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長篇小說《人生舞台》之六《下場》第三章 |
| 送交者: 弘魁 2020年10月12日10:10:15 於 [五 味 齋] 發送悄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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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人生舞台》之六《下場》 作者:弘魁 農工商學兵 活着就得爭 人比人該死 貨比貨該扔 勞心傷神鬧哄哄 執迷不悟黃粱夢 機關算盡太聰明 原來卻是一場空 第三章:自身難保顧不了別人 以前,何寶強只知道男上級需要女色,從泰國回來以後他才知道,你如果是一個特殊的男人,而且具有特殊的能耐,同樣也能得到非同一般的待遇!甚至可以獲得意想不到的成果!這種心情控制不住,而且是不由自主的。回國之後何寶強就上網,專門找那些能讓男人陽具長大的工具和辦法,他也想讓自己的傢伙更男人!更強大!更具有殺傷力!他試用過那種透明的塑膠管,學名叫真空泵,一般的真空泵粗細有七、八公分,長短有二十八到三十公分,頂端連着一根軟管,軟管末端有一個像量血壓的橡膠球,用手一下一下地握緊橡膠球,就能排出塑膠管內的空氣,同時也能讓陰莖膨脹起來。但是何寶強感覺不是很舒服,因為這種勃起不像自然勃起那樣,雖然看起來是長了不少,而且也粗了許多,但是整個陰莖就象是被打腫了一樣,不僅僅是陰莖的海綿體充血,連皮下組織也充血,整個陰莖火辣辣地脹疼。用了這個東西,陰莖當時雖然長了粗了,但是射精之後陰莖疲軟了,不論是帽兒還是杆兒,大小還是原來的模樣,粗細也是原來的那種樣子,一點兒都沒變。如果不用真空泵,陰莖勃起時還是老樣子,一點兒作用也沒有,也就是說用這種真空泵排氣的方式,不能真正使陰莖變得更粗更大,所以何寶強就悄悄地把那個真空泵扔了。後來他猜想可能這種工具在十七、八歲成長期管用,一旦到了成年停止發育就不管用了。 工具不管事那就試試藥物吧,看看藥物效果能怎麼樣。何寶強看到網上有些人說,服用中藥可以起作用,而且還專門有公布出來的中藥配方,他拿着配方去找醫院的大夫諮詢,大夫以為他患上了陽痿。但是當他說出自己的想法時,大夫告訴他服藥可以說基本沒用。中國男人的陰莖勃起後,長度在五公分至二十五公分都屬於正常的範圍。黃種人的陰莖比白種人要小,更比不了黑人。大夫詢問了何寶強的陰莖勃起後有多長,何寶強說有十五公分。大夫說:你這樣的身材十五公分比例基本適中,也算不得是陰莖短小,而且隨着年齡的增長,步入老年以後,還會變得越來越短越來越小,這一點你要有心理準備。如果你非要把陰莖變大一些,那就只有通過做手術,術後雖然會大一些,因為畢竟不是天生的,可能會產生一些副作用。比如性交時的快感減弱,或者術後癒合不好留下疤痕,甚至還很有可能變形,所以你最好先考慮清楚再決定。何寶強聽了大夫的意見之後,便打消了做手術的念頭。 那陣子沒什麼事兒,何寶強就泡在辦公室的套間裡上網,尋找還有什麼比做手術更好的辦法。查找英漢詞典,他知道了在百度網上,查BIG COCK MEN就能看到外國人的很多大陰莖,有白種人的也有黑種人的,尤其以黑人的更甚!真是雄偉!羨慕得讓何寶強十分嫉妒!但是往往打開網站很多都是同性戀,而且那些同性戀的人陰莖並不是很大。何寶強要找的是那種能使陰莖變大的辦法,但是這些網站幾乎都是外國的,又基本上都是外文,何寶強當然看不懂。對照英漢詞典,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地拼湊成句子也是枉然。只能連蒙帶猜,知道一個大概的意思,有時甚至連大概意思也猜不透。偶爾能找到那種看上去、意思好像是能使陰莖變大的藥水或者是精油,但是何寶強又不會也不知道怎麼在網上買,因為全是外文。後來他聽辦公室小孫說,在百度上輸入中文一樣辦事,什麼東西都能買得到,但是有一樣,貨可不一定保真。何寶強按照小孫說的去做,還真買到一瓶精油,包裝挺精緻的,上邊全是英文,看樣子應該不像是假貨。何寶強就在辦公室套間裡試用了一次,那東西果然很奇怪,只能塗抹在陰莖和龜頭上,勃起的時候果然比平常大許多。但是陰囊上是絕對不能沾一點兒的,因為是第一次用,何寶強沒弄好,陰囊上沾了一些,哎呀!火燒火燎地熱疼!