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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是宋史 (二十四)
送交者: ZTer 2008年03月11日09:09:35 于 [史地人物] 发送悄悄话

现在终于轮到李煜了。公元973年9月以后,赵匡胤站在开封城里,拉着好弟弟赵光义的手向南看,只见率土之宾,莫非“赵”土,除了南唐一偶。

  那好吧,该做的事终究还得做,虽然凶拳不打笑面,欺负老实人有罪,但……就是得做。

  不过针对李煜一向是那么的温顺,赵匡胤也不想做得过分。最开始他只是派人传话,说很想李煜,思念的程度已经到了不论是入冬的“柴燎”之礼,还是仲冬时“有事于圆邱”,都特别希望李煜能贴身陪伴。

  李煜怎么办呢?去?他怎么敢,他的弟弟李从善只是例行上贡,就被留在开封,再也没回来。他如果去……可想而知吧。

  于是他只有一次次地“病”倒,他实在是想去,只是动弹不了。可赵匡胤的邀请却一次比一次有力度,直到后来李煜也忍不住了,他索性站了起来,对宋朝的使者说――臣事大宋恭敬,原为保全祖宗社稷,如此逼迫,不如一死!

  他说着就向大殿上的柱子扑了过去,要一头撞死,可当时在场的人太多了,他和柱子也太远……没死成,可态度已经传达出去了。

  消息传到开封,赵匡胤摇了摇头,看来钱财和土地不会平空掉下来,想要,他就还得再出兵一次了。只是他有些郁闷,长久以来,他都自忖是很懂李煜的啊,“不思进取,委曲求全”,这难道不就是李煜吗?对付这样软弱的人,也非得像对刑湖、后蜀、南汉那样大动刀兵,不能像吴越那样让他主动投降吗?

  答案是不能,李煜像所有人一样,有他的底线,有他的原则,可惜真正懂他的人太少了,也许根本、从来就没有过,所以那么的事让人看得费解,看得愤怒!

  首先看他三年以来的机会,当宋朝绕过他的南唐攻打南汉时,他的水军大将林仁肇兴冲冲地跑了过来――陛下,机会来了。宋朝灭了后蜀,现在又攻打南汉,往返要几千数里地,累也累死了他们。现在他们的淮南地段,每个州的守军不超过一千人,您给我几万人马,我从寿州北渡淮河,一定能把我们的江北再夺回来!

  李煜当时的反应很迟钝,像是没听见。

  林仁肇想了想,又说――陛下,您不必多虑。当我起兵时,您可以对外宣称我带兵叛变了。这样事情要是办成了,是您和国家得利;如果失败了,您杀我全族,以此向宋朝表明您没有二心……您看这样可好?

  好……不好?
  李煜沉思了好久,好久,然后他提起笔来,展拂锦笺,精心措词,给南汉的刘鋹写了封信,劝这位邻居向宋朝投降,千万不要抵抗……

  林仁肇长叹一声,顿足而去。
  
  林仁肇走了,可是很快卢绛又来了。这是南唐的枢密院承旨兼沿江巡检。他比林仁肇看得还远一些。他说――陛下,别忘了还有吴越,它和咱们是世仇,从先先帝(李昪)开始就势不两立。一旦宋朝打过来,它一定会变成帮凶,不如我们先动手灭了它,既除后患,又能增强实力。

  李煜苦笑一声――卢绛,你也来说这些。难道不知道现在的吴越和以前不一样了?它是北方大国的附庸啊,怎么能对它出兵?

  卢绛深深地呼吸,没愤怒,没气馁,他继续说,只是不再罗嗦方针计划,而是直接去说美妙的明天和具体办法――陛下,其实灭掉吴越很容易,只要您点头。比如说我现在就出去发假消息,说咱们国内的宣州(今安徽宣城)、歙州(今安徽歙县)叛乱,您宣布征讨,但是力量不足,去向吴越求援。吴越那帮人贪便宜肯定出兵,然后您突然发兵把他们的退路截断,我再领兵偷袭杭州,必能一战灭吴越!您看……您看,这样好吗?

  最后,卢绛的声音还是低沉了,因为他的陛下已经神游物外,不知又在想些什么了。

  就这样,李煜的身边人来人往,时刻都有人给他出主意,想办法,都希望在下一个瞬间,就突然看见李煜掁衣而起,鹰隼雄视,变成一代高标人寰的霸主。这个愿望越来越急切,以至于南唐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开始向李煜叫嚣。

  一个叫潘佑的人,官位极小,不过是内史舍人,但他激愤上书,议论国事。可能是性子犟些,也可能是李煜以往过分的仁慈,这人把李煜比做了“夏桀、商纣、孙皓”。

  前两个也就算了,自古以来,这两位天子老大随时都会变成拍向任何一位现任天子的大砖头,连当初刘邦骑在周昌的身上开个玩笑,周昌都会结结巴巴地骂街――陛……陛下乃桀……桀纣之君!但是孙皓这个人就太敏感了,也跟李煜太能对上号了。

  江南之主、亡国之君……被俘之人!

