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50年代的北京.五.大鼓書 |
| 送交者: 老尚童 2020年09月11日18:50:25 於 [五 味 齋] 發送悄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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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藝是說唱藝術,其中的“說”以評書為最(有人說相聲、快板兒),唱以“西河大鼓”為最。(有人說“京韻”、“京東”)就是因為小時候“西大地”的“藝術薰陶”。
不過一開始,並不愛聽“大鼓”,但是二丫兒姐喜歡得不得了。她平時就愛唱歌兒,屬於那種“在家飽受氣、出門愛唱歌”的天才。吵鬧、噪雜的院子裡經常聽到她的“哈哈”的銀鈴般的笑聲,還有就是輕輕哼唱聲。一起玩兒的時候也是,嘴裡總是不停地哼啊唱的。如果長時間聽不到二丫兒姐的聲音,就覺得不自在。我媽也會問:“寶兒,去看看二丫兒怎麼了?是不是她媽又打她啦?要是她媽不讓她吃飯,趕快來叫我!這個老東西!”(我小名大寶,兩個弟弟,一個叫二牛,一個叫小冬。據我媽說,小冬生下來的時候,腦袋是長形的,像個冬瓜,後來“文革”時興改名兒,改為“曉東”,這是後話)。 二丫姐唱的最好聽的一開始是“歌唱二小放牛郎”,後來是“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還有什麼“水面倒映着美麗的白塔,四周環繞着綠樹紅牆,小船兒輕輕漂蕩在水中,水面吹來楊柳的風……” 歌詞是:月亮在白蓮花般的雲朵里穿行,晚風吹來一陣陣快樂的歌聲,我們坐在高高的谷堆旁邊,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 在西大地,我最喜歡聽評書,二丫姐偏喜歡聽“大鼓”(那時還不知道大鼓分很多種)也就是“西河大鼓”。有一次差點兒出事兒,到半夜該回家啦,由於西大地“圈子”太多,足有好幾十處,地方又大,誰也找不着誰了,後來分別回到家裡一說,家裡大人這個着急呀,說是有“拍花子”的,專門拐騙小孩兒,只要用手往小孩兒頭上一拍,小孩兒就乖乖的跟着走,別提多可怕了。所以很長時間,不讓我們再到西大地!後來聽說“拍花子”的犯罪團伙被逮住了,沒事兒了,我們才得以繼續。 我聽評書,張師傅正講到“楊志賣刀”,說是那把寶刀可以“削金剁玉、斬鐵如泥”,共有三大寶處:一曰削金剁玉,二曰吹毛斷髮,三曰殺人不見血。當時有個市井無賴、地痞流氓,在集市上沒人敢惹的主兒,非要當場試刀,否則就要白搶。 說到楊志把流氓給的十幾個銅錢兒,整整齊齊碼放在橋墩之上,只見楊志,後退三步,緊了緊英雄帶,抖了抖英雄敞,捋了捋左右鬢角,背對橋墩,左腿微微蹲下,右腿稍伸,猛然間來了一個一百八十的的“鷂子翻身”,明晃晃、亮沙沙的鋼刀,刃如薄紙、背似鋼鞭,露頭蓋頂、力劈華山,何止千鈞之力!急如風、快如電,向銅錢斬去!只聽“唰”的一聲,十幾個銅錢齊中而斷,四處亂飛,再看橋墩之上,痕跡全無!四周觀眾一片歡呼聲:“好!好刀!好功夫!好力道!………”。 張師傅接着介紹楊志的功夫妙在何處:刀沉、力猛、刃薄還在其次,真功夫在力道拿捏的恰到好處,橋墩上不留一絲痕跡!諸位,沒有十年以上的武功根基,那是萬難做到。楊志是誰?楊家將楊老令公的後代,………之後,僅僅楊志的出身、根底、武功傳承、師傅是誰等等足足說了小半個時辰,雖是耗時間,也足見張師傅的知識文化功底、嘴皮子上的真功夫。 