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三”事件後的大清洗(34-36) |
送交者: 芨芨草 2022年05月11日06:40:59 于 [史地人物] 发送悄悄话 |
“九一三”事件後的大清洗 舒云 34、南苑机场的空34师“读书班” 1973年冬,砖厂停工,康庭梓转到南苑 机场,参加空34师专案组的读书班。机组5人中另三人也“出狱”了,他们的结论却多了一个“严重的”形容词。 空34师专案组设在空军学院家属区,被收审的都是与“九一三”两架飞机有关的师团、大队的主管领导,如曹庆章、龙振泉、安治梁、李克修等。因为“犯人”太多关不下,南苑读书班有20多名“轻犯”,如陈锦忠、陈殿杰(沙河机场调度室主任)、周廉珊(102团团长)、韩海兰(100团伊尔18飞行大队政委)、杨志高(空34师医务主任)、李湘伯(空34师军务科长)、蔡长松、陈延彩(空勤服务队队长)、王玉清(西郊场站站长)、童德仁(空34师气象台长)、何汝权(团机务处主任、副站长)等。 中央57号文件传达后,陈延彩被勒令在招待所写交代材料。10月7日她和西郊机场一些人被押到南苑机场招待所,一人一间,不允许与人接触。半年后,她和韩海兰、梁玉成、陈殿杰、张淑琪(陈士印妻子、空勤服务队副队长)等人转移到沙河机场劳动。几个月后陈延彩被安排到南苑机场服务社,结论是“犯有错误”。肖健中(陈延彩丈夫、空34师调度室参谋)没有被收审,但被说成“胡萍红人”,停职检查。空勤服务队一个队员被说成“妃子”(即为林立果物色的对象),而她自己并不知道此事,骤然得知,于是疯了。 李湘伯对“九一三”事件毫不知情,李延良(“九一三”后空34师副师长兼参谋长)对他说:事情出来了,让你去学习班,说说清楚就行了。进了南苑学习班就不一样了,“两个看一个”。李湘伯在学习班半年多没让回家,最后什么问题也没有。周廉珊被审查1年,王玉清等40多人被审查3年,统统处理转业。邵红年(空34师作战科长)被认为态度不好,1976年4月处理转业。 魏秀玲在机组5人中最先结束“读书”生活,被安排在西郊机场卫生队,不久复员到北京某报社印刷厂,当了8年工人。到1975,只剩下包括机组4人在内的团以下飞行干部。国家培养一名飞行员,折合黄金与飞行员体重差不多,选到专机师的飞行员更是尖子中的尖子。当初进学习班容易,问题查清了,却没有人敢下令复飞。康庭梓弟弟本来已被兰空列为预提干部,空34师出具的外调材料说:“经审查,到目前为止尚未发现康庭梓同林彪反党集团的阴谋有联系。”“尚未发现”不等于“没有”,这样康庭梓弟弟只好复员。 1976年3月,机组4人被安排转业。本来飞行员可以就地安置,但他们只能回原籍。陈联柄回到安徽,陈松鹤安排在浙江的县卫生院。李成昌被安排在上海自行车厂供销科成品库当工人,1980年改为工会主席。康庭梓因妻子和两个孩子都在北京,他选择了距离北京最近的怀来县农机修配厂。怀来上空有一条空中航线,每天他看着飞机在头顶飞来飞去,就不停地上诉,希望撤销结论,到民航当飞行员,但直到退休仍是梦想。 35、“九一三”死亡的五名飞行员的家属遭遇 在“九一三”事件中,空34师的两架涉案飞机共死亡5名飞行人员。直升机飞行员陈修文死亡后一直没有结论,骨灰盒存放在空34师干部科的档案柜里。有人给陈修文家属出主意,给主管中央军委日常工作的叶剑英信。1978年12月,中央军委授予陈修文“忠诚战士”的光荣称号,他的骨灰被安放在八宝山烈士陵园。 “九一三”事件是中央定性的反革命事件,林彪专机上的九人都按叛国处理,家属都是反革命家属。孙祥凝(潘景寅妻子、北京海淀医院护士)被关在北京市卫生局4年。