  李煜大怒,把潘佑和潘佑的好友户部侍郎李平一起收监,但没想到潘佑这人真有种,他本来就想一死以谏君王,他在狱中自杀了。这给李煜带来了巨大的声誉影响,一怒之下,他把李平也赐死在狱中。理由是潘佑之所以这样犯上,都是李平挑唆的。

  但无论怎样,这时候他杀江南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再引起什么轰动了。因为他在公元973年时杀的潘佑和李平,而在前一年,他居然杀了……林仁肇!

  就因为他的弟弟李从善给他从开封带回来的一个口信。说是有一天赵匡胤带着李从善在皇宫里散步,走进了一间偏殿,闲聊中指着墙上的一张画像说――爱卿,你认识此人吗?

  李从善小心辨认,最后还是很犹豫地说――似是江南林仁肇。

  赵匡胤连连点头――对,正是林将军,他已经归降,很快就会来开封,先寄来一张画像以为信物。说着他还向外一指――爱卿,你看到那一片空宅吗?那就是我赐给林将军的新家……

  李从善如获至宝,立即十万火急将此“密”信传回金陵,而李煜也没耽搁,马上就赐给了林仁肇一杯毒酒。

  林仁肇,江南林虎子……唉,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怜你忠心,竟如粪土!

  但李煜的心情还是很快就平复了,真的,不管有多少人对他无礼,也不管有谁突然间对他背叛,他都能迅速地恢复过来,因为他有一处任何人都没法打扰,也没办法损伤的精神圣地。

  他的诗词。

  无论有多么难受的事发生,只要经过诗词的洗涤过滤,李煜都会焕然一新,重新做人。就比如说他日夜思念着他远在开封的好弟弟李从善,百般无计,他只好付之一词。词云――别来春半,触目愁肠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从善,我的好弟弟,你还好吗?难为你身在敌国还是这样的惦记我,帮助我,给我传回了这样重要的消息……我是多么的想你。

李煜在乱想,可有人从始至终都头脑清醒,心口如一――吴越国王钱俶。

  钱俶和李煜一样,名义上都是赵匡胤的臣子,而且职位还要低一些,是宋朝的兵马大元帅(建隆元年,公元960年2月,赵匡胤封的)。不过这也符合吴越和南唐在传统意义上的江湖地位。

  吴越国,这是钱俶的爷爷钱鏐在公元907年建立的。不过说是建立有些勉强,它是被封出来的――后梁太祖朱温封钱鏐为“吴越王”。从那时起,吴越的国策和它在北方君王心中的作用也就都定下来了。

  国策――“子孙善事中国,勿以易姓废事大之礼。”这是钱鏐的临终遗言,直截了当地告诉后代子孙,不管中原地区怎么乱,换了谁当皇上,我们的态度都只有一个,就是“善事”。

  作用――牵制南唐。这真是历史悠久,从南唐的前身“吴”开始,两浙地区的“吴越”就和苏皖赣闽间的邻居不和,北方大国的君主们,不论是后梁、后唐,还是后周和宋朝,交给吴越的命令就只有一条,即牢牢地扯住邻居的后腿,绝不让以前的吴,现在的南唐跳过长江去。

  这两件事就是吴越的立国之本,虽然是任务,但也是保障,这让钱鏐的子孙在两浙温暖富饶的大地幸福地生活了三代人,直到第五位国王钱俶为止。

  任务变了,赵匡胤在开宝七年,公元974年7月通知钱俶,别再牵制了,直接出兵配合我攻打南唐。接到命令,钱俶沉默了,吴越全国却突然间沸腾。打南唐,解恨,这么多年有多少吴越人死在南唐人的手里,正好借宋朝来复仇!

  但是官场里的意见却截然相反。吴越宰相沈虎子忧心忡忡地找到了钱俶――陛下,南唐是我们仇人,可它也挡着宋朝,一旦它垮了,我们怎么办?

  钱俶继续沉默,但他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吴越一如既往,听命宋朝,无论什么命令,都无条件答应。沈虎子愕然,进尔大怒,这般懦弱!无法理解!吴越虽小,难道没有兵吗?南唐还那么大,难道不能联合吗?宋朝又怎样,自古以来中原北方的大国有多少次是在长江边上一败涂地,不得不和南方小国划江而治?怎么能连抵抗的念头都没有,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见就认输?!

  钱俶没生气,反而向他笑了笑,像是有很多的话想说,但是最后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宰相大人,你被撤职了,回家去吧。之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钱俶是一个比李煜还要怯懦萎糜的亡国君主,连稍微抵抗的勇气都没有,而且还给夺国的敌人去扛刀!

