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是个特别的旗杆年。除了世界末日教徒在五月份隆重迎接了地球的毁灭外,中国的孤男剩女将要在11年11月11日热烈庆祝千载难逢的六大旗杆光棍节。在这样隆重热烈的气氛中,最隆重闪亮登场的中国官方庆祝纪念日,当然非双十辛亥百年与七一中共九十大寿莫属。而在这百岁冥诞与九旬寿庆 中,最不可缺席最抢眼球的嘉宾是一个两百进四的老者:老美。这位银须冉冉的老者摸着百年辛亥与九旬中共的头,百感交集地说,孩儿们,你们也不小了啊。
其实,这个“老美”是个三人代表团,由托马斯-潘恩,爱德满-伯克和托马斯-杰弗逊组成。这三个代表,潘恩与杰弗逊的资格认证没问题。可那个伯克,分明是个英国籍的爱尔兰人嘛。他之所以参加老美代表团来中国寿庆,是跟辛亥与新华革命的爷爷与外公—美国独立革命与法国大革命的不解之缘。这个英国籍爱尔兰人,是美国独立革命的强力支持者,同时是法国大革命的强烈反对者。他如果不是几百年来世界历史上几乎所有革命与反革命的总头子,也算得上这些革命与反革命的重要精神领袖之一。辛亥革命与中华共产,现在和将来的中美关系,没有这个伯克同志和潘恩与杰弗逊三个代表的参与,还真说不清呢。
咱们先说辛亥革命。这1911年10月10日的武昌首义,如果就是一群军人文人揭竿反抗朝廷,或者一帮逸民仙人出山打掉或者捡拾落地的皇冠,那古今中外都没啥稀罕。稀罕的是它横扫了从周天子到秦始皇以来中国几千年的帝制,从造反变成搞革命,搞不要皇帝的民主共和。而这些玩艺儿,则是千年华夏满汉全席都不曾上过的西洋菜,是地球另外一边的新兴理念制度。代表这些理念制度的美国还刚立国百年,如果按照中国以千年为单位的计量,她几乎刚出襁褓。而按照古来稀的人生,这个国家却已饱经沧桑,经历见证了北美独立和法国共和两场大革命,还有一场血腥内战。更神奇的是,他们居然早在一百多年前就散布了辛亥革命的种 子,因而导致甚至道破了其包括苦果恶果的硕果累累的后果。
武昌首义,枪刚一打响,就有两个戏剧性的标志:一贯反对起事举义的清军首领黎元洪,被逼迫出来担任革命军政府都督;远在海外,对这场起义举事几乎一无所知的孙文,被电邀回国担任领袖。而黎元洪被逼为统领与孙文被推举为临时大总统,就足以证明辛亥革命不是过去历代的草莽造反打天下抢皇冠,而是全新的理念追求与手段方式。这个理念,就是推翻满清,推翻帝制,建立共和。这个方式,是依靠军人枪杆子的暴力政变,而不是雅格宾式的群众暴民运动。孙文和黎元洪,就是这个理念与手段方式的代表人物。
孙文的思想事迹,尽管海峡两岸因政治立场和目的,有关的官方宣传与学术研究众说纷纭,但是有这样几个基本史实,应该在胡锦涛同马英九之间没有多大架可吵:
第一,孙文他一直鼓吹推翻满清和帝制,建立共和。他没有提出只赶走满清皇帝,恢复唐汉明朝秦制,甚至建立君主立宪的中华帝国。而共和的样板,是美国,也包括法兰西共和的理念影子。
第二,他的手段方式,从一开始是在新兴中产与知识界以及中上层军政官员中间宣讲传播反抗满清与帝制,建立共和的理念,后来到秘密结社组党,以包括暗杀与收买帮派行会举事到建立军队武装,但是从来没有倡导和采用太平天国式杀戮,雅格宾或者布尔什维克式“群众暴动”与恐怖专政。
第三,他的基本理念理想核心与作为,出自对腐朽没落的清王朝的绝望厌恶憎恨,对汉民族为主的中华民族国家的救亡图存更新。他既没有系统抨击诋毁包括儒道佛在内的中华千年文化传统,也没有着力鼓吹秦王汉武时代的大统和帝国扩张。