她爸爸瘫痪在床,只有靠她妈妈管,还要管五个孙辈——潘景寅大女儿12岁(因患小儿麻痹症,落下残疾),二女儿11岁,儿子2岁,还有孙祥凝妹夫王玉良(空34师飞行员)夫妇被转业沈阳后留下的1岁、3岁两个女儿(因一直是孙祥凝的母亲带)。而家中全部收入只有孙祥凝爸爸的几十元退休金。两个大一点女孩每天放学要做纸盒、喂羊等,帮助家庭度过难关 李平(林彪专机机械师、100团三大队机务中队长)家在天津,“光荣军属”的牌子被砸掉了。他妻子是纺织女工,要上班,还要带三个孩子,最小的儿子还不满2岁。李平妻子多次带孩子到空34师上访,要求解决实际困难。邰起良(林彪专机特设师)妻子姓李,被下放到热电厂图书室,她患有严重的硬皮症,在大女儿18岁时病亡。陈希融(“九一三”后空34师100团政委)去了好几趟热电厂,讲清楚,房子要给,孩子要养起来,部队也要管。陈希融每年都要去看望两三次,管到大女儿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小女儿读完高中,送去当兵,调回西郊机场,以后又转业到民航做空姐。张延奎(林彪专机机械师)新婚不久,妻子奎某某是王府井百货大楼外事部售货员,正怀着身孕。“九一三”事件后她流产、改嫁,闭口不谈这一段经历。张延奎父亲来找过部队领导,哭诉他家三代贫农,儿子年年立功受奖,怎么可能是反革命?公社把我们当反革命家属对待,老伴哭瞎了眼睛,家里连口粮都没有了。陈希融动员机关干部捐粮票和100元钱,并嘱咐他不要对任何人说。 空34师对三位空勤机械师的处理,关系到军心稳定。1978年5月22日,李平、邰起良、张延奎的家属拿到了总政颁发的《革命军人病故通知书》,结论是“随机坠毁死亡”,侧页写道:“......是林彪叛逃飞机从属人员。经空军党委研究决定,按正常死亡对待。其家属的抚恤金按病故干部的有关规定处理。”李平家属拿到了230元的抚恤金。 1980年11月15日,《人民日报》刊登邓小平接见美国《基督教科学箴言报》总编辑厄尔·费尔谈话。邓小平说:“据我个人判断,飞行员(潘景寅)是个好人。”孙祥凝拿着这份《人民日报》上访,1981年12月23日,终于也得到一张总政颁发的《革命军人病故通知书》,归还了抄家物品,补发了7000元。残疾的大女儿安排了工作,二女儿被调到海淀医院。潘景寅、李平、邰起良的妻子相继病故,而他们丈夫的遗骸至今仍在蒙古温都尔汗。 林彪司机杨振刚糊里糊涂搭上性命不说,还背着“林彪上飞机托了一把”的罪名,被开除党籍。1974年王兰多(杨振刚妻子)和三个孩子被赶回农村。王兰多逝世后,笔者曾陪杨军玲(杨振刚大女儿)、杨军梅(杨振刚二女儿)去军委大楼上访,接待人员说恢复党籍有什么用,置之不理。 36、“九一三”一年后林办人员转移地点继续关押 亚疗常年有300多名看守,四个“男犯”队,一个“女犯”队,每队十多人。因为“犯人”有进有出,确切数字只能等待中央档案馆解密。“犯人”分三六九等,林彪与黄吴李邱的身边人员主要是学习和检举揭发。毛泽东曾说:(林彪)这些秘书,是党派他们去工作的,林彪搞阴谋活动,他们中的许多人并不知情,要区别对待。这个讲话传达后,“犯人”们深受感动,促进了他们深入揭发和交代问题。 1971年底,中央专案组释放第一批人,包括林彪、叶群的厨师、水暖工、管理员小童、两位裱画师等,1959年调离林办的秘书吴欣峰也放了。可是一年快过去了,不再有释放迹象。几乎每个“犯人”的家属都受到牵连,孩子又小,家庭生活遇到极大困难。不安的情绪笼罩着,时间越长危机感越深...... 1972年9月20日,中央专案组上报《关于整顿对审查对象和学习班人员管理工作的请示》:“拟对与林彪一案有关的审查对象和学习班人员分别情况,采取不同措施,或回原单位、或分配工作、或继续隔离审查、或关押。毛泽东批示“同意”。 10月,穿着陆海空军装的男女老少集中在大会议室,台上坐着中央专案组的李震、郭玉峰、王道义。