  但是钱俶却一点都不在乎。他仍旧安稳地坐在自己的王宫里,脸上带着些许复杂,但相当安逸的笑容。

  历史证明,或许他没有李煜那么聪明,更加没有李煜的才气,但是他清醒。沈虎子看到了一般百姓所看不到的局势,而他看到的,却和他们都不一样。

  也许他真的应该反问他那位爱国的宰相一句――如果我现在反宋联唐,你信不信赵匡胤会先来打我?到那时你觉得南唐能发兵来救我吗?能吗?!

  人生不过是一盘生意,人人都得为自己,难道不是吗?

  有一个问题,李煜是什么时候知道宋朝要下决心攻打南唐的?

  无法考证。史书记载,在公元974年,李煜最后一次拒绝了赵匡胤的邀请不去开封之后,“帝始决意伐之。”但那是指赵匡胤,问题在于李煜怎么知道这是“最后一次”?

  要是知道,他肯定不会去做下面的这两件事。

  第一件,赵匡胤被拒绝了之后,突然又提出一个新的要求。他要李煜马上派人护送南唐境内一家姓樊的人到开封来,全家老小必须一个都不能少,一个都不能出事。

  李煜摸不着头脑,但他刚刚拒绝过赵匡胤,心惊胆战之余正想着怎样讨好,何况根据调查这家姓樊的人极其普通,最有出息的是个叫樊若水的落地举人。那就送吧,无足为惜。于是他下令立即派人护送。

  后来他后悔得想跳江,但是当时他和他所有的臣子们都弄不明白这到底是在搞什么;

  第二件,时间就要往前推一点。一年前的4月份,宋朝派来了一个叫卢多逊的使者,人很和气,对李煜也不像别的使者那样侮慢刻薄,于是他们很谈得来。在临别时,这位卢使者突然说――朝廷正在重修天下方志,史馆中独缺江南诸州的,能每州都给一本,让我带回去吗?

  小事一件,李煜想都没想,就立即命令手下连夜抄写赶工,务必要抢在第二天早晨以前送到了江边,以免耽误了宋朝使臣开船。就这样,宋朝不废吹灰之力,就把江南19州之地的山川地形、屯戎远近、户籍多寡等等国家级机密统统一网打尽。

  直到这两件事都办完了,赵匡胤才对李煜进行了那次最后的邀请,而李煜还是不识好歹,于是历史上就记录了宋朝次出兵江南的原因――“倔强不朝”。

  因为一个人不来,那么就派10多万人过去!

  赵匡胤在宋开宝九年,公元974年的9月,命宣徽南院使曹彬为升州西南面行营马步军战棹都部署;山南东道节度使潘美为都监;颍州团练使曹翰(留意这个人)为先锋都指挥使,统军10余万,战船数千艘,并与吴越联军,分五路攻向南唐。

  第一路:曹彬率侍卫马军都虞候李汉琼、判四方馆事田钦祚领荆湖水军自江陵沿江顺流东进,攻取池州(今安徽贵池)以东长江南岸各要地,直指南唐都城金陵;

  第二路:潘美率侍卫步军都虞候刘遇、东上閤门使梁迥领马步各军向和州(今安徽和县)一带集结,直抵江边,然后待命,其它的什么都不用管;

  第三路:命京都开封的水军沿汴河而下,经大运河取道扬州入长江,再向东去汇合吴越军队攻取润州,迂回到东边去威胁金陵;

  第四路:以宋天下兵马大元帅、吴越王钱俶为升州东南面行菪招抚制置使,率吴越军数万自杭州北上,先攻击南唐的常州,然后迎接开封水师,挺进金陵。为了关心和爱护,特派宋将丁德裕为前锋兼监军,随时关怀和指导吴越人的工作;

  第五路:命黄州刺史王明(承贺州城外挖土填坑的那位强人)为池州至岳州江路巡检战棹都部署,牵制武昌(今湖北武汉)、湖口方向的南唐军,阻击其东下赴援,保障宋军主力东进。

  事情到了这一步,长江以北宋朝已经举国动员,南唐的周边所有要害都在威胁之下,但你能想像吗?历史居然能证明,李煜到了这时都不知道马上要出什么事!

但是,这一点都不能怪李煜。不仅是他,在公元974年10月18日之前,可以说整个南唐没有一个人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时间终于到了18日这一天。在长江上,南岸的湖口一带,整整10万人的南唐驻军突然间发现江面上出现了宋军水师,只见樯桅林立,帆带蔽空,一支规模空前巨大的舰队正从上游江陵一带顺流飘下。面对敌人,南唐军队的反应是马上收拢船只,关闭寨门,免惹麻烦。

  但是他们没有心慌,因为比较常见,这是宋朝的水师在例行巡江。双方对此早有默契,宋军出现,南唐军只要收敛一下,给宋军点面子就足够了。

  可是今天就稍显不同,船只渐渐地近了,又慢慢地远了,可是却怎么也看不到它的尽头。因为在前面的战舰后面,居然是无边无沿的巨大的竹排、满装着绳索的民船,以及数千只怪模怪样的不知装着什么,要做什么用的大船。这让南唐的湖口驻军看得目瞪口呆,等到他们终于勉强回过神来时,宋军船队最前方的战舰已经远远地越过了他们。