就象有一次他幫助小紅做飯洗紅辣椒,其中有兩個辣椒很辣,何寶強也沒注意,洗完辣椒上了一次廁所,撒尿時手無意間摸了摸陰囊,只摸了兩下,陰囊就是那麼熱燒火燎、火辣辣地疼,整整疼了一天,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來這瓶精油也是騙人的,說不定就是一瓶辣椒油呢!主要是射精疲軟後,陰莖還是一點兒也沒有變大,還是騙人的東西!何寶強又偷偷地扔了。何寶強在關禁閉的時候百無聊賴,沒事的時候只能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 按照何寶強的交代,他自己貪污的錢數就是一千四百萬,而且他在短短的兩個月之內,全部上繳還清了。但是根據肖自強的交代,何寶強還有六百萬沒交代。運動辦現在有的只是霍麗上交的所有賬目和票據,但是根據票據查不清這六百萬是誰貪污的。目前的狀況就是狗咬狗,肖自強說是何寶強貪污的,何寶強說是肖自強貪污的。而且何寶強把他知道的肖自強幾個比較大的財產,比如北京雍和家園的房子,北戴河的海景房和海南島的別墅;去緬甸買的全套豪裝翡翠首飾,何寶強只買了二十萬一套的,肖自強買的是一百五十萬的!還有何寶強跟肖自強去歐洲,在法國肖自強給他老婆買了十幾套名牌衣裳和皮鞋;在瑞士肖自強買了六塊名牌手錶,整整花了二百多萬;在意大利他老婆還買了一大長串紅珊瑚項鍊,光那串項鍊就花了一百萬!開始時肖自強不同意買那串項鍊,但是他老婆哭着鬧着非要買,何寶強記得清清楚楚!因為就發生在何寶強面前,何寶強親眼看着買的;刷卡時是何寶強簽的字。這些東西都有原始發票,雖然見不得人,但是霍麗當然不會隨便處理,畢竟上邊都是何寶強的簽字!所以,正因為有這些鐵證,現在肖自強就是耍賴,他也要賴在何寶強身上!有些東西連何寶強都知道,那絕對不是給他老婆買的,而是給那個大頭頭兒女人的,之所以買的多,就是因為許多東西都是雙份。 現在何寶強不管那些了,自身難保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反正我是如實交代,怎麼判斷,怎麼認為,怎麼斷定,那都是人家運動辦的事情。如果他們願意相信我何寶強說的,他肖自強再怎麼狡辯也沒有用。但是反過來人家願意相信肖自強的,何寶強憑個人的辯解也不會起一點兒作用。現在就看那個大頭頭兒女人,到底願不願意出面保肖自強?或者說她目前還能不能保得了肖自強?官場上的這種事情誰說得清,唉,可真是神仙也難料!不是有那麼一說嗎:說你有問題,沒有問題也是有問題;說你沒問題,有問題也是沒問題。何寶強根本不知道那個女人是什麼來路?她是誰的女兒?亦或是誰的小三兒?到底是何方神聖!什麼來路?何寶強以前曾經試圖從肖自強那裡套出一點兒口風來,但是肖自強守口如瓶一點兒也不泄露。看來,肖自強壓根兒就沒拿何寶強當自己人對待!自己才是一個大傻逼呢!。 何寶強現在能做的只有等待,而且是無奈地等待,聽天由命吧。等了大約有十天,小苟神秘兮兮地對何寶強說:“依我看,那六百萬你還是認了吧,反正一千四百萬,跟兩千萬也差不到哪兒去,認了對你有好處。他說不清的款項比你多多啦!自個兒的事兒自個兒清楚,我這可是為你好,你自己個兒掂量着辦吧。哎,我還告訴你,我跟你可什麼話都沒說,知道嗎?聽懂了嗎?我什麼都沒說!聽見沒有?” 何寶強苦笑着點頭說:“這個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你只管放心!”
那天寶芬和她男人去房屋中介賣房子,剛坐下卻被一個年紀稍微大一些的男人,請到裡邊的一個小會議室,何寶芬當時還有些奇怪,看着這個人有點兒眼熟,悄悄問了一下劉玉成,他說他也不認得。那人忙着給何寶芬和劉玉成倒了兩杯茶,坐下之後才盯着寶芬問:“怎麼回事兒?呆的好好的,怎麼想起賣房來了。眼下這房價蹭蹭地漲,別人都千方百計地想法兒買房呢,你們為什麼賣呀?” 何寶芬覺得這個人說話直來直去,倒不客氣,開口直接就問為什麼賣房。可是賣房的原因能跟一個外人說嗎?當然不能!於是何寶芬就在心裡琢磨,怎麼回答他這個問題,也在努力回想這個人到底是誰呢? 那人忽然笑了問何寶芬:“哼,你還沒認出我來呀?老妹子。” 何寶芬奇怪地盯着這人,認真地辨認了一會兒然後搖了搖頭。 那人笑着說:“老妹子,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是你哥的同學劉暢!你可忘得真乾淨,一絲一毫都想不起來啦!” “奧,”了一聲,何寶芬突然想起來了,就是原來住朱朝街的那個矮胖子,既是哥哥的小學同學也是中學同學,名字叫劉暢,就是曾經跟何寶強打了一架的那個同學。