正聽到這兒,二丫兒姐手拉着弟弟大肚三兒,前來叫我,說是那邊兒的“大鼓”要開始了,趕緊過去,不然沒好地方兒了,因為不論哪個觀眾都願意在“舞台”正面兒,面對表演者,而且是越近越好。去晚了,好地方兒就沒了。我心中老大的不願意。但一來,媽媽有過交代,出門必須聽二丫兒姐的,二來我聽二丫兒姐曾經得意洋洋的給我講過她聽到的大鼓書“一門忠烈”,也挺吸引人,當下半推半就,跟二丫兒姐來到“大鼓書”圈場”。 沒錯兒,說大鼓的不同於說評書的,場地當中用竹竿兒挑着個布簾兒,上面紅黃花綠彩紙上,寫着當天的“劇目”和演員名字。名字我記不清了,只知是母女倆,一個老太太,一個年輕姑娘。當天的“曲目”,挺大的紅紙黑字,從上至下赫然寫着四個大字“一門忠烈”,旁邊的較小的黃紙黑字或綠紙黑字,寫得“楊排風掛帥”、“十二寡婦西征”、“調寇準”、“打交贊”……等等。原來,主牌上雖寫的“一門忠烈”,應該是全本兒的“楊家將”,但是考慮到聽眾沒那麼固定,不像在小劇場、茶館兒那樣正規,所以,專揀精彩唱段、或唱書人熟悉的內容表演。 西河大鼓不僅唱腔好聽,講究連說帶唱,說一段兒,唱一段兒。有時說的時間很長,只配很短的幾句唱;又有時是大段唱腔,說的相對較少。誰多誰少全根據故事情節、觀眾喜好而定。比如佘老太君聞聽丈夫戰死沙場的原因,是潘虹設計不肯發兵,致使老英雄楊繼業碰碑而亡的時候,悲痛、絕望、淒悽慘慘、怒火滿腔……大段的唱,足有半個鐘頭! 當天表演的是“楊排風掛帥”,打焦贊……那楊排風只是天波府中一個燒火的丫頭,後跟隨在佘老太君身旁,居然成為天波府數一數二的女中豪傑,到後來成為大宋主將,掛帥出征。從頭到尾,內中的細節、曲折,一波又一波的坎坷經歷,經唱大鼓母女的亮音響鼓,加工渲染,聽眾聽的是如醉如痴……真有那入了迷的,我二丫兒姐就是。 正所謂: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 二丫姐為什麼愛聽楊家將、楊排風?必是因為楊排風是個燒火的丫頭,命運和二丫兒姐有幾分“相似”。看到燒火的丫頭先痛“打焦贊”、武功非凡,……最後能當大元帥,她心裡高興!那天晚上,月光和路邊燈光(那時的路邊燈光,其弱無比)映射下的二丫姐的笑臉,深深的刻印在我的腦海之中,別提多漂亮了!兩隻眼睛閃閃發光,真箇是眉飛色舞、笑顏如花。聽到入情處,還跟着唱大鼓的比劃兩下。後來我才知道,二丫兒姐跟唱大鼓的姑娘交上朋友了,沒事兒經常幫助人家干點兒活兒,什麼倒個水呀、掃個地呀、拿個手巾哪等等。 其實,人都一樣,誰都喜歡和自己沾得上邊兒的書中人物。比如“紅樓夢”中,我最喜歡的是寶玉的二等丫鬟“晴雯”。而像什麼林黛玉、薛寶釵、元、迎、探、惜、史大姑娘……我都覺得和我離得太遠。林黛玉逢花流淚、見月傷心,一個多愁多病身,可愛又怎樣?我也沒那麼多錢給她看病啊?薛寶釵,大家閨秀、知書達理、行事有分寸、決斷藏心機。我也惹不起呀?元迎探惜更不用說啦,一個比一個毛病多,人家元春又是天子嬪妃,想都甭想。那史大姑娘身家巨富,“賈、史、薛、王”四大家之一,到時候只能當個倒插門兒女婿,多丟人哪!再者說,一入侯門深似海,我自由慣了,到處受寵的主兒,從小兒當大隊長,我也受不了那個罪呀! “紅樓夢”對晴雯的判詞是: “霽月難逢,彩雲易散,風流靈巧招人怨。壽夭多因誹謗生,多情公子空牽念!”也寫得好,反正是個“空牽念”,誰牽念不一樣啊?我也照樣兒牽念!後來長大了,有一次我還試着學賈寶玉寫了一段對晴雯的悼詞:什麼芙蓉女兒,魂歸西天,公子撒淚,滿腔幽怨等等……這是後話。 那天晚上,看二丫兒姐那麼高興,我一直就沒走,也顧不得什麼楊志賣不賣刀了,一把破刀,愛賣不賣!二丫姐高興才是正經。所以一直聽“西河大鼓”,沒想到,也聽得入了門兒了,越聽越愛聽。從此以後,一發不可收拾,再去西大地,倒以“西河大鼓”攤兒為第一站了。 