  也就是说,南唐的最前沿防线,湖口,已经被突破了。

  这是在水路。在稍晚些的闰10月5日,南唐与原荆湖交界的池州地段,南唐池州守将戈彦也发现了宋军,他的反应是主动打开了城门,捧着大批酒肉出去欢迎并犒军。

  要注意,他没有叛变,更不是变态,这就是当年南唐军队与宋朝军队的主仆式关系。通常,宋军在吃喝一阵之后,就会好来好走。但是这次不同了,宋军一拥而上,直奔城门,当戈彦明白过来时,他能做的最大程度的反抗就是把自己救了出来。

  他逃了,池州像湖口那样未经战斗就被宋军拿下。

  征讨南唐的战斗就是这样打响的,就在这种时刻,国门己被打开,李煜却还蒙在鼓里。历史记载,这位善良得近乎天真,纯朴得有些愚蠢的南唐皇帝在这时,还派出了自己的另一个弟弟江国公李从镒、水部郎中龚慎修,带着贡帛20万匹、白金20万斤再次入开封,向赵匡胤朝贡。而赵匡胤当时正站在开封城外汴水的长堤上目送自己的舰队向前开去,去征讨李煜……

  在这里,就不要再嘲笑李煜了。他是有错,尤其是亲自下令处死了自己最强的水军将领,不然湖口方面要是有林仁肇在,不管能不能拦住宋军水师,林仁肇都会冲出去的;而在池州,就更不用说了,不管李煜怎样强调“以小事大,如子事父”,把关的将领都有自己的职责。但他们也是无奈,翻阅宋史,里面隐藏着一个相当不正大的现实。

  不管赵匡胤怎样以光明面示人,也不管后来的史官们怎样矫饰掩非,宋朝开国阶段的战争从来都不按规矩办事。什么是吊民伐罪?什么是传缴而定?哪儿来的召见使臣、断绝邦友、递交战书,然后才正式开打这些烂规矩?出身于职业军人的皇帝只知道一点,无论是对敌人,还是对自己,迅速决定胜负才是仁慈。

  因此无论是对荆湖,还是后蜀、北汉、南汉,乃至于现在的南唐,宋朝从来都是偷袭战、闪电战、不宣而战。

  但是对李煜来说,这些都不对。一个读书明礼的人不能轻动刀兵,就算迫不得己要粗鲁些,也要有很多的前提条件,和一些必须得走的过场。
  
  比如说,当李煜看清形势之后的第一个决定,是先恢复了自己的皇帝身份。其理由充分――凡事名不正则言不顺嘛,他要以堂堂的南唐九王之尊来对抗外敌的侵侮,而且这样也好能唤起南唐民众的敌忾之心。

  但是非常遗憾,这也从根本上把这场战争的性质改变,让它真正成了两个敌对国家的争斗,再也不是赵匡胤无礼欺负自己的臣属了。

  这还没完,李煜重新成为皇帝之后,有鉴于眼前的危险局势以及重当皇帝的美妙感受,他觉得很有必要和老邻居,也是死怨家钱俶说两句话,于是他提起笔来,写了20多个字――“今日无我,明日岂有君?一旦宋天子易地酬勋,王亦大梁一布衣耳。”

  言简意赅,一语中的。他深信,钱俶见信后立即就会撤兵,转而和自己联合,一起对抗宋朝。因为多简单啊,他们的目标一致,谁都不想去开封当普通老百姓!

  但是事情怎么就那么的邪门呢?钱俶收到了信,据说也看了,但结果居然是把信原封不动的转交给了开封的宋朝皇帝,然后继续马不停蹄杀向李煜。李煜愣了,他不解,是信里还没说透?还是……但他没多久就苦笑了。

  他想起来了,就在三年前,他也曾经做过这样的事,把刘鋹给他的信转交给了赵匡胤的。唉,报应……虔诚的佛教徒李煜开始想着怎样去消灾祈富。但是要强调,就在这个时段,李煜是不紧张的,事态的确挺严重,战报像雪片一样飞来,一个个的要塞被宋军攻破,巨大的国土像一堵四面漏风的墙,哪里都有敌人在往里钻,但并不绝望。

  请看,从当年的10月18日起,湖口要塞由于一时疏忽被宋军溜了过去,之后20日,这支宋军水师突然靠岸攻占了南唐的峡口寨(今安徽贵池西),杀守军800人;之后又迅速进兵铜陵,再进兵芜湖,进一步攻克当涂,一路获战船百余艘,俘守军800人,已经逼近了南唐在长江上的第一要塞采石矶。

  这时候南唐已经知道了这支舰队是由此次宋军的主帅曹彬亲自率领的,那么很显然,它就是主攻的方向。但是看它的行动,第一它像偷渡一样闯过了湖口,然后一路小胜,毙俘不过才千余人,它的战斗力和胃口都可想而知了。而且看它的装备和人数也不足为惧,带那么多的民船、竹排还有绳索怎么打仗?并且它已经自己钻进死胡同里了,前面是采石矶,后面是湖口,两端都是军制完整的要塞,它已经进退维谷,前后无路!

