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转贴吴虞(独立评论员)文章:”你有回忆录 我有教科书”
在伟大领袖亲自发动和领导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50周年前夕,我党文化理论战线的重要打手、中央文革小组最后一位组员戚本禹,于4月20日晨7点58分在上海逝世,终年八十五岁。人世间的共产主义者由此又少了一个,真是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据悉,戚本禹生前撰写的《戚本禹回忆录》已由中国文革历史出版社出版,不日即在香港上市。
但鉴于这家冠以「中国」头衔的出版社既不受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的领导,也不在大陆发行,作为一名集富强、民主、文明、和谐……于一身的「四有青年」,我决定坚决抵制该回忆录,不购买、不阅读、不信谣、不传谣,朋友们免费赠送的除外。
与国民党的头头脑脑们不同,我党由于早年斗争形势艰巨,不允许留下只字片纸,所以基本上都养成了不记日记的好习惯,从而也就避免了像老蒋那样,被后人从日记里挖出吃喝嫖赌等劣迹的可能,高,实在是高。但日记不记,写回忆录的人却不少,从黄永胜、吴法宪、李作鹏、邱会作等林部「四大金刚」,到聂元梓、蒯大富等造反派领袖,再到如今的戚本禹、之前的陈伯达等「笔杆子」,越来越多历史亲历者、见证者的回忆录相继出版。至于地方上一些「两头真」干部所写的回忆文章,那就更是多得数不胜数。只要有心,同时脑子没坏,读一批这样的回忆录,基本上就能建构起对于历史独立而又正确的认知了。
但就像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共产主义接班人」一样,能读到这些回忆录,了解历史真相的也绝对是少数,如果不是极少数的话。别看又到一年「世界读书日」,党媒又在开足马力铺天盖地宣传什么「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惊叫什么「我国人均阅读量过低」,谁要是真想法设法去找几本好书来读,「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又该喊Stop了。对此,我是非常理解的,毕竟在海关的同志以及伟大的GFW(长城防火墙)那儿,可不存在什么「开卷有益」的心灵鸡汤,有的只是关键词、敏感书。当然,要是你以为党只会来硬的,那就太小瞧我国的文化软实力了。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看你有回忆录,俺们还有教科书呢,哼。
说起教科书,绝对是这国的一大G点,日本的也好,台湾的也罢,只要是涉及教科书话题,不是「郑重声明」,就是「严正敦促」,好像自家的教科书编的「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已经可以作为样板对外输出,扬我国威了。不过,我怎么好像记得袁腾飞老师当年讲过一句特别牛逼的话,「中国历史教科书真实率低于5%」呢?当然在我看来,教科书问题的关键还不在于内容的真与假,以及各自的比例多少,而是我们的教育看似课程丰富,什么历史课啦、语文课啦一大堆,但归根到底只有一门课、一本教课书——政治书。所谓「把教育放在优先发展地位」,不过是「政治挂帅」的另一种说法罢了。
比袁腾飞老师更著名的戈培尔博士曾经曰过,「重复是一种力量,谎言重复一百次就会成为真理。」如果非要评二十世纪十大至理名言,我一定首推这一句。和海关查扣、防火墙拦截等硬邦邦凶巴巴的做法相比,利用教科书重复谎言、灌输歪理绝对是一门技术含量超高的活。令人欣慰的是,60多年来,我们的教科书始终秉持「洗脑从娃娃抓起」的编辑精神,以「毁人不倦」的积极态度,在应试教育与高考指挥棒的帮助下,把一代又一代祖国的花朵折成了花圈,埋在了春天里。同时,由于它还不对外输出,洋人也不好意思指指点点,如此「里外通吃」的文化软实力,试问当今天下,还有哪个国家具备?
只是,当我们的教科书还在反复告诉我们:小米加步枪才是抗战的中流砥柱,「四个伟大」的历史定位应该被三七开,哪怕出版再多的回忆录,其作用充其量也不过是《环球时报》的第一段——你以为它是在以高级黑的方式暗度陈仓、泄露天机,但其实不过是在为接下来的批判提供由头与素材。
因为在历史唯物主义的全能解释体系里,任何出格、令人难堪的史料都可以被一分为二地辩证解读,再不济,一句「历史虚无主义」就足以把你噎的不要不要的。基于以上认识,我觉得有必要在文章最后再重复一遍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我将坚决抵制、绝不购买《戚本禹回忆录》,欢迎香港的朋友们免费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