而那位黎元洪“首义元勋”,虽然并非民间野史所言从床底下拉出来的革命总督,但确实不是一个积极主动的革命造反头子。首义爆发之后,他对同僚的第一反应是:“你们闯了大祸!”他之所以被推举出来,有偶然与必然因素。偶然的原因是,革命党的主要领导人黄兴、宋教仁等都不在武汉。必然的原因,是公车上书百日维新惨败之后,从根本上走到断桥悬崖边的中国中上层保守革命的激烈爆发。辛亥革命,既不是传统的改朝换代草莽进京当皇上的揭竿夺位,也不是太平天国雅格宾布尔什维克群众暴民革命。黎元洪这样一个变法维新时代新军的首领,有一定程度对满清腐朽与西方进步发达的了解认识,不但有登高一呼应者云集的社会地位权威,还有广为人知的对变法维新共和理念的认同。同时,正是因为他不是革命党的领袖,人们也就对他少有个人权力野心的猜忌。这样的人,作为保守革命激烈紧要关头的首领,天边没有,哪怕从床底下拉出来,也是上乘首选了。事实上,黎元洪被劝进担任武昌首义大都督之后,当即表示:(10月10日)今夜举动,是义勇,不是粗暴,言论是正大,不是噪安,元洪极端赞成,极端钦佩。凡经元洪划诺判行者,决心负责办理,完成革命大业!随后,他立即下令制止革命军捕捉残杀满人妇孺,训导革命党讲文明人道,反对并禁止杀戮无辜和抢掠等野蛮行为,更显示其进步保守文明理性的一面。
在获悉这些基本重要资讯之后,美国双十祝贺团的三位代表,展开了讨论。
首先,有请朱学勤先生介绍北美独立革命的主要理论家演说家鼓动家,托马斯-潘恩代表:
“他潘恩先生有《常识》,反抗那时的政治传统;他有《人权论》,反抗社会传统;他有《土地正义论》,反抗的是经济传统;最后有《理性时代》,反抗的是宗教传统。这样一来,他就把那个年头能得罪的人类权势力量都得罪完了。他从地上打到天上,横扫俗界国王之后,又向灵界国王宣战,最后激起天怨人怒,自然落个遗 骨飘零,死无葬身之地的悲惨下场。”
潘恩:
谢谢介绍。根据俺的《常识》,一个英国人的常识,北美殖民地人民必须也必然起来反抗吾王陛下的统治。不是俺吹牛,俺这本《常识》,是在北美殖民地除了圣经以外发行最广影响最大的著作。俺的思想甚至语录,成了现在不但包括英美还有许多其他地球人的真正常识。根据这个《常识》判断,中华辛亥革命,必须也必然, 当属天地正义正气凛然。俺百分之五百支持!《常识》告诉我们:
社会由我等天性追求幸福之本能产生,政府则由人们有天性邪恶之欲望而需要。前者使得我们能一体同心,从而努力增加我们的幸福安全;而后者的目的则是制止我们的恶行,从而消极地增进我们的幸福安全。所谓的幸福是我们客观的需求和主观的欲望得到满足,本质就是独立、和平。人人生而平等,为了保障那些平等权利,人类才在他们之间建立政府,而政府之正当权利,是经被治理者的同意而产生的。当任何形式的政府对这些目标具有破坏作用时,人民之本能与天然权力,就是改变或者废除它,以建立一个新的政府。国家与政府是人民创立的,人民不是为了国家和政府而造设存在的。国王权位世袭,王朝腐败,破坏危害民众生计与幸福,民众可以用任何方式手段推翻他。如果推举一个新国王,王朝还要腐败,就还要再推翻他。这样很麻烦,也很血腥。王朝很黄,社会也很暴力。而通过共和革命,推翻帝制而不只是打倒国王,建立民主共和,政府社会就有新的机制。美国就这样建立了。中华之国民,也应一样美丽坚实共享和平。如今共和革命已经爆发, 理念已获昭示,就是胜利万岁。 在下我遗骨飘零,无所惜也。尔等追求理想,进行革命,当不得为遗骨飘零而惧而惜啊。
接着, 托马斯·杰弗逊递上名片简历:
《美国独立宣言》主要起草人,开国元勋,古典自由主义与共和主义政治学家,坚持信仰自由的自然神论者(非基督天主或任何庙堂教徒),美国民主党前身民主共和党创建者和领导人,第二任維吉尼亞州州長、第一任美国国务卿、第二任美国副总统,第三任总统; 杰弗逊同时也是农业学、园艺学、建筑学、词源学、考古学、数学、密码学、测量学与古生物学等学科的公认学者;还是作家、律师与小提琴手;弗吉尼亚大学创办者。
在1962年一个宴请49位诺贝尔奖得主的晚宴上,约翰·肯尼迪对满堂社会菁英致词说:“我觉得,今晚的白宫聚集了最多的天份和人类知识——或许撇开当年杰佛逊独自在这里吃饭的时候不计。”
杰弗逊:
肯尼迪总统谬赞。在下艺多不养身,对文艺复兴到启蒙大家的精华思想,本人兼收并蓄,且注重实践。本人特别欣赏并完全赞同托兄潘恩的《常识》。本人尤其信奉约翰·洛克关于人民之不可剥夺转让之权利与主权在民之思想。 也就是说,无论政府是否存在,人所拥有,不可创造、夺取、或转让的基本权利永存。这种不可剥夺与转让的权利的存在与使用,本人定义为“正当的自由”,即就是在其他人据相同权利划定之范围内,依我等之意愿畅行无碍。 如果专制独裁者以武力甚至律法侵犯这种不可剥夺的个人权利,人民有自由反抗这些法律,直至推翻这样的政府。闹事起义对任何政府来说,都是犯法。但是起义反抗推翻暴政和专制政府甚至整个社会制度,合乎天理人性,是人间正道。因此,本人对辛亥革命,致以热忱祝贺。
另外,本人认为,中华跟我美利坚合众国一样,是个地大物博之农业大国,民以食为天,农为国民之本。土地应该私有,但是耕者有其田,是我首推的主张,本人欣悉孙文先生采纳为治国之策。机器制造工商业的发展,也是当今世界文明进步,但是本人崇尚自然田园。机器时代的发展,当为保护自然巩固国本为要。本人不希望看到美国跟英伦一样乌烟瘴气。听说中华江山锦绣,吾心仪之。不过这是题外话。
潘恩与杰弗逊对辛亥革命的热情赞颂,孙文和黎元洪都觉得很入耳,很受用。主持庆典的胡公马哥,也给予了远多于礼节性的掌声。美利坚合众国和中华民 国,似乎确实友谊源远流长。但是,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他们都没有照顾到另外一位寿星:九旬大寿的中共。按照胡公的思路,中共革命对于潘恩和杰弗逊来说,也应该顺理成章的。特别是潘恩先生,如果不是同志,也是非常值得争取的统战朋友。袁世凯那样的窃国大盗,蒋介石那样的独夫民贼,难道不应该打倒推翻,革他们的命吗?
小马哥以哈佛生的经历,对清华才俊胡公很是佩服:没想到学毛著的胡公也精读过潘恩杰弗逊呢。但是马哥还是有疙瘩。说袁世凯是窃国大盗,马哥没异议,因为中山先总理与先总统蒋公都是这样教导的。但是说蒋公是独夫民贼,马哥接受不了。但是马哥不好斗,讲折中妥协。于是向胡公表示,如果蒋公所作所为,够得上独夫民贼资格,那么您的先主席毛始皇阁下,至少不会比蒋公逊色。而且根据潘恩杰弗逊的理论逻辑,您所领导的这个共党专制下的子民,俺管辖的这块帝国剩余分离疆土之民众,该如何革命啊?从法国革命到苏维埃革命到中东革命,共和波共产波苏东波中东波,一波二波三波又四波,你胡公就一句二不过三能了结吗?这美国代表团请来了,讲了话献了词,咱们鼓完掌咋办啊?
胡公说,小马别急。还有一个代表,爱德满-伯克没发言呢。咱们先喝杯茶吧。是我请,不是国安部长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