李震传达中共中央文件(中发[72]37号),他强调这是伟大领袖毛主席亲自批准照发的。大意是:全党、全军在粉碎“林彪反党集团”的斗争中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但揭批查的工作尚需进一步深入。根据专案工作的需要,中央决定在原学习班的基础上,将林办、黄吴李办人员以及与林案有关人员,集中起来办另一个学习班,由中央专案组直接领导,工作人员由中央机关、总政治部选派。任务是学习马列,深入揭批林彪一伙的罪行,并进行劳动锻炼,改造世界观,时间暂定一年。这是一件十分重要而政策性强的工作任务,中央要求必须把它做好。李震宣布新学习班设在北京南郊团河农场,由王道义负责。前一段学习班的成绩应予肯定,并提到林办工作人员在林彪逃跑的关键时刻表现得不尽如人意,“如果有一个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就可以立奇功。” 两辆军用大卡车装载50多人,从西郊亚疗开往南郊团河劳改农场。团河学习班的工作人员有100多人。与亚疗一样,有两套班子,一套是27军派来的军人班子,除专管行政生活和劳动的干部外,有一个炊事班,一个警卫排,负责看管。还有一套专案班子,由公安部、中组部、团中央、总政等干部组成,组织学员学习,以及政治审查。 团河学习班编了六个班。一班主要是“九一三”之前已经调离毛家湾的秘书,班长张云生,副班长李德,班员张益民、赵根生、周珩盛、邹常健、罗孝礼(林办管理员),外加一个黄永胜的儿子项阳。二班是在位的林办人员,班长阳地,副班长王焕礼,班员有李春生、李根清、蒋葆生、宋德金、王克林、王立彬、刘文儒(林彪内勤)。三班主要是帮工,班长肖江、副班长刘吉纯,班员张展、倪煜、杨森、穆宗文。四班是黄、李办以及陈伯达秘书。班长吴玉琪(黄办秘书),副班长朱占友(李办秘书),班员吕增辉(黄办秘书)、费四金、郑道永(黄办秘书)、谭安(李办秘书)、温东盛(李办秘书,后任海政秘书处长)、王文耀(陈伯达秘书)。五班班长张叔良、副班长刘继祥是李办秘书,班员是吴办秘书张启尧、马崇祥、张云龙、李珩富,还有周如津(吴办保密员)、刘伟钦。吴办前秘书王南山、蔡秉霖等人也被召到北京,住在东交民巷空军招待所,没人管理,但要揭发。蔡秉霖1969年8、9月调离吴办,他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揭发的事情了。1972年5月,他打电话找李德生秘书,问是不是可以回去。李德生秘书说:你们还在啊?你们可以回部队。他们就回去了。六班是女班,班长辛淑珍(黄永胜护士),副班长小郁、孙福荣、小王(301医院护士)、小张、小袁、鲁莹、张宁、王淑媛(林办服务员)。 团河大院有三栋低矮的鸡舍,比普通住宅开间大,却只有一个没有玻璃的小窗户,房门是不刷颜色的粗木,黄土墙,鸡屎遍地。学员们领了扫帚、锤子、铁锹和糊墙的旧报纸各自打扫。每个班两间鸡舍,第一栋一、二、三班,第二栋四、五班,第三栋六班。团河的冬天特别冷,屋里要生煤火炉。公共厕所在平房东面几十米处,饭是连队炊事兵烧的大锅饭。兵营式生活,早上出操跑步。晚饭后可以看书,自由交谈,给家人写信,可以散步但不准出院,更不准男女来往。 团河院子里有很大一片果园,有很多葡萄树、桃树等,还有一块几十亩的水稻地,分成六大块种蔬菜,自给自足。学员们半天种菜、管理果树。周一、二全天学习马列,开始半年还比较活跃,到1974年学习被批林批孔所代替,再以后就放任自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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