楊家將、呼家將、薛家將,是號稱藝人(包括評書、大鼓)必須掌握的“三碗醬”。齊中以楊家將最為完整、吸引人,婦孺皆知。其它兩醬相對差點兒,不過也很精彩。楊家將全本兒下來,據說如果每天一場,天天不斷,也得唱三年,還不見得唱的完。那故事,連編帶吹、神乎其神, 什麼大郎假冒宋王爺,父子保駕金沙灘,大二三郎血戰死,四郎流落在北番。五郎出家空門入,六郎楊家單脈傳,七郎亂劍穿心死,八郎後認英雄男……八姐九妹楊家女,巾幗英雄女嬋娟。……獨生子孫楊宗保,轅門斬子配良緣,桂英掛帥多英武,大破天門美名傳。……宋王爺要娶楊八姐,不該遊春起禍端。佘老太君雄心起,計斥君王無恥男。起身擔當赴國難,百歲掛帥討北番。……更有那,潘楊兩家深結怨,賢王調寇審奇冤……。 我們當時聽的只是其中的某些片段,只因二丫姐迷上了天波府內,燒火的丫頭楊排風。 所以說,大鼓書、單弦這類說唱藝術,如果沒聽過相應的故事、沒有點兒對應的歷史知識,聽了也是白聽。只有事先知道故事情節了,一邊聽,一邊回想當時的情景,再加上演員聲情並茂的表演、大鼓書特有的特殊韻律音律,才能身臨其境,對劇中人物的處境感同身受,這就叫“入門兒”了。不然只是湊熱鬧罷了,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兒就是這個意思。 還有一部著名西河大鼓唱段叫“羅成算卦”。名家一唱,堪稱天下第一絕響。數十行唱詞幾乎概括了“隋唐演義”的所有故事。算卦一段兒,對羅成和老道的人物性格描寫,精煉生動,把兩個人唱得活靈活現。但是,您必須要聽過或知道、看過全本兒的“隋唐演義”,否則,跟聽天書似的,越聽越糊塗。 西大地那母女二人,據後來二丫兒的叔叔介紹,也算是唱西河大鼓有點兒小名氣的,後來都歸了“曲藝團”了。後來的事兒就不好說了,無非是一生坎坷,文革中飽受迫害,等等,等等。 母女倆唱得精彩的一段兒叫“酒色財氣”。換場或者謝場用的,什麼叫謝場?聽眾熱烈歡迎,再加一段唄。 母女二人開場先說,可不像評書那麼多廢話,一開始就直奔主題: 母親說:北宋年間有個大文豪,就是有學問的人吧,叫蘇東坡。他有一次到大相國寺探望一個和尚朋友,不巧,和尚外出,小和尚就讓蘇東坡在禪房休息,並特意端上了香茶、美酒款待一番。東坡獨自飲酒,不覺有些微醉,偶然一抬頭,見粉牆上新題有和尚的一首詩。其詩云: “酒色財氣四堵牆,人人都在裡邊藏;誰能跳出圈外頭,不活百歲壽也長。” 女兒接着說:東坡見詩寫得有道理,但覺得四大皆空,禪味太濃,什麼叫“禪”味兒?“禪”味兒就是和尚味兒!把什麼都看透了的意思。既然人世間離不開酒色財氣,是躲也躲不開的事,那為何不能來個因勢利導,化害為利呢?於是,就在和尚題詩右側,“和”了一首,其詩云: “飲酒不醉是英豪,戀色不迷最為高;不義之財不可取,有氣不生氣自消。” 題畢,把筆一扔,乘着醉意,就離開了禪房。 母親接着說:剛巧,第二天,宋王爺,宋朝的皇帝,在宰相的陪同下,也來到大相國寺遊玩,宋王爺看了和尚與東坡的題詩,覺得挺有趣,於是就笑着對宰相說:“愛卿,你何不和一首?”宰相聽命,略一思索,揮筆在和尚題詩左側題了一首。其詩云: “無酒不成禮儀,無色路斷人稀;無財民不奮發,無氣國無生機。” 真不愧為會拍馬屁的宰相,他把酒色財氣與國家社稷、人民生計結合起來,把人們恐懼的酒色財氣和保國安民連到一塊兒了,宋王爺挺滿意,乘興也寫了一首,其詩云: “酒助禮樂社稷康,色育生靈重綱常;財足糧豐家國盛,氣凝太極定陰陽。” 那麼,酒色財氣和我們老百姓有什麼關係呢?那幾位不是皇上就是和尚,外加一個宰相,說得對不對呢? 然後母女二人齊聲道:且聽我,給您說個端詳, 接着一人一句,輪着唱出以下唱詞:母親的聲音稍稍低沉、略帶沙啞,人稱“雲遮月”的嗓子。