當時何寶強打了人家,劉暢被打得迷迷糊糊,他都不知道因為什麼事兒把何寶強惹惱了,下手這麼狠,把自己打得這麼嚴重。事過之後,想不到的是何寶強主動找自己賠禮道歉,而且從那兒以後,何寶強就成了劉暢的鐵哥們兒,什麼事兒都罩着劉暢,因為劉暢個子矮,不免被一些個子高的男生欺負。所以劉暢自從跟何寶強好了以後,再也沒有人敢欺負他了。後來倆人升中學時報的志願一樣,結果倆人又到了同一所中學。 “這回想起來了吧?”劉暢繼續問為什麼賣房時,何寶芬稍微猶豫了一下,就直截了當地告訴了劉暢賣房子的直接原因。 劉暢聽完何寶芬的敘述先是嘆了一口氣然後說:“你哥呀就是太要強!其實呢他已經很優秀了。我們哥兒倆最好,他什麼都不瞞我,他早就告訴了我他是抱養的,不是親爹親媽。可是他跟我說雖然是抱養的,養父和養母對他視如己出,跟親生的一樣!他說他是一個有良心的人!所以他就要奮發圖強,一定要混出個人樣來,主要是好好回報養父養母。我知道,連你也一樣都是這種想法。你哥本來就是個有心人,但凡什麼事只要他上心,他就准能弄好。他的學習成績不是說考不上高中也考不上大學,這個我最清楚,他就是急於報恩才參加工作。其實以他的學習成績考大學沒問題。不過呢,壞事又變成了好事,因為早早地參加了工作,他倒躲過了上山下鄉。我就慘啦!先是上山下鄉,好不容易返城卻找不到工作,這不跑到房地產中介給人家打雜。” 何寶芬一直聽着,聽到這裡點了點頭。 劉暢繼續說:“你哥就比我幸運多了,開始參加工作不過是一個街道小廠子,嘿,沒想到後來歸國營了,我當時真羨慕他。哎呦,你瞅他這玩兒命干呦!又是什麼青年突擊隊隊員,又是團員,後來又成了青年突擊隊長、團委書記,真是一溜順!他當上車間主任時我回北京,他還請我吃了一頓飯。我們吃的涮羊肉,倆人喝了一斤酒。聊的別提多痛快了。他說他還要當廠長,還要進機關當脫產幹部。我當時就勸他,一個平民子弟幹嘛爬那麼高?不禁不離兒地當個小廠長就行啦!可是你哥還嘲笑我沒有理想,沒有遠大抱負。你還別說,人家後來還是真當了廠長!還真的被提拔到局裡去了!我是真服了你哥啦!沒有背景沒有後台,全憑自己干,你哥能說到做到,真是一條好漢子呀。” 寶芬說:“劉哥,您還誇他呢!他要是懂得激流勇退,一直當他的皮鞋廠廠長,現在哪能出這個事兒呀?您還說呢,我哥現在連腸子都悔青啦!” 劉暢說:“行啦,現在就不說那個啦。你們放心,這套房子包在我身上,只能讓你們賣得合適!決不會讓你們賣得後悔!我幹這一行也有些年頭兒了,雖不敢說是買死人賣死人,那也得算是半個行家!咱們還是趕緊湊錢吧,什麼都不說撈人要緊!” 劉玉成再三道謝,劉暢說:“一筆寫不出兩個劉,你跟我這兒客氣什麼?再說了,我也不是為了你,我是為我哥們兒!你就甭謝我啦。” 在劉暢的幫助下,八十平米的塔樓房子賣了五百八十萬,這在當時真是天價了!雖然地段好在東三環,但是那畢竟是經濟適用房,而且不是南北通透的板樓,是四四方方的塔樓。可是沒過多久,這個房價就又顯得賣虧了,天知道北京的房價是怎麼回事,竟然能漲得這麼厲害!二十一世紀頭十年,那房價漲得,咳,那就不叫漲,得說是躥!躥得那叫一個快!比猴上樹都利撒!真是一天一個價!一會兒一個價!老百姓都鼠眯啦,連賣房的懵圈啦!山西的煤黑子全都跑來了,他們拿着圓規趴在北京市的地圖上,以天安門為中心畫圓圈,畫好圓圈後就在圓圈裡邊買,一買就是一個單元甚至是一棟樓。 溫州的炒房團隨後也來了,他們也是一買一單元,一出手就是一座樓一座樓地買!他們買房根本不是為了住,完全是一種投資行為。因為各級政府都不管,所以他們就是明目張胆地炒房!他們這麼一炒,把北上廣深一線的房價都炒上去了,一般百姓誰都買不起啦!要不是拆遷政府給補償款,老百姓打死他,他也不敢做那個買房夢!買房的老百姓都是拿着政府給的拆遷補償款買房,所以這個房價只增不減。
好不容易湊了一千四百萬,小紅給何寶強拿過去,沒想到何寶強傳給小紅的信息是,上邊讓何寶強再替肖自強背六百萬。夫妻倆坐在一起商量,商量半天也拿不定主意,真是弄不清是福還是禍。何寶強心裡明白,官場上的規矩是:不能背叛上級也不能咬同級,只可以出賣下級。只要上級不倒,自己眼下即使倒了,日後也會有人拉一把。想來肖自強的處境一定是不太好,所以只能委屈何寶強了,而且不是一個人替他背。何寶強的意思是胳膊終歸擰不過大腿,替肖自強背了這六百萬,可能何寶強的案子就能儘快了結,如果再把這六百萬給退賠了,那麼何寶強就很有可能量刑輕一些,而且案子也能儘快宣判。 此時小紅是什麼主意都沒有了,她呆呆地看着日益消瘦的何寶強,沒有別的想法,一門心思就是救何寶強趕緊出去,聽了寶強的解釋她一咬牙對丈夫說:“你再探探口氣兒,如果真是這麼回事,我回家去想辦法,儘快給你拿錢來!” 何寶強既發愁又納悶地問:“你還能從哪兒拿來錢呀?” 小紅堅定地說:“我回娘家朝我媽朝我爸要!我媽他們那兒老嚷拆遷,我去看看看拆遷款下來沒有。還有兄弟姐妹們幫忙湊,無論如何也得儘快把你贖出去!說心裡話,寶強,我真怕你死到這裡頭!再者說了,你順當的時候我爹我媽也跟着享過福!好吃好喝的你給他們少拿了嗎?連兄弟姐妹都算上,他們跟着你沾過光!” 何寶強想了想也只好點頭同意了,他不同意也沒辦法。因為這不是一筆小數,讓誰一下子拿出六百萬,都不是那麼容易的。