  只要南唐能快速调集水师,就一定能把它一网打尽。

  所以这时的李煜一点都没慌,他所着急的,就是怕自己的水师动作慢,把曹彬这条大鱼放跑了。因为有情报显示,另一股宋军已经从陆路由宋朝国内快速赶向了长江边上的和州。而和州……与采石矶可相距不远。多明显,这是赵匡胤派来接应曹彬逃跑的!

  所以一定要抓住机会,把赵匡胤的元帅抓住,这是南唐有史以来从来没有过的辉煌胜利!

  李煜为之激动了,但是他绝对想不到,战争这个魔鬼正站在他的身边,就等着他露出那片充满了希望的笑容,然后才突然砸碎它,好尽情欣赏这位天才诗人的惊恐和绝望。

战争也是艺术,它充满了磅礴的气势、惊人的胆略、灵动的变化和天才的创意。如果你能像欣赏一首诗那样去理解它,你就会被战争的主导者们所折服。

  因为那不可修改,不许重复,随时应变,而且奇幻横生,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人家做不出来的。

  就像这时的李煜,纵然他再聪明百倍,他也绝对想不到曹彬为什么要轻舟突入,自陷重围,而赵匡胤为什么又要派另一支部队十万火急一样地向曹彬靠拢,并且他们的汇合地点居然是长江流域中称为绝险的采石矶一段。

  这一切都为了什么?

  但作为南唐一方,其实却没必要一定得知道。他们只要保持住自己的地理和人数优势,抢先进攻,就足以得利。比如说,抢在宋朝那股“援军”的前面,立即由采石矶和湖口两处出兵夹击曹彬,曹彬就一定会崩溃。理由很充分――兵力对比。

  采石矶当时的守将是南唐马步军副都部署杨收、兵马都监孙震,兵力有两万;而湖口,守将名叫朱令贇,是南唐的神卫军都虞候,他的兵力是……10万!而且大部分是水军,南唐的主力舰队基本都在他手里。这样的实力,如果能趁着曹彬正落单飘在江心里,合力围歼的话,至少也能把曹彬从江里赶到岸上去吧。

  那样就至少能毁掉了曹彬随身携带的那些民船、竹排、绳索……可惜李煜和南唐人做梦都想不到那些东西都是干什么用的,否则他们会舍得用任何代价去换。

  但是历史上没有如果,曹彬一生唯谨慎,他不给敌人任何机会。在10月23日,他突然集结战船,从正面强攻长江天险采石矶。

  采石矶,是长江翠螺山临水的尽头悬崖,突兀江心,绝壁凌空,扼据大江咽喉,水流激荡。历代北方豪强如想硬攻过江,这里是必经的生死场。总之……就是天险。

  话说开战之前,宋朝的大兵们站在船头不住地打量着采石矶,有欣赏的,有运气的,更有琢磨着待会儿怎么打的,可是全军主帅曹彬却心不在焉,他躲在船舱里连一眼都懒得去看。天险,又是什么天险,他都烦透了。这时候,曹彬已经43岁了,前些年他跟着王全斌杀进了后蜀,那才叫天险,可又怎么样?

  天险更要有人来守,这时他根本没心去看江边那块130多米高的大悬崖,总攻的时间到了,他只是下达了命令就了事。一句话,他烦。

  战斗很快结束,采石矶当天就陷落,南唐方面除了满地的死尸之外,还被活捉了1000多人,里面就有杨收、孙震两位大将军,次外还有300多匹战马。

  这时,金陵开始了真正的恐慌,长江天险没了,曹彬的眼前是大片的开阔地,下一瞬间就会跳过来对他们大肆屠杀。但是惊人的一幕再次出现,他们怎么也想不通,曹彬居然退兵了。而且是毫不耽搁,直接撤回了长江北岸。

  南唐人彻底懵了,开始举国思考曹彬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是答案还是不知道,只是据当时的目击证人描述,说紧急撤退中的曹彬,仍然把那些体积庞大,累赘麻烦的民船、竹排、绳索等杂物带在身边,片刻不离。

  紧跟着又传来了最新的情报,说曹彬最后的落脚点,是在石牌镇(今安徽怀宁)。就在那里,刚刚强攻过采石矶天险的宋朝人变得集体发疯了。

  那种情景南唐人能看得清楚,也能说得明白,但是就是怎样都没法了解――宋朝人到底在干什么?

