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國的中國女外交官

李忠效

筆名鍾笑，海軍航空兵政治部創作室專業作家，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報告文學學會會員。1955年11月生於旅順，1969年12月從丹東市應征入伍；歷任潛艇輪機兵、輪機班長、輪機軍士長、宣傳幹事、創作員、潛艇副政委等職。1974年8月開始發表文學作品，至今已發表200余萬字，並有電影、電視連續劇問世，文學作品多次獲獎。1989年畢業於解放軍藝術學院文學系。

第九章 到智利使館工作

和大使夫人調查智利農業

中國與智利建交是在1970年12月25日。

建交之前，早在1965年中國就在智和首都聖地亞哥建立了“中國國際貿易促進會駐智利商務代表處”，林平同志任商務代表。這是中國在拉美地區21個獨立國家中，唯一的民間駐外機構。

1970年9月，智利社會黨領袖阿連德在大選中獲勝。阿連德執政後，對外執行了反帝、反殖、捍衛國家主權、維護民族獨立的政策。三個月後就與中國建立了正式外交關係，成為南美第一個與中國建交的國家。

原來的商務代表處改為大使館，林平由商務代表升為大使。

由於林平在智利工作多年，結識了智利朝野很多朋友，和在智利執政多年的基督教民主黨以及社會黨、統一黨關係都不錯，所以使館的對外工作很順利，可稱得心應手。林平本不懂西班牙文，在智利商務代表處工作期間，他認真學習西文，幾年後他已能用西文與朋友交談。當然有些官方場合他是用翻譯的。林平還能自己開車。不過當了大使以後，外交部規定他必須用司機開車，他就不能像當商務代表時那樣隨便到處跑了。外交部還給他派去兩位非常傑出的西班牙文翻譯。後來這兩位翻譯都擔任過駐拉美國家的大使。

林平建立大使館時，原來的人馬不夠用了，急需從國內抽調一批工作能力強、又熟悉拉美情況的同志。這時林平想到了邢洚。

1958年，邢洚隨中國藝術團訪問南美阿根廷、智利等國時，林平是藝術團的副團長兼秘書長，彼此合作得很好。於是，林平指名要邢洚和華藻到智利大使館工作。邢洚和華藻很快到職。華藻任一秘兼辦公室主任。邢洚任一秘兼文化專員，主要負責與智利文化界人士的聯系和交往。

因為以前邢洚去過智利，那裡有不少老朋友，包括著名詩人聶魯達等文化界人士。所以工作開展很快。

在眾多的智利朋友中，與邢洚最熟、談得最投機的是畫家萬徒勒里夫婦。萬夫婦是中國“和大”(全稱為“中國人民和平代表大會”，“對外友協”的前身)的客人，曾在京居住多年，“文革”開始前不久回到智利，算得上是中國的老朋友了。他的畫風格獨特，具有濃重的印地安人色彩。

萬徒勒里和林平的關係也極好，他經常到使館看望林大使。有時也看望邢洚，他和邢洚早在中國藝術團訪問拉美國家的時候就認識了。他也常邀請林大使和邢洚等人到他在郊外的別墅做客。

那別墅是個拉丁美洲式的竹籬茅舍，木質結構，三角形拱頂。樓上的閣樓是臥室，樓下是一間大廳，做會客室兼餐廳，周圍掛了好些拉美和歐洲的畫框和牆飾，並布置了一些花草，極富藝術色彩，給人一種古樸雅致、舒適宜人的印象。主人和客人無拘無柬，天南地北無所不談。

萬徒勒里的夫人丹莉亞是烹飪能手，邢洚每次去他們家做客，都會受到熱情的款待，朋友們在一起十分愉快。可惜後來智利發生軍事政變，萬徒勒里夫婦成了軍政府追捕對象，他們不得不放棄智利的一切，逃到瑞士去定居。後來萬徒勒里又多次訪問中國，井因哮喘性氣管炎引起肺心病，在北京去世。

邢洚剛到智利時，覺得自己的西班牙文還不行，為了能更好地用西班牙語和當地人交往想抓緊時間突擊學一下。有不少智利朋友主動熱情地提出要義務教她學習西班牙文。可是使館里有的同志卻說：“你的英文已經很好了，還學西班牙文幹什麼？”她只好放棄了。

有一天，大使館政務參贊季尼同志交給她一份國內的材料。那是周總理1971年3月21日接見智利朋友阿古斯丁·阿爾貝蒂時的情況簡報。季尼用紅筆劃了一段周總理的話：“到目前為止，我還沒看到拉丁美洲有一個成熟的土地綱領或農業政策，很希望見到你們的土改綱領和農業政策。”