小紅從市委黨校出來,坐公交車直接奔娘家去了。進家門一看,只有父母在家,心想正是說這事兒的好時候。 母親問小紅:“你瞧瞧,大晌午的,外頭多熱呀,你這是幹什麼去了?怎麼曬得又黑又瘦呀?” 一句體己話感動得小紅眼淚汪汪,所以小紅就開門見山直奔主題地說:“我的媽吔,您還說呢,您姑爺這回可是徹底完蛋啦!” 這話驚得父母都瞪大了眼,趕緊問:“你說是寶強?他怎麼啦?” 小紅接過母親遞給她的茶水,喝了一口說:“咳,寶強這回是完了!讓人家抓走了!” 母親納悶兒地問:“因為什麼呀?他不是好好的嗎?不招災不惹禍的讓誰抓走啦?” 小紅說:“這年頭兒能叫誰抓走呀?還不是共產黨?人家說他貪污受賄啦!” 父親問:“橫不能空口白牙地隨便說,他總得有個證據吧?” 小紅說:“爸,別的咱就甭說了,您說逢年過節寶強哪回不是整車地往您這兒送東西?還老給您送錢,光憑他那點兒工資,他給您買得起嗎?他給您送得起嗎?” 沒想到小紅的弟弟小白從臥室走出來,他哼了一聲說:“姐,你這是什麼意思呀?就他一人買啦?就他一人孝順呀?誰叫他貪污受賄啦?難道是咱爹咱媽叫他貪污受賄啦?” 小紅沒想到弟弟在母親這裡,當時竟被他給問住了,一時不知如何說起。 小白說:“哼,依我看呀,早就該收拾他們這幫貪官污吏啦!什麼能耐都沒有,正經事一點兒不干,成天就知道吃喝玩樂!禍害國家財產,糟蹋牟們老百姓!哼哼,總算三年等一個閏月,誰也沒想到吧?他們也會有今天!” 小紅被搶白得不知說什麼好,她萬萬沒想到以往寶強來了,弟弟小白陪着姐夫喝酒聊天,說得那麼投緣,卻原來出了事他是那麼解恨!想想也能理解,他們單位不景氣,老是半生產沒活兒干。可是那跟你姐夫沒關係呀?那是你們廠的領導鬧的,你找他們說理去,你跟我這兒說得着嗎?再者說,你姐夫拿來的好煙你沒抽過?那好酒你沒喝過?你也不少抽,你也沒少喝呀?我這兒還沒說讓你幫忙,跟你借錢撈你姐夫呢,你就是這個態度,我要是說跟你借錢,你肯定是不借唄。轉念一想,咳,跟他喘什麼氣,原本也沒指望跟他借錢。於是小紅問弟弟:“你今兒怎麼有空兒上媽這兒來了?” 小白說:“哪天沒空兒呀?天天都有空兒!廠子倒閉牟們沒空兒也得有空兒!倒想上班呢!上哪兒上去呀?牟們那房子不是一樓臨街嗎?我看見人家都拆牆打洞做買賣,我就想把我那房子改造一下也開個小鋪。我沒本錢做買賣,那我還不會把房子租出去,多少落倆房租錢兒,也好過日子呀。” 小紅問:“那,你們兩口子上哪兒住去呀?” 小白說:“你說我能上哪兒住去呀?橫不能住你們家吧,你們家有多少套房子,那也是你們家的。我算計也沒用,你們租出去賺錢,也不可能讓我白住呀?” 小紅說:“誰叫你不學好!你一個勞教人員,能給安排一個國營企業就算不錯了!還給你分一套一居室,你就知足吧!要不是你姐夫給你說情,人家根本就不要你!” 小白說:“我就知道你在這兒等着我呢!我不學好我勞教,那是我的事。他那國營企業一個一個地破產,那是怎麼回事?不都是敗家子兒鬧的嗎?我敗的是小家,他們敗的是國 家!我敗個小家受勞教,他們敗大家敗國家,怎麼也看不見有人把他們怎麼着呀!叫我說呀,風水輪流轉,也該輪到你們嘬癟子啦!” 小紅萬萬沒想到,今天來到娘家找安慰找幫助,結果找到的卻是一個看熱鬧看笑話的人!而且這個解恨的人還不是外人,竟然是自己的親弟弟! 小白對母親說:“媽,您可想明白點兒啊,千萬別攪這趟渾水!小心您那點兒養老的錢都打了水漂兒!我過去看看去,看看門臉兒弄好了沒有。”說完他就走了。 等小白走了之後,小紅才問母親和父親:“媽,爸,他們這是怎麼啦?住您這兒啦?” 母親嘆了口氣說:“不住這兒住哪兒呀?這個兒子呀,真不讓人松心哪!你說好不容易出來了,你說好不容易給他找個工作,好不容易娶個媳婦兒,你倒是好好過日子呀?偏偏趕上這個廠子老沒活兒干!唉,我跟你爸呀,好不容易盼得沒急着了,這不,又回來給我添膩歪來啦!我惹得起他嗎?” 父親說:“這也怨不得他,他也想好好干,可是國家不給他機會。他們廠子半死不活那個樣子,你說這能怨他嗎?沒轍呀。哎,你今兒怎麼有空兒回來啦?” 小紅沒有馬上回答,她在想:弟弟是這個態度,自己還說不說跟家裡借錢的事?