  只见宋朝的大兵们全体出动,他们扔下了战舰不管,全都跳到了成片成堆成团的民船、竹排、绳索等等杂物还有各种钉子、斧子、凿子等等工具之间,他们用绳子绑船,用钉子在船与船之间钉木板,还在水面上不停地量着,测着什么方位,再把一根根的浮标柱子打进水里去……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南唐人对这些事生来就懂,事实上如果这些事让他们来做,肯定比宋朝这些二把刀要强得多。但是……但是这真的是那回事吗?

  会吗?!

  最后他们终于没法不信了,因为这就是在――搭浮桥。

  一旦确认之后,南唐人立即就笑场了。没办法,就算再严肃再重大也没法不笑了。浮桥,不是这么搭的!全江南的人都知道,水流的力量有多可怕,你可以在小河,小溪里搭临时性的浮桥,可长江是什么,万里水流有多大的冲力,再加上江面足有几百米宽,自有人类以来就从来没人想过要在长江上架桥,不管是浮桥还是什么桥!

  连从没干过体力活的李煜都在金陵的皇宫里问自己的亲信张洎――这事能成不?

  张洎――陛下,臣翻过书了,书上没写,所以这事肯定不成。(载籍以来,无有此事,此必不成)

  李煜――啊,是这样。我也觉得这是玩哪……(吾亦谓此儿戏耳)

  但是时间到了公元974年11月9日,曹彬玩出成绩了,浮桥已经跨江而成,直抵两岸,并且就在当天,曹彬命令把浮桥上移,重新回到了采石矶。就在这里,曹彬把自己这次在南征中所需要的最锋利的那把刀子接到了手里――潘美。

  从宋朝国内日夜兼程赶往这里的那支军队就是由潘美率领的征南第二路大军。就在这里,在采石矶,一共有数万人组成的步骑混合部队将踩着这条浮桥杀过长江去。

  想不到吧,这里居然就是宋朝预先选定的突破口。但问题出现,长江沿岸千百里,哪里都可以突破,可是宋朝为什么偏偏就选中了又险又硬的采石矶?难道这是曹彬的个人爱好?他有强攻天险那个瘾?又或者这是赵匡胤的最高指示,一定要在最强点突破,从一开始就让南唐人彻底胆寒?

  不,都不是。请回忆一下当初赵匡胤给李煜的那两个奇怪的命令之一――送一家姓樊的南唐人全家去开封,以及这家人里的原举人先生樊若水。

  樊若水,原南唐举人,屡考不第,但志在千里。他主动给国王李煜写信,对国家大事精心议论,提出各种建议,可惜,没人理他。报国无门,当官无路,更不要说金银美女……于是举人先生很伤心,他扔下了书本,决心寄情于山水,其具体表现就是――划船打鱼。而且他偏爱一个地段,采石矶。就在这里,他日夜不停地打鱼,捞鱼,还时不时往江心里扔下去像网?又像鱼线?或者是系着石头的浮标?反正他神出鬼没的独来独往,坚持了很长时间。之后,南唐人就再也见不到他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直到宋朝皇帝突然点明要他的全家老小。

  紧接着,长江上就恒古未有地出现了一条没有根基,却能稳稳地托住千军万马迅速通过的浮桥。

 潘美迅速过桥。中国的历史开始改写了,不管这时的潘美是不是已经杀心难遏,只想着冲过桥去打开金陵城活捉李煜,他都是中国历史上,继西晋灭东吴、隋灭南朝陈之后的第三次跨江作战的主力。

  刚过长江,潘美的脚才踩到南唐的土地上,就迎头遇上了南唐兵。人不多,只有一万,带队的是南唐天德军都虞候杜真,是李煜十万火急派过来堵漏洞缺口的。双方二话没说就杀到了一起。潘美纵横沙场,百忙中觉得身后边不对劲,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长江里也一样的热闹非凡。

  那是南唐的另一路救兵,由镇海节度使郑彦华率领,全是水军,任务是要在第一时间里就把宋朝的浮桥毁了。南唐人很清醒,只要浮桥在,宋军就能进能退,能把无数的军队源源不断地送过长江来……所以必须毁掉它,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但是历史证明,南唐在这方面的成绩极差。不管是以前毁柴荣搭在淮河里的浮桥,还是这时毁赵匡胤搭在长江里的浮桥,他们都没能做到。尤其是这时的郑彦华,此人是个孬种,他在长江里眼看着杜真和潘美浴血厮杀,逐渐崩溃,直到最后所剩无几,他不仅没去助战,更没去救援,而是迅速后撤,脱离了战场。

  但潘美和曹彬根本就没心再搭理他了,他们真正的目标还在很远的地方,再没时间耽搁了!

