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篇有些深度、比較實事求是的好文。

中國面臨的困境：去人民幣化與第二次公私合營 

2020-05-10 19:32:17

doldentate1

昨天，中國社科院權威人士發表評論：世界九大央行聯手協調金融政策，並建立世界主要貨幣互換機制，但是名單中竟然沒有中國央行，也不包括人民幣，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信號。新冠疫情導致全球產業鏈受到衝擊，去中國化達到高潮，去人民幣化是其中的一個重要組成，中國將如何應對這個挑戰。

我們知道，人民幣走向國際，建立以人民幣為基礎的國際貿易結算機制，是自從改革開放以來中國追求強國夢的一個重要戰略目標。這樣中國可以擺脫對於美元體系的依賴，擴大中國商品在世界上的地位。遺憾的是，中國在製造業和進出口貿易上的飛速發展，並沒有使得中國更接近實現這個目標。現在看來，也許距離實現這個目標越來越遠了，人民幣甚至有被排擠出世界金融體系的危險。在中國的計劃中，建立中俄貿易區是一個重要環節。俄羅斯有中國必需的原油糧食，又是中國的輕工業產品巨大的潛在市場。在跟俄羅斯進行石油和武器的談判中，中方極力說服俄羅斯同意以貨易貨，這樣中國就等於在某種程度上擺脫了對美元石油體系的依賴。但是，俄羅斯的底線是武器可以出口，原油天然氣可以保障（中俄簽訂了二十石油由貿易協定），前提是中國必須用美元現金支付。

很多人會懷疑，中國有強大的外匯儲備，經常外匯儲備總金額在31000億美元左右，難道中國會缺外匯？其實，中國銀行賬面上有31000億美元外匯儲備，並不代表這31000億美元外匯都是中國的。明白這其中的差別嗎？舉例說，中國屬於外匯管制國家，一家外資進入中國投資，必須把美元存入中國銀行兌換成人民幣使用。但是，這筆外匯存入銀行並不表示就屬於中國了。中國銀行在外商離開時，必須保障有兌付的能力。也就是說，人民銀行是在用自己的信譽為進入中國的外資進行擔保。沒有這個人擔保怎麼有人敢去中國投資？在中國外匯儲備總金額31000億美元中，大約20000億是中國各級政府的外債，借債的不是中國銀行，但是中國銀行同樣是必須擔保支付的。另外，中國需要每個月花費1000多億美元進口必須的石油糧食，中國銀行要有三個月的儲備金應對國家戰略進口需要，大約4000億總額。然後，大約有5000-6000億美元屬於外商投資金額。算下來，可以自由動用的外匯其實少的可憐。

前不久，香港金管局向美國聯邦儲備局借款100億美元，以緩解港元面臨的壓力。港元澳元相繼遭到打壓，中國央行為何坐視不管而要香港向美國求救？原因很簡單，人民幣同樣面臨巨大壓力，央行有心無力。今年第一季度，中國外匯儲備減少400億美元。如果你認為中國有31000億美元外匯儲備，不會覺得這有什麼了不起，但是看完上面的分析你就知道這為什麼會成為一個被關注的話題。四月份，中國減少而進口並加大出口力度，外貿順差大幅增加，實體貿易和服務性貿易順差有500多億美元，但是外匯儲備只增加了300多億，問題出在哪裡了？資金外流。也就是說，外資在離開中國。離開中國的是誰？主要是富裕中產階級和私營企業老闆。

資金的流出在中國受到嚴厲管控，特別是最近兩年。資金外逃的一個途徑是境外投資，包括購買國外資產和企業。最近兩年，灣區原有的中資高科技公司大部分都已經關門，因為資金外流被切斷。由於這裡是華人喜歡的居住地之一，之前經常有人用箱子裝滿現金買房。中國政府加緊控制之後，竟然導致了附近房價下跌。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還是不斷有人想出辦法轉移資金。

資金外流必然加大對人民幣匯率壓力。在某種程度上，人民幣貶值可以增加中國出口商品的競爭力，在中美貿易談判中，美方也多次指責中國操縱匯率進行不公平競爭。那麼，中國現在可以讓人民幣貶值嗎？不能，不是不想。問題在於，人民幣貶值會導致資本離開，而金融市場波動會引爆房市危機，而房市是中國的金庫。即使從不研究經濟的普通來百姓也知道“炒房”這個名詞。在中國，房價已經完全泡沫化，一方面很多人買不起房，一方面大量樓盤空置，調查發現，全中國有80%以上家庭有房貸債務。房市泡沫破滅了，中國的金融市場會發生什麼沒有人敢想象。前不久，中國成立了一個新的號稱巨無霸的融通公司，公司規模甚至超過了你熟悉的中石油，在全部央企中排名第十。融通公司的首要目標就是應對可能出現的房市危機。