即便說出口,能不能借得到還真是說不成。剛才小白臨走時不是囑咐父母了嗎?即便父母願意借,但是如果讓弟弟知道了,會不會再給父母惹出麻煩來呢?姐妹三個嫁的都是工人,姐姐小蘭的日子緊巴緊,一個閨女上大學正是需要錢的時候,他們家肯定沒有錢。妹妹小青的孩子小,還在讀小學,可是他們才買了房子,還在銀行貸了款,應該也沒有錢。要說有錢可能就是父母能有點兒,一是多年的積蓄,這個不會有多少,頂多十萬八萬的;主要是父母這兒的房子屬於違章建築,早就嚷嚷要拆遷,到拆遷的時候能拿到一筆可觀的拆遷費。因為這兒是緊挨着天壇醫院的簡易樓,占的是天壇壇牆裡邊的地盤,政府早就說要把這些住戶和天壇醫院、口腔醫院都搬走,還地盤給天壇,讓天壇的外牆中規中矩天圓地方。因為這兒的地理位置是二環裡邊,所以拆遷款肯定少不了。對了,弟弟搬回來住,是不是也想拿一份拆遷款呀?肯定是唄!哎呦,這麼些年自己怎麼就沒想到這件事呢! 於是小紅問母親:“媽,咱們這兒是不是戶口凍結了?” 父親說:“早就凍結了。” 小紅問母親:“那,小白他們的戶口弄過來沒有哇?” 母親說:“你怎麼啦?他的戶口壓根兒就沒有動過!勞教五年,出來沒事兒干,還不是寶強幫助找的事兒?給了一間房吧還那麼遠,在化工路那邊。他們倆想的是,往後孩子上學還是得在這邊上,這兒守着育才小學近,小白媳婦兒說的理由是什麼:現在養活孩子,堅決不能輸在起跑線上!你說這個理由我敢說什麼?所以他們壓根兒就沒遷過戶口。” 哦,小紅這回聽明白了,人家壓根兒沒動戶口,那就趁早閉嘴吧,別跟父母說借錢的事兒了。以往就數自己的日子過得好,嫁的雖然也是工人,但是寶強爭強賭氣,混來混去混成了車間主任,後來又當了廠長。寶強當皮鞋廠廠長的時候,弟弟小白曾經要求姐夫把他調進皮鞋廠,寶強太知道皮鞋廠是怎麼回事了,所以就沒有答應,當時小白還不能理解。後來皮鞋廠倒閉了,小白這才沒話說了。但是皮鞋廠雖然倒閉了,寶強卻進了一輕局,而且還當上了副局長,總是吉人天相!小紅總比姐姐妹妹和弟弟過得好!那時候逢年過節,父母這裡的一切都是小紅包了,什麼都往這兒拿,大伙兒都跟着沾光。他們雖然占着你的便宜,但是他們心裡未必感謝你!因為你的錢不乾淨!而且來得也太容易!還是毛主席說的對,親不親階級分,不是一個階級的人,肯定不會是一個想法!更沒有一絲一毫的共同語言!大伙兒是不吃白不吃,不花白不花;吃了也白吃!花了也白花!沒準兒現在知道寶強被抓起來,人家背地裡還都解恨呢! 想到這兒,小紅心裡當真有些後悔了,她後悔自己也沒想想清楚,就急赤白臉地跑來借錢,就跟父母說了寶強被抓起來的事,別說外人氣人有笑人無,就是自己的親姐妹親兄弟,這會兒沒準兒還偷着樂哪!咳,自己怎麼這麼傻逼?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層呢?於是小紅趕緊對父親和母親說:“爸,媽,我現在遭了難了,我也不指望家裡能幫我什麼,只要她們不象外人一樣看笑話就行!所以我跟您老倆說真格的,寶強的事兒,我傻不嘰嘰地跑來告訴了您倆,您要是還認我是您的閨女,您可千萬別告訴她們姐兒幾個!因為------因為她們也確實幫不了我什麼,我的意思是不願意讓她們跟着着急。您老倆呢,茲當沒有這回事兒,茲當我什麼也沒說,行不行?” 母親看了父親一眼,父親說:“那可能嗎?都是我自己養的兒女,咬咬那個指頭都疼!你不用指望他們幫你,他們也都緊巴緊,確實沒有閒錢。我們老倆就存了九萬塊錢,都給你拿走吧。等拆遷款下來,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下來。你放心,只要一拿到手我就都給你,留下幾萬塊錢我們老倆租房住去,哪兒便宜上哪兒租去,我們還能活幾年?不管怎麼說,這麼些年人家寶強待我們倆不錯,我們沒少花人家的錢,也沒少得人家的益,咱們是人,不能沒有良心!唉,這年頭兒也就這樣兒啦,各人顧各人吧------” 小紅感動地哭了,她說:“爸,您別說了,別說了------唉,唉嗨嗨,還是爹媽疼我呀!”小紅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母親紅着眼圈起身拿來毛巾遞給小紅,並且拍了拍小紅的肩膀說:“哭兩聲得啦,你也別怨她們,她們確實是沒有經濟能力。” 小紅忙點頭,連說:“我知道,我知道。” 父親找出存摺對小紅說:“洗把臉,我跟你去銀行取錢去。” 小紅不好意思地說:“您老倆就這點兒錢,我都拿走了,您要是萬一有急用呢?” 父親說:“那怕什麼呀?我們倆都有醫療保險都能報銷。再說了,還有她們姐兒仨呢,我也不能白養活她們呀。自古道:救急不救窮。他是天生的窮命,誰怎麼救他呀?還是救急要緊!寶強這回是攤上事兒了,過了這個坎兒,人家還是過好日子!我早就看出來了,寶強那孩子不是窮命鬼!他這是貴人遇難,不過是眼下一時遭點兒難,過去這個坎兒就沒事兒啦。小紅,你聽我的話,跟我走吧。” 小紅這才順從地答應了。
