬論來。

古巴的選舉和其他的社會主義國家不一樣。古巴黨的領導是通過意識形態來形成策略。選舉由下而上，候選人至少二名，最多可以有八名。古巴嚴格禁止由黨來提名國家領導人。2004年卡斯特羅跌了一交，第二天就公開信告訴人民，膝蓋骨碎成八塊。不像毛澤東，在十屆全國黨代表大會閉幕式時，毛澤東站不起來，慌說我要等同志們走了我再走。毛澤東連對自己的黨代表們都不說真話。

卡斯特羅在個人生活上比毛澤東好得多，沒有毛澤東那麼多的錢和女人。卡斯特羅當權初，他和同僚們都沒有個人保鏢，到處來來去去，那時蘇聯大使要保鏢，古巴當局很反感。1959年4月， 卡斯特羅訪問美國，在紐約的一個為他開的招待會裡，卡斯特羅偷空溜出去到中國城去吃了點中國食品。這可是敵人的地盤啊，卡斯特羅沒有毛澤東到重慶那樣草木 皆兵地緊張，毛澤東有美國總統的擔保，蔣介石的擔保，美國大使的陪同，還不放心，還要偷偷去問可以不可以到蘇聯大使館去避難。

卡斯特羅當權後，受到過638次的暗殺企圖，包括他以前的女友要毒死他。謀殺美國總統的陰謀，對艾森豪威爾的有38次，對約翰森的72次，尼克松184次，卡特64次，里根197次，布希15次，克林頓21次，肯尼迪不算太多，42次。值得大書特書的是，卡斯特羅沒有發起過一次對美國的以牙還牙的暗殺行動。肯尼迪被刺就不是卡斯特羅干的。可見卡斯特羅很有政治遠見的。9-11後，卡斯特羅公開聲明古巴不支持恐怖行動。他接見各種人，參加集會遊行, 在 幾萬人前講幾個小時。電影裡可以看到，他夾在群眾里隨便走着。當很多古巴人要移居國外時，他只帶了幾個人就去港口去講話。不像毛澤東那樣和平時期南巡時要 二個專列，一個專列是他的警衛部隊，火車什麼時候開都臨時決定。衛國戰爭時斯大林到前線去看看，不過十多輛汽車，算一半車坐他的隨員，另一半車坐警衛，警 衛不會超過五十個人。希特勒戰時的專列火車也只加了一節車廂的警衛，主要是防空的。文革時，武漢的革命群眾要楸王力，毛澤東也在武漢，他不敢去見見革命群 眾，一向不肯坐飛機的毛澤東，趕快調直升飛機逃到上海。

卡斯特羅在回答替他寫自傳的記者時說,二 次大戰後，有一些人追求正義公正，要改變世界。他提了八個人的名字，其中有越南的胡志明，但沒有毛澤東！當他聽到胡志明死的消息時，滿房間裡大步走來走 去，後悔沒有去見見胡志明。胡志明第一是民族主義者，第二是共產主義者。卡斯特羅也是這樣。毛澤東呢？第一他不是民族主義者，抗日戰爭時他只要保持他的力 量，即使亡國他也不在乎，建國後放棄外蒙古，為和日本建交放棄一切要求等都證明了這一點。第二，毛澤東搞的是封建奴隸社會。當卡斯特羅被問到見過毛澤東 嗎，他說遺憾沒有見過，那是客套話，毛澤東對蘇修的歇斯底里的反感和教條到這樣的程度：誰接近蘇聯，誰就不是我的朋友。古巴就落入了毛澤東的這個框框裡。接 下來卡斯特羅說個人崇拜弄到毛澤東的這個地步真叫人吃驚。他說毛澤東後半生極左，用粗暴的不公正的文化革命來實現中國革命的左轉。古巴報上沒有對卡斯特羅 的歌功頌德，沒有以卡斯特羅命名的單位。古巴沒有卡斯特羅的標準像，沒有他的雕塑。辦公室里有掛卡斯特羅像的，但那是個人行為。

卡斯特羅和毛澤東有相同的地方，他們都從鬥爭中得到心靈的滿足和其樂無窮。卡斯特羅說：‘甚至一個小狗都會來咬你，如果你別轉身去’。但是，這裡面有大不同的地方，卡斯特羅不是為了斗而斗,他 不會用鬥爭哲學來美化自己。卡斯特羅不要敵人留在國內，敵人少一些好。卡斯特羅的斗是為了國家，強硬地針對美國的。毛澤東的好鬥是基於他極端自私自利的個 人目的，並且用鬥爭哲學來美化自己，欺騙別人。他要留敵人在，才好製造階級鬥爭，在挑動鬥爭中維持他的領袖地位。毛澤東到重慶去和蔣介石談判時，有些民主 人士，或處於對蔣的懷疑，或出於拍馬屁，勸毛澤東待久危險要早走。在此影響下，毛澤東竟當眾舉手高呼蔣介石萬歲。他害怕了，想欺騙蔣介石，實則上是討饒讓 他走，這時的毛澤東有什麼鬥爭哲學？卡斯特羅第一次被抓住時，政府軍的士兵根本不認識他，士兵又可隨便殺人的。卡斯特羅有膽量對一個小軍官亮了自己的身 份，這是有勇氣的。

西方評論，對古巴老百姓來說，卡斯特羅不是英雄，但也不是魔鬼。一個一千萬人口，十萬平方公里小國家的領導人，卡斯特羅能在世界政治上做到這樣的地位，不容易！最近，卡斯特羅承認古巴的社會主義模式行不通，古巴將有50萬職工自找生活出路。對比之下，毛澤東在位27年來罪惡多少！餓死了幾千萬的老百姓，迫害了上億的中國人民。二次搞得國家經濟破產，社會道德文化全面倒退。毛澤東決不敢承認自己行不通。對中國人民，毛澤東真是個魔鬼。

馬克思從天上看下來，卡斯特羅是鷹，只可惜飛在古巴這塊小地方。毛澤東不過是個雞，靠了中國13億的人口，才引得了世界的注目。歷史給了他機會在中國那塊大地方飛，他飛不高，到處撒的是極臭的雞屎。

（寫於2008年2月-2011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