  下一瞬间战线全面铺开,宋军水陆并进,就像是一张大网,要把江南每一寸土地都覆盖。但其实中心点却只有一个――金陵城。这是所有行动的最终目的,其战术思想完全是征南汉时的翻版,即用最短的时间,走最快的路线,迅速杀到对方国都的城下。

  只要拿下都城,一切就算结束。因为很明显,不管李煜和刘鋹有多少处不同,他们的身份和处境都完全一样。第一,他们的国家里都没有第二座能和国都的防御力相媲美的城池;第二,他们也都没有寸土必争,哪怕步步后退,可也让敌人举步维艰的勇气。

  所以他们注定了只能死守在都城里,等着敌人越逼越近,最后就是终点站之前的等待――人人都知道车一定会停下,问题只在还有多少的剩余时间。
  
  时间注定了很少,因为潘美从来都不拖泥带水,他是一把刀,轻刀薄刃,斩筋断骨,就算沉稳的曹彬一直在后面叫唤,要他慢一点都没用。

  攻势毫不停顿,金陵西南方向的新林寨、白鹭洲、新林港,被一路攻破。此外曹彬尾随着潘美弃舟登岸,同时派出两支偏师,迂回到南方,从背后攻击金陵外围的溧水(今属江苏)、宣州,把金陵城彻底地包围了起来。这时其余的那三路人马也都没闲着,史称连吴越王钱俶都亲自上阵,把南唐的东南方重镇常州团团围困。至于像李汉琼、田钦祚这样的猛人,他们每天都有战报飞向曹彬,再转往开封,记到他们各自的功劳薄上去。

  到了12月,南唐的国都金陵城被迫宣布戒严,并且同时进入战争状态。其具体反应是,从城内守军中分出近10万之众,前依秦淮河,背靠金陵城,据水列阵,以待宋师。

  宋军在秦淮河的北岸止步了。对岸战云密布,宋朝人决定让自己冷静一点。想一想,南唐至此己享国近40年,三代人苦心经营,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它还曾经是当世最繁华富足,而且兵力强盛的国家。就这样,宋军开始了修整,一直到转过年来,到了公元975年的正月17日,宋军才再次开始进攻。

  却很难说是主帅曹彬的命令,因为就在这时,宋军还没有准备好运载大军渡过秦淮河的船只,但是潘美已经按捺不住了,他面对深冬时节的秦淮河微微冷笑,突然间纵马跃入河中,率先向对岸的南唐军杀去!

  强攻金陵的序幕就此拉开了。

  潘美带水杀上对岸,与南唐近10万守军展开厮杀。没过多久,他身边就出现了一片火海。这是宋军大将,营马军都指挥使李汉琼赶到了。此人聪明,当天正是深冬,北风凛冽,他带来了超级巨大的战舰,里面装满了芦苇……还用多说吗?南唐的水寨片刻之间就灰飞烟灭,熊熊的大火和潘美雪亮的刀子让南唐人只能后退,一直退回到金陵城里。

  潘美率部开始攻城,但是马上他也后退了。而且十万火急地一退再退,直接向长江边上跑。跑到江边之后一口大气都不敢喘,拔出刀子直接就冲向浮桥。没办法,南唐人又在打浮桥的主意,他们是坐着船来的,想想潘美得怎么跑?!

  一路狂奔,满身血腥,潘美在浮桥边把南唐人赶跑,还抓住了带头烧桥的人――南唐神卫都军头郑宾。之后潘美再次回头,赶回金陵城下,这次的目标是金陵城的外关城。

  至此,战火已经真的烧到了南唐皇帝李煜的脚下,不管他精美华丽的宫殿有多么的深邃,也不管他教坊里的歌声是怎样的悦耳,城外数十百万人就他不远处呐喊厮杀,想必他还是会听见的吧……那么,他现在正在做什么?

  在想着怎样迎敌?还是躲在罗绮深处美人丛中,在瑟瑟发抖,担忧害怕?

不,都猜错了,李煜好着呢,他神清气爽,精神正常,每天的生活跟战争没有半点的关系,一切都和从前一样的潇洒安逸。

  因为张洎对他说了,对付宋军其实很容易,四个字――坚壁清野。具体的作法就是,只要把地方都腾空了,把金陵城再守住,时间稍微长一点,宋朝人就会自己撤走。

  李煜相信了,因为张洎是他真正的亲信,亲到了随时留在他身边,就住在皇宫深处的澄心堂里,和另外两个叫徐邈、徐游的人一起主持国政。至于南唐的宰相府、枢密院这些正规办公场合,已经成了摆设。史称“政令不出”。

  而李煜也没有一味的贪图享乐,他每天都把大批的和尚、道士聚集在自己的深宫内院里,除了必不可少的法事之外,他还殆精竭虑深思密谋于一本旷世奇书里――《易》。

  不知道他研习的是哪一个版本,但在传说中《易》是我们中华民族在传统意义上一切文明的起源。在《易》之中大千世界,包罗万象,一切知觉,纤毫毕现。只要你研习得法,入神照坐,那么哪怕你身处斗室之中,也会遍知宇宙之事……所以,李煜绝对没有脱离本职工作,他的日子过得紧张而有意义。