季尼說：“我覺得，周總理想要了解的情況，應該由我們智利使館來提供。我准備帶你和劉培根到智利農村搞調查研究。

季尼是林平大使的夫人，是從新四軍部隊走出來的女外交官，是中國外交部首批任命的六名女參贊之一。

在智利農業部長的安排下，季尼、邢洚和劉培根到智利農村訪問了山區、海濱、平原、湖區，受到6個省的省長、郡長、土改中心負責人的熱情接待。

關於這次調查研究，季尼本人還記憶猶新，她有如下的一段文字記載：

企揚省的一個農村可能是第一次看到中國人。他們揮舞手帕，跳起奎爾卡舞歡迎我們。主人請我們品嘗智利民間小吃玉米皮大餃子。這些農民雖然為分到了土地而喜悅，但還沒有擺脫貧困。住房是木板釘的，用具也極簡單，家家都是子女成群。他們說；“子女是上帝給的，不能拒絕。”

在特木科省山區，我們訪問了土著人居住區。為了安全，當地還為我們派了警車護送，警察還佩帶手槍。我們覺得這樣做太招搖過市了。第二天就換成了一輛轎車，車里坐的是帶武器的便農警察。這里的人們是用原始的耕作方法種地，生活艱苦。

離開特木科向瓦爾迪維亞前進，一路上瑚泊山巒相連，到處都是鬱鬱蔥蔥。瓦爾迪維亞市是圍繞着一個湖建立的，我們到達時正是萬家燈火，燈光照着湖面閃閃發光，非常美麗。好像又回到了祖國的江南水鄉。這一次我們重點調查了畜牧業發展的情況和牧民們的生活。

……

這次去調查的地方很多，長途跋涉，經常出現險情。從特木科前往瓦爾迪維亞雖一路都是山區，但公路平坦。加上司機卡爾洛斯的技術高超，我是放心的。誰知在暮色中翻越一山坡時，汽車的一隻輪胎蓋飛了出去，司機毫無察覺。坐在後邊那輛車上陪同我們的農業部長的保鏢發現了，立刻按喇叭示意讓我們停車。保鏢以最快的速度跑向山腰，撿回了輪胎蓋。這時我想，幸好是一隻蓋子。沒有出大的事故。

從蒙特港返回瓦爾迪維亞的這一夭，大雨滂沱，山路難行。正行進中，一粒小石子把汽車前面的擋風玻璃打碎了。雨水嘩嘩地流進車里，路上又找不到配玻璃的服務公司，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汽車修理站，玻璃型號又不對，司機隨便找了一塊有機玻璃釘上，可能見度很差。雨越下越大，我們真擔心會再出事故。第二天就換成了一輛轎車，車行到離聖地亞哥50公里的地方，發現汽車排列有一公里多長，一座公路橋被沖垮了。軍隊工兵正在搶修，而一時半會兒又不能修好。怎麼辦？使館已為我們安排了活動。我們找軍官商量，說明我們是中國大使館的，有急事返回首都，請他們想辦法提前放行。軍官聽罷表示理解，立刻命令士兵在斷橋上鋪了三塊大木板，讓我們的汽車小心翼翼地從術板上開過去……

這次調查在駐聖地亞哥的使團中起了較大的反響，很多使館紛紛要求智利政府給予同樣的機會和安排。不少大使夫人也為此羨慕不已。我們把調查研究所見所聞寫了一份“關於智利農業和土改調查的綜合情況”送外交部。部領導很重視這份材料，並印發給有關單位參考。

智利是個狹長的國家。一面靠安第斯山脈，一面臨太平洋，橫向距離最寬的地方才只有400公里（1此處原文為“40公里”。查智東西最窄96.8公里、最寬362.3公里。四捨五入，最寬處應約400公里 ）。邢洚10年前隨中國藝術團到智利的時候，是從智利北部的阿里卡港入境。前往首都聖地亞哥。這一次作農業調查，是從聖地亞哥出發，到南部的省份。這樣一來邢洚幾乎就走遍了智利的全國。

由於智利的海岸線長，水產品也就特別豐富。邢洚說，她和季尼的那一次南方之行，吃到的海鮮種類是過去聞所未聞的。有一種五角星狀的海星，智利人用檸檬汁就生肉吃，有一點腥味，可十分鮮美，不過中國人是吃不慣的。智利人最喜歡的食品也是海鮮湯，喝湯吃麵包，就是一頓飯。

那一次考察，給邢洚留下了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