女兒的聲音高亢洪亮,婉轉悠揚,如同燕子穿雲、雀上九霄。 酒色財氣本是古人留, 聽我把酒色財氣細講究。 那些好酒的人, 萬般不離酒杯在手, 他倒說:一枰酒入了肚能解千愁。 那些好色的人, 寧死花下心無怨, 他倒說:做一個鬼魂也覺得風流。 那些好財的人, 鑽營費盡了千般計, 恨不得天下的財寶都歸他收。 那些好氣的人, 三句話不離打架就要動手, 他不怕身戴着枷鎖法院把他拘留。 看起來酒色財氣有什麼好處? 哎—— 有着很多的好處在裡頭, 要是沒有酒, 酒席宴前您可失了禮, 要有酒能成能破外帶着能熟。 要是沒有色, 為人斷了香煙子孫後, 到了清明佳節何人上墳頭。 要是沒有財, 世界上斷了那些買賣客, 國家的血肪也無法周流。 要是沒有氣, 國家的法律何人還遵守, 壞人搗亂那個敢出頭。 勸朋友您喝酒不醉才為魁首。 貪色不亂占熬頭。 君子人求財取之有道。 大丈夫氣到了舌尖也能把它收…… 那真是:餘音繞梁,三日不絕。 ********** 這天是星期天,那時每周上六天課,只有星期日休息,所以異常寶貴。 母親昨兒晚上蒸了一大鍋“金裹銀兒”,拿了幾個讓我給二丫兒姐家送去。什麼叫“金裹銀兒”?就是把白面、棒子麵都發好,之後白面擀成薄片,上面抹一層棒子麵,捲起來,然後在切成一段一段的“花捲兒”。蒸熟以後,從側面看,好像金子裹着銀子,特好看。一般母親總是在棒子麵兒里放點兒“糖精”(那時,買不起糖),吃起來又甜又香!在兒時記憶里,除去豆包兒和糖三角兒,這是最好吃的,如同點心一樣。後來我一直奇怪:明明是白面裹着棒子麵,為什麼不叫“銀裹金”?母親說那不吉利! 到了二丫兒姐家門口兒,可把她媽樂壞了,嘴都合不上了:“瞧這趙大媽(我媽姓趙),這是幹什麼呀?真是的……”說着忙不迭地接過花捲兒,叫二丫:“丫兒啊,別洗衣裳啦,帶三兒和大寶玩兒去吧!……”二丫姐正在院子裡的水龍頭旁邊接水,大肚三兒在旁邊兒玩兒水,(那時,全院兒只有一個公用水龍頭)光着腳,連鞋也顧不得穿,嘴裡喊着:“大寶,幫姐姐把鞋拿出來!快點兒啊……”拉着大肚三兒就往外跑……。 我趕忙從二丫姐家的鋪底下,抓着二丫兒姐的兩隻鞋,在後面追出大院兒。到前面一個拐角處,二丫姐總算停下來,一邊喊:“快點兒,大寶,幫姐姐把鞋穿上!”同時坐在路邊兒一塊磚頭上,伸出兩隻腳丫子。我趕忙過去穿鞋,說是鞋,那叫一個破!暗紅色的,麻繩兒納底兒的系帶兒鞋,指不定穿了多少年,前面差一點兒就露腳趾頭。我還殷勤的用手給二丫兒姐擦了擦腳底的泥土,擦完後手往褲子上一抹。二丫姐樂得前仰後合,一邊笑一邊說:“今兒二姐帶你們去個好地方兒!” 什麼好地方?還是西大地。因為是星期天,白天也人很多,跟廟會似的。平時可沒有,我還從來沒來過。白天可不是什麼評書、大鼓、唱小曲兒、相聲、快板兒了。一圈兒一圈的都是“打把勢、賣藝”的。什麼“耍猴兒”的、練武術的、變戲法兒的、吹糖人兒、捏麵人的、糖稀畫畫兒的、……應有盡有。二丫姐帶我們去的正是唱西河大鼓母女倆的場子! 原來,這母女倆還會“打把勢、練武”!文武雙全!難怪二丫兒姐都快跟人家跑了。這母女倆,拳腳、器械樣樣精通,場子正中靠後放着“兵器架”,雖不是十八般兵器具全,刀、槍、劍、戟一樣兒不少。女兒先練了一套拳和一路槍,母親練的“雌雄雙劍”,只覺得非常好看,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因為不懂,之後開始收錢。二丫兒姐在我耳邊悄悄告訴我,別怕,有二姐呢,待會兒才好看呢!收錢的時候,女兒拿着一面小銅鑼,凹面朝上當做盤子,嘴裡不住地說“多謝大哥、多謝大叔、多謝大娘………謝謝你啦,小弟弟!”等等,母親居中站立高聲呼叫“各位老少爺們兒、大哥大嫂大媽,謝謝捧場,大家千萬別走,好戲還在後頭!……”。那天給錢的還真不少,粗粗算下來總有一塊多!