  何况,他还把金陵城的城防任务交给了一位年轻有为的武将世家之子,时任神卫统军都指挥使的皇甫继勋。

  皇甫继勋,这可是赵匡胤的故人之子,他的老爹就是当年在滁州城一定要下城和赵匡胤单挑的皇甫晖。皇甫老将军当年不管战绩怎样,至少是个难得一见的硬汉,不仅战场上勇猛,就算失败了也绝不投降,这都在江南人民的心中留吓了光辉的形象,于是所有人冲着这份强硬的遗传基因,就都期待着皇甫小将军的表现。

  而李煜不是这样,他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把任务交代了下去之后,他就重返深宫,再捧《易》经,不问外界的俗事了。毕竟,他有那么事的要做。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平淡无奇地过了下去,直到公元974年5月份的某一天。这一天里李煜静极思动,突然想到城墙上去走走。

  虎踞龙蟠石头城,金陵王气覆满江……李煜独上城头,突然发现外关城己失,举目所及全都是无边无沿的宋军营帐!

  李煜惊呆了,他知道宋朝人打了过来,也知道长江被突破了,更知道浮桥搭在了采石矶江面,但他从来都不知道他的金陵城已经被敌军团团围困!

  但这就是现实,历史证明了,宋军围困金陵已经达到了五个月,这座伟大都城里的南唐国君居然还不知道……那一天在城头之上,温文儒雅的李煜终于怒吼了起来――皇甫继勋,皇甫继勋呢?!要他马上来见我!
  
  皇甫继勋很快就来了,李煜手指城外,浑身颤抖(气的)――这是怎么回事?城下这都是些什么?!

  皇甫继勋面不改色,很清晰地回答――宋军。

  李煜差点昏倒,他很勉强地才能想起来下面还要再问什么――我是说,我为什么一直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报告我?!

  皇甫继勋笑了笑,说出来的话非常地有哲理――那有什么区别吗?臣这都是为了陛下好。因为“北军强劲,无人可敌,即令臣日夜报闻,徒令宫中震惊而已。”

  难道不是吗?

  李煜彻底昏倒,他再也没什么要说的了,他无力向卫士们挥挥手,示意赶快把这个如此“体贴”他的将军扔大牢里去,马上就扔!但他随即就改变了主意,把皇甫继勋砍掉了事。可砍人的时候还是发生了意外,只见城防士兵们,也就是这五个月里受皇甫小将军指挥的南唐大兵们突然间一拥而上,各自拔刀,一阵乱砍,把皇甫继勋当场剁碎……

  然后李煜才知道,在这五个月的时间里,他选的这位年少有为,具有优势遗传基因的皇甫将军在守城时不仅懦弱畏敌,而且非常无耻。他的口头禅就是――“北军强劲,谁能敌之!”,而且一旦南唐兵败,他就会满脸笑容,逢人就讲――我就知道肯定得败,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吾固知其不胜也。”)更可恨地是,有一些偏将军眼看局势恶劣,想出钱召募一些敢死队,趁夜杀出去,动摇宋军的合围态势。可皇甫继勋知道之后,立即把这些人都抓了起来,不论主从,一律鞭子侍候,抽完了之后还得再关起来……

  李煜长叹一声,只有自认倒霉。可是他事先怎么会知道,同样都是姓皇甫的,而且还是父子,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的大呢?!但是这时候说什么都晚了,李煜所能做的,就是最后再看一眼城墙下面黑压压一大片的宋朝攻城部队,然后默默地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的还剩下的家底。

  惨了……李煜不禁悲叹,他发现这时还剩下的除了这座金陵城之外,就只有远在湖口的那10万人了。李煜苦笑了一声,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冲破重围,向湖口的朱令贇传令,要他火速起兵,带着所有人马来解救金陵!

  信息真的发了出去,历史上没有记载,是谁,怎样冲破了宋朝连绵数里的军营,把李煜的求救命令送到了朱令贇的手里,记录下来的是朱令贇接到信时的反应。

  朱令贇很民主,先问湖口众将――怎么办?

  众将答――冲过去,现在正是五月份,长江涨水,正利于战舰出动。

  朱令贇却面色沉重地摇头――不,你们的头脑太简单了。想想看,我们如果出动,敌人会怎样?他们一定会跟在我们的后面(反据我后)。我们战胜了,什么都好说,可一旦败了,连粮道都保不住(粮道且绝),那时候怎么办?

  众将军面面相觑,听上去很高深啊,那怎么办?就这么干呆着,什么都不干?

  高深的朱令贇再次向他们摇头――唉,要说你们可真是头脑太……太简单了。怎么就想不出办法呢?这样吧,等我写一封信给南都留守柴克贞老弟,让他来代替我把守湖口,这样我们不就还有后路了吗?也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进攻了!

  于是写信,于是等信,于是他们都非常无奈地收到了那位柴老弟突发重病,实在是爱莫能助的消息……于是朱令贇也没办法了,他只好满脸失望地对南方不断向他呼救的皇帝陛下说抱歉,陛下……我,我也爱莫能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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