拿着父親給的九萬塊錢,小紅回到婆家,何大媽看見小紅的臉色不太好看,就問:“你上哪兒去啦?出什麼事兒啦?” 小紅嘆口氣說:“我回我媽那邊去了。還能出什麼事兒?再出事兒我可真活不了啦!” 何大媽用試探的語氣問:“是回娘家湊錢去了吧?” 小紅點點頭。 何大媽問:“湊上了嗎?” 小紅從提包里取出那九萬塊錢說:“我爸我媽這些年就存了這麼點兒錢,都給了我啦。” 何大媽長出一口氣說:“唉,他們能有多少錢!掙了一輩子低工資,還不是嘴裡摳肚裡攢?都這麼大歲數了,萬一有個山高水低,有個災兒呀病的,你都拿來了他們可怎麼抵擋呀?別要他們的錢,我勸你還是給他們送回去吧,況且這點兒錢也頂不了什麼事。” 小紅說:“我也是這麼跟我爸說的,但是我爸說還有那姐兒仨呢,你又不是獨生子女,我也不能白養活她們。我爸說救急不救窮,寶強是攤上事兒啦,過了這個坎兒,人家還是好日子,寶強不是窮命鬼,眼下是貴人遇難。所以我就沒再說什麼,就拿回來了。” 何大媽嘆口氣說:“什麼時候也是爹媽疼兒女呀!要不說父母恩重如山呢!人家你爹真是個明白人哪!到底還差多少錢呀?你也不跟我說,我知道你是怕我跟着着急。可是你不說自己嘬癟子,把你一個人急死也白搭!你倒說說看還差多少錢?” 小紅長出一口氣說:“還差六百萬呢!我跟同學和朋友借了一百二十萬,剩下的我真不知道上哪兒弄去了。媽呀,我真的快要累死啦!” 何大媽倒吸一口涼氣,納悶兒地問:“哎呦!不是上回你說都湊夠了嗎?怎麼又出來六百萬呀?這是怎麼回事呀?” 小紅低着頭半天沒說話,何大媽望着小紅的臉也不敢再問了。 婆媳倆悶了好一會子,小紅才說:“上回是全還清了。可是您兒子說,還得替他們肖頭兒再背六百萬!這還是人家小苟偷偷告訴寶強的,要不,寶強怕是難逃這一難!” 何大媽不解地問:“小狗兒?哪兒來的小狗兒呀?” 小紅說:“不是狗是人,就是那個看守,他姓姓苟。” 何大媽點點頭想了一下,接着問:“那,他是怎麼知道的?誰讓他傳的這個話呢?他為什麼傳這個話?傳這個話有他什麼好處呀?” 小紅搖搖頭說:“這,我可就不知道了,反正是寶強跟我說的。” 倆人悶頭兒坐着,過了一陣子何大媽問小紅:“難不成是人家肖頭兒上邊有人?人家給他支的這個招兒?這個小苟是不是老肖的人呀?” 小紅想了一下說:“我不知道。聽寶強說,肖頭兒的錢數夠判死刑的了,興許大伙兒給他背點兒錢,錢數上少點兒就能免了他的死刑?具體怎麼回事我也說不清楚。” 何大媽問:“那咱們憑什麼給他背?誰給寶強背呀?寶強自己個兒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給他背窟窿能有寶強什麼好兒哇?能保住寶強的命嗎?” 小紅說:“因為咱們積極退賠而且是全額退賠,寶強肯定犯不了死罪,量刑也不會太重。肖頭兒的錢數太大了!好像不是一個人,好幾個人給他背哪!他現在是保命要緊唄。” 何大媽聽說是這種情況,也說不出什麼話來了。 電話突然響起來了,小紅趕緊起身去接電話,原來是寶芬打來的,問哥哥寶強的事兒進展如何。聽嫂子小紅說還得拿出六百萬去,寶芬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沉了一會兒寶芬問:“嫂,你那兒還能湊多少啊?” 小紅說:“我爸我媽給了我九萬,我從同學朋友那兒借了一百二十萬,眼下就是這麼些。” 寶芬想了一會兒說:“起先我也不敢動這個念頭兒,要是到了這一步也是實在沒轍了,我跟玉成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把我公公給我們的那張畫賣了。人家老爺子挺有心的,仗着成分好,文革時候在菜市口信託商店買了幾張老畫,仨兒子一人給一張。老頭兒也不懂,仨兒子更不懂,就是抓鬮分配,誰抓着哪張算哪張。玉成抓了一頭齊白石的水牛,老二抓了一條黃胄的毛驢,老三抓了一匹徐悲鴻的馬。哥兒仨都是外行,誰也不懂畫,更不懂行情,我也鬧不清這仨牲口到底哪個值錢。等玉成回來我跟他商量商量,看看他同意賣嗎?要真是齊白石的水牛,沒準兒能賣不少錢,嫂你別着急,回頭我再給你信兒。好吧?” 小紅答應下來就掛上了電話。 何大媽問是怎麼回事,小紅學說了一遍,何大媽想了一會兒說:“你說寶芬吧,賣人家婆家的東西,救自個兒娘家的哥哥,這個------這事兒這麼辦合適嗎?