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马三爷曾经在抗美援朝当过志愿军,打美国受伤,退伍回家后本来在公社当武装部长,不慎失手打死了一个偷儿。被判刑十年。60年提前释放回家,他说:“回家时候正好是粮食关(大饥荒),生产队里已经有人饿死了,幸好老婆在房前屋后种了许多南瓜,才保住一家性命。” 马三爷的口头禅是:“毛主席号召全国备战备荒为人民,要记住灾荒年。”这前半截确实是毛主席说的,后半截却是他自己说的,所有的后半截被前半截盖住,就成为最有说服力的语言方式,他说的所有歪歪理任何人都不能驳斥他。 所以他提倡农田生产、栽桑养蚕、开挂面厂、放鸭棚子捕鱼养蜂、编竹器样样都干,还组织一伙人上峨眉山煮笋子,摘木耳来卖。他还鼓励泥水匠、木匠、 铁匠人员外出包工,带青年徒弟出去挣钱,组织牛儿车队搞运输,瞒产、截留、隐藏、私分都做很猖狂,农民得到实际利益,表面上都是静悄悄不张扬。 公社碍于他的面子也不太难为他,区委书记甚至把家属都迁移到我们生产队落户,社员也都拥护他,在他的统治下生产队300多口人没有人饿饭,生活很富裕的。蜜蜂写过的文章张家二兄弟养猪致富,张二爷养老公猪的故事,就是我们队的真人真事。 大家都搞多种经营去了,真正在地里干活的劳动力并不多,“不来钱的活路,球大爷想干!”有趣的是:我下乡那里从来没有什么“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傻逼事情发生过。嘿嘿! 我的小小洋鸡娃在这种环境里静悄悄地成长。“索多多喇索”几乎天天有长大的变化:两只脚杆长得高跷跷的,头顶开始长出通红的鸡冠,身体长得快,鸡 毛跟不上,看起来癞疤脱一样粉红色的肉皮一半裸露着,人见人笑“哈哈,蜜蜂养的癞子鸡!”看它们被嘲笑,我经常摸它们安慰一下,接着又给它们逮来几只青 蛙,“索多多喇索!” 有一天发现我那对洋鸡站在水里像鹭鸶一样逮鱼吃虾,把我吓一跳——没有土鸡敢下水啊,呵呵!它们现在活动范围早就超出王庙子天井大院,围绕庙子周边地区,而且胆大妄为深入沟渠。 我们生产队的小学地点好,公社把它扩建为完整的从幼儿班到初中班十个班级,十多位教师一半是公办教师,一半是社队教师——工分加补助那种,有回乡的农村青年也有知青,蜜蜂也有幸成了中学教师。教全校从幼儿班到初中班画画、体育、中学的物理化学还当班主任。 我们的校长曾经是西南联大的大学生,鬼子投降后,联大解散师生员工返回北京上海那些大城市,他就回到镇上学校教书,到现在贫下中农接管学校,他就被接管到社队学校。我们还谈得来,在学校工作有十多元补助还计工分,求之不得当然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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