不管中國GDP增加了多少，在世界上排名前進了多少。任何數據都可以浮誇，只有錢是變不出來的，口袋裡有多少錢就是多少錢。去年，國慶大閱兵，我就覺得何必把錢花在表演上，國家需要花錢的地方太多了。很多人覺得不以為然，似乎中國有的就是錢，那點錢花得起，就當是過年放煙花了。疫情衝擊，各國都展開了大規模救濟和刺激經濟計劃，中國政府做了多少？拉動經濟，中國可做的有三個：增加出口，增加基建，擴大消費。但是，全球疫情肆虐，去中國化成為潮流，出口貿易會越來越困難。四月份出口反彈的主要原因是之前積壓的訂單，未來出口企業的生存空間會越來越小。增加基建，錢從哪裡來？很多人回國都感慨，中國日新月異，但是沒有人擔心過，這些欠的債誰來還？中國很多地方政府連支付債務利息都出現困難，哪裡有能力再大規模借債基建？擴大內需，中國老百姓有錢嗎？看看國內的物價。印象中，美國人沒有儲蓄，中國人每家都有存款是不是？最新的統計數據發現，中國有六億左右的人群沒有銀行存款。

面對這種困境，中國採取的政策不是鼓勵私營企業，特別是中小企業的發展，而是進一步加大國有企業的能力，擠壓私營企業的生存空間。世界在去中國化，而中國在悄然進行去私有化。

以前看過一部電視劇，裡面有一個背景音：盧作孚，中國會記住這個名字“。我當時就覺得奇怪，我怎麼就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和關於他的故事？然後就有了一種不祥預感。盧作孚是當時發展民族工業救國的代表人物之一。他的民生公司，在國家危難的時候，沒有發國難財，以半價承擔了從宜昌轉移二十多萬人和幾十萬噸物資到大後方重慶的任務，這在當時被認為是一個不可能的奇蹟。為此，民生公司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近半數輪船被日軍飛機炸沉。這些人員和設備是保障中國能夠堅持八年抗戰的基礎。解放前夕，盧作孚有三個選擇，但是最後選擇了新中國。盧作孚相信了公私合營的許諾，覺得如果有政府注入資金，民生公司會成為中國民族工業的驕傲。但是，他很快就發現，這根本就是一個強取豪奪的手段，跟隨他打造民生公司的人一個個都被驅逐，公司事故不斷，盧作孚自感對不起民生公司眾人，選擇了自殺。這樣的悲劇我們並不陌生。

兩年前，聽到國內朋友談起馬雲，談起公私合營，覺得難以置信。這麼慘痛的教訓我們難道忘記了？公私合營扼殺了處於起步階段的民族工業，而土地國有化扼殺了中國的農業，這是中國成為一窮二白的根本原因。改革開放，並沒有什麼偉大之處，也沒有誰設計出一個奇妙的藍圖，其根本就是承認當初徹底錯了，開始在農村進行土地承包，在城市有限度發展私營企業和商業。但是，我們很多政府官員和精英階層，潛意識裡還是把市場經濟作為一個手段，而不是國家發展的根本。由於政府效率低下，管理能力差，無法建立一個完善的法律保障體系，習慣了用行政手段代替科學管理，遇到問題時就想回到計劃經濟。現在，全球去中國化，中國感到了壓力，採取的手段是去私有化，其主導思想就是，國有企業可以抓在自己手裡，其他人都不可以信任。最近，陸續有在美國上市的公司摘牌回香港上市，而在香港的中資企業則回到國內A股。

第二次公私合營，或者叫做”混改“對於中國的經濟和生活繪有多大影響？目前很難說，因為有太多的不確定因素，而且中國的政策經常搖擺，缺乏長期戰略規劃。但是有一點肯定的就是，人民可以享有的經濟自由會受到擠壓。最近，全國各地在悄悄進行收繳護照，出國旅行和留學將會更為困難。因為，旅遊和出國留學是中國非貿易性外匯逆差的最大缺口。但是，人民幣會遭遇阻擊大幅貶值嗎？目前來看可能性不大。因為中國的經濟實力足夠強大，31000億外匯雖然不完全屬於中國，中國人民銀行卻可以動用這筆資金對針對人民幣的狙擊進行干預。但是，中國的去私有化，也會導致國際資金對於中國的不信任增加。解放初期，中國政府承諾保護民族工業，也承諾保障人民幣兌換並保留證卷交易的公平。但是，由於缺乏足夠的銀元和干預市場的能力，人民幣受到狙擊，造成恐慌，政府軍官查封了上海的交易所，沒收了所有參與交易的資金。有人說中國可以拋售美債打擊美國，有人說川普可以拒絕支付中國的債卷，這都是不可能的，對於中美這樣的大國，這樣做是開玩笑。

美元依然是國際金融的支柱，這跟政治無關。有人不喜歡美國，但是沒有人不喜歡美元。普京無論跟中國多好，都不會把在美國銀行的1500億美元換成人民幣存到中國，金三不會，你大概也不會。美國目前是世界上疫情最嚴重的國家，股市熔斷，油價暴跌，失業創紀錄，但是全世界都還是信任美元。連被視為最為保險的黃金價格都下跌的時候，全世界卻都在買進美元。有人報怨，美國人印鈔讓全世界買單，其實是不了解世界金融是如何運作的。作為世界貨幣的支撐點，美國有義務保障全世界對於美元的需求。如果市場出現美元短缺，世界各個主要其它貨幣都會遭到擠兌而大幅貶值，引發金融危機。美聯儲貨幣寬鬆政策是世界各國央行協調穩定金融市場的重要部分。美元的信譽來源於世界對美國的信任。全球可以去人民幣化，最根本的原因在於人民幣本身的支付能力太弱，在於包括中國人在內的對人民幣的普遍不信任。親兄弟明算賬，涉及到錢都不講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