更何況玉成雖然是老大,可他又是抱養的,老人給的東西是傳家寶,人家又把老二的男孩兒過繼給玉成,寶芬要是賣了人家的傳家寶,這樣做說得過去嗎?往後孩子們都大了,老二老三兩家都有,唯獨子豪沒有,要是子豪知道傳家寶讓寶芬給賣了,這------我覺着,怎麼說都不大合適。要是這麼說,我手頭兒上還有點兒東西,你拿着上典當行,看看能值多少錢。” 小紅佯裝不解地問:“您還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呀?” 何大媽說:“你怎麼給忘了哪?那回寶強買回來那套翡翠首飾,他說原本是給我買的讓我戴,我說我都有,那不就給了你嗎?我不是拿出來給你看過嗎?” 小紅怎麼會不知道呢?但是婆婆不說自己是不敢動那個念頭的。因為寶強囑咐過她,不許動父母的積蓄,所以她就只好自己想辦法。其實小紅見過婆婆那套翡翠首飾,可能是那年頭兒不太講究水頭兒,婆婆的那套首飾顏色倒是蠻好的,挺綠的,那對鐲子幾乎是滿綠,記得好像只有一小截是白色的,戒指、項鍊掛墜和耳環全是滿綠的,就是鐲子水頭比較差,要是拿到典當行肯定賣不到自己那套的價錢。如果婆婆願意拿出來,能賣多少是多少吧,所以小紅就沒說話。 何大媽走進臥室,打開大衣櫃取出一個鐵盒子,然後端着走出來坐在小紅身邊。打開鐵盒子,何大媽拿出一個花布包,打開攤在床上,把那套翡翠首飾一一擺出來。 小紅一看果然和自己猜想的一樣,顏色都是很不錯的,可惜的是水頭兒比較差,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差。尤其是那副鐲子最多也就是豆種,其他的東西有些是糯種,有的勉強可以算冰種,這一套恐怕連一百萬都賣不到。小紅就把自己的想法對何大媽說了,何大媽說:“有一點兒算一點兒,能賣多少是多少,想法兒湊唄。你先收起來吧,抽空兒把它賣了吧。” 小紅只得小心翼翼地收起來了。
頭天晚上寶芬給嫂子小紅打電話,劉玉成就坐在旁邊聽着,他什麼也沒說。說來劉玉成跟何寶芬真是天生的一對兒!因為劉玉成也不是親生的,也是抱養的。劉叔和劉嬸兒結婚後,不知為什麼一直懷不上孩子,眼看就三十歲了,聽雙方家長和兄弟姐妹的建議,趕緊抱養了劉玉成,怕的是年齡差得太多,將來孩子長大疑心不是親生的。其實劉玉成自己早就知道,因為他被抱養的時候已經三歲,他記事了,他記得第一次被養父養母抱着時,那種生人身上的氣味和原來的父母很不一樣,他在很長時間裡都不習慣這種生人味兒。 在劉玉成長到五歲那年劉嬸兒突然懷孕了,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抱養一個孩子就能帶出女人的母性,次年劉嬸兒生出老二劉玉祥,到劉玉成八歲那年劉嬸兒又生了老三劉玉良。雖然有了兩個親生的兒子,但是劉叔和劉嬸兒對待老大玉成仍然不改初衷,不但一視同仁,有些時候甚至還要偏向一點兒。他們覺得玉成可憐,沒有親爹親媽,而且還給自己帶來了兩個兒子,老兩口子感恩玉成,暗地裡說玉成是這個家的貴人。 所以但凡家裡有什麼事,他們老倆都是先跟大兒子玉成商量。連二兒子玉祥、老兒子玉良搞對象,他們老倆都要玉成參加意見,讓老二老三聽大哥的。劉叔還時常教育老二和老三,中國人講究的是孝悌,孝是對父母孝敬;悌是要對哥哥敬愛,尤其是大哥。往後沒了父母,對大哥大嫂要象對待父母一樣敬愛尊重,長兄如父長嫂如母。兩個弟弟從來不知道大哥是抱養的,哥們兒長得不像,他倆也沒起過疑心,弟兄三人關係特別好,婚後三個妯娌關係也如同姐妹一樣,何寶芬是什麼人哪?誰能跟何寶芬上不來? 何寶芬不能生孩子,劉叔和劉嬸兒心裡很彆扭,但是又沒有辦法。於是劉叔就搬出老理兒跟老二和老三說:“咱們中國人有一個規矩,就是家裡無論弟兄幾個,只要老大房裡沒有兒子,下邊哪房生出的第一男孩子都算老大的,都要過繼給老大,因為他是長子長孫!現在就是不時興過繼了,但是長子長孫的身份和地位是不能改變的!眼下國家不許多生,誰家都是獨生子女,咱家哥兒仨可以生三個,最大的男孩子必須是你大哥的!哪怕後邊生的是女孩兒,那也沒關係,這又不是給了外人,這叫一子兩不孤。” 兩個弟弟和弟妹也都沒有意見,所以當玉祥媳婦於秀英生下頭胎是男孩兒時,老二兩口子心裡反倒特別高興,因為他們把男孩兒過繼給大哥大嫂後,還可以再生第二胎,哪怕第二胎是女孩兒,實際上他們反倒是兒女雙全,這在獨生子女的年代裡是非常難得的。劉叔劉嬸兒讓玉成給孩子取名,玉成問父親:“爸,老家下一輩排的是什麼字?” 劉叔說:“排不排的也沒什麼意思,咱們也不會再回老家的,要是按輩分排字忌諱太多,反倒不好取名字了。” 