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0年,成吉思汗嫡四子之子忽必烈与其弟阿里不哥争夺蒙古大帝国大汗之位,全然违反新大汗选定须经成吉思汗(铁木真)四大嫡子家族协商妥协的规矩,没有游说各大家族,没有其他大家族和自己家族的拥护,自行宣布上位,造成蒙古大帝国随即分裂为多个蒙古帝国。
成吉思汗之后的蒙古大帝国大汗位争夺结果,取决于多个因素。
当时蒙古族习俗,如同此前的很多游牧民族,氏族和部落首领的继承者可以是兄弟、嫡子孙、堂兄弟和侄子孙。在兄弟和嫡子中,最小的弟弟和嫡子具有优先权。最小的弟弟和嫡子最受父兄照顾,是父兄外出抢劫征战时守家的。
成吉思汗是其父的嫡长子,有三个同父母的弟弟,但早已将弟弟排除出继位者范围。《蒙古秘史》记载,1210年代,蒙古帝国的首席萨满阔阔出(帖卜腾格里,少年铁木真的保护人蒙力克的嫡四子)向成吉思汗挑拨说,“我得到神的指示了,长生天让成吉思汗夺得霸权,然后就会传给哈撒儿(成吉思汗之父的嫡二子)。如果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就必须除去哈撒儿,……”成吉思汗深以为然,抓捕了哈撒儿。成吉思汗的母亲诃额伦闻讯后马上驾车赶到成吉思汗营帐,见到成吉思汗正在审问哈撒儿是否要谋反,哭喊训斥成吉思汗。成吉思汗羞惭退出帐外,但此后还是把分封给哈撒儿的大部分人马都收回了,只留下1400人。诃额仑因此事伤心绝望,不久就死去了。
成吉思汗是要传位给嫡子。成吉思汗有数十名后妃,子女也很多。其第一个妻子是孛尔帖,生育四个嫡子:术赤、察合台、窝阔台和拖雷。
术赤多半不是成吉思汗的亲生儿子,因为铁木真年轻时,妻子孛尔帖曾被蔑尔弃惕人(森林的蒙古或突厥人)抢走为妻,被抢回来或谈判要回来后不久生下术赤。铁木真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因为蔑尔弃惕人来抢孛尔帖时,铁木真为了保护其他家人,没有保护孛尔帖。所以把术赤当作儿子养大。蔑尔弃惕人来抢孛尔帖,是因为铁木真父亲多年前抢走他们的首领的妻子诃额仑为妻。这样术赤就被排除在继位人范围之外。
1218年,成吉思汗为与中亚伊斯兰大帝国花剌子模睦邻通商,派遣商队前往。商队中除了伊斯兰商人,还有他的私人代表兀忽纳。花剌子模讹答剌城守将亦那勒赤黑抢劫了这个商队,杀光了商人,而花剌子模苏丹摩诃末对此没有任何反应。成吉思汗交涉无效,只能攻打花剌子模。
《秘史》记载,1219年出征花剌子模之前,一个妃子问成吉思汗,如果他遭遇不测,应该由谁继位?成吉思汗就此询问术赤的意见,术赤没有回答。察合台说:“难道让他继承汗位吗?他是蔑尔弃惕人的后裔,不能做我们的大汗。”术赤恼羞成怒,与察合台扭打,并且要比试弓箭。术赤说输了就剁去大拇指,又说输了就倒地再也不起。蒙古人此时文字都没有,都是粗胚,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成吉思汗一言不发。过了许久,一个老部下批评察合台这样让母亲伤心。成吉思汗也出声阻止他们,并对察合台说,无论如何,术赤都是他的哥哥。
察合台提议让性格大度的窝阔台来解决争议。成吉思汗同意了,让窝阔台有事直接向自己请示。察合台建议,应该让窝阔台成为继位者,术赤也同意。成吉思汗同意窝阔台为继位人。原本有优先权的拖雷也表示愿意辅助窝阔台,在他沉睡时唤醒他,听从他的命令,为他而战。成吉思汗又说,如果窝阔台的子孙不能领导帝国,就由其他子孙领导帝国。
这为蒙古大帝国大汗继位者选定立下了规矩,窝阔台及其子孙优先,其次是拖雷和察合台的子孙,须经四大嫡子家族协商妥协。
《元史》记载,成吉思汗病死于1227年8月18日。因为成吉思汗生前与四嫡子已经协商出结果,窝阔台受到术赤之子拔都等(术赤先于成吉思汗病死于1227年2月)、察合台、拖雷一致推举,于1229年9月13日在大会盟(大忽里勒台)上继任大汗。大会盟只是个形式,谁都可以纠集几个贵族开一个。四大嫡子家族的协商妥协才是规矩。
勒内.格鲁塞:《活着就为征服世界:蒙古帝国史》。吕维斌译。光明日报出版社,201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