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在爸爸那里读了一个学期就转到妈妈的学校了,在妈妈的身边,我象小鸟回到了蓝天.妈妈给了我们无微不至的关爱,但她也和全中国的许多母亲一样,依然难以解决一家人饿肚子的这个问题.和其他所有的同龄人一样,除了过年,一年到头,我好象总没有吃过几餐饱饭.那时广播里天天都在喊:“xx主义是天堂”,天堂就是这样的吗?——居民粮食定量:大人27斤/月,小孩12斤/月;食油定量:每人每月3两;猪肉定量:每人每月5两;食糖定量:每人每月5两.每月12斤粮食是个什么概念?每天只有4两米,一餐一两多米饭,一两口吞下去就没了,哪能吃得饱?又严重缺乏油水,更加不经饿.而且,就是那点可怜的粮食指标也不能足额给你,经常还要搭配麦麸、红薯、粗包谷粉等.妈妈千方百计地改善伙食,让我们能吃得饱一些:有时天还没亮就叫我去排队,买1角5分钱的猪肉回来,妈妈就用这点肉合上白菜、萝卜做馅,蒸出香喷喷的菜包子给我们吃;有时给我3分钱菜票,让我到食堂里去打一碗蛋汤来,那汤里飘着点点油星、点点蛋花,我估计一个鸡蛋可以做100碗这样的汤;有时就带我到地里去挖一种叫马齿苋的野菜,炒成一大碗,给我们既当菜又当饭吃;有时妈妈就把那些搭配来的杂粮用石磨再加工一次,合上一点面粉揉在一起,蒸馍馍给我们吃,而且一定要我们趁热吃,因为冷了再吃就难以下咽了.
如果说这也算是天堂般的待遇的话,那也只是吃国家粮的城镇居民才能享有的,而农村的情况则更差.学校放假时我常去奶奶家,那是一个穷山冲,家家住的都是破败的土墙屋,人人都是一张面黄肌瘦的脸.奶奶待我为贵客,才给我每天吃两餐干饭,可我那三个堂兄弟就只是中午才有干饭吃,早晚两餐就只能吃稀饭了,而他们每天还要起早摸黑做又苦又累的农活.那里的农户,家家门口左边都贴了一张大红纸,纸上的字有的我认识,有的我不认识,其中有一句话我还是看明白了:“农忙时吃干,农闲时吃稀,不忙不闲时吃不干不稀,辅以红薯、青菜、萝卜、野菜、野果……”最后的落款让我吓了一跳,那三个字不仅我认识,生活在天堂里的大人和小孩都是耳熟能详的.奇怪,不是说他是“人民的大救星”吗?怎么还教他的人民去哄骗自己的肚子呢?把人民“救”成这样,也真是“星”级的水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