於是劉玉成就給孩子取名劉子豪,後來老二家又生了一個女孩兒取名叫劉子薇,老三媳婦楊青青生的是男孩兒,還是讓玉成取名叫劉子暢。老二兩口子在孩子沒有斷奶的時候,就教給孩子叫何寶芬媽媽叫玉成爸爸,玉成和寶芬也明白父母的一番苦心,隨着老人的心思到家就抱孩子,充當起爸爸和媽媽的角色和身份,不要讓孩子感到突兀。劉子豪斷奶以後,於秀英趕緊讓孩子去跟何寶芬和劉玉成睡覺,後來孩子把他倆叫媽媽爸爸也就順理成章了。這件事讓何大媽真是高興死了!現在劉子豪三歲了,劉子薇和劉子暢是同一年生的,只是劉子薇比劉子暢大三個月。全家福的照片掛在牆上,不知情的人還真以為這是三兄弟生了三個孩子,全家人幸福美滿其樂融融。
不是娘家哥哥何寶強出了事,本來何寶芬挺幸福的,公婆疼愛,男人體貼,弟弟敬重,弟妹情深,這是多好的一家人呀!連何大媽也打消了對女兒的擔心,沒想到人家親家安排的這麼好!不會生養的閨女照樣也抱上了兒子,自己也抱上了大外孫!可是,真是人們常說的那樣: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千沒想到萬沒想到,兒子何寶強四十五歲正當年,卻出了這麼大的災難!這難道是命中注定要遭受的一場劫難?何大媽想不通也得接受,何寶芬倒是很坦然,她知道許多事情是不以人的願望不期而至的。 何寶芬跟劉玉成說了賣畫的事,玉成說:“咳,你都多餘地跟我說。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賣就賣唄。就是不知道能賣多少錢,能管多大事兒。” 寶芬說:“這兩天子豪好像有點兒不愛吃東西,我也不敢撂下孩子。你明兒拿着那張畫去一趟榮寶齋,叫人家看看是不是真的,能值多少錢?最好跟爸媽說一聲,聽見嗎?” 劉玉成點頭答應下來。 寶芬說:“明兒我帶子豪去一趟兒童醫院檢查檢查,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玉成打開櫥櫃取出那張老畫,展開倆人認真看了一遍,畫上畫的是一個小孩兒騎在一頭水牛背上,四尺的尺幅,下邊缺少一個畫軸,唯一的那個畫軸好像是紅木的。玉成說:“咱們雖然不懂得這畫好不好,要是單看這個裝裱這個軸頭,按說應該是張不錯的畫,好馬配好鞍嘛。要是畫得不好或者不是齊白石的,他也不值當的這麼裝裱,你說是不是?我覺得應該不會是假的。” 何寶芬問:“你知道咱爸是什麼時候買的嗎?” 玉成不假思索地說:“這可早啦!我記得是文化大革命剛開始的時候,人家說這是畫的牛鬼蛇神,誰都不敢要。我們家查八代都是貧農,我爸爸什麼都不怕,五塊錢一張,我爸就給買回來了,十五塊錢買了三張。” 寶芬感慨地說:“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呀!連一根冰棍都不值。” 玉成說:“哎,看怎麼說了。怎麼會連一根冰棍都不值呢?那是一九六六年,我爸一月工資才五十塊錢!能拿出十五塊錢來去買三張破畫,說來老爺子也算是有心人哪!” 寶芬點頭贊同道:“是呀,怨不得人家是仨兒子的命!你說怎麼那麼巧,就買了三張?一家一張?倒省得偏心眼兒。” 玉成知道他搖了搖頭說:“不止三張畫,可能還有別的呢。如果這畫真是齊白石畫的,真沒準兒值點兒錢呢!我爸我媽一輩子為人厚道,又收養了我,咳,我也說不清,可能------這就是厚德載物吧?” 寶芬聽見臥室里有動靜趕緊說:“哎,孩子醒了。”說完趕緊去臥室抱孩子,玉成也把畫卷了起來,找了一張牛皮紙包裹好並且用紙繩捆綁好。寶芬抱着自豪走出來,玉成說:“我現在就去榮寶齋,叫人家給看看,看完了咱們再商量。”說完就走了。 劉玉成去琉璃廠沒多大功夫就高高興興地跑回來了,一進門對何寶芬說:“真的!是真的。真是齊白石的作品!而且人家說這還是一張比較好的作品呢。” 何寶芬問:“咳,你倒是說說能值多少錢呀?” 劉玉成說:“人家那倆師傅說,這是齊白石七十多歲黃金時代的作品,起拍價至少是一尺一百萬。這是四尺的,四百萬起拍,弄不好就能拍個上千萬。” 何寶芬聽了也高興地笑了,說:“哎呦!你說人家我哥,啊?他可真是個有福的人哪!行啦,這下沒急着了,你抱一下孩子,我趕緊給我嫂打電話。” 播通了電話,何寶芬趕緊把賣畫的事情告訴了小紅,小紅在電話里就哭了,寶芬又安慰了她幾句讓她別着急,等把畫賣了就給她送錢去,小紅趕緊答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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