原來,大家都等着看下面的精彩節目,叫做“金槍鎖喉”和“燕子銜泥”。 “金槍鎖喉”的開始是“空手入白刃”。女兒用一杆白蠟杆身的紅纓槍,母親空手,所以叫空手入白刃。小姑娘用槍是連扎帶掃,左刺、右挑,只見槍頭如鳳點,槍身似蛇盤,所謂“鳳點頭”、“龍翻身”,風雨不透!既有槍扎一條線的威猛,又有棍掃一大片的雄渾。母親雖是空手,確是矯健異常。其中翻騰跳躍、輾轉騰挪,中間加以什麼蟒蛇翻身、鯉魚打挺,鷂子翻身、張飛蹁馬、蹬里藏身的功夫。以臂搪棍,以掌撥槍,絲毫不差,往往槍頭緊擦腰身、面頸而過,好不驚險!看得我手心兒直冒汗,二丫兒姐死死的抓住我的肩膀不敢放鬆。沒想到正緊張的時候,大肚三兒突然叫起好兒來了,還拍巴掌,氣的二姐狠狠的踢了他兩腳!哪兒有半截兒叫好兒的,這不搗亂嗎? 最驚險的時候到了,當姑娘雙臂用力,抖腕直刺,直奔對方的哽嗓咽喉的時候,母親不躲不避,猛的向後倒退兩步,雙掌扣住槍身靠近槍頭的部位,然後用喉骨和雙掌的合力,奮力抵住槍尖,之後女兒用力、母親也用力,兩力胡交,愣是把白蠟杆兒的槍桿兒抵彎!這還不算,母親雙手驟然鬆開、雙臂橫伸,同時,來了個金雞獨立、大鵬展翅,只用喉骨,鎖定槍尖兒,直至把槍桿兒彎成差不多90多度的弧型。看到此處,周圍觀眾一片驚呼聲、讚嘆聲、掌聲。……二丫兒姐給了大肚三兒一個耳刮子:“快叫好啊!”大家一起鼓掌、叫好兒。二丫兒姐還蹦了兩蹦。這大肚三兒也真是笨得可以。 之後又開始再次收錢……這一收,錢還真不少,觀眾高興,母女倆更是高興。只見母親雙手一抱拳,朗聲說道:“謝謝各位捧場!沒別的,我們娘兒倆再給大家露一手兒,算是免費贈送!大伙兒千萬別走,容我休息片刻,後口水,潤潤嗓子…。” 這一說,誰還走啊,只見母親喝了幾口水,女兒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不用說是我二丫兒姐遞的毛巾,我當時心裡那得意勁兒就別提了,瞧我二丫兒姐,多棒啊! 休息片刻,母親說道:“我們這一手兒,叫“燕子銜泥”,是我們祖傳絕技,今天露給大家,所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更比一山高,有內行的您多多指教,外行更好,您沒事兒看看熱鬧兒!” 說着話,兩母女已分開十步有餘,分站在場子兩頭兒,只見母親從“鏢囊”(褲腰右後側一個小錦囊)摸出一隻鏢來,有三寸左右,前尖後闊,帶着不長的黃穗兒。變步擰腰、旋風腿打旋兒之後,右臂在身前轉360度,之後斜展,只見黃穗兒鏢順着母親的食、中、無名指之間激射而出,直奔對面女兒的面門!女兒更不怠慢,眼看鏢頭打到,距面門切近的時候,蒙一側身兒,讓過鏢頭,來了個鳳凰點頭,一張鳳嘴,把正在快速飛行的鏢,橫着一口叼在嘴中! 掌聲驟起,叫好聲連成一片,把我和二姐、大肚三兒都看呆了,大肚三兒的舌頭都快縮不回去了。好傢夥,真厲害,我心中暗自驚嘆。 這以後,二丫兒姐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更高大了。不過呢,二丫兒姐也有不如我的地方,聽說她“學習”不好,雖不是特別差,頂多也就是個將及格。她媽老罵她“沒心沒肺、瘋丫頭片子、敗家子兒”,弄得我特別討厭她媽。我媽是跟我一頭兒的,也喜歡二丫兒姐。二丫姐多好啊,除去“學習”,二丫姐唱歌兒好聽、還會跳舞,特別是“跳皮筋兒”,從來就沒輸過!我得想個法子,下星期天,還讓二丫姐帶我們上西大地! 所謂:主意